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煦刚推开门，苏染染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强撑着站起身来。
望着她满是疲惫，憔悴不堪的模样，顾煦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记得自己曾经对她说过，在他面前，她不需要坚强。
可是现在，她大概是把所有的坚强，都用在了他面前。
以此来伪装自己，掩盖她的脆弱。
“走吧。”陆曼晴依旧紧紧地挽着顾煦胳膊，仰头朝顾煦笑着道。
苏染染垂下眼眸，觉得自己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医院。
“你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陆曼晴回过头，朝苏染染吆喝道。看她的架势，哪里还有一点病人的模样。
苏染染单手按着自己的胃，咬咬牙跟上前去。
“这些，包括被单，都是阿煦哥哥给我准备的。”坐在病床上，陆曼晴挑衅地朝苏染染笑了笑，道：“我就说了句，医院的被单用起来别扭。阿煦哥哥就替我去买新的了。”
“那天去医院检查时，医生还说我血项高，要住院调养。我能好这么快，想来也是因为阿煦哥哥照顾的周到。”
“这几晚，都是阿煦哥哥陪着我，监督我按时吃药休息。啊，也不用我多说。阿煦哥哥虽然看着冷漠，可实际上有多温柔体贴，你以前应该也体会过。”
“只不过现在，”陆曼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道：“你们再也回不去了。以后，他的温柔体贴，都只会是给我一个人的。”
至始至终，不论陆曼晴怎么说，苏染染都是沉默以对。她的心，早就在顾煦那里，被伤害的千疮百孔了，又怎么会在意陆曼晴怎么说？
除了顾煦，任何人的话她都可以置之不理。
一直到护士走过来，准备打点滴时，陆曼晴才安静了些许。
“喂，”等护士走后，没过多久，陆曼晴又指了指床柜边的暖水捂，使唤苏染染道：“会不会照顾人啊！不知道挂吊水时人会觉得冷么？阿煦哥哥每次都会用暖水袋替我捂着。”
“依我看，陆小姐这么嚷嚷着折腾，不出一身汗都算好了。还会觉得冷？”终于忍不住，苏染染反唇相讥道。
“你！”陆曼晴很明显被气噎住了。她话锋一转，指着苏染染道：“是阿煦哥哥要你来照顾我的，又不是我主动要求的。你有什么不满，去找阿煦哥哥吵就是了，话里话外攻击我有什么意思。”
究竟是谁在话里话外攻击人，苏染染心中觉得好笑。不屑于再和陆曼晴纠缠下去，她还是起身去替陆曼晴灌了一个暖水袋。
一上午的时间，陆曼晴将苏染染当佣人一样使唤着。一会儿是渴了，一会儿是要躺下，间接地还三句话都不离顾煦。
想到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还有前途应当一片光明的弟弟，苏染染咬牙将所有的委屈都尽数咽下了。
中午时间，顾家佣人送了一份饭菜过来。
“这是顾先生特意吩咐我们做的。”稍微有点眼力劲的，都知道陆小姐和顾太太，现在应该讨好谁。将饭菜一齐端到了陆曼晴面前，佣人毕恭毕敬地道：“陆小姐慢用。”
“辛苦你们了。”陆曼晴甜甜一笑，和刚才对苏染染时完全判若两人。
如果她准备做顾家的女主人，自然也要对顾家的佣人们客气一些，多少留个好印象。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顾总和陆小姐满意就好了。”佣人连连躬身，完全忽视了站在一旁的苏染染。
世间的人情冷暖，苏染染不是不知道。她也清楚，大多数人都不可避免的会趋炎附势，见风使舵。可是，这个来送饭的佣人，苏染染想起，先前这个佣人在打扫卫生时曾不小心打翻过顾家的一个花瓶。当时顾老夫人大发雷霆，还是苏染染好心帮着说了几句话。
没想到现在，也是和所有人一样，对她避之不及。
一直到陆曼晴吃完了，输液也结束了后，忙活了一早上的苏染染，终于有了喘口气的空隙。
“看你也挺可怜的。”陆曼晴瞥了苏染染一眼，傲慢地道：“不用你在这了。”
将陆曼晴给送上出租车之后，苏染染随意找了一家餐馆。
从早晨开始，就一直空着肚子。许是饿过了头，苏染染茫然地盯着菜单，却不知道自己要吃什么。
似乎，现在再多的美味，她都尝不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太苦了吧。随意点了两道菜。苏染染在扒拉着碗里饭时，泪水再一次顺着脸颊滑过，流进了嘴角。
那般苦涩，一直，蔓延到了苏染染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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