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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七零年代娇气反派 > 第85章 番外一·谢严
 
瑾姝:

展信佳。

近来多雨, 京市少有如此湿润时候,浑身都像是泛着潮气。我把咱们屋里的东西都搬出去晾晒了一遍,偶然发现了给你写的第一封信。当初不知道是谁笑话我写字如春蚓秋蛇, 扬言要毁尸灭迹, 结果却自己藏了起来。

你骗我啊。

但我如今再看,那时的字确实不堪入目,实在因为天资愚钝, 习字艰难, 只能趁着休息时间反复描写,幸你虽嫌弃,却读懂了我的情意。

我后来学诗, 那才是真真难倒我的东西, 我不懂那些春花秋月的借喻, 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将朴实无华的物品富于情感,明明用最简单的言语便可说清,非得弯来绕去一番,套上浪漫的名号。

浪漫,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偏你说这东西不是厂里的机器零件,照着说明书就能做的一模一样,得用心领会,用心感悟, 品出自己的样式来。我没有天分,若真要靠品, 不知道哪年哪月才得成效。

你笑话我写的是天马行空, 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也能联系到一块儿,我从你的反应中琢磨出一二,后来某一瞬恍然, 其实能与你一起,才是浪漫本身。

瑾姝,我又想起你了。

月初家里一块儿去了春风畔,你还记得吧?那儿的桃花开得最盛,风一吹便似飘动的云彩,还染了朝霞的余晕。我摘了好些酿酒,可惜滋味总是不比你亲手酿的好,芸锦说各人酿的各不相同,她倒是一套一套,居然还往酒里添了蜜糖,你要是见了非得骂她牛嚼牡丹。

那丫头如今被惯坏了,仗着有女婿给她收拾摊子,如今更是坏得无法无天,可是我不争气啊,狠不下心来说她,也不能指望你,爸总说你纵她太过,才养成了这幅娇气模样。我知道你一定会说这没什么不好,能无所顾虑是种福气,你小时候没享到的,都由芸锦替你实现了。

其实说句不敬的话,爸他老人家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刚退休不久就被医大返聘,芸锦如今也在他手下学习,老爷子严厉归严厉,只是每回芸锦到我这儿来抱怨讨乖,他定是会摆出一番脸色,然后训我几句别太心软。

我总觉得他是吃味。

我想起当初初到你家向他老人家求娶你时,他也是这般表里不一,嘴上说顾念你年纪小心思不定,其实还不就是想留你在身边,或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跟你念叨念叨,千万别让他老人家知道。

当年与你结婚我一穷二白,说实话,我没底气极了,仅凭着一颗爱你的心,说是空手套白狼也不为过。现在想想若是放在芸锦身上,我是否愿意女儿嫁与一个我这样的人,答案不言而喻。

作为一个父亲,我不愿意女儿多吃苦,但于我自己而言,做的便是自私的决定。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爸对我已经够宽容了。

对了,你喜欢的那家婚纱店如今重开了。你曾笑他们洋不洋土不土,又卖婚纱又卖喜服,但如今十多年风霜过去,老先生身子大不如前,绣一方盖头都得耗费大半精力,店里大半都是他儿子的婚纱样式。听说他的儿媳妇接过了公公的手艺,挺好的,那么好的手艺,没落到可惜了。

怀着故地重游的心思,我得空去了一趟,老先生还记得我,说当年我们定制的那套婚服还在,只是他没精力再收尾了,我把剩下的款结清,将那套婚服买了回来,其实也就差了几处纹样,素净了些,倒也大方得体。

瑾姝,我还欠着你一场婚礼。

怪我不够努力,没有尽早攒够钱,也怪我太想尽善尽美,等到准备好了,又被一件件的意外猝不及防地打断,然后,就变成了遗憾。

你曾说你贪心,传统婚礼之外,也想要过一遍西式的礼仪,但与我在一起后你却从没提过,我知道你顾及我,本想还给你最好的。

家里如今各有各的忙,女婿这次任务回来估计也能定下来了,他待芸锦还算好,虽然不及我待你万一,但也能及格。

我说笑的。

抛开我是芸锦父亲这个身份,他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务实,有担当,而且有本事,我在他这个年纪正忙走于各个车间,工资足以养家,但也只是养家而已。因此他如今的成就于同龄的我而言简直是望尘莫及的存在,诚然环境不同,他一出生的起点就高上不少。

当然了,我这不是酸话……最多有一点点羡慕吧,就一点点,真的,我都多大年纪的人了。

我只是觉得凡是对芸锦好的你都爱屋及乌,想你一定会很喜欢他。

算了,还是不夸他了。

方才桃桃醒了,我离开了一会儿去哄他。

芸锦和爸去外省参加研讨会了,女婿出任务还没回来,因此我和亲家商量好各带几天,桃桃那小子皮得很,周妈看不住他。

他和酥酥刚生出来时一模一样,如今长开了倒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满月酒那会儿许多好友还以为是两个小姑娘,芸锦也存了坏不解释,闹了不少笑话。

酥酥和芸锦小时候很像,爱笑又黏人,就是不像芸锦小时候认生,她谁都好哄,轻易逗一逗就愿意给人抱了,但那丫头内里藏着霸道,要是被她看见你抱过别的孩子,兴许就不乐意再黏着你了。

许是双生的缘故,她独独愿意和桃桃分享,有时候还会藏了好吃的偷偷拿给桃桃,上周周妈去百货商店买了一盒新出的小饼干,奶味儿的,两个孩子都很喜欢,但念在他们还太小,周妈不让他们多吃,每天只有两小块,结果有天快睡觉的时候,周妈看见酥酥从兜里掏出了一块,还掰成两半分给了桃桃,两孩子跟小老鼠似的躲在角落偷吃。

说来也感慨,有的时候我还觉得他们才出生没多久,结果那日带他们去理发,师傅说谢主任,你的白头发要不要修一修,这才惊觉如今已经过去了多久,我都入了知天命的年纪。

我带他们去照了相,其实主要是给我照的,若是我会绘画,也可以替你画一幅相近年岁的模样。

瑾姝,我老了。你曾说想见一见我们白发苍苍的样子,但上天过分爱你,才让你永远这么年轻,我有点怨他。

这些年你没再和我们一起生活,可家里处处都是你的影子。

院门的蔷薇又开了花,它也过了最好的年纪,饶是我细细照料,也不似往日那般繁盛了,芸锦提议可以将最漂亮的那朵做成标本,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念想之所以是念想,从来也不是因为事物本身,倘若我因为蔷薇败了便不念你了,留着也是个笑话。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婚前去庙里求的签?签文没有算准你,也无法左右我的抉择,我说了不该尽信,偏你要我发誓永远忠于你一人。

其实这没什么,若你想听的话,我可以日日夜夜说与你听,做与你看,即便你如今看不到了,我也在坚持,若我百年,那便还有半生,这是予你的承诺,我绝不食言。

你走之前,说自己太过霸道,既希望我有天能够走出来,不要孤身一人,又想我心里只存着你。

瑾姝,不是你自私,是谢严没用。

我固执地以为爱情不只是合适与陪伴,如果谁都可以,做什么要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是哪里来的曾经沧海难为水。

你瞧,我虽不擅写诗,但当初为了学习而死记硬背的句子如今居然也用得上了。

放在此处应该是合适的吧?不合适你也别提醒我,给我留点面子。

所以,你说的那些本就不是自私造成的,而是谢严耽于你给的爱情。

走不出来,只能走向你。

你过得如何呢?我猜你最近有些偷懒,过去一月里能梦到你两三回,如今半年过去,你却只入我梦里一次,和我耍性子?

我知道的,这种想法不太科学,家里有两个懂生死的大夫,这种话说出来许是会被他们笑话,但我就想盲目,科学又带不回你。

唉,你别骂我幼稚,最近给桃桃酥酥讲故事讲多了。其实那些故事和神话不正是将人的梦美化后的字句么?既然孩子听得,我这种老头子也听得,不过是将主人公换成了自己而已。

我居然唠叨了这么多,希望你不要嫌我烦。清明快到了,到时候我把我酿的桃花酒带过去,你别嫌弃,下回我再琢磨琢磨,反正时间还早,一年一年,你擎等着品尝。

谢严

作者有话要说:  插队进来的番外,是计划之外的,先写完就先放了,有一点点后面日常的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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