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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情风律意肖文静叶子襄 > 番外之拯救叶子襄(一)(一)
 
又失眠了。

肖文静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在床上翻个身,连续失眠让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脑子里有一种缺氧导致的混沌不明,就像被人封进了密闭隔音的箱子里,所以电话铃陡然响起时把她吓得够呛。

“噔噔噔噔噔噔……”

肖文静下意识地轻触屏幕,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零七分。

手机在夜间模式下只会接通联络簿里熟人的电话,她信任自己的朋友,在这个时间,不管是谁找上她,必然有非常紧急且重要的事。

她随手拿过枕边的ipad,点亮了充作光源,跳下床光着脚横穿大半个房间,急吼吼地扑向书案,一把抄起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来电号码和人名,肖文静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飞快接通。

“喂?”

“文静吗?”杨慎思那听起来永远冷静可靠的声音传过来,“有件急事,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

……

肖文静抓起车钥匙和钱包就奔出家门,光脚踩到离合板还愣了一下,幸亏车里还放着一双软鞋,避免了她光脚在路上跑的命运。

遇到第一个红灯时,她开始默数时间,第二个红灯前,她刹住车,摸出手机,果断拨给杨慎思。

铃声响了三遍杨慎思也没有接,肖文静耐下性子等着,终于接通以后,那头静了一瞬,只听到窸窸窣窣的磨擦声,又顿了一会儿,才有个女人的声音慢吞吞地道:“肖小姐,是我。”

是母亲。

肖文静:“……”

淡定。她想,没什么好慌张的,不过是你的母亲而已,你早已成年,她再也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伤害你分毫。

“母亲,”她感觉肾上腺素在体内翻腾,如临大敌,思维反而变得比平常更敏锐,镇定自若地转动方向盘避开迎面而来的卡车,同时礼貌地道,“能把手机给慎思吗,我真的有急事找他。”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谢谢。”

五分钟后,肖文静驶入杨慎思家所在的小区,邻近北四环知春路,房价不便宜,当然,北京这地儿就没有便宜的房子。

她坐在小小的甲壳虫里焦虑地等待着,不时拿出电话看一眼,她的手机一直没再接通,肖文静安慰自己,杨慎思不会有问题,他是个成年男人,母亲拦不住她,同样也拦不住他。

隔着大片草坪,她一眼看到杨慎思向这边走来,穿着白色衬衫和笔挺的长裤,道旁的路灯把光投在他身上,隐约穿透了薄薄的布料,勾勒出骨肉匀停的美好轮廓。

有时候肖文静真觉得不可思议,杨慎思这么一个人居然是她的“哥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他只是母亲收养的孩子,可她对他们之间的兄妹关系仍是适应不能,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肖文静心底哼了声,故意发出“嗒”一声开锁的脆响,杨慎思却没有去后座,而是大大方方地拉开右侧车门,屈身坐进副驾驶座。

车厢狭窄,他两条长腿不可避免地蹭到她,肖文静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即刻启动车子由侧门驶出。

该说明的情况她在电话里已经一口气倾倒给杨慎思,所以,她理直气壮地维持着沉默,车子越驶越远,居民楼到处关灯熄火,唯有杨慎思家的窗户依然透出亮光,她想象母亲躲在窗帘后面,满脸郁结地凝视着车屁股。

肖文静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就当旁边根本没有多出一个人,直到车子抵达目的地,她熟练地甩过半圈,一次性倒退进车位停妥。

发动机熄灭,耳朵骤然脱离嗡嗡的白噪音,更觉得寂静,静得像是夜色和时间都凝结成块,将她和他陷进了里面。

她毅然推门下车,然后站在门边无声地催促杨慎思。

比起她睡衣布鞋、头不梳脸不洗的狼狈,杨慎思愈显得从容闲适,肖文静不确定该不该凭这点审判他,毕竟他以前教过她,律师就是这样一种职业,不管你心里多没底,面子上都必须死撑到底,因为你的当事人永远比你更紧张更需要鼓励,如果连虚张声势稍加安慰都做不到,还要你干什么?

“谢谢,”杨慎思苦笑道,“事务所的车被我送去修了,大半夜的叫不到出租车,只好麻烦你当我的司机。”

肖文静抬头看他一眼,前方不远处悬着一盏灯,晃晃悠悠,招来几只飞蛾扑朔朔地旋舞。

杨慎思背光的面孔英俊而熟悉,她想起毕业旅行那会儿,他们两个人坐着老式的慢火车,夜里听到铁轨在身下咯噔咯噔地响,张眼望出去,他就蜷在对面的铺位上,抱着一团棉团,似足了倦慵入眠的小猫。

仿佛某种不祥的征兆,那时分的光影也如这般一道道诡谲地飘过。

“你到底有什么急事必须在凌晨三点出门,”她及时打住回忆,好奇地问,“跑来派出所?”

…………

……

朝阳区各派出所长得都像一个模子里套出来,肖文静想,或者也是她见识太少。

她跟在杨慎思身后,有点紧张地探头探脑,后者进门以后就没空理她,打个手势让她留在大厅里,自己和负责接待的年轻女警聊了两句,请她带路到领导办公室。

肖文静没有跟上去,她直觉杨慎思不会愿意她在旁边,他大晚上着急忙慌地把她叫出来,让她一个女人陪他来派出所,却又不肯说明为什么……以肖文静对她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的了解,事件一定很严重,他一定不会愿意她参与得太深。

至少他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找她,肖文静安慰自己,证明你在他心中很重要,很值得信任。

她独自在接待大厅里等待着,坐了一会儿,又起身来满心焦虑地徘徊。贴墙一溜蓝色塑料椅上坐满了人,每一个看起来都和她同样心事重重,有位中年男士比她更狼狈,上半身穿着明显被扯破的衬衣,下半身居然是光的,不得已弄了几张报纸来遮羞。

肖文静不由自主地抬头望了眼时钟,确定现在是凌晨三点三十七,外面人迹寥寥,派出所里却丝毫不缺人气,可以想象白天高峰期的盛况。

那名年轻女警很快从里面出来,肖文静充满期待地看向她,又朝她背后张望,没有找到杨慎思。

这算好消息吗?她想着,咬紧下唇又在阔大的接待厅里绕行了一圈。

女警和她的同事们低声交谈,肖文静路过时竖起耳朵偷听,她们在说接待厅里的这群人,原来是老婆团砸了某洗浴中心,把自家老公拍得赤条条满街乱蹿,最后被瞎了狗眼的路人扭送进派出所。

几个警察把人分组领进小黑屋,肖文静猜测是要讯问登记之类,不一会儿热闹的大厅变得冷冷清清,除了她,就剩角落里一个乞丐。

肖文静起先没注意到那是一个人,他看起来更像一团污七八糟的破布,整个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扭曲姿势蜷缩起来,头贴着自己的小腿,也不知道多久没头,结成板状的长发乱蓬蓬地盖住身体。

他看起来像拖把,肖文静想,还像一种拖把样的狗,什么狗来着?

她站在宽敞豁亮的大厅这头,意外望向对面的角落,心里浮现疑问。

肖文静没注意到自己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或者没有,反正她不记得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但那个人-那团“破布“却顷刻间动了起来。

毫无预警地,那个人竖起脖子仿佛侧耳聆听,下一秒,他跳下了蓝色塑料椅,四肢舒展,长身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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