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即刻整军出发。但是剩余老弱妇孺怎么办，以往的规矩？”
五人闻听楚斐的命令，都是当即应了下来。
只不过彭昊又多问上一句，他们以前不是没有劫掠过草原部落，甚至因为楚斐和黎戈部的关系，他们没少在冬季的时候，联手干过去。但现在，毕竟他们也是乾国正经的边军了，是否还要按照以前的规矩办事，却是要问个准确的章程了。
“不。不去管他们，就把他们留在原地。现在大雪封路，西边梧国和胤国也在整顿各自的地盘，把他们带回来，反而是增加咱们自己的负担，也对这次的进攻计划无益。把他们都留在原地，该困扰的就是綦国人了。咱们这一次不带任何战利品，两个月时间内，尽最大可能搅乱綦国这片地域。”
楚斐断然摇摇头，不说他们原本的规矩，现在用十分不光彩。就是押运回来这些以往被他们当做战利品的人回来，也会大大影响他们的计划。
而且把这些人都留下来，也是在给綦国雪上加霜。一群失去青壮支持的老弱妇孺，又在这种雪灾的环境下，他们如何生存下去，将会是綦国人极为头疼的一件事。而綦国越头疼，为之付出的代价越大，他们此番所为也就更加成功。
“倒是少了许多油水。”
彭甄稍有些遗憾的点点头，他们以往最大的财源之一，其实就是这些战利品。只不过情况已经是这么个情况了，虽然有些稍许的遗憾，可也不好再说什么。
“现在对咱们最重要的可是战功，有了战功，回报远比这些油水大多了。”
基罗尔撞撞他的肩膀，挑眉笑道。
本就是毕奢国偏将的基罗尔，要比彭家兄弟看的更透彻一些。毕奢这样的小国，战功还差点意思的，甚至还没有彭家兄弟这样的大马匪自己捞的多。但现在他们已经是乾国的战将了，这个战功可是就有意义的多了，最好的例子不就是在他们面前么。
“老哥说得对，乾国战功本就不菲，冠武军更是如此。但是一切都得活着才能享受，诸位，活着。”
楚斐点点头，认同一句。只是随后他的目光极其郑重起来，冠武军更重的战功、更高的抚恤，便是因为冠武军将会有更多的战损。可他更希望能多一些能活着得到战功的人，不止是眼前的五人，但他们是他相对更不愿失去的人。
“放心吧。”
五人皆是颔首回应，他们自然明白冠武军的性质，既然决定加入，就没有怕过。因为这跟他们以往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同。这么多年都活着扛下来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出发吧。”
楚斐右手敲敲肩甲，然后握拳拉回胸前，以大乾军礼，为他们送行。
“楚帅，您的信。”
四千轻骑迅速离营，伴着夜色，消失在视线尽头。坐在军帐之中，看着荼伦戈壁上草原各部落分布图的楚斐，却是迎来一封来自忠武关内的信。
“华帅和百里国公可曾回城。”
楚斐打开信笺，看过之后，眉头微蹙起来，问向送信来的乾西府军军士。
“华帅和百里国公今夜不会回城，大约明日午时方才会回返。”
军士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知。
“命人传信，通知华帅直接返回饮马古城，请百里国公尽快回城。”
楚斐点点头，吩咐下去。
“是！”
军士迅速离帐，下去传达将令。
“来人，传令城内所有将士，备战。”
片刻之后，楚斐朗声对着帐外道。身在军营之中，尽管这里没有他的人在，但是帐外还是会有军士戍卫的，倒也不虞担心会没人可用。
“是！”
帐外军士也是直接闻声领命，整个哲琅城四座军营随之也是全部动了起来，迅速的各自集结起来。
“小斐，出了什么事？”
这么大的动静，战鼓山响，也是将本已入睡的华梓颐惊醒，直接找到楚斐这里，急声问道。
“綦国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要快。霖函郡已经有砮宛部三万精锐先行压城而来，忠武关附近也有两支共计十万军，拔出边线所有戍堡，正向着忠武关压去。其余大小数量游骑不计，也是直接散向边线各地，多起战火。我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
楚斐一边将信笺递给华梓颐观看，一边也将信笺中的内容简单告知，然后再道：
“我已经让人传信小璃，让他自己前往饮马古城，跟大将军汇合。梓颐姐，你也尽早返回玉渠。哲琅这边，恐怕也不能幸免，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将是綦国军队兵锋直指之地。”
哲琅距离忠武关方向距离太近，而且相比忠武关而言，哲琅这片绿洲，无论兵力、城墙坚实程度，都是更好攻取的地方。并且这里还有很多哲琅本身的物资和乾国支援乾西都护府建立的物资，一旦綦国攻下哲琅城，将可暂缓燃眉之急。
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接到消息，有綦国军队再向这边动兵，但是早晚而已，却是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所以华梓颐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还是尽早回到处于乾西后方，更安全一些的玉渠为好，那里也有更多可以保护她的亲军和族人。
“好。我即刻动身。”
华梓颐也没有任何迟疑，当即应下。
“只是你怎么办？继续之前的打算，还是留下来？”
随即华梓颐又是问上一句。
现在綦国已然动兵，那楚斐是还要继续进军荼伦戈壁，或者留下来帮助哲琅守城呢。
她不是跟着瞎操心，而是担心，楚斐的武艺她自然可以安心，可她担心楚斐会弄出一些惊人的、同时又极其冒险的举动来。
“继续进军荼伦，这里的城防还是交给百里鹏。而且敖帅那边也会同样收到传信，对防卫之事，他自会有所安排。现在对我而言，进军荼伦反而是最好的时机。一来我可以想办法干扰敌军的后勤补给，二来若是有机会的，我想试试能不能直接把砮宛合仄弄死。”
果然，楚斐的回应，完全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你的性子姐姐了解，所以不劝你。我只说一句，万事想想你在朝歌的妻儿，翎儿她们也快临产了。”
华梓颐眉头深蹙起来，她知道楚斐既然有了这个打算，那就没有人能劝得住他。所以她只是道上这样一句，希望楚斐可以多顾及一些，而收敛一些，不要做太过冒险的事。
“放心，梓颐姐。没有合适的机会，我不会妄动的。”
楚斐认真的点点头。
“楚帅，戍堡烽火！”
就在这时，还不待二人再说些什么，城墙守军急忙跑到帐外，朗声急报。
“梓颐姐，恐怕你是暂时出不了城了。集结你的卫队，保护好自己。”
楚斐连忙对华梓颐再道一句，然后快步行出帐外，对那名守城军士，急声问道：
“敌军几许？”
“二十七座戍堡，共点狼烟九道。”
守城军士满面肃色，将情况汇报给楚斐。
狼烟的多寡，代表着来袭军队的人数，九道狼烟已是最高等级的紧急传讯，代表敌人大军攻来，人数最低也有一万以上才可。而二十七座戍堡，同时点燃烽火狼烟，那边只有一个可能，二十七座戍堡同时受敌，那人数即便不可能是二十七万，但是也绝不仅仅会是几万，恐怕十万亦是往少了估计的。
“紧闭城门，城内军队即刻全部登城，准备御敌。”
楚斐的面色也是直接肃穆下来，立刻下达了命令。然后楚斐快步奔向营外，向着城墙上快步而去。
“投石机，散抛火球，照亮城墙周围。”
远眺而去，隐有天边黑线，伴着火光浮现在眼帘之中。厮杀声、最后的搏命声，也似乎伴随着一座座戍堡的倒下、烽火狼烟的湮灭，无声的传到众人的耳中，大战来临的肃杀瞬间席卷了哲琅城所有将士。
虽然敌军并不太可能这么快就抵达到哲琅城下，但是二十七座戍堡同时受敌也说明，敌军是有计划同时去展开的攻势，那楚斐就要防备敌军同样会派人先行趁夜袭城的打算。这把火球打在城池外面，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照明，便于发现有可能的敌军身影。
“卧槽！冠武军请求入城！”
然而就在这时，人确实是发现了，不过不是敌军，而是先前离营的屠休等人，一边慌忙躲避落下的火球，一边大声向城上喊话。
“这回坏了菜了，放眼望去全是敌军，估计没个二三十万下不来，根本没法散入戈壁。”
入得城内之后，屠休五人满面苦涩的向着楚斐汇报着他们惊鸿一蹩看到的情况。这里进入戈壁的路，已经尽数都是敌军，不得已只能返回城中了。
就这还是他们跑得快，不然能不能回来，估计都成问题了。
“孤注一掷了么？”
楚斐的目光愈发深沉，这边的敌军加上忠武关、霖函郡边线的敌军，几乎便是砮宛部全部的兵力了。这么看来，雪灾的影响，可能比他们获得情报上显露的，更加严重，让得砮宛部开始不顾一切，准备全力一战了。
谁也没有想到，真正的大战，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突兀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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