彻彻底底的疯子。
余翩如是评价面前的瘾君子。
“你是怎么和陈哥进行交易的？他本名是什么？”
胡莱一问三不知，“对方很谨慎，我们只在一个交友软件上匿名交流，而且也从来不进行线上转账。每次都是他告诉我交易地点，让我提前一天放上钱，他次日去取，再放货，通知我去取。其实我从未见过他，就连声音也没听过，交友软件上也从未听到他留有语音。”
傅焱的眉心锁成川字型，“那你怎么知道他叫陈哥？”
“我是听其他毒友这样称呼，也便跟着这样叫了。有些比我接触陈哥更早，大家就传开了这个名号。”
“交易的地点都在哪儿？”
“以前都是在各大商超的储物柜，可自从储物柜换上人脸识别解锁系统后，现在交易的地点大多选择在小区的自助快递柜。”
“什么小区？”
胡莱冥思苦想，“他每次给我发的位置皆距离我很远，打的还要半小时以上，我甚至觉得凡是陵阴市偏僻的地方全被他寻着了，实在记不清。”
他看向傅焱对他半信半疑的眼神，心底发怵，脑海中也浮现了记忆，“我……我想起来了……那个交友软件上有我们的聊天记录，地址应该都在那上面……”
余翩带人火速赶往胡莱家中，找到他的手机并同时搜出剩余的high药，一并带回。
在聊天记录中，傅焱查到了他们经常交易的几处小区地址。
他在大厅墙壁上悬挂着的陵阴市地图上将位置标出，确实距离胡莱的居所较远，但这几个小区基本都汇聚于陵阴市的西南，彼此之间的路程并不远。
“能不能调出这几个小区的监控？”
林玲玲把一个笔记本电脑扔给余翩，“傅队您累死我得了，大工程量，多等会儿。”
余翩接住电脑，不用他问，这姐定是欺压他一起翻监控瞎眼。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鸭子快点完成任务回来，管管嚣张的玲玲姐。
根据聊天记录上的时间提示，林玲玲和余翩对着监控找到眼睛发涩，终于把几个小区自助快递柜前的相似的可疑人找到。
而傅焱一直盯着挂在大厅那副陵阴市地图审视。
林玲玲将几处监控的可疑人截到同一画面上，拿给傅焱。
在约定好的时间点，只有这人前来。但他很小心，除了每次变换不同的服装外，鸭舌帽、口罩和墨镜更是必不可少。
余翩往眼睛里滴了几滴眼药水，打了个哈欠，“这个小毒贩陈哥反侦察意识还很强。”
傅焱把注意力又重新集中在地图上，余翩疑惑地问：“傅队，地图都快被你瞪出个大窟窿了，有什么好看的？”
傅焱一门心思都在此案上，罕见地没有踹余翩。
他用记号笔着重又将地图上那几个小区的位置标出，“这几个小区有什么共同之处？”
这题余翩会，他抢答道：“距离很近，且位于陵阴市的西南方。”
傅焱抛出问题关键点，“从监控来看，陈哥是一个反侦察意识比较强的嫌疑人。如果将快递柜作为交易的地点，为什么不选择陵阴市其他方向的小区，偏偏集中在这一区域？”
“按照逻辑来讲，假如交易地点遍布陵阴市各个角落，是不是对于我们侦查更有难度？”
余翩的手中不停地转着笔，傅队的发问让他陷入了沉思。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傅焱停顿一下，目光始终停留在地图上，“陈哥居住在这几个小区附近。他非常了解几处小区的情况，将交易地点选择在自己熟知的环境，一旦危险来临，可以及时躲避。”
林玲玲明白了傅焱的意思，“我立刻去搜附近的住宅区。”
她很快得到结果，“除却这几个小区外，尚有两个小区并未被陈哥指定为交易地点。”
傅焱灵机一动，决定来个引蛇出洞。
他模仿交友软件上胡莱的用语习惯和口吻，向陈哥发去消息，提出再次交易的请求。
对方未起疑，约莫十多分钟后回复了地点，正是这两处小区其中一处。
答案显而易见，陈哥住在另一个小区。
傅焱迅速下达指令，“余翩和鸭子分别各带一队在这两个小区隐蔽蹲守。”
话音刚落，他才发觉鸭子不在警队。平时习惯了鸭子去出外勤与他打配合，忽而让他换个人，他一时还找不出得心应手的帮手。
林玲玲主动请缨，“傅队，我去吧。”
他哪能让一姑娘大晚上在外蹲嫌疑人？只好亲自上阵。
余翩去了待交易的小区潜伏，傅焱开车正欲前往陈哥所住的小区，万昀不放心地跟了上来。
傅焱刚想把他推下车，万昀已然系好了安全带。
傅焱叹了口气，想把他赶下去让他回去休息。但一看到万昀浓密睫毛下写满担忧的瞳孔，满腔的怒火瞬间化为泡沫而消失。
他抬起手刹，踩上油门，朝目的地驶去。
冬日的夜漫长而寒冷，盯梢的任务又是最能磨性子的。
随着时间流逝，傅焱的肚子不适时地响了。
他这才想起忙碌了一天，连口饭还没吃上，就更别提万昀了。
傅焱下车去买了两桶泡面，特地给万昀那桶加肠加蛋。
整天让老婆跟着自己风餐露宿，傅焱都觉得他不是人。
在车上，他大口呲溜着面条，借着皎洁的月光悄摸瞄向万昀。
和他的狼吞虎咽形成鲜明的对比，万昀细嚼慢咽。泡面桶冒出的热气将他的金丝框眼镜虚花，万昀正要放下泡面擦拭眼镜，傅焱率先一步将他的眼镜摘下。
黑暗中两人四目相对。
没有了眼镜的遮掩，万昀的眼神更是慌乱。也不是第一次被傅焱盯着看，可他仍旧保持着最初的悸动，依然会手足无措。
他垂下眼眸，手里的塑料叉子无意识地在泡面桶中毫无规律地搅拌着。
傅焱贴近他的脸，嘴角噙着一抹痞笑，故意调侃：“你怎么还像个大姑娘似的……”
万昀又羞又怒，只能用一句“快把眼镜还我”掩饰。
傅焱取出眼镜布，擦拭干净后亲自为他戴上。
温热的手指滑过他略有冰凉的脸庞，斯斯痒痒，万昀的脸上顿时如同火烧。
傅焱的手掌停在他温度渐渐升高的颧骨上，带有牡蛎粗糙感的拇指反复摩挲着他的脸颊。
照往常，傅焱肯定忍不住有下一步动作，可他却突然停下了，坐正身子遥望着前方。
万昀瞬时觉得口中的泡面也索然无味，他随意嚼了几下吞下去，思忖半天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这起案子按章程应该上报给张局，然后移交给缉毒大队。可你……并没有那样做。”
傅焱知晓自己这样做有违规定，可与傅凯鸿体内古啡极其相似的high药在市场上露面，提示着背后的贩毒团伙有极大可能性再次浮出水面。
他不想任由这个机会溜走。
傅焱将桶里最后几口面条扒拉完，沉闷地说：“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只要问出答案。”
万昀将他纤细的手指**傅焱宽大的指缝中，目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流转，“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定会站在你身旁陪你。”
傅焱反握住，在万昀难得表白的情境中也要开玩笑。他浅笑道：“你要是敢陪别人，我一定打断他的狗腿，然后把你绑回来。”
他孩童般的话语落入万昀的耳中，后者忍俊不禁。
氛围刚轻松一秒，只见与监控中陈哥打扮类似的可疑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傅焱眼眸骤然一缩，油板上的脚向下用力一踩，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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