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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祁景江隐 > 229 第二百二十九夜
 
第二百二十九夜

两人都衣衫褴褛,狼狈万分,活脱脱两个叫花子,谁也想不到,时隔这么久后的重逢,会是这种滑稽又悲惨的场景。

他们一时都说不出话来,都颇有种无语凝噎的感觉,还是阿勒古看着不对,将他们推了进去:“先进屋再说。”

好不容易坐下来,瞿清白又咕咚咚灌了一大壶茶,满足的叹息了一声。祁景看他瘦的快脱了相的脸,一阵百感交集:“小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瞿清白抹了抹嘴巴,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吗。你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个鬼地方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转也转不出去,这边的人还怕生,看到我是外乡人,差点没把我抓起来。我逃了好几次,才想出扮麦陇佬这个法子...对了,我还学了几句方言,扮起来就更跟真的似了。”

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儿,鼻子一皱:“你也别嫌弃我,要不这么往死里造,我早就给人发现了。”

祁景明白了,原来他是故意让自己脏臭成这个样子,好能在这个地方留下来,讨口饭吃。

他对阿诗玛大娘说:“大娘,您这还有没有什么吃的,给我这兄弟吃一口,他这些日子过得苦...多谢了。”

阿诗玛点头道:“我这里还有些剩菜剩饭,我这就给你们热去!”

瞿清白赶紧拦住他:“不了不了...打了这么多天秋风,怪不好意思的,我就不吃了。而且...”他指指胸口,不好意思的说,“刚才那块干粮还噎在这呢,早就饱啦。”

他这句把阿诗玛大娘逗笑了:“行,你再想吃什么,就和我说。”

她一扭头,又冲阿勒古问:“你呢,饿不饿?多少年没回来了,想不想阿娘的手艺?”

阿勒古眼圈一酸:“想,天天想,夜夜想...在梦里都想吃上一口您做的凉糕和油粉。”

阿诗玛大娘像被风吹着了似的擦了擦眼睛:“好,阿娘这就给你做去。”

她一掀帘子走了,祁景看着她的背影:“她怎么什么都不问?”

桑铎叹了口气:“阿娘就是这种性格,自从阿爸去世后,就与世无争的,安安静静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连登天节也不出来...寨里的人都快忘了她啦。她说过,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都能好好的,其他的事她都不想管。”

阿勒古点点头,回忆起以前的日子:“我记得咱们小时候偷东西被大人追,都会跑到阿娘这里来躲着,她从来不骂不打,反而喂饱了我们的肚子....”

桑铎也仿佛被他拉回了那段记忆,感慨万千的的看着远方。

祁景接着问正事:“小白,你怎么会到这里的?”

瞿清白道:“这事说来话长了....”

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下几个月前在青镇上经历的一切,都觉得恍如隔世。祁景这才知道,陈厝被吴家人带走了,他沉吟片刻:“虽然少不了受罪,但他一定还活着。”

瞿清白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祁景,你知道吗,他被拖走的时候,浑身是血,嘴里还在叫着...小白,救救我....”

“可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抬起头来,眼圈已经红了,恨意和愤怒混杂其中:“我恨透了吴璇玑,恨江逾黛,恨那群该死的鸟...但我最恨的,还是我自己。”

祁景知道他的不甘心,拍拍他的肩:“这不怪你。”

他迟疑了一下,又看向桌下:“你的腿....”

瞿清白抹了把脸,语调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轻松道:“没什么大事。看起来挺严重,其实能跑能跳...还好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帮师兄弟接过骨,不然就真废了。”

祁景笑了:“你行啊,看不出来还有这手艺呢。”

“这还要感谢我爸心狠手黑....”

祁景神色如常,但心里还是轻叹了一口气。瞿清白不说,他也知道,拖着一条未愈合的断腿东躲西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靠乞讨为生...这段日子,对于一个曾经身骄肉贵,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来说是多么艰难。

但他只字不提难处...可见那段经历对他影响多大,像这条断掉的腿一样,在他身上打上了疼痛难忍的烙印。

瞿清白继续道:“我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但昏昏沉沉中,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觉得...”他迟疑了一下,“我觉得我好像看见了江隐。”

祁景心下一颤:“你确定?”

瞿清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雨太大了,我又迷糊着,实在看不清人脸,我只是有一种感觉。何况,那种情况下,除了江隐,谁会来救我?”

祁景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江隐就像所有人的主心骨,稳稳地定在那里,他好像谁都能救,就是救不了他自己。

瞿清白还在问:“江隐呢?你找到他没有?他那么厉害,不可能折在那个地方的,对吧?”

他的表情泄露了一丝惶惶不安,祁景道:“你放心,他没事。而且,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瞿清白惊喜道:“真的吗,他在哪里?”

祁景将花海子的事情和他说了,瞿清白气的直咬牙:“白家的人也太损了!白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知道护犊子,黑白不分,是非颠倒,他他他....”

祁景递过一杯水去:“喝口水,别气着。”他的眼光又沉又亮,透着一股子少年人的狠劲,“他们要来也好,我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把丫老窝掀个底朝天,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瞿清白热血上涌:“好!”

他一把放下茶杯,哐的一声,又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些天我也没闲着,不仅自学成才了本地方言,还探听到了一些事情。”

“就和你说的一样,吴家的鸟寮和万古寨呈犄角之势,但两边也不是完全不相往来。每年等天节的时候,吴家那边都会登门拜访,我总觉,这之中有蹊跷。”

祁景道:“你的意思是....”

“你想啊,马上就是登天节了,白家为什么这个时候把江隐送过来?就因为江隐杀了金鸾,想拿他开刀?”

祁景怼了一下阿勒古:“你说的献祭,是什么意思?”

阿勒古这才回过神来:“献祭...意思就是,要用他来打开通往大理国的天门。”

祁景疑惑道:“大理国?是古时候那个大理吗?”

阿勒古摇头:“这也是音译,是天堂仙境的意思。我们有一部典籍,是一个叫东巴鲁饶的人写的,提到过很久之前,我们傈西人受到神明的眷顾,在一个美好的乐园中生活,那里‘白鹿为耕牛,赤虎当坐骑,雉鸟来报晓,白雪酿美酒,树上结金果、洁净无瑕’——说的就是大理国。”

“后来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大理国忽然消失了,我们傈西人也失去了家园,只好四处流浪,隐居在这里。东巴鲁饶相信,是因为我们做了错事,让神明生气了,所以不再受到眷顾。在那之后,我们每年都会举行一个最隆重的节日,就是登天节,希望能再次回到梦中的大理国。”

瞿清白拍手道:“这就对了!金鸾是登天节的圣物,江隐杀了金鸾,你们的族人觉得他开罪了神明,才要用他来‘献祭’。”

他看祁景有点出神:“诶,你怎么了?”

祁景摇摇头:“我就是觉得,傈西族...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又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白家不会无缘无故的把江隐送来,这里一定有他们要的东西。你说的吴家,我所遇到的魑的人...都扎堆似的往这赶...”

瞿清白嗤道:“他们想要的,除了那几样,还有什么?”

饕餮、画像砖、摩罗....

这座神秘又古老的万古寨,还藏着什么秘秘?

他们还在说话,外面却一阵喧哗,好像乌泱乌泱的人都往外跑,祁景和瞿清白对视一眼:“看看去。”

他们出了门,桑铎抓住一个脸蛋黑红黑红的小孩:“吉力,你干什么去?”

小吉力一看桑铎,就急急的拉他,兴奋道:“桑铎哥,跟我看热闹去!”

桑铎问:“什么热闹?”

吉力说:“场子上有个人,被吊起来了,反绑着手,在挨鞭子呢,打得可惨啦!”

桑铎不解:“什么人,为什么要挨揍?”

吉力年纪小,说不清楚,只不住的拉他:“别问了,你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祁景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他们都跟着吉力过去了,看热闹不怕人多,没人会在乎他们几个。

场子,就是一大片空地,平时用来晒稻谷,做活计,晚上寨子里的人聚在一起喝酒跳舞,登天节的时候,祭品和篝火都摆在这,神婆作法,金鸾移步,人们在下面跪拜。

这时,正是中午,日光最强的时候,周围没有遮蔽,就见一人被绑在一根木桩子上,上身的衣服破破烂烂,露出的胸腹线条一片惨白,瘦削而有力。

神婆,一个面容苍老的女人,穿着羊皮短褂和百褶裙,扎眼的五彩缤纷的披肩,垂到肩膀的流苏耳饰,和银光闪闪的帽子,让她看起来有种神圣的光辉。

“这是就是死金鸾的罪人...我们找到他,惩罚他,折磨他....神明的怒火终究会平息,没有金鸾,我们也能打开天门,重回故土,回到我们梦中的国度!”

群情激愤,无数瓜果烂菜扔了过去,好像一场赎罪的游行。青紫的鞭痕,加上浑身被摔了个稀巴烂的脏污,别提多狼狈了。

瞿清白的声音有点抖:“那是不是,是不是...”

忽然,一阵阴风无端刮过,让人脊背发冷,日光不知为什么黯淡了些许,好像被云翳遮住了眼睛。

叫骂的人都停顿了片刻,刚抱着膀子缩了缩,就听橧棱愣一声响,惊叫声中,绑的紧紧的铁链硬生生被扯长了一段,深深嵌进木桩里。

那人抬起头,瞳仁竟然是全黑的。

桑铎都吓着了:“这...这是什么怪物....”

那寒冷的目光没有焦距的掠过人群,但祁景发誓,他看到江隐对他缓缓的眨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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