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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石川香那陆奥守吉行加州清光 > ☆、83
 
懊悔的情愫在和泉守兼定的脸上游溢,像是输了捉迷藏游戏的幼稚小孩般明显,视线从天高云淡的天空。

但是见到负担更重的少女,他立刻收敛了神色,摆出了气定神闲的心情,撩去拂尘,以右手持刀,灵活的指节牵动命脉绕着轴心,将本体在空中打着回旋,苍青色的刀穗在风浪的鼓动中舞动着绚烂的轨迹,那边是他自诩精湛的旋转纳刀术。

虽是有些小孩子气的绝佳表演,这招对于处在思春期(青春期10岁至19岁)正中的年龄段的少女最为致命,结合自己绝佳的容颜定能迅速蛊惑少女的芳心。

根据大量事实经验证明,少女无动于衷的原因,是过于忙碌,没有好好看清帅气而强大的自己,而今非昔比。他在脑海中预测了两种结果,以压倒性的气势攻略她与声东击西地攻略她,无论哪种路径都能够通往成功的大门,展现的结果无疑是自己的胜利。

(1.以压倒性的气势攻略:“好帅啊! ”少女呆楞在原地,面颊泛起朵朵红晕,在斜阳的映照下,二人拥抱在一起。这是和泉守兼定在前任审神者提供的娱乐节目上了解到的,荧屏的视角渐渐转换,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全剧终”三个大字会不合时宜的出现。

2.声东击西地攻略:“付丧神的力量真强啊!”少女故作淡定地踱着小碎步来到他的身旁,踮起脚尖戳了戳他的肩,以纤细娇弱的声音告白着,“那个,虽然我可能配不上身为偶像的您,但是一想到您,我的心跳就慢了半拍儿,再这样下去会死掉的。”

“欸?是这样吗?真是苦恼啊,但是不能放着淑女不管,就由我来诊治你吧。”

“被和泉守先生接受了,好开心,最喜欢了~!”

这是和泉守兼定从前任审神者私藏的后宫漫画中获得的指点,也由此对攻略一个现实系女子产生了某种错误的精神向往。

Ps:年仅9岁的前任早熟男性审神者对于将本段涉及其相关的隐私内容放出表示强烈谴责。)

这份强烈感情的缘由,和泉守兼定也想不明白。但对于嗜血成性的实战刀来说,斩落敌方的首级,于鲜血浸润中才能更加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征服的意义仅此而已;而成为人类之后,这份疯狂存留至今,身为刀剑的执念转化为想要以征服来放空自己的原始欲望,仅此而已。

况且,灵力已消耗殆尽,自己就快要消失了,抱个情投意合的女人,在自己的年代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但不巧的是,和泉守兼定忘记了自己面对的少女是个崇尚物尽其用的怪物,比起关注自己更倾慕于刀剑本身,对于这副刻意耍帅的表现回应出更多的情感是不解。

她站在安全范围内观测着刀剑回旋的轨迹,“辛苦啦!真是调皮的刀剑呢,它好像对刀鞘外的世界情有独钟,尽管你拼命回收按压让它回去休息,又自告奋勇地弹出来呢。”

经过了这番沉重打击,和泉守兼定的心理防线脆弱得摇摇欲坠,但他还是死命维持着自己英气满满的潇洒形象,“嘛,是不好意思夸我,所以用我的刀剑本体做比喻吧。”

“嗯嗯,这样说也没错呢,毕竟和泉守兼定是集强大与坚固于一体的优秀刀剑嘛。”她是个懂得顺着台阶下的人,连虚情假意都未展现出的捧读方式,以哄孩子的语气敷衍的语气道出了对方的招牌用语。

和泉守兼定垂眸深望着她,他那琉璃草般湛蓝的眼眸中映射出的,仅是一张岁月静好的平静面容,没有面红耳赤,亦没有心跳骤然停止的预兆,少女只是在这炽热视线的监视下从容不迫地翻找着制胜的法宝。

于是,那份冰冷到极点的视线交汇也消失了,她的手指在通讯器上飞快的拨动,一边将苍白的文字转化为求救的线索,一边以平和的语调分析着状况,“这里是现如今的多摩川,由于核漫物随时可能入侵,人类已退出这片土地,成为舰娘远征的危险区域。我刚才发讯息求助了朋友们,但这里的信号强度微弱我不确定能否传达到。我们最坏的情况是在这里过夜。所以,我去搜搜周围的材料,争取生个火堆,你随意活动就好。”

被她下达了类似于原地游戏的愚蠢命令,他抬眼望见那渺远的天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佩刀取下,以浅葱色羽织包裹住,放在河岸旁,刀剑本体撩动着斜阳所释放的晕目的光的痕迹,付丧神的执念牵引着他从岸边向河川深处走去,人类形态的意识渐渐模糊,水已没过了他的肩膀,灵魂漂浮在躯体上方等待着时机……

「这也是无可奈何嘛,灵力耗尽神形俱散的结果无法改变。但是啊,在这副躯体破裂前,见证了阿岁年少时的意志,也不枉来人间转一回了……这只是聊以慰藉的假象,我被说成‘对刀鞘外的世界情有独钟,’我的确是这样的人呢。还没有好好对她说声谢谢。说起来,女人笑起来是什么样呢?在阿岁身边时重心并非如此,总是无法观察到呢。嘛,在最后的时刻,还被这种人类的情感束缚,我真是太差劲了!」

和泉守兼定的躯壳仿佛停滞于难以攀登的阶梯,闭上了眼,半张着嘴上下浮动,背后是逆势而行的熹微声响,迎着稍事纵缓的支流,少女的身影出现在水面上,那是仅佩戴了足部的舰装且并不娴熟的救援。付丧神的灵魂静静地看着她那一如既往的冷静表现——

她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将厚重的长发零落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凭借舰装之力艰难地托起他,纵使三角领巾不合幅调的摇曳,她仍携着他步履艰难地回到岸上。接着,她以跪坐的姿势,将他的头部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四肢自由伸展在温软的草地上,她以横放的食指试探他的鼻息,或许是落水时偶然间的对视,他汲取了她集中于眼中的一丝灵力,微弱的力量使他暂且返回了躯壳,发出均匀而连续的呼吸。

“什么嘛,在水里打盹儿像什么话,吓得我以为要回忆起人工呼吸的操作步骤了呢。”

(人工呼吸,和泉守兼定在前审神者私藏的漫画中有所耳闻,那是漫画后期男女主角感情升温的关键,想到这里,他痛心地认为自己提前醒过来真是亏大了。)

“谢谢。”侧躺在她膝盖上的和泉守兼定不确定这份微弱的灵力还能维持多长时间,于是将最为重要的话说出口,就不会带来遗憾了。然而,这却引来了少女的强烈注视。

“铁沾了水会生锈就不尖利了,要游泳也不该挑这时候吧!”她稍稍皱眉,正色道,“那么,请自觉将你的头从我的膝盖间移开吧。”

脑后触及的是不同于草地的柔软触感,微倚着水手服裙的下摆,混合着少女的温度,以聚拢摊开的散发为由头,他又伺机蹭了蹭她的腿。

为了掩饰这份厚颜无耻,他捡起了话语的主导权,“刚才,我动用付丧神的能力窥探了那团黑影,看到了疑似它的本体,一艘巨大的舰船,风帆、后膛炮之类的。”

“开什么玩笑(别逞能了)!刀剑是多远久的词汇了。你那个年代时刀剑还算是主流吧,根本不可能存在舰船吧,更何况是能够发射舰载机的【航母】。”

“咳咳,”他干咳两声,恢复了神气,“因为我是最近流行的刀,新新刀(新々刀)啊!”

他特意加重音调,可这样的说辞苍白无力,结合他认真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幼儿园大班的孩子偏要自称就读于某小学一样好笑。

“新新?听起来很可爱的感觉,哈哈哈……”她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似乎是被这近似讪笑的声音冲昏了头脑,又或是基于名门刀剑养成的傲气,他竟再一次以貴様相称,“你这家伙,笑什么笑。你明明是使役刀的审神者,却要和舰娘扯上关系。就算是新新刀,在博物馆躺了数百年的我,也想来场畅快淋漓的血战!”

于是,笑声戛然而止,她明显低落了起来,“热爱战斗的话,还是请回到你的前任(审神者)的身边吧,我是规避战斗的类型。而且,我打从心底敬佩舰娘。刚才那孩子叫球磨,名字采取于球磨川。她在反潜训练中被潜艇击沉了,在逝后多年还被非法分子打捞残骸……”

他也垂下头,随之沉默了,那种状况相当于在使用真剑的技术研讨中被己方的刀剑击断,被主人丢弃的骸骨为贼人所取……

而那个如同小动物般活泼的舰娘所表现的仍然是表里如一的真心,这一点,他做不到。抱膝而作,沉寂了几秒,视线穿过厚重的发丝试探地打量着她,“你觉得,我不想回到前任(前主)身边吗?我可是相当于被抛弃了,身不由己、情不由衷地被迫送走的喔。”

“大概吧。但我不明白他(前任审神者)丢弃你,并将你派送到我这里的缘由。”

香那觉得和泉守兼定对于前任审神者感情至深,等到回去一定要想办法把他送回属于他的本丸,而和泉守兼定却沉浸在没有与原主并肩作战、送他最后一程的苦痛阴影里。

这次冰点局面的破冰者换成了香那,“既然你恢复了精神,我也该办正事儿了。喏,这个给你,拿去玩儿吧。”她将翻译器双手呈递给他,自己去将收集好的生火材料汇集起来。虽然不知新新刀为何物,但听名字,就能知晓他不难掌握科技成果吧。

很显然,香那高估了对方的理解能力。他耗费大量时间在按压或是旋转翻译器的开关,最后还是在向河川中投掷石子的距离选择中开启了翻译器。

除了下载好的近代舰船资料,还有一条条赫然明朗的历史记录,和泉守兼定很快被标记着“西装、风度、幕末”这三个关键词的页面吸引,缓存的屏幕上满是土方先生的复原彩图与黑白原图。

“这是——阿岁和我?”他不禁感慨万千,尘封已久的思绪涌上来,对这具灵力匮乏的躯壳再次造成了创伤。些许头重脚轻,他跌跌撞撞地去河岸旁取回羽织与刀剑本体,由于不熟水性,又经历了一番河水的精神洗礼。

暮色昏沉,夜晚到来。静静流淌的支流,草叶间趋于喑哑的干涩虫鸣,是和谐的自然乐章。

“喂——!”划破这循环寂寥的声响是她的呼唤,他闻声而寻,在悦动着小火花的柴堆旁寻到了洋溢着热情招手的少女,他席地而坐,在他半张口想说些什么时,她已用手指的枪弹丢来什么细小的暗器。

空气中回荡的是物体前抛的簌簌声响,以及她高昂的粗鲁挑衅。“看招!(食らえ→くらえ→ku ra e)”近乎在同一时间,那暗器从他半开的口间滑如,喉结明显地动作滞留。

“这个,是放在包里应急的甜点团子,味道还不错吧。”她刚夸完,便意识到对方的样子有些不对劲,越发狰狞的脸庞,几乎背过气去,“是噎到了吗?”她望着他那张扭曲到变形的侧脸,只有无助的眼睛还在眨着。

确认过眼神,是噎到的人。她迅速采取行动,绕到和泉守的背后,用力环住他的上腹向上提拉,他被河水湿润的长发在收紧中洒下水花,迸溅到,此举无效,她又握拳捶打他的背部,终于在一声干咳中将那该死的团子吐了出来。

背对着她,和泉守兼定将迟来的歉意道出,“刚才,我又失言了,对不起。”

“如果是基于习惯或本能之类的我完全可以理解,况且现在我们也打平了。仔细想想,你说的也对,舰娘的事,确实不需要我来插手,但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帮助到大家。”

她翻找着背包,希望自己带了其它食物,却只翻出那条对自己排不上用场的玫红色缎带,顿时计上心头。

“那个,我帮你绑起来吧,披着头发,会觉得头重脚轻呢。”

他轻轻地点头示意,她便缠绕着发丝,以弹跳的手指作为蘸水的梳子,在发丝间穿梭,梳起了高马尾。

“真是不错的新造型呢,很符合我帅气的形象,另外,短发也需要系缎带吗?”和泉守兼定感受着自己重心的偏移,果然有种不同的风范。

香那漫不经心地道出了那件悲伤的事,“之前我是中发,不过和飒前辈去探寻新刀剑时,被敌方的武者斩断了。”

“嘛,清爽的短发也很帅气哦。”他忽然转过身,露出了明亮灿然的笑容。

“但这样也好,为了不成为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香那不假思索地做出了(自以为的)励志式自嘲。不得不承认,在对待感情上,她是个不会看气氛的人。

那真是个漫长的夜晚,柴堆里的火焰是否明灭已无关紧要,通讯器闪烁出的微光抵不上夜视模式的翻译器……

作者有话要说:分线前的每一处水花都是现在炸开的刨冰。

第六章的翻译器事件,第二十九章被检非违使割断的发。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9岁前任审神者:我躺枪无数,再把和泉守留在这里我私藏的小薄本就要被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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