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知道，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去打扰他……”
“算你识相！”
“哼……就你胆子小！”
“说什么呢！胆子大，那你怎么不去……只能在本仙这儿发发牢骚！”
“你可快闭嘴吧！”
“哼哼……”
“……”
二人说着说着慢慢离开。白泽坐在原地也没有被发现，她啃着果子的动作早就慢了下来。
“白泽……”
“这丫头跑哪儿去了？！你们去那边找找……”
“是！”
白泽猛得回神，手里的果子只剩个核儿，“……”
“哎呦，原是偷了果子在这儿吃呢！你这家伙怎的来了这么久也不去凌霄台？”
面前蹲了个小丫头，长及拖地的百羽流仙裙就这么跳进她的眼里。
白泽慢吞吞的抬头，“给王母娘娘请安！”
“啪……”白泽被小丫头糊了一巴掌，“请什么劳什子的安，你是在凡间待久了都忘了这里是天界么？！”
白泽抬头，“怎会。”语气平静宛如一潭死水。
面前的小丫头，也便是凌霄台的主子，天界仅次于天帝的王母娘娘。
神话传说中他二人是夫妻，但其实并非。而且叫人听了也不信的是，这位王母娘娘长着一副童稚的脸蛋，若是不说出来，谁会觉得她是掌管天界万千女仙的第一人。
“你思凡啊？！”
王母声音软乎乎的，白泽忍不住捏了她脸蛋一把。
“嘶……就不能轻一点！你是神兽白泽，又不是野耗子，作甚么下手这么重！”
白泽不语。
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蔫哒哒的，王母索性往她身边一坐，也不在乎裙摆给扭成了麻花，直接坦率的开口问，“你从凡间回来就这样？还是不大想来赴宴？”
白泽慢慢的侧头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区别吗？”
王母差点又是一巴掌糊上去，“你别是既不想来这儿，然后在凡间又给弄出什么牵绊吧！啧啧啧，你在凡间待了十八年了吧，别是连儿子都有了吧！”
“啪……”
“哎呦！”
这次是白泽动手，她毫不留情，也并不怕对方的身份，一巴掌打得王母娘娘眼前直冒星星。
“负心人！你好狠的心呐！”
白泽作势又要揍，王母终于认怂，“好了好了，我不闹了……叫小仙娥看到你就惨了！连王母娘娘都敢揍，你要上天么！”
白泽冷冷开口，“本来就在天上……”
王母娘娘：“……”
“算了算了，不臭贫了！好好说，你在凡间受什么委屈了？”
王母娘娘做好一副静心聆听的架势，白泽吐出一口浊气，带点烦恼似的开口，“我在凡间与一陆姓人家共同生活了近十八年……但是突然就厌烦了……”
“厌烦？”
“对……我想逃开，远远的不再去想他们……”
“所以你就回来了！”
“嗯。”
“那你最后好好和他们道别了吗？”
白泽一怔，“没有……”
“为何？”
“我……”
王母娘娘眸中闪过一丝担忧，然后飞快的消失，她继续问，“你为何连道别都没有？是因为他们做了让你不舒服的事情？还是你觉得自己会不忍心离开？”
“……”白泽没有开口，王母拍拍她的胳膊，“其实我猜对了是吗？你就是不忍心……”
不等白泽辩驳，她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人间有什么好？！更不知凡人如何好！你们一个个……不过去了一趟凡间，就被勾得连回家的方向都没了……在天界万年，依旧没有一丝归宿感是吧！”
“无论是天枢神君，还是碧灵仙子，亦或是你白泽……一个个都陷入凡人编织的美梦中……”
“朝菌不知晦朔……你们活了千万年，最后竟然也要羡慕凡人稍纵即逝的一生吗？！”
王母娘娘有些不能理解，“追逐大道极乐，你们已经是天上人了，如何又会巴巴的只想待在凡间呢？！”
白泽终于开口，“你见过烟火气吗？”
“什么？”
“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白天有太阳，晚间有星星，袅袅炊烟，殷殷关爱……那样的生活一日并不会觉得有多好，但是略微久一点，你就会发现，原来每日都是不同的！”
“睡着的前一夜，你会忍不住想想明天是会如何？”
“你永远不知道，前一刻还在难受的你会不会在下一刻收到一捧野花……”
白泽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脑海中闪现出陆炳六岁出去和伙伴踏青，明明已经累得都要走不动了，可还是小心翼翼的摘了一朵又一朵色彩斑斓的野花，然后乐颠颠的跑过来送给她……
“天界没有太阳……”
“没有野花……都是仙娥仔仔细细每日修剪又修剪的精致观赏物……”
王母娘娘顿了顿，“那你……还想下去？”
出乎意料的，白泽摇头，“不想了！”
“那这又是为何？”
白泽终于露出一点王母娘娘看不懂的情绪，她收起那抹笑，而后看着不远处咕嘟咕嘟冒着的水，“凡界不适合我。”
“为何？”王母娘娘越发看不懂白泽，“你不是喜欢么？”
“可是喜欢并不代表着适合……我在凡间的十八年已经扰乱了很多事情！”
“无论是碧灵仙子，还是天枢神君，抑或是我，都不该去搅乱他们的秩序……譬如碧灵仙子，她杀了凡人，可是她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凡界的律法不能惩治她，天界的更是不能……那被杀死的那个人冤情如何陈清？！”
“那个人做了坏事……”王母娘娘犹在狡辩。
白泽却摇头，“坏事也要分程度的……就是惩罚也是分情况的……他做了错事没错，但是碧灵仙子就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将人打死吗？”
王母娘娘陷入沉思，白泽继续道，“还有天枢神君……”
“他……”
白泽替她说，“天枢神君喜欢上凡人，要为她剥离仙身……可也是失了分寸的！”
王母娘娘略惆怅，“自来，天界与人界就有天道束缚，不得掺杂私人情感……”
白泽敛眉，“这还只是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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