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兰擦了擦眼角的泪，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十数年，但是想到那日，她就心中绞痛。
陆炳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泪，沉默着不说话。
“炳儿，那孩子过得一点都不好！”
温如兰虽然叫陆松把他送回去了，但是每每想到那孩子就担心得不得了，陆松大概也有点心虚，于是经常派人去京都打听消息。
元初是陆松送回去的，但也只是送到宫门外，除了元初，无人知道这些年他是被谁救了，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皇帝原以为自己的孩子早就被奸人所害，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他怀着愧疚和怜爱，元初一回宫验明正身就被封为成王。
温如兰此后那么多年就只在陆松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口中得知他的概况，对元初的担忧自是不必说，但是二人之间的亲密如母子的时光是不会再有了。
“现在他成了太子，娘也是远远的在宫里设的宴会上看见过他一次……他现在沉默寡言，听说手段也厉害……”
陆炳听在耳中，总觉得温如兰记忆的那个“元初”已经烟消云散，他无法将那坐在御下的太子与温如兰话中的结合，好像分明就是两个人一般。
“娘，今日我来只想问，我爹到底想要做什么？”
温如兰闻言一怔，半晌像是找回了意识，“他……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陆炳不相信，“你不告诉我，是因为怕我为难？还是觉得他……”
“炳儿……”温如兰不想让他说出来，“你爹现在已经鬼迷心窍了，而且元初……太子殿下心思深不可测，谣传宫里的陛下身子不大好了，你爹他……”
陆炳了然，瞬间将所有的想通了。
“宫里陛下身子自年后就不大好了，所谓那些谣言其实是真的……”
陆炳替她回答，“这两年陛下偏爱贵妃生的十一殿下，有传言，陛下百年之后要立十一殿下为太子，在这之前，朱厚熜就挡了十一殿下的路，所以前段时间太子殿下遇刺，差点被人当胸一箭……是贵妃的娘家动的手！”
“炳儿……”
温如兰不叫他继续说下去。
“你爹擅自将你骗回来，是娘没有留心……你，你还是回去吧！”
“陛下交给你的公务还未忙完，你现在就这样跑回来，若是被别人瞧见了，就是违逆圣命！”
“娘……”
陆炳打断温如兰的话，“你知道陛下交给我的公务是什么吗？！”
温如兰心下一动，大惊失色。
陆炳点头，“就是您想的那样……陛下叫我去冲南府，真正为的是叫我暗地里去搜查太子殿下谋逆的罪名！”
“他没有……”温如兰一脸苦色，“太子殿下他不会谋逆……他那样的孩子是不会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陆炳不忍心看温如兰瞬间崩溃的模样，但是有些事情就隔着一层纸，不戳破就永远不知道里边藏的是什么！
“太子殿下在冲南府藏了兵……武器马匹俱全！”
陆炳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是一脸诧异，但是仔细想想也很正常。
陛下这些年偏宠贵妃和十一殿下，不仅如此，他还爱屋及乌连贵妃的娘家人尽数封了官，就连贵妃刚出生不久的小侄子都被封了小侯爷。
朝中内外的官员还有什么不懂！陛下这摆明就是要废太子了。
只是妖风渐起，一切还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
“娘……”陆炳叹了口气，“即便……即便太子殿下没有做出谋逆之事，陛下废太子之事也是早晚的事情！朝中现在各部官员都已经开始站队了……”
“那你呢？”
温如兰突然看向陆炳。
陆炳一怔，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良久，就在温如兰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期待时，陆炳缓缓开口，“娘你是想……要我保太子！”
他这一句话说得艰涩，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什么。
但是温如兰的表现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就是他想的那样。
“炳儿……娘……”温如兰干了的眼泪重新流下来，“太子殿下若是被废了，连条生路都没有……”
“那陆府呢？”
陆炳反问，“那陆府，我爹，你……还有我……我若是败了呢！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我若是败了，整个陆府就要跟着我一起完蛋！娘……你可曾有一刻想过这些？！”
温如兰失声痛哭，“炳儿……炳儿……我的儿……”
“娘对不起你……娘……娘对不起你……”
温如兰几乎涕泗横流，陆炳第一次觉得面前的母亲陌生得不得了，他好像从未认真的看过她，就好像从来不知道，他所以为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陆炳离开了。
他策马直接出了城，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人认出他。
风中传来一声自嘲的笑，他才明白，为何当他离开陆府去素合庵的时候陆松，没有拦着他！为何从始至终陆松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爹陆松早就看明白了！
温如兰——他娘，将那位太子殿下是放在心尖第一位的！
而他，陆炳……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话！
“哈哈哈……陆炳，你一无所有！”
……
白泽下定决心下凡，但是却没想到，当她到达京都那个小小的陆府时，里边围了一圈的大夫。
“怎么了这是？”
白泽轻而易举的就飞身进了陆府，这是陆炳在当上锦衣卫指挥使时自己买的一处宅子。
以防引起骚乱，白泽是用白纱掩面的。
站在最外边的大夫看见她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当做和女子是里边陆大人的红颜知己。
只是这姑娘消息也太闭塞了点，“陆大人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现在半个京都的大夫都被请来了，但是都无计可施！唉……陆大人这一关不好过啊！”
“有从龙之功，却无命消受……啧，造化弄人呐！”
白泽脸色变了，脑海中只响着“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八个大字，她推开面前围着的一众大夫，直接几步跑过去一把推开门进去。
“哎……哎……你这女子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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