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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异世弃奴:许你江山如画管小玉车凌钧 > 第两百九十五章 毒药贩子
 
乌鲭说完,有些惊讶地发现,他想看见的惊奇的神色并没有从车凌钧脸上表现出来。反而却有两道冰冷讥讽的光在车凌钧眼中闪着。

车凌钧冷冷说道:“怎么,你还等着我告诉你我很惊讶?很可惜,让你失望了。因为我早就查出来那毒和你们鲭鲀族有关系。难道你不奇怪你们鲭鲀族后来少了不少人吗?”

乌鲭奇怪地眨眨眼睛,脸上忽然现出既痛恨又恐惧的神色,道:“原来是你让人做的?我一直以为是倒卖鲭鲀毒的毒药贩子——”

“确实是他们做的,只不过,钱都是我给的,”车凌钧淡淡说道,“对于你们这样的卑劣魔族,我都没有必要出兵剿灭。你们身上有最好的鲭鲀毒,我就找了一些药商,专门对你们下手。可惜啊,可惜!你们身上的毒本来是毒别人的,可最后却害了自己。知道吗,你们的大祭司受了好处,所以对这件事不闻不问。所以你是不是更悲愤难忍了?”

乌鲭那张长得很像鱼的脸上显出一层奇特的光芒,那恐怕就是他的愤怒。他声音更加嘶哑,低声道:“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我的兄弟……兄弟就死在他们手上!你……你是个阴险小人!”

他向车凌钧咆哮着,挣扎着做出扑向他的动作。

车凌钧冷笑一声,对身后沉着脸的管小玉道:“你看,这就是人的心理。无论他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没事,但相同的事情被别人做了用在自己身上,就一点不能接受!你说这样的人有必要同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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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小玉摇摇头道:“如果是之前,我一定会觉得你这样做冷酷无情,残忍得很。但现在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恶人要有恶人磨。你对他们手软,就等于给自己找麻烦!”

车凌钧点点头道:“你终于明白了!”

他又转头对乌鲭道:“可能你还不知道一件事。就是我研究了那么久的鲭鲀族的毒药,发现最好的解药就是你们的眼睛和肝。为防万一,我一直带着一些解药,至于你吗——今天全凤军的解药就都在你身上出了。你看可好?”%&(&

“你!——”

如果能变的话,乌鲭的脸色现在应该是煞白的。但可惜的是,他皮肤实在是太黑了,黑得根本看不出一点变化。

“枭王!你!——”

他本来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才能表达他的愤怒和不甘,何况车凌钧还剥夺了他说话的机会。

寒光一闪,一道灵气剑穿透了乌鲭漆黑的胸膛,光芒消失,他也重重倒在地上。

“真的会有毒吗?”管小玉望着地上丑陋的尸体,若有所思地问。

车凌钧道:“宁可信其有吧。把眼睛和肝脏挖出来煮了,以防万一。”

乌鲭的尸体自有专人处理,车凌钧和管小玉却一边四处走,一边说着另一件事。

那件事就是战神和羽姬的关系。

从乌鲭的神色和语言中,他们已经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武威和羽姬已经成了同盟。武威负责在前方和他俩正面交战,羽姬则负责在背地里使阴毒的招数。

就像这回的乌鲭。

这个魔怪是羽姬找来的,他可以在凤军中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也可以给武威做内应,还可以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搞破坏——如果那是真的的话。

而武威则可以在他的协助下,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事实上,他已经杀了空山,杀了将近一万人的凤族将士,毁坏了凤军的营帐,给凤军造成了不小的破坏。

而正如车凌钧所说,管小玉还面临着一个重要问题:怎样让那些心怀退却之意的凤军将士重新找回必战之心和必胜之心。

虽然他们人数不会太多,但泄气的话总比进取的话要更容易散布开来,也更容易对那些心中本没有成见的中间派产生影响。

而不管什么时候,在一大群人之中,中间派的人总占大多数。

正在他们边走边看边谈的时候,一阵争吵声传到他俩耳中。管小玉循声望去,之间在一顶残破的帐篷外,五六个士兵正在争论着。

“就是没有希望!”一个脸红红的士兵大声地丧气地嚷道,“我们才多少人?人家是多少人?今天来的那个将军,谁都不知道他是谁,就那么厉害,一个人一招就杀了一百多个兵!咱们呢,咱们有谁能挡得住!哼!我看就是找死!”

“你是说我在带着你们找死吗?”

那士兵只顾说话,压根没有注意到,管小玉已经走到他的背后。直到听见她冷冰冰的声音,他才吃惊地回过头去。

“女……女……女王?”他惊呆了。身边的人忙一拉他,提醒他跪下见礼。

管小玉依然冷冷地说道:“你是说我在带着你们找死?”

那士兵哆哆嗦嗦,不敢再说一句话。

管小玉心情本就不好,已经在担心军心不稳了,现在听见连普通士兵都在毫无避讳地谈论“没有希望”的话题,心中更是愤怒不已。不过想到她所面对的不过是不懂什么的士兵,她便尽力压着心中的怒气,不随意发作出来。

“刚才你说得声音挺大,怎么现在不说话了?”她又说道,“如果你觉得委屈,那就请找一条你不觉得委屈的出路,如何?”

那士兵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裳。

“女王,他……他也不是故意的,”旁边一个士兵大着胆子说道,“他只是害怕……他当时正在那人身边,看见那人……杀人就害怕了!”

管小玉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冷笑一声道:“好啊,看见杀人就怕了?那你当兵干什么?一进军营就都是把脑袋别再腰上的,看见杀了一些人就怕了,以后你还怎么杀敌呢?”

见求情的人还想说话,管小玉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想给他求情。你们是哪个军营的,主将是谁?”

“我们是凤翎营的,主将是华麒将军。”

“华麒,又是华麒!”管小玉点着头道,“好,来人,先将他们押在羁系营中,过后再问如何处置!”

她走回车凌钧身边,道:“我要去凤翎营见见华麒。”

车凌钧道:“见华麒吗?没有必要了。”

“为什么?”

“华麒牺牲了。”

管小玉瞪大了眼睛。

“什么?他——”

“我看见了他的尸体,也问过了当时的情景。他死得很惨烈。当时战神想杀空山长老,华麒正好在附近,他上前阻挡,于是死在战神手中。”

“……”

管小玉握紧双拳,心中有股情绪在涌动,但她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

“你要去凤翎营,我和你一起去。这样的人,值得我们致哀。”

——

离凤军大营七十里的地方,战神军秘密地潜藏着,不仅看不出营帐,甚至连气也望不见一点。

从凤军劫营回来后,武威脱去严密的护服,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坐在帅位上。

他劫营时候带的人不多,只有五百个人,但是杀的人却不少,有八千一百六十七个,还包括空山长老。

空山在他面前倒下去的时候,他心里也有一丝颤动。但很快,那一丝愧疚就消失了,因为羽姬的话就像一条毒蛇一样从他心底最隐秘的地方钻了出来:“难道你不想成为天上地下最强的人,打败车凌钧吗?”

“打败车凌钧!”武威眯起眼默默咀嚼着这句话。

虽然当初他和车凌钧达成了暂时的合作关系,之后也或隐或现,或主动或被动地与他合作过,但“车凌钧”这个名字却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在他心底拔不出来。

不止一次,他在梦中醒来或在修炼时被打断,当初被车凌钧羞辱的样子,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中。

第一次,凤枭之战时,他被车凌钧的气势惊吓,嚣张的气焰灰飞烟灭。

第二次,在枭王宫里,他在车凌钧手下惨败,被迫接受了他的“协议”。

第三次——第三次他没有和车凌钧直接过招,但却是被车凌钧从非想天救出来的。那时候他是太阳之芒,而车凌钧只是太阴之芒。可他却要靠比他低一个等级的车凌钧从杀夜伊哭手上逃脱出来。

虽然没有和他过招,但那时候他脸上嘲讽的笑意却比失败更让他痛恨。

从那时候开始,对车凌钧的仇恨便疯狂地生长,遮蔽得他心底阴冷无比。

“打败车凌钧!”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疯狂地让自己变强大,不仅是力量,还有权力。有一个时期,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几乎只手遮天,但他却从没有被权力遮蔽住双眼。

因为他知道他变强的目的——打败车凌钧!

面对前来救应的凤族战士,他疯狂地杀戮,一直觉得心里气平了,才停下手离开凤军大营。一路狂奔,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看着身上被凤族将士的鲜血染透的护衣,他才觉得心情平复下来。

有人在帐外喊“报”。武威稍稍动了动身子,应道:“进来!”

一个报子进来,道:“战神殿下,乌鲭被杀了。”

武威眉梢跳了跳,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报子退出,武威对坐在一旁的乘风说道:“乌鲭被杀了,乘风将军有什么想法?”

自从被车天从凤族撤回之后,乘风一直很低调,谨慎地过自己的日子,一句话不多说,一步路不多走。虽然他觉得车天对他有看法,但表面上看起来,车天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当武威出征的时候,乘风又被派出来。虽然明里说是辅助武威平叛,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又被车天当做一枚棋子,来盯住武威了。

乘风略一思索,道:“乌鲭被杀了,恐怕凤军要行动了。”

“何以见得?”

乘风望着武威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暗叹他变化之大。就在三年前,他还能把这个男人基本看透,但现在,他却觉得武威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就像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推测,却偏要问一句“何以见得”。

“第一,战神今天去袭营,她不可能不反击。第二,乌鲭的离间计会让她感到危机,为了避免人心涣散,她也会尽早用兵,将军心捆在一起。第三,她恐怕已经从乌鲭的口中知道了您和羽姬娘娘的关系,这也会让她尽快用兵,以除心头之患。”

虽然乘风不喜欢现在的武威,但主帅既然问了,他这个副手也要如实回答才是。

武威笑了,道:“乘风将军果然聪明,几点理由说得很是透彻。那你以为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乘风这次没有直接回答。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您是主帅,要依您的帅令行事。”

武威道:“我虽然是主帅,但乘风将军的意见也很重要。毕竟你是万羽灵君身边的亲信之一,我怎敢自专?”

乘风站起身来,道:“战神殿下这话我不明白,您是灵君钦点的主帅,我只是他比较信任的人,被任命来辅助您罢了,怎么听您这话,倒想是我监视您一样?若是如此,乘风这就修表,上奏灵君,请灵君另派人选。”

见乘风脸色冷了下来,武威哈哈干笑两声,道:“乘风将军这是怎么说呢,武威可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灵君既然派你来,就说明你有过人之处。我怎么能不问你的意见就武断行事呢?”

乘风脸色稍缓,但语气仍然不悦,道:“那有什么好说的?战神身经百战,带兵布阵更是富有经验,像现在这样子,恐怕您早已成竹在胸了吧?何况,不过是两相遭遇早与晚的问题,又有什么武断不武断的?”

武威道:“你还在生气?这可不像乘风将军的脾气呢!不过,若是将军没有意见的话,那我就开始准备了!来人,升帐!”

——

管小玉来到凤翎营,见众人虽还没有从华骐战死的悲伤里完全走出来,但营中事务却已经有人在管理了。

管理营中事务的,是柏年。见管小玉和车凌钧走进来,柏年忙在座位上起身,行礼道:“末将参见女王、枭王。华麒将军战死,现在凤翎营由末将暂代。这是孤竹长老同意了的,不过因为女王重要事务太多,所以末将一直没有将此事报告给女王。”

管小玉沉着脸点点头,道:“华麒将军在哪儿?我和枭王是来拜祭他的。其他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柏年便起身给他俩带路,来到营帐后面的一顶白色帐篷里。

华麒被放在一张简单的床上,浑身被白布盖着,脚底放着一张香案,上面供着香炉灵位和一盏净水。因为军营中条件简陋,所以香花鲜果一概没有了。

管小玉和车凌钧在灵前跪下,为华麒上香。见到此景,跟着一起进来的柏年和其他军官也都忙跪下,跟着一起致哀。

上香完毕,管小玉站起身,回身看看还跪着的其他人,道:“华麒将军忠肝义胆,实在是大家的楷模。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哀痛也没有意义,不如将之化为斗志,为华麒将军报仇!”

那些人本来就为管小玉和车凌钧下跪上香而深受感动,现在听管小玉这样说,心情更是激动起来,齐声答道:“属下愿为华麒将军复仇!愿为花旗将军复仇!”

管小玉点点头道:“我知道大家的心意。不过有些事情我要在行动之前说给你们。今天,我听见几个士兵议论被袭之事,其中有一个怨言最厉害。所以我想问问,是华麒将军之前没有说过,还是柏年将军疏忽了,什么时候士兵可以妄议军情了?”

此言一出,柏年立刻觉得如芒在背,挺直了身子道:“是末将失误!华麒将军一直治军很严,从未有人敢妄议军情。只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末将还没来得及申饬此事,请女王治罪!”

管小玉道:“罪确实是要治的。不光因为这个,还因为你很随意。不错,本王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你也不能以此为由,一直不将你暂理营务之事上报给我。”

“是,是!”柏年冷汗直流,道:“末将疏忽了!末将以为,有孤竹长老向您汇报就可以了,所以就没有再说。”

“他和我说是他的责任,你自己报告是你的责任,像你这样分不清责任是不行的!不过念在你对军中事务很尽心的份上,这凤翎营的事务还是由你暂领。至于那几个妄议军务之人,你依军法处置就好了。”

离开凤翎营,车凌钧对管小玉道:“我以为你会撤了他的职务。没想到你会那样做。”

管小玉道:“如果是平时,这样的人我肯定要撤掉的。他不是热心于军中事务,而是热心于职位。主将一死,谁也不通过便自己揽了所有的事,营中的士兵也不申饬约束,这样的人能用吗?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能笼络人心就笼络人心吧。”

车凌钧专注地听着她说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至晚,管小玉便重申了军纪并发出了拔营出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议军务,不得惑乱军心,违者斩。在战场上,杀敌立功者重赏,后退犹疑者斩。

到后半夜,派出去的探子也带着消息回来了。

虽然战神军隐蔽得很是深秘,但探子还是将他们的大致位置找到了,报告给了管小玉。

听完探子的汇报,管小玉和众人计议道:“现在的形势,谁占了先机谁便能掌握主动。所以我们要先声夺人,今夜便派出先锋营,秘密在离战神军十五里处下寨,只要有时机便随时出击!谁愿当先锋?”

原先牙之队的第一战士弘毅站起身来:“末将愿往!末将要为兄长弘武报仇!”

管小玉点头道:“好!弘毅将军勇气可嘉。不知你要带多少人呢?”

“战神军有五百人,便将我凤军搅得混乱不堪。这一耻辱不可不雪!但末将不才,得带两万人!”

“两万人?先锋部队要这么多人吗?”

“两万?会不会少了些?还有,连战神军都不知道究竟在哪儿,这仗怎么打?”

众人纷纷议论,弘毅却显得有些尴尬了。

就在此时,车凌钧开口道:“先锋,由夜摩军和弘毅将军一同担当。两万多了点,行动起来不方便,带一万就够了。而且,我也会去。”

众人安静下来,管小玉也诧异地望着他。她诧异,只是因为车凌钧才说过他不会参言了。可是还不到一天时间,他就再次开口,还提出要当先锋。

“车凌钧……”

别人不好开口,管小玉却不能不问。

“我必须去,因为武威要出战。除了我,在座的各位还有谁可以和他抗衡?”

他目光扫过众将脸上,而众人虽然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除了车凌钧,他们这些人没有谁是武威的对手。

“可是,枭王,您怎么知道战神一定会出战?”一个偏将问道。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引住了大家的注意力。

车凌钧道:“众位觉得昨天是谁来偷营了?”

此话一出,大家面面相觑。虽然也有猜测,但仅仅是猜测而已。而车凌钧这一问,却将大家的猜测坐实了。

“真是战神?”有人低低出声。

“他能来劫营,难道不会出战?”车凌钧道。

“不错,现在的战神,就是要将我们一举歼灭,越快越好。所以我们应该做好一切准备。之前我们说过,战神军的实力,都在战神这一支队伍上。其他羽族军力其实和我们差得很远。如果战神想快些打败我们,他自己是必然会出手的。有枭王去,我们的胜算会更大。”

管小玉补充道,扫视过众人脸上。她知道,虽然车凌钧和夜摩军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但还没有真正被这些人认可和接受。

车凌钧不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无疑在告诉大家:就这样决定下来,不会再变了。

旁边有认识的便答道:“这是战神军中有名的勇士,名叫雄晖。他擅长使刀,膂力过人,一身刚猛灵气更是难以匹敌。”

车凌钧点点头道:“他和弘毅倒是不相上下。如果弘毅能得人相助的话,便能轻易取胜了!”

说这话时,弘毅和雄晖已经交手三四十回合,灵气与灵气相交,兵刃和兵刃相撞,声音震耳,光芒夺目。忽然两人兵刃相交,奋力相抵,却是势均力敌,谁也急切赢谁不得。

见此情景,回答车凌钧问话的那个裨将将坐骑向前一带,喝道:“弘毅将军,我来助你!”

他跃马挺枪,向雄晖分心便刺。雄晖身边将官看见,自然也不肯示弱,上前迎战。

车凌钧见他们战得正酣,并没有人注意到其他变化,便招手对凌漠道:“凌漠,你去帮帮他们!”

凌漠不作声,只低头表示从命。

他将一双乌金钩收起,双手结印。手形变幻间,两道乌黑的暗流在众人脚下飞速涌动,转瞬便奔突到了战神军脚下。

两对人战得正酣,谁也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变化,战神军更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主将的战斗上,没人去看脚下。

突然,两排“土龙”从他们脚下暴突而起,尘烟一下子弥散满天,闷雷般的声音也接二连三地炸响开来。

这只是一个小把戏,但足以扰乱雄晖的心神了。突然弥散的尘烟不仅遮住了他的眼睛,也扰乱了他的招式,趁此机会,弘毅手起鞭落,击向雄晖头顶。雄晖没有躲过,立毙于马下。凤军趁势掩杀,将战神军大败。

取胜之后,弘毅兴奋极了,对凌漠道:“凌漠将军,如果不是你灵语传声,让我有了准备,我可是不能那么容易杀了雄晖那混蛋呢!这次胜利,还要多谢你啊!”

弘毅满以为凌漠会有所反应,但出乎意料的是,面罩下凌漠的肌肉一动没动。他只是冷漠地看了弘毅一眼,便回到自己队伍中间。

弘毅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尴尬和羞恼在他眼中一闪而逝。他不知道凌漠是个不懂得表达感情的人,还以为他瞧不起自己。

“凌漠!你以为你是谁啊,竟然敢无视本将军!”他愤愤地想,硬逼着自己咽下这一口气。

“弘毅,你生气了?”车凌钧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似笑非笑地说道。

“啊?啊……枭王。没,没有!”弘毅别开眼,支支吾吾地答道。

车凌钧拍拍他的肩:“别生气,凌漠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派人给凤王送信吧,让她也放心些。”

弘毅一时不知说什么,只能答应道:“是,末将这就去。”

——

“雄晖被杀了,先锋军八千人死伤过半,”武威在一座山坳里喃喃自语,“你以为你赢了,车凌钧?不对,这才刚开始!”

——

车凌钧和弘毅引着先锋军继续前行。因为刚才的胜利,将士们士气都很高。弘毅对车凌钧道:“枭王,亏得夜摩军协助,我们旗开得胜,是个好兆头啊!”

车凌钧却笑笑,道:“我们现在本来就是一个整体,没什么协助之说。弘毅将军就不要客气了。不过说到兆头,却还不一定是好的。”

“这是为何?”

弘毅的不解没有得到车凌钧的回答,便已经有了答案。因为当他们这一万余人行过一处山坳之后,只听一声轰天炮响,两旁的山坡上里忽然“长”出了无数战神军兵将,潮水般冲向他们的队伍,为首的正是武威。

“别担心!我们也是精锐!布阵!”车凌钧大声喊道,勃马迎向武威。

这里地方不甚宽敞,要万余人布阵,实在有些难办。弘毅一下子蒙了,不知究竟该怎么才能将阵布开。凌漠却将手一招,七百名夜摩兵立刻散开,布下车凌钧曾使用过的北斗七杀阵。

这阵一人用可以,百千人使用也是可以。凌漠立在阵眼的位置,其他七百名士兵则快速移动,寻好位置,让这一大片山坳包裹在一个巨大的北斗七星中。

凌漠举起手中乌金钩,催动阵内黑色杀气。

顿时,黑气腾腾,像厚厚的阴云一样笼罩了整片山坳,除了受车凌钧指示,做好防身准备的凤军之外,所有战神军都处在杀气弥漫的阵中,嘶号声和惊叫声不绝于耳。

武威并没有像他们一样进入阵中,而是立在一处山坡上,看着战斗情况。如今见战神军遭此重创,他不敢怠慢,腾身而起,挥动了风雷殳。

疾风起,惊雷动。风搅寰宇,雷震乾坤。这风不是一般的风,而是驱魔的罡风;这雷也不是一般的雷,而是镇邪的天雷。风雷一动,七杀阵上空的黑色杀气受到惊扰,流动的顺序、方向混乱起来,气也变得薄了。天军趁此机会松了口气,略一整顿便想从阵中突围而出。

车凌钧不禁冷笑,道:“以为这样就行了?”

他也纵身而起,一挺凝夜槊,直向武威胸口刺去。武威忙收回风雷殳去挡,两杆兵器在空中相撞,撞出一阵刺目的电光。

有车凌钧缠住武威,北斗七杀阵上空的黑气再度凝结,刚刚有点喘息机会的战神军又陷入困境之中。

车凌钧向下望了一眼,冷笑道:“武威,你带的兵不够啊!这点灵气,根本不够七杀阵吞噬呢!”

武威不由也向下一望,发现七杀阵上空的黑气变得更浓了,还隐隐地有无数怨灵在飞舞。

“七杀阵本身有死气,这死气在吞噬了入阵人的灵气之后,就会变得更强!所以,你这些人一个个都会丧命于此!”车凌钧一边和武威战斗,一边哈哈笑着向他解释。而他越解释,武威心中越愤怒焦急。

“车凌钧!就算他们都死了,我也要将你打败!”武威吼叫着,用风雷殳攻出了连环雷火。

车凌钧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他不再说话,身形迅速移动,将那些雷火一一避开。就在他躲开最后一个雷火时,武威又发动了攻击。

“天雷吼!”

这是他在非想天修炼成的一招神功,威力甚是霸蛮。他之所以刚交手没多久就用上了这样的必杀技,就是想尽快除掉车凌钧。

一声惊天霹雳震响,随即百千条火舌从风雷殳锋端喷出,向车凌钧身上舔舐包围。还有一些火舌向下冲去,冲入七杀阵中,红的火焰带着噼啪的雷电之声,驱散怨灵和死气,又袭向夜摩兵。

车凌钧无暇顾及夜摩兵的情况,不过他也相信有凌漠在,他们不会有太大问题。他必须先将自己周围的雷火除尽,否则的话,他会被这火焰烧得尸骨无存。

“夜气凝!”他低吼,随即一团深蓝到五黑的灵气凝聚在他身体周围,而灵气外圈则是一层厚厚的冰霜。

武威感觉到刺骨的寒气。这寒气和冬天的冰冷不一样,似乎是催动着人本身就有的冰冷,从内而外散发一样,冷得透彻无比。

“至阴之气?”武威心里暗忖。

白天是阳气,夜晚是阴气。车凌钧掌管黑夜,自然能从黑夜中提炼这至阴之气。

“夜气散!”随着车凌钧又一声低喝,那乌黑的灵气又倏然爆裂开来,一朵朵黑色的火焰和武威的雷火相撞,竟让那雷火熄灭了不少。

车凌钧大槊一挥,一片巨大的黑暗从四面聚拢起来。

“暗之终章!”

黑暗笼罩了一切,即使有人在暗中点起火把,那光亮在这片厚重的黑暗中也显得像遥远的星光一样微弱无力。

战神浮在黑暗的虚空中,道:“我记得在魔界,你也用过这一招。那时候——”

“是管小玉用了光耀九天,才破了这片黑暗的。武威,你有能力破除吗?”

没等武威说完,车凌钧已经抢先发问了。

“这片黑暗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武威一边说,一边凝聚着灵力。刚才虽然交战一阵子,但他俩无论是谁,都没有用灵气来护体。因为刚才那不过是试探,虽然程度重了一些。

突然,一片金光在黑暗中闪亮起来,虽然不像光耀九天那样能驱散黑暗,但在很大一片区域里,这片金光就是一颗小小的太阳,足以让人们看清面前的东西了。

“这是太阳之芒,”武威道,“多谢你成全我,我才能在非想天回来。虽然那时候我还比不上你这个拥有太阴之芒的人,但我相信,经过这么久的修炼,我应该比你要强许多了。”

车凌钧的脸也被武威的灵气之光照得一清二楚。他静静望了武威一会儿,嘴角一挑,道:“今天的对峙,是你我都早已想到的。不是吗?你盼着这一天来到已经很久了吧!说实话,我也是。今天之所以用这一片黑暗,不是为了震慑谁,只是不想被他们看见罢了。难道你不想和我不受任何扰

我不受任何打扰地打上一场吗?”

武威脸上也浮起一抹冷笑,道:“想。我求之不得!只要你能死,就算天军整个覆没了我也不在乎!”

得到那个喜信后,管小玉先是高兴了一阵子,随后便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觉得心惊肉跳,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孤竹见她心神恍惚,便建议道:“不如派个人去打探消息。”

管小玉点点头。

人派去了,但还没等回来报信,管小玉便心慌得坐不住了。她对两位长老匆匆说了句“我亲自去!”便离开了,心里那片不祥的阴影越来越鲜明。

她似乎看见车凌钧从半空坠落,胸口的血喷溅着,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她还似乎看见武威的笑,笑得得意而邪肆,冷酷而疯狂。

“车凌钧,你不要有事!”她在心里祈祷,一路狂奔。

但是当她赶到战场时,惨景已经发生了。

只不过,车凌钧不是躺在血红的地上,而是被风雷殳穿透,倒在武威肩上。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管小玉怒吼,愤怒已将她的双眼烧得血红,体内那团沉寂的灵气再次被唤醒,更为疯狂地搅动起来。

“你是想知道我为什能杀了他?”武威觉察到她的变化。虽然没有交手,但那股强大的压迫力却让他感到一阵胆寒。

他要拖延,尽可能地拖延。

他将车凌钧甩向管小玉,自己则凭经验趁机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管小玉果然受了影响,她微微一怔,下意识接住失去意识的车凌钧。

她低头去看,不禁悲从中来,泪水一下子蒙住了双眼,心里除了车凌钧此时的样子,什么也装不下,甚至连武威说的话也一点没有听到耳中。

武威却似全然没有看见管小玉的样子,自顾自讲着话,连趁机离开的事情都没有想到。

“他之前的确比我要厉害,但是现在却不是我的对手!因为他想的,不过是如何与你厮守在一起,而我想的却是如何能将他打败杀掉!目的不一样,结果当然会不一样!”

管小玉充耳不闻,眼中只有车凌钧毫无血色的脸。

“他对自己未免太自信了,施展了两种很耗费灵力的招数,竟还敢向我迎战!他也太善良了,不过一些士兵的性命,竟用自己的生命去换!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难道别人的命比自己更重要吗?”

管小玉开始时依然充耳不闻,她眼里只有车凌钧那两弯睫毛。因为脸色的苍白,它们下显得更浓更黑;也因为脸色的苍白,它们显得脆弱不堪。

可是,当武威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管小玉眉毛一跳。

车凌钧很善良的!这一点她知道,虽然车凌钧并没有刻意表露过,但她知道车凌钧骨子里的善良。

心思灵动、善用谋略,为赢得战争全力以赴是一回事;但为取胜而以别人的性命为跳板是另一回事。

车凌钧做不出那种冷酷又卑鄙的勾当!

管小玉抬起头望着武威。因为愤怒得无以复加,她的脸色看上去却平静得很。

而武威则显得兴奋癫狂。

“我得感谢他!”武威大声说,“是他教给我直奔要害,攻击灵核的!恰好我注意过他的灵核在哪儿,所以我一旦有机会,就——”

“卑鄙!卑劣!”管小玉吼道。她放下车凌钧腾起身形,双眼再次因愤怒变得血红。

如果细看,还能看到眼中腾起的小小火焰。

“卑鄙极了,武威!”她吼叫着,周身灵气也因愤怒疯狂地翻腾,终于突破了那道管小玉自己也弄不明白的障界,烈焰般熊熊包围在他周身。

“喝啊——”

没有招式,更没有名称,只是简单粗暴的一掌击出,灵气排山倒海,摧枯拉朽,奔雷惊云般向武威袭去,速度之快气势之猛力量之强,远远超过武威想象。

灵气未来之时,强光疾风,刺得武威睁不开眼,刮得他衣甲凌乱,站立不住。

而转瞬间灵气袭至,那强大的破坏力将他站立的那片山头瞬间轰得粉碎,化为齑粉。武威虽则想要躲避,但在那超乎想象的速度下失去了躲避的可能,像那些山石一样,也消失在管小玉的狂暴的灵气中。

灵气掀起的风暴过了很久才平息下来,而平息之后,一切都变了样。

武威所在的山峰夷为平地,管小玉面前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些尸体也全然不见。只有一些残存的尘沙在如血的夕阳中漫无目的地翻飞漂浮。

管小玉回到车凌钧身边,紧紧抱住他还残存着一丝温热的身体。就是这丝温热,唤起她心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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