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又能改变什么？吴非需要钱，我婆婆还需要厉霆深帮忙，就算我再不甘，眼前也只能仰仗他。
我不知道外面他们又说了什么，康南生后来离开了，厉霆深推门进来，跟我相顾无言。
我已经整理好了衣服，站起来说，“我走了。”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厉霆深拉住我的手腕，我下意识想要躲闪，却被他紧紧握着，“什么时候去离婚？”
他对这件事情很执着，大概是怕再因为我带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我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心里有无数委屈和怨愤，最后都化成了风轻云淡的一句，“明天吧。”
我推开他的手要走，可他却不肯放开，我现在真的很烦，大概是太过肯定他要跟韩诺结婚的事情了。
“你等我，一会儿一块回去。”
我摇头：“不用了，厉总，我自己能回去。”
“你又闹什么别扭？”
一直以来在他心里都是我闹别扭吗？我紧紧抓着衣角，铺天盖地的难堪和委屈袭来，“我闹什么别扭了？我敢闹别扭吗？在厉总眼里我是什么身份？一个情妇，一个暖床的工具，我配闹别扭吗？”
这话有点泄愤的意味，再多的幻想都被他的不否认戳破了，我气呼呼的瞪着他，“我离婚，于公，厉总就再也不用担心因为我难堪，因为我连累公司了。于私，我一个离婚的女人，做你的暖床工具都是抬高了身份！”
我这典型的是得寸进尺，明明是我欠他的，现在却跟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可我就是觉得难受，他都要跟韩诺结婚了，干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是不是要把我伤的透彻才肯罢休？
厉霆深大概被我这幅激动的样子搞的莫名其妙了，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过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我越发觉得自己可悲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明明他就站在我面前，我却觉得永远触碰不到他似的，我哽咽，“厉霆深，你能不能放过我？你是天上的云，我连地上的泥巴都不如，你那么高贵，何苦让我玷污了？”
厉霆深难得没有发怒，只是冷冷看着我，薄唇紧抿。
也许是对我无话可说吧，在他面前，我只有自取其辱的份。我深呼一口气，用力擦干眼泪，抬脚就走。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言初夏，记住，你是我的。”
他的语气很淡，我真真切切听出了威胁。在原地占了许久，我才抬脚离开。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和厉霆深现在的关系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大概都抵不过现实的千万分之一。
在关门的瞬间，我听见办公室传来巨大碎裂的声，好像厉霆深摔了什么。我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走出厉氏的办公大楼，被冷风这么一吹，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早在厉霆深撩我的时候，其实我就有了反应，这会儿被风一吹，我觉得特别羞耻，生怕别人看出我的异样，仿佛之前被他触碰的感觉还在。
我失落的往前走，一辆车子突然在我面前停下来了。我想要绕过去，可车子故意似的，一直当我的路，我皱眉，正准备说什么，车窗在这时候落下来，露出康南生那张脸。
看见他的时候，我真的有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这种密不透风压力真的快把我逼疯了。
“上车吧。”他温润开口，还是记忆里关怀的样子，只是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关心，我只想一个人走走。可偏偏康南生就是这么执着，把车停下，毫无顾忌的要跟我一起走。
我想起厉霆深说过，当初一再找我麻烦的人就是康南生的妻子，我心里憋着火，怎么欺负我都行，为什么要动我妈？
我转头瞪他：“你别管我了，离我远点好吗？”
我的语气很重，以为康南生现在这种身份大概会掉头就走，可他没有，依旧陪着笑脸说，“我不管你，马路这么宽，我总能走吧？”
我心里堵得慌，忍不住低吼，“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你有女朋友，他有未婚妻，为什么还要缠着我？我也是个人，也有感情，也会有情绪，我不是没有生命的玩偶好吗？如果你们觉得日子无聊，可不可以去找别人？别盯着我一个人不放！”
我吼完，捂着脸就哭，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发什么疯，只是突然难过的不行。
康南生一直看着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最后叹了口气，伸手抱住我，轻声说，“这里人多，上车吧。”
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他拉着我就往车上走。
上了车，他递给我一条毛巾，就什么也没说了。我低着头，情绪冷静下来，开始后悔不该跟他发脾气，他只是关心我而已，可我却无端把怒火引到他身上。
我小声跟他道歉，有些手足无措。
然而，康南生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没有半点怒气，他说，“我不是厉霆深，你不用在我面前小心翼翼，还把我当成当年那个最要好的哥们不行吗？”
他伸手想要摸我的头发，可是被我躲开了，物是人非，早就回不去了，怎么可能跟当年一样？
我深呼一口气，想起厉奶奶还在家，擦了擦脸说，“能送我回去吗？”
现在的我，除了厉霆深的别墅，连其他去的地方都没有。
他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回答，可还是开着车往那边走，路上我们安静了好一会儿，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着窗外，脑子空空的。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我迟钝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已经解决了。”
他抿抿唇：“为什么每次都是先想到他，我一样可以帮你。初夏，相信我一次就那么难吗？”
他的话让我一愣，这好像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只是习惯了，习惯了有什么事情先想到厉霆深，除了他，再也想不起别人了。即便求助康南生也许没那么多羞辱，可我下意识抗拒。
我安慰自己，只是因为跟厉霆深有协议，既然已经这样了，找他是最好的办法。虽然我清楚不仅仅是这样，可再多的原因，我却不敢想，想得越多就越痛苦。
我的沉默好像惹怒了康南生，他油门一踩，车子就跟要飞起来似的，猛然冲了出去。
我吓得紧紧抓住门把手，还没等我控诉，就听见他又气又怒的声音传来，“他都那么对你了，为什么你还放不下？”
为什么？我苦笑，感情这种事情哪有什么为什么？从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如果有解，我和厉霆深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吱——
巨大的刹车声传来，要不是系了安全带，我差点就撞挡风玻璃上了，我皱眉，“你”
康南生突然转头，表情严肃地跟我说，“初夏，离开他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等我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去找你，只要你离开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说的信誓旦旦，可我却听得心尖儿发冷，自嘲的笑笑，我问他，“跟着你和跟着厉霆深有什么区别？还是你觉得只要有钱，我就可以任由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在厉霆深眼里已经够廉价了，我没想到，作为朋友，在你眼里我更廉价。”
康南生愣住了，半天没说话。
我转头看向窗外，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原来所有人都是这么看我的，一个为了钱可以随便出卖自己的人。可想想又觉得自己挺矫情的，事情做都做了，我还怕别人说吗？
其实，康南生也许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同情我，或者还有当年那些同学的情分在里面，然而有些东西就是这样，越是不经意就越是伤人。
像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也许永远体会不到穷人的悲哀和最后那点不愿意放弃挣扎的自尊。就像我，越穷越会在乎这些东西。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点头，深呼一口气，苦笑道，“也许在你潜意识里早就把我当成了可以出卖自己的人，否则不会说出这种话。可你又不愿意承认当年有好感的女人堕落成这样，所以给我，也给你自己找个借口，让我远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做你的人，等你有时间的时候来看看我，没时间的时候就把我丢在一边。可是这样，跟做厉霆深的小三有什么区别？”
“可是康南生，我就算再不堪再堕落，那也只是因为对方是厉霆深，我甘愿在他面前卑微，因为我还在乎他。换成别人，就算是你，我也不会卑微到那种地步。对不起，我没有说你不如他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没那么廉价。”
我说完，解开安全带就下车了，他大概被我刺激了，半天没都动。
我疯狂冲回家，正好厉奶奶不在客厅，我直接冲进了浴室，把自己里里外外冲洗一遍，就仿佛要冲洗掉自己上那股子小三的气息。虽然我能跟康南生说的理直气壮，却不得不承认还是被他的话影响了。
我怎么会变成别人眼中人尽可夫的女人？我到底在做什么？
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我，我蹲在地上，眼泪不断往外涌，可是却哭不出声音，紧紧咬着唇，仿佛正在被谁一寸一寸撕裂着，疼的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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