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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异世弃奴:许你江山如画管小玉车凌钧 > 第两百九十七章 融合不好
 
天狼王紧张地注视着这些变化,两颊的肌肉微微颤动。

他的血有引导作用,可以帮助修复车凌钧的灵核而没有任何不好的反应。但是他用来修补灵核,用来提升车凌钧灵力的东西,却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用来修复的石头,就是凝聚着枭族元族之力的石头。

它因为某种机缘,一直在天狼王这里。而且,这石头本是一大块,却在失落之时被分开成了两小块。一块,成了被车凌钧得到的破天石,另一块便被天狼王收藏。

被车凌钧得到的那块石头,后来融进了管小玉的身体;这半块,如今便被天狼王修补进车凌钧的灵核。

虽然本就属于车凌钧,但它能不能被车凌钧的灵体所接受,和它无碍地融合在一起,却是说不准的。如果融合不好的话,弄得灵体飞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如今看着车凌钧的灵体痛苦不堪地又聚又散,天狼王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虽然当时是好心相帮忙,也不得不说“没问题”之类的话,但若是帮了倒忙,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管小玉。

好在这个洞里有无数奇珍异宝,也有不少可以帮助凝聚灵气,维持灵体不散。所以,车凌钧的灵体虽然不时出现危险状况,但还不算很厉害。

他的灵核在不断变着颜色。从深蓝变为蓝白,再变为更浅的蓝;忽然再回到深蓝色,融满星光……每一次变化,都和着灵体的聚聚散散,最终——

稳定下来。

天狼王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也终于放下了。他的灵体还不能马上醒来,但经过一个周天的恢复,应该可以恢复如初。

天狼王重新划咒,将车凌钧的灵体送回肉身之内。然后,他便焚起镇魂之香,熬制安神调养的汤药,准备其他可以帮助车凌钧恢复灵力的丹药宝物,只等他醒来。

阳光斜射进洞中的时候,车凌钧睁开了眼睛。

香已燃尽,只有残留的味道还缭绕未散。

闻着那香味,车凌钧觉得心旷神怡又慵慵懒懒。本来不该同时出现的两种感觉竟同时出现,他觉得很奇妙,也有点好笑。

一张石桌上放着一碗药。药的旁边是一只黑色的石盘,上面摆着些好多他都叫不上名字的神草和果实。车凌钧觉得那是为自己准备的,但天狼王不在,他还是没有动。

他站起身,感到浑身舒泰,甚至比之前力量还要更充足一些。

“天狼王为我做了什么?”他暗自想道,伸出手握出一团小小的灵气。

较之从前,这灵气有了一点变化。依然是深蓝,但微微淡了一点,星光却多了许多。

那星光本是车凌钧在修炼时,从天上的星宿和月光中吸取的精气,凝结了夜的精华,很是珍贵。正是凭了这些星月之精,当初他在非想天的时候,才能以太阴之芒的境界而具有太阳之芒的力量。

“多了什么?”他凝视着掌中小小的灵球自言自语。

洞外传来一声长车。车凌钧收起灵气,好奇地走出洞去。东边不远的山峰上,天狼王站在至高之处,长发在山风中飘扬。他身边蹲着那只巨狼,毛发一样在风中飘动,张开嘴正向那轮红日长车。

“只见过苍狼车月,还没见过车日的。这家伙也真够怪的!”车凌钧笑笑,转身想回洞中。那洞里的宝贝真多,还真有点触动他的好奇心了。

就在这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了,变得不再流动自如,而是像成了谁的呼吸一样,一起一伏,动静有致。渐渐地,车凌钧觉得,那频率和自己的心跳、呼吸也渐渐融为一体——不,或许反过来,是自己和周围空气融为一体也未可知。

他再次望向天狼王,见他已经坐了下来,虽看不甚明确,但还是能分辨出他肩膀一上一下,胸膛一起一伏,正在吐纳呼吸。而那频率,和这周围的空气正是相合。

车凌钧心中一动。天狼王说他和魔界是一体的,难道这就是其中的法门所在?将自己的灵波和魔界的波动变成一致,通过自己灵波的变化来控制魔界的变化。不知是不是完全的法门,但肯定是其中一个诀窍。

“可笑,怎么会想到那件事上去了?”车凌钧想起天狼王托付给自己,而自己还没有答应下来的事情,不由微微一笑。

他转身回到洞中,想看看这座洞里究竟有什么好东西。他刚拿起一支长得像骷髅人形的木棍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天狼王的声音:“放下!”

车凌钧微微一怔,听话地把木棍慢慢放下,回过身去。

天狼王站在洞口,脸上无喜无怒。他拍拍狼的脖颈,狼听话地跑向自己的窝里卧着了。这时候,天狼王才走向车凌钧。

“药你没喝?那些东西也没有吃?”他看看桌上的东西,淡淡问车凌钧。

车凌钧道:“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给我准备的,所以就没有动。”

“嗯。”天狼王点点头,“那是给你准备的,喝药,吃东西。然后打坐,运功。”

车凌钧想了想,一言不发地走到桌边按他说的做了。

“感觉如何?”天狼王问,在一张铺了千年雪豹皮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药苦得要命,这些东西也不好吃。嗯——就这果子还不错,酸甜可口。”车凌钧如实说。

天狼王嘴角轻勾,道:“我问你身体感觉怎么样。”

“这个——我还没——”车凌钧想说“我还没什么感觉”,却忽然被一股滚烫的灵气流涌得浑身难受。

“唔——这是什么……感觉——!”

他用手捶着灵核所在的位置,大口喘息着,脸憋得通红泛紫。

“啊!”那种烧灼感越来越强烈,他觉得灵气翻滚不息,浑身血脉也是快要贲张开了,甚至皮肤都要裂开了。

“噗!噗噗!”他的皮肤真的裂开了,殷红的血流出来,染湿了身上的衣服,又淌到地上,成了细小的溪流。

“天狼王!这是怎么回事?!”他艰难地开口问,身子却已经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天狼王紧锁着眉头走到他身边,蹲下来。他只是密切地注视着车凌钧的变化,却没有做任何事情。

车凌钧痛苦地大口喘息,目光怀疑地射向天狼王,等着他给自己答案。可他看见的,却是天狼王一直紧闭的嘴唇。

车凌钧终于坚持不住,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清醒过来,见还是躺在那张九尾狐皮上,而天狼王却在熬另一种药。

“天狼王!你到底行不行,不会是拿我做实验吧?”车凌钧猛地坐起来,大吼道。刚才那种体验简直比死还难受,他实在是怕了。

“你不是凤族,不能涅槃,只能这样。”天狼王把药倒好,回过身来,“你要真的不行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冲我嚷?”他走到车凌钧身边,负手看着他道。

“起来,看看身体有什么变化?”他催促着。

车凌钧站起身来,依然满腹狐疑。他当然确信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事,但是自己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以后又会不会还出现刚才那种可怕的情况,他却是疑虑重重。

“天狼王,你到底用什么给我修补的灵核?”车凌钧索性不再试验,好奇地询问天狼王。

天狼王道:“用了你本来就该有的东西。”

“那是什么?”

“枭族的元族之力,也可以说是另外半块破天石。”

不知为何,车凌钧觉得此时的天狼王看上去有点狡诈,和他圣魔的身份实在不符。他问道:“半块破天石?怎么回事?”

天狼王解释道:“凝聚着枭族元族之力的那块石头,在你反出天界之前便奇异地消失了。许多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不过却被我找到了半块。而另外半块则被管小玉从魔龙身上取了回来。她取回的那一块,因为受到感召,成了她灵体的一部分。我手里的这一块,当然就借着现在这个机会还给你。”

车凌钧道:“为什么属于枭族的力量倒能成为她的一部分?这应该是不合情理的。”

天狼王道:“如果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当然会这样想。不过元族之力在本质上并没有以区别,其性质都是相同的。只是修炼的人不一样,它发挥的能力就有了偏差。凤族修炼阳性,元族之力便属阳;枭族修炼阴性,元族之力便属阴。所以按道理说,只要有机缘,凡是被元族之力选中的人,是可以拥有不同属性力量的。”

车凌钧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天狼王凝视他片刻,忽然笑了,道:“我知道你不甘心。即使是爱妻,平白无故地占了你该有的东西,你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啊?我吗?”车凌钧略显窘迫,却最终没有否认。

天狼王道:“不用担心。还记得我教你的那些用来打开破天石的符印吗?”

车凌钧点点头。“怎么了?”

“元族之力就是对天地间阴阳和五行力量的控制,是最原始的力量。那些符印不仅对破天石有用,对天地间任何阴阳、五行力量都有控制的能力。也就是说,你掌握了那些符印,就掌握了元族之力。只不过,不是通过内在的力量获得,而是通过对外界的控制而掌握。”

“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没了破天石,那东西就没用了。既然这样,我试试如何?”

“自便。”天狼王一指洞口,“别毁坏东西太严重了。”

车凌钧走出山洞。太阳已经升起到半空,阳光透过高山上缭绕的云雾,亦真亦幻,超凡脱俗。

车凌钧想了想,面对太阳站好,在心中默念那个控制至阳之力的咒语,手指在虚空中疾速挥动,一道闪着赤红色光芒的符印在虚空中出现。

转瞬之间,便见那云雾后朦胧的阳光变得耀眼夺目起来。不是所有地方的阳光都是这样,而只是符印所对的位置是如此。而且,那阳光迅速继续变强,像一道流动的火线一样灼热异常。

那些太阳的火焰源源不断地聚集到符印上,很快,符印便成了一个硕大的火球。车凌钧尝试用灵气驾驭它,惊喜地发现竟然毫不费力。他将阳炎之球在虚空中运转了几次,最后向最深的山涧一抛,只听“轰”地一响,山峦崩摧,一道金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将被击碎的岩石尘土全都映成金红色。

天狼王在大地的震颤中走出来,瞅着车凌钧“啧啧”叹道:“你这小子!不是说不要有太大的破坏吗?这山我还怎么住?”

车凌钧这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有些愧疚地望着天狼王道:“这……我是兴奋了些。不过实在也没想到,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天狼王轻轻摇头道:“你知道我现在没有那么强了,维系这个魔界我已经非常吃力了。你还在这儿用这种力量。虽然在你来说,它不算什么,但是对这个魔界来说,却是个不小的震动。我要平息这震动,又要好一阵子了!”

“……”

车凌钧无言以对。

“你打算怎么办呢?”天狼王本来要去另一处山巅,但忽然又停下来,若有所思地望着车凌钧。

“什么怎么办?”车凌钧有些不解,“既然没有事了,我就回到天界。她该很需要我的。”

天狼王轻轻摇头,叹道:“你是该想想,你要何去何从!”

望着天狼王消失的身影,车凌钧疑惑地回味着他的话。

“我该何去何从?”

他终于明白了天狼王的意思。

目前来说,天界当然是他奔往的目标。但是下一步怎么办?

他们在天界的战争,一定会取得胜利,这一点他有预感。但他们胜利以后,要继续留在天界吗?留在那儿要做什么?如果不在天界,要回魔界吗?魔界已经千疮百孔,回来后又将如何安身?

退一步讲,即使想好留在天界或是留在魔界,他们又要以什么身份存在?继续为神王魔王,或是选择不一样的生活方式?

车凌钧掠了掠头发,望着已经变得宁静的云雾和阳光微微皱起了眉。

这件事当然要和管小玉商量,但是在此之前,他心里得先有个明确的打算。

他又感觉到了天狼王的脉动。

呼,吸。呼,吸。呼,吸。……

不知为何,这次的频率不那么稳定,还稍稍有些吃力。

“他的力量在别人看来,应该是最强的了,但是对着一整个魔界来说,的确——显得微薄了……”

一道黑影在山谷中闪过,车凌钧想,那应该是一只要捕食的魔兽。他忽然想起了天界中经历的刺杀。

“我先不回去,先替她把这里的魑魅魍魉消除干净吧!”他最终如此决定。

——

管小玉此时也用不着他来帮忙。

在阳平城休养了一天,管小玉率领凤军行至至善城。

凤军有些伤亡,但不算太多,到至善城下的时候,还有将近二十万人。

二十万大军围在城下已是十分壮观,而就在围城不久,另一支军队也来了。便是天鹰军。

鹰王扬羽让巨鹰替自己送信,号召天鹰军也加入了叛逆天界的队伍之中。这样一来,天界最精锐的两个羽族,都已经和车天及羽姬站到了对立面上。

这让羽姬心慌不已。

因为除了管小玉和扬羽给她带来的危机之外,她还感受到了另一重危机。

那就是来自车天的危机。

车天抛弃了她,抛弃了至善城,抛弃了如今的翼族!

羽姬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在至善城里过了有十几天了。她表面佯装镇静,其实心里却明镜一般。

平时,她喜欢坐在一个地方或歪在榻上;这十几天,她却是走来走去,几乎一刻不停脚。

不仅如此,原先她一直对下人非常苛刻,而最近的日子里,她却是前所未有的谦和平易。

宫女给她端茶上来,她却正好走至门边。宫女低头送茶,没有注意脸前的羽姬,于是,茶碗被撞掉了,茶洒了羽姬一裙子。

羽姬皱皱眉,刚要发火,却看见小宫女吓得跪在了地上。

“嗨,你怎么这么……”她半截话没说出来,小宫女已经被吓傻了。她两手撑地,却压在碗碴上;血流了好些却不觉得,只慌乱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婢子错了,婢子知错了!娘娘要打要罚都行,就请娘娘饶命!”

羽姬见她一副吓破胆的样子,说话中又暗示自己是个常常杀人的人,心中不由火起。但她却一点不露出来,反而狠狠压了压火气,蹲身两手搀起小宫女,看看她被碗碴扎破的手,心疼道:“呀,都扎破了!疼不疼?快,叫人给你包一包!你啊,就是不小心,打碎了茶碗算什么,也值得那么慌乱。好了,我叫人再换一盏茶来,你去包扎下伤口吧!”

小宫女瞪大眼睛,说什么也不肯信这是曾经的羽姬娘娘。但她还算聪明,忙谢恩退下,一点不敢耽搁,生怕羽姬反悔。

眼见小宫女走了,羽姬眼中才显出深深的怨毒,低声说道:“竟然抛下我自己走了,还给我配了那么多的卫士!……说是保护我的,谁不知道这是在监视我,让我不能走出这宫殿半步!现在害的我只能向那些贱东西低声下气,哼!——车天,若我能活下来,一定不会饶了你!”

她转眼瞥见地上的碎瓷片,不由将火气都朝它们发泄出来,右掌一推,一道墨绿色的灵气射出,将那些瓷片击碎,化作一片轻烟。

一股淡淡的腥味从轻烟里传来,羽姬将手一挥,轻烟飘向桌上的一盆鲜花,转瞬之间鲜花便枯萎了。

“呵呵!”羽姬这才有些满意,看着腻若柔荑的手指,自语道:“纵然是天神,也逃不过我的蚀魂掌。管小玉,我一定要看看你那张枯萎皱缩的脸有多么难看!”

“哦?呵呵!”羽姬好像才想起来一样,说道,“只顾看姐姐,竟忘了说最眼前的话了。来,姐姐请进。凝云,给瑶姬娘娘奉茶!”

清瑶亲自提着篮子走进去,却将小芙留在门外。羽姬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知道她这次来,绝不是“看看自己”这么简单。

茶水奉上,凝云又从屋子左侧一扇小门退了出去。一间宽大的堂屋里,只剩羽姬和清瑶两个人。

羽姬问道:“不知姐姐带来的是什么果子?”

清瑶脸色微微变了变,将篮子放在桌上,掀开上面盖的绢子。

羽姬向里张望,见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仙果,而是一颗颗白骨头颅。

“这是什么意思?”羽姬脸色也变了。她没有想到清瑶会带这种东西过来。

清瑶冷笑,道:“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给我的灵药?是,我的容貌是变美了,可是我却渐渐喜欢上了鲜血!你本来说,那东西只要一点血就够,一匙涂面一匙服用。可为什么我越来越喜欢鲜血的味道?如果有一天不尝到足够的血,我就食不知味,寝不安眠!这就是我用了你的灵药之后做的孽!九个!整整九个!一个月之内!羽姬,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羽姬冷冷地看着篮中九颗白花花的头骨,道:“我没想做什么。是姐姐你想变得拥有永世不凋的容颜,我就成全你呗!只是你自己没有在乎,和魔鬼打交道,肯定是要失去良心的!你现在变成这样不是我的责任,是你自己的事,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清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羽姬!你竟然这么说!我帮你,难道就帮出了这样的结果?好的,现在我不再说成魔这件事,你不是还许诺让我做凤族的女王吗,为什么你还不践诺?”

羽姬一动没动,眼睛还是看着那九顶白骨,道:“马上践诺啊!我不杀了管小玉,灭了凤族现在的掌权者,你怎么上位?清瑶啊清瑶,你是有多蠢啊,现在了还在想着自己的得失!现在这个宫里,能主事的人,只有你和我两个。万羽灵君走了——哦,对了,反正他也经常不去你那里,你对他也是相当麻木了。他走不走你也不会在乎。”

“你……”清瑶更愤怒了,“你是在羞辱我吗?”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羽姬淡淡地望着她,沉默不语。忽然,清瑶笑了起来,道:“羽姬妹妹,我是不生气,也不在乎。因为我已经被他抛弃了。可是你呢,他不在,你比我更生气,对吗?你原本以为他是你的依靠,你所做的额一切,他都会给你买单;可是没想到他是胆小鬼,自己先离开了,却把现在的乱摊子留给你自己善后!羽姬,我真同情你!”

“所以你得帮我!”羽姬忽然说道。

“我不想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你在我手上,你不帮也要帮!你只能选择怎么帮,却选不了帮还是不帮。”羽姬站起来,走到她近前,脸机会和她贴在一起。

清瑶反感地后退了一步,道:“我不帮!”

虽然是拒绝,但她的口气却不很有底气,显得有些胆怯。不过,这主要不是因为她胆子有多小。

因为羽姬身上散发出来的阴煞之气。

“我按你的要求,让你变得很美,就算现在管小玉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会比她差到哪儿去。不过,虽然你变得这么好看,却一点用也没有,因为没有人欣赏。车天不喜欢你。虽然他也不喜欢我,但他至少需要我。而你,既不被他喜欢,也不被他需要。你说,作为后宫的一个女人来说,你是不是很失败?”

“……”

“还有,你也很愚蠢。现在是什么时候?管小玉和扬羽兵临城下,足有四十万大军,还是精锐之师。现在你不想应该怎样解围,反而跑过来问我你变成魔了怎么办;我没让你坐上凤王之位怎么办。你变成什么都和我无关,除非你能让我利用。至于坐不坐上凤王之位——哼!人都要死了,是凤王又怎么样?你说你是不是很蠢?”

清瑶死死地盯着她,还是无言以对。

“你啊,当初帮我也不是出自真心。你只是看我手段太狠毒了,心里又怕又不甘,所以才向我表示要交好。你这样帮我那样帮我,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且还不对等。这样的关系下,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出要求?你又有什么本领能保住你自己?”

羽姬说完了想说的话,便冷冷地望着清瑶,不屑而嘲讽。

清瑶颓然一下子倒在椅子上,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一篮子白骨上。

那些白骨,之前看起来的时候,她觉得恐怖冰冷;现在看起来,她却觉得它们都在嘲笑自己。

“你说得对!我就是太愚蠢了。早知这样,当初就该和那些人一样被冷落掉被杀掉才好……”

“或者那天你见到管小玉的时候,将过往一切都向她合盘托出。她和你毕竟有过小时候的交情,就算看在这份上,也会原谅你。而你,本就是凤族,和她重归于好有什么不好的吗?偏偏要鬼迷心窍和我坐在一条船上!坐就坐了,还偏偏胆小不甘心!”

如果此时有镜子,羽姬一定会被自己这张脸上的表情惊呆。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啊!怨毒、残忍、嘲弄、愤恨……几乎所有负面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每一处肌肉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邪恶的味道。

可让这样的她吃惊的是,清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绝望而又放肆、冷酷。

“哈哈哈……哈哈哈……好,你骂得好!我就是鬼迷心窍了,就是愚蠢胆小了!我软弱,贪生怕死;我贪婪,想要荣华富贵;我天真,希望他能看上我,哪怕只是很短的时间!”清瑶流下了眼泪,眼泪灰白,似乎带着骨头的颜色。

“我应该有骨气的,不应该背叛凤族的。他们养了我的家族,养了我,我怎么可以背叛它?我也不该背叛管小玉。她本来就是女王的女儿,我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她?我该认命,却偏偏不认命!所以我才有今天……哈哈……哈哈哈……我真是活该!活该!活该!”

羽姬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冷声道:“你没错,就是没有审时度势!你是谁?你本来就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为什么要认命?连我,一个下贱宫女出身的人,都能有这样的地位和影响力,你为什么不能去争取?按照正途走不通的时候,我们就得去走不一样的路!刚才我也是被姐姐气到了才说那些伤人的话的,还请姐姐不要往心里去。羽姬现在有一个计划,只需如此如此,就能达成我们两个的愿望!”

她伏在清瑶耳边说了一些话,清瑶听后,也变了脸色。

“行吗?你这样……”她犹豫着问道,惊疑不定。

羽姬道:“现在行也行,不行也行。难道我们束手就擒?还是说你和我就认命了,死在乱军之中?姐姐放心,我所修炼的功夫,不管什么神仙,只要有灵气的,都不能逃过去。所以,只需要姐姐帮帮忙,配合一下,我就能将管小玉弄死。到那时候,你的梦想一定可以实现!”

清瑶咬着嘴唇想了一阵,终于点头道:“那我……就按你说的那样做!反正也没有退路了!”

四十万大军围着至善城,将这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至善城的守将维真,自从得知管小玉兵至阳平城下那一天,就没有合过眼。他忙着布置至善城的防御,忙着调兵遣将,忙着做一切应该做的准备。

可当管小玉和扬羽的四十万大军到达城下的时候,他还是忧心忡忡。

在城楼上,他看见无论是管小玉还是扬羽,都坚毅无比。无论是凤军还是天鹰军,都毫无骄气馁气。

将有为将的威严,兵有当兵的肃穆。

维真越看下面的队伍,手心越是出汗。

副将上前,问道:“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守。坚守。”维真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外黑压压的军队,沉声说了三个字。

“可,万一他们攻城怎么办?”副将问。

“守。坚守!”

还是这三个字,只是更坚决。

城外,管小玉已经让凤军架起了攻城的器械——霹雳排云弩。这排云弩又经过了符印的强化,不仅杀伤力更高,而且还能穿破任何结界。在它的攻击之下,至善城根本不堪一击。

火翎箭呼车着带着火焰和浓烟从天空划过,将近至善城时,又一化三,三化六。箭上的符印也开始显示出巨大的能力,一道道特殊的灵气夹在火焰中,向至善城上空的结界发动冲击。

“砰!”

“砰砰!”

“嘶——”

一道道闪光和一声声异响随着结界被撕开而接连发出,每跳跃一道火花,发出一声响动,城中将士的心都会缩紧一次。

“这家伙,威力真大啊!”

“现在好在还有结界在阻挡,要是直接射过来,我们还能活吗?”

有人在悄悄议论,还有弓箭手在向下放着箭,希望能多驱逐一些沿云梯而上的攻城士兵,拖延一些时间。

负责守卫至善城的结界师是最忙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一道道灵气被接连不断地注入结界,一个个符印也被接连印到结界上。他们力图将结界修补好,但奈何火翎箭上的符印力量太强,仅仅一支分箭便可以造成一个很严重的损伤。因此,无论那些结界师如何努力,结界还是最终崩溃了。

一旦结界崩溃,至善城守军射向凤军的箭雨便完全失去了意义。火翎箭一支接一支落到城上,城头马上变成一片火海。

维真刚扑灭身上的火焰,便哑着嗓子喝令道:“给我守住城,死也要守住——”

凤军攻城的消息也传入羽灵宫里。羽姬眼珠一转,叫清瑶道:“姐姐,我们该去了!”

清瑶怔了怔,深深望了羽姬一眼,和她一起走出去。

宫内至少还有表面的安宁,宫外却实实在在的混乱。

虽然凤军没有攻进城中,但至善城里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凤军的可怕。

“那火翎箭,好大一支哩!”

“还有凤王,凶神恶煞一样!”

“凤军哪一个不厉害!听说他们要攻进来,会把我们都杀了,给他们族人报仇!”

“……”

羽姬在龙骧车里听见不时传入耳中的话,对清瑶道:“你听,凤军名声并不好,管小玉名声也不好!我的计划如果能实现,一定会让全城和她作对!到那时候就算她赢了又怎么样,她也会像车凌钧一样,成了一个真正的反派,没人会同情她!”

清瑶坐在车厢內一角,侧脸望着一颤一颤的车帘,一言不发。

虽然不说话,但她却大致猜的出自己的命运。

只是,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还能回头吗?

两个女人登上正在恶战的城楼,实在不是寻常之事。何况,她们还穿着宫装,妩媚典雅。

“维真将军呢?”羽姬叫住一个士兵问道。

士兵环顾一下四周,指着一个衣甲不整、头发被烧焦了一半的矮个子说道:“那就是维真将军!”

“他就是?这么狼狈!”羽姬微微一撇嘴,“你去把他叫来!”

那士兵看看羽姬,怯怯地问:“请问您怎么称呼?小的得……”

羽姬道:“羽姬。你就这样说好了。”

士兵讷讷地赶快跑过去,对正气急败坏的维真道:“报告将军,有个贵妇人找您。”

“妈的,没看见老子正忙?——什么?贵妇?”

维真瞪着眼睛瞅着他,就像在听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贵妇?

“她说她叫羽姬。”

维真眨眨眼,瞬间将那士兵拨到一边,正了正头盔,理了理衣服,小跑至羽姬面前。

“羽姬娘娘,您千金贵体,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应该在宫中才对!这儿这么危险,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末将该如何自处?”维真满脸血污泥黑,却尽量表现得很有风度。不过他这副样子在羽姬看来,却滑稽得很。

“我在宫里做什么?你们在这儿浴血守城,我却在宫里安享清净,这不合适啊!何况,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我也不是不懂。如果这儿失守了,我还能有多少清净可享?”

她环顾四周,将手指指点点道:“你看,他们多不容易,这么努力,却还是挡不住凤军和鹰军的进攻。我自然要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您?”维真惊讶地问道,“您能助我们,末将自然喜不自胜。但是……”

他话未说完,只听“轰隆”一声,城门被撞开了一个大洞,门侧的合页也断了一个。

“现在可不是你信不过我的时候,”羽姬皱皱眉。“先看看本宫的实力再说!”

说着,她一跃身立在城垛子上,目光阴冷地望着城下的凤军和鹰军,双掌疾挥,一片暗绿色的烟雾混在灵气中向城下士兵扑去。

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奇异的灵气和烟雾,但就在四次呼吸之间,前面攻城门的士兵便开始有了异样的反应。

开始,只是几个士兵觉得手部无力,然后便蔓延至全身;紧接着,又有一些战士觉得手上脚上都没了劲儿,也都向下倒去。转眼间,他们脸便变得漆黑,皱缩得如核桃一般,双手狠狠地抠着嘴巴,像在拼命地呼吸。

然而,这不过是他们的死状罢了。

而且,倒下的,远非这么几十个人。很快地,几百人都倒了下去,虽然有些人没有马上死掉,但却再也无力站起来。

羽姬狞笑一声,再度催开掌,施展出蚀魂掌。暗绿色的烟雾再次弥漫在凤军周围,这一次倒下的人和死去的更多。

管小玉和扬羽早已注意到羽姬的到来,但她能造成如此大的伤亡,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要攻城,有一招是使用瘟气。将瘟气散播在城池里,无论你在不在市面上行走,都会被瘟气所感,变得虚弱无比。

但,谁也不曾想到,瘟气竟然被用在了防御上。

管小玉对扬羽道:“她来,帮着守城还在其次,关键她是冲我而来。教将士们暂且停止攻击,我和她谈谈,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扬羽按照她说的话,下令暂停攻城,,自己则和管小玉并辔而行,来到城门正前。他们抬起头望着羽姬,只见羽姬那张脸上逆光之处,阴冷可怖。

扬羽道:“这羽姬所用之术该怎样破解?”

管小玉道:“她所炼之术,和她主子流朱的很是相似。当年流朱对夜摩国士兵使用这种邪术的时候,我唤出了白凤,施展出净化之法,破了她的黑魔瘴气。现在看来,此法应该也能破解羽姬的邪术。”

说话间,管小玉不敢怠慢,双手结印,将白凤召唤出来。

白色的凤鸟在她头顶如一朵白云般升起,瞬间放出万丈白色灵光,笼罩在城下士兵头上。

“寰清宇净!”管小玉手中结印凡三转,手型变作池中翩然盛开的白莲般停住,那白凤也飞转三次,万道白色灵光之下,又垂落幽光如璎珞,将沾带的星光般的治愈灵气撒落在士兵身上。转眼之间,那些染上瘴气,生命垂危的士兵都恢复了正常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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