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我们便悄声起了床。那猎户大叔还仍在酣睡之中，我摸出几两银子放在昨日吃晚饭的桌上，便与慕青骨悄声离开了。
又是一日跋涉后，我与慕青骨便抵达了那所谓的“老鬼山”山脚下。
此时正值春暮时节，艳阳当空，可我们立在山脚下，却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子寒意来。
山脚下确实有些稀稀拉拉的房屋，看起来却凄凉得很，显是已经无人居住的样子。这与那猎户大叔说的倒确实一样。
我走到其中一户房屋门口，只见那木门上的锁头都已经全然生锈烂了，我只伸手一推便推开了门。
“阿召——？”
慕青骨在不远处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门一推开，便是一股子浓重的霉味，惹得我深深皱起眉心，连咳了好几下。
虽然这说来是别人的房子，但按那大叔的说法，这里的人早都搬走了——单看这锁头便知道，这房屋已经空置起码好几年了。
我往里头看了看，阳光下屋内的灰尘显得格外重。屋内家具用物能带走的几乎一应都带走了，只有些实在笨重不好带的物件还留着，看得出是个住人的地方。
“按理说，农家人当更加安土重迁，这儿往前面不远就有河流取水，住着又这般方便，竟然都一下子搬走了，想必这山确实有问题……”
我望着这屋内一派景象若有所思，复抬头看了看这座山，只觉得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几分期待。
“走罢，上山去。”慕青骨牵过我的手，“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躲在我身后。”
“我……我明白。”
我若不这样说，他定是不会满意的，只能先这样应付他。
不知道是不是受玄冰影响，在这样的晴日里，我竟兀的感到越走越通体生寒。上山的路上，一路上寂静的可怕，没有虫鸣鸟语，我几乎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没有活物出没。
“怕吗？”
慕青骨冷不丁开口问我这个，我下意识便逞强道：“我才不怕。这样才清净呢，省的又碰到什么蛇啊兽的，杀来杀去的，我都嫌累。”
“不怕就好。”慕青骨的眼神意味深长，好像看穿了我在逞能似的。
这山路并没什么特别难走的地方，甚至因为没什么东西出来挡路，格外顺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往上去，只觉得脚步越发虚浮，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一点点被抽空流失。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我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几乎跌倒。幸而慕青骨眼疾手快，一把把我扶到他怀中：“怎么了？”
我借着他的力气站起身来：“没什么，只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慕青骨，你有没有感觉，越往山上去，就越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慕青骨点了点头：“的确有些。”
我下意识低头去看了看那绊倒我的东西，一眼看去却吓得心头一惊——那是一副白骨，人的白骨，已经不知道死在这里多久了。
“慕、慕青骨——你看……”我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角，引得他往我脚下看。
“果然……”慕青骨却是一副料想之中的神色，“遭玄冰所伤之人，会因真气流失而亡。这人看来像是普通农户，一旦受伤，过不了一刻钟就会毙命。”
“那……我们这种内功深厚的习武之人呢？”
慕青骨把目光从死人尸骨上移到我身上：“只是死得没那么快。”
到这时候我才明白这件事确实不是以前那种凶险程度——这也更要我吃定了，一定要陪着他到底。
我想到会发生的最坏的结局，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凄美，不自觉弯了弯嘴角，惨淡一笑。
起码这也算一种永远在一起的方式。
天色将黑的时候，我们终于看到了远处的冰雪。天色已暗，而那冰雪通透，发出了异样的隐约光芒。
“这应当就是玄冰了罢？！”我一时间兴奋了起来，疾步往前走了几步，却骤然间感到刺入骨血的一阵冰冷。
“不要妄动！”
慕青骨把我拉回到他身边，谨慎地举目看着周围。我见他如斯，也不敢轻举妄动，举剑环顾四周。
突然之间，一阵狂风刮来，卷起了周边的纷纷落叶，一时间视野里是一片混沌。
我心道不好，心中霎时间没有多做思量，径直凝神于破浮屠的心法，聚全身心法于剑端，只等着对尚未谋面的对手出招。
“啾——”
耳边传来一阵凄厉的鸟啼叫声，在这死寂般的山上显得分外阴森可怖。
“我知道了——这山！这山本身就是精怪——那玄冰不过是它修行所得！”
慕青骨突然出声，旋即我们看到眼前的大鸟，灰黑色层叠的羽翼未全然张开却已经庞然，双目全白，只有中心有两道极细的黑色瞳孔。鸟叫声正是一声声从它口中发出。
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鸟冠顶的一颗透明珠石——或者别的什么。那珠石晶莹剔透，在这夜色中竟将周遭都照亮如同白昼一般。
是鸾鸟？我无心多思，只知来者不善，剑端指出，直指那大鸟的瞳眸。
那大鸟的身子停滞了一刻，我心里也放松了片刻。
然而这是破浮屠在我手中第一次失手——只在那一个瞬间过后，大鸟显然被我激怒了，双翼全张，怒啼着飞身扑向了我。
也许也是我最后一次失手了。
我不是没有尝试反应，然而往常熟练的脚尖点地飞身而起的动作在此时却突然失去了它应有的结果，我的身子笨重到几乎无法跳跃起来，更不必说使出轻功。
那大鸟虽没有被我一招毙命，却也显然伤到了一些。我正躲避不及准备受死之时，却见一道剑波将那大鸟生生震出几丈远去。
毋庸多想，那剑波来自慕青骨的剑端。
那大鸟的目标一下子转向了慕青骨。它羽翼一扇动，便有无数银针般的冰箭齐齐攻向慕青骨。
我用尽最后的力量掷出了手中的剑，替慕青骨挡去了部分攻击，可还是有大部分的冰箭直直攻击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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