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擦了擦唇角的血，那铁锈一样的味道十分的不舒服：“我等着！”
回宫的路上，我捧着橙儿的脸，心疼极了。
“疼吗？”
废话，怎么可能不疼呢？那么长的一道血印子，但是瞧着，我的心似乎都被人给捏碎了。
她却扬起小脸，笑着：”不疼，二牛哥哥，你太厉害了。今天帮我狠狠的出了口气。瞧瞧告诉你，我想打他很久了。“
我有些惊讶：“你们从前，有过过节？”
“那道没有。”橙儿扁嘴：“只是他到处说日后他的侄子要做新皇，他要做国舅。我气不过！”
“母后还年轻呢，一定会给我生个弟弟的。到时候，什么淑妃，贤妃，叫她们统统都滚蛋！”
不过，这里的壮志雄心，等回到坤宁宫的时候，我俩却都怂了。
“怕吗？”
我拉着她软软的小手。
“怕什么！”这话的底气明显没有白天打架时候的足了。
可是这样的橙儿，真的好可爱，好萌。
我笑了：“放心，什么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好了，我一力承担。“#@$&
这么心疼她的我，怎舍得她为我委屈分毫呢？
于是，在看到母亲的时候，我便将所有的错都归到了自己身上。
母亲的眼神又失望又生气，很是严厉的斥责了我。
没想到，橙儿却跑了过来。
“姑姑，不要骂二牛哥哥，他是为了保护我呢。”%&(&
于是，在橙儿的声泪控诉之下，所有的错全部被推到了陈睿的身上，而我，则被她塑造成了一个保护着她的勇士。
在我目瞪口呆之中，橙儿冲着我挤眉弄眼，我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跟着默认。
皇后娘娘的面色不善，到最后，我和橙儿成功过关。
“二牛哥哥，我厉害吧。”
“太牛了。”我不禁钦佩，伸出一根大拇指：“橙儿，只是你不怕她们怀疑吗？”
“怎么会怀疑呢？”她趾高气昂：“父皇和母后看到我这样，都心疼死了，恨不得将陈睿给打死。你觉得，他们还会质疑我的话，再叫我伤心吗？”
的确不会。
不得不说，橙儿在揣摩人心思的这件事情上，的确比我聪明太多了。
果真，皇上在知道之后，匆忙赶来，在听到事情的经过之后，立即下旨，查抄了陈家。
这个代价，未免太过惨重，橙儿也有些微微的不自在，不过很快，她就接受了现实。
“这样也好，省的叫她日后欺负我母后。”
她说的自然就是翊坤宫的淑妃，陈淑妃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牵连，听说皇上来之前就先去斥责了一番，结果其不知悔改，还诋毁皇后娘娘，所以才惹的君王震怒。
我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写上了完美的一笔。
可是直到晚上，看到母亲那阴沉的脸之后才明白，事情还没完呢。
、“跪下！”
这是母亲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跟我说话，也是第一次，用这样失望的眼神看着我。
我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
“知道为什么叫你跪吗？”
我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小声道：“因为白日在太学的事情。”
“你打架，我不生气，因为你是个男孩子，但凡是男孩子，哪个没有几分的血性。更何况，那陈瑞如此欺负你，的确是该揍！”
我有些茫然，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呢。
“但是，你却不该欺骗我。”
她指着桌子上的灵位：“你父王一生，光明磊落，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坦坦荡荡，毫不惧怕。若是在九泉之下，知道他的儿子，竟然还要靠着公主的余威，欺瞒长辈，你说，他该有多么的失望！”
这是我第一次看父王的灵位，也是头一回，在母亲的口中，听到他的存在。
然而我的内心，的确是有些羞愧的。
“若是不敌，便学着隐忍，等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再行动。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若是忍不下咽不下这口气，那便出手，但是在出手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以及自己能不能承担这份冲动带来的后果。”
“城玉。”
母亲望着我，语气中无尽的叹息：“今日我的话，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而不是躲在别人羽翼之下的人。”
那一晚，我跪了一夜。
虽然母亲并没有这么要求我，但是这是我对自己的惩罚。
母亲说的对，今日我的力量，并没有足够的把握去招惹陈睿。可是我却没有忍耐，而且，还在事后默许了橙儿的说词。
说到底，其实我是害怕但责任的。
所以在橙儿说话事后，我有几分的庆幸和松了口气。如今，我真是为自己而感觉到羞愧。
天亮之后，陈家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皇后娘娘也带来好消息，说郡王府已经修葺好了，可以搬走了。
这么快？
我真的很不舍得，可是，母亲的话我还依然记得。
我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跟橙儿商量，而答应了皇后娘娘，决定搬出去住。
“你决定好了？”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你很舍不得橙儿。”
“我现在应当以学业为重，不能再带着橙儿妹妹胡闹，叫皇后娘娘和我娘操心了。”
皇后听完这句话，很快，眼底便泛起了笑意。
“不愧是他的儿子。”
我的东西并没有太多，听娘说，郡王每年也是领着俸禄的，所以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裳，我便准备出宫了。
母亲和我一起走，是皇后娘娘特许的，说她也辛苦许久了，现在该享晚福了。
因为害怕橙儿会哭，所以特意选在她午睡的时候。
轿子离开禁宫的那一刹那，我猛然掀开了轿帘，望着身后。
“怎么了？”身侧的母亲问我。
“没事。”
我有些气闷，不会告诉她，方才，我似乎听到了橙儿的哭声。
那巍峨的宫殿，离我越来越远，而那个熟悉的声音，却永远镌刻在我心中。
“我叫橙儿，那我往后就叫你二牛哥哥可好？”
笑靥如花，声如玲动。
搬来郡王府之后，日子的确一下子冷淡许多。
这里的仆人都是新买来的，并不多，偌大的宅子，只有我和母亲两人。
她从住进来开始，就好似变了个人，对我的关注依旧不减，其余时间，则一个人单独去祠堂。
我则开始刻苦的读书。
我的底子并不好，这是硬伤，所以我需要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迅速的提高自己，甚至，想要在太学中占得一席之位。
依着我现在的水平，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好在夫子对我的态度很好，平日里也乐于教我，只需要自己再多努力一份。
学习很累的时候，我就会抬起头，望着不远处发呆。
耳旁，总是会出现那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本以为，我一定要读出些名头，才能再复相见，没成想，在见面的日子竟然这么措不及防。
那是一个落叶缤纷的深秋，宫里忽然来人，紧跟着母亲的面色便不好了。
“城玉，我要入宫一趟，你在家中罢了你还是同我一起吧。”
她的神色很是慌张，还有些悲切。
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进了宫中，我才知道，原来是皇后娘娘的身子出了问题。
她突然看不见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是不信的。
怎么可能？
那么漂亮的一双大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温柔的好似一汪水将你包裹，舒服极了。
皇上一下子老了许多，整日都来坤宁宫守着。橙儿哭的上不来气，然而母亲也忙的停不下脚步，便叫我哄她。
“二牛哥哥，母后，母后往后若是都瞧不见了怎么办？”
我安慰她：“不会的，皇后娘娘那么好的人，老天爷不会这么对她的。”
“哇！”橙儿哭的更厉害了：“我都听到父皇和姑姑的谈话了，姑姑说，母后的眼睛是不会好了。”
我母亲的医术很高明，若是她都这么说，那大概，这就是真的了吧。
我抱着橙儿，安慰她：“没关系，若是真的看不到了，那你就当皇后娘娘的眼睛，将这世间一切都讲给她听。让她感知四季的变化，花开的声音。“
橙儿抽抽噎噎：“我，我可以吗？”
“可以的。”我望着她：“橙儿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可以代替皇后娘娘看这个世界。”
其实，橙儿的眼睛十分像皇上，微微有些斜挑的凤眼，带着几分威严。
然而，她和皇后娘娘那杏眼有一处想象。
便是都使人觉得无限的温暖。
橙儿哭累了，便靠在我身上，喃喃自语：“二牛哥哥，你为什么要走，是不是不喜欢橙儿了。”
我心中有许多话想要说，可是，又有什么资格。
我并不是一个打金枝里面的郭暧，她也不是那个骄纵跋扈的公主。
我终于理顺了自己的位置，和她的角色。
她是公主，帝后唯一的掌上明珠，而我是她的堂兄，一个本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罪人。
我们之间，除了这样的沟壑，还有血缘的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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