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本王听闻自己那个六弟今日特意找了你，让你入宫替惠妃诊治困扰了多年的顽固头痛之症？”
“是。”
“那你觉得本王这六弟如何？”
谢辛夷虽然不知他突然这么一问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也回答道，“六皇子殿下，清俊儒雅，皎皎如玉，如琢如磨，浑身上下透着书卷气，雅致温和，是京城一等一的俊逸男子，也是臣女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只可惜，是个披着好看皮囊的恶鬼。
赵璟行心中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不痛快，声音寒冷，“看来你倒是挺欣赏本王这位六弟。”
谢辛夷道道，“欣赏？臣女怎么可能欣赏他那样心术不正的阴险小人。”
赵璟行有些意外，“此话从何说起？”
“王爷，今日六皇子带臣女入宫时，特意向臣女提及王爷，此番举动实在是让人生疑。”
“他说什么了？”
“他说王爷虽然喜怒无常，但却战功赫赫，还是诸位皇子中第一个封王之人，很是让人敬仰。他之前从未见过把哪位女子放在心上，果然还是像臣女这样特别的女子才能入王爷的眼。”谢辛夷缓缓回答，“他还说王爷或许是一时情急才会越过越过陛下派人来丞相府下聘，并非想要坏臣女的名声，而且王爷迟早会请求陛下赐婚。”
闻言，赵璟行冷笑了一声，“他还真是会说话。”
“一般情况下，哪怕是再好奇，身为皇子也不太可能冒昧地去问哪家高门贵女的嫁娶之事。六皇子殿下素来便有温文尔雅的美名，更不可能如此逾越。除非，他是想在臣女这里套有关王爷的话。”谢辛夷抬眸与赵璟行对视，月光下，她的双眸里满是笃定，“若是臣女没有猜错的话，害王爷至如此地步，六皇子一定功不可没吧！”
上一世，赵璟曜颓败之时倒是被按了一个谋害赵璟行和三万西北军性命的罪名。可她这一世才发现，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先不论赵璟行曾经脉寸断一事究竟是谁所为，就他体内那两种不同的蛊毒，定然来自不同的黑手。除了赵璟曜，剩下的极有可能是笑到最后的赵璟璋。
赵璟行沉默良久，最后开了口，“你果然聪明。”
谢辛夷接着问，“王爷今夜可否把你曾筋脉寸断和被下蛊一事详细地告诉臣女？”
“你真的想知道？”赵璟行往前走了一步，附在她耳边低语，“本王可是早就提醒过你，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就死得越快。”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谢辛夷的耳边，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往后退了一步，却抬眸不卑不亢地看着他，“臣女虽然不才，但却能替王爷续命，与王爷也算得上是共生死的关系，王爷又何必故意吓唬臣女呢？王爷明明知道，臣女胆子还算大，禁得住吓。”
“本王就喜欢看你被吓唬时的模样。”赵璟行笑出声来，“就算你胆子再大，但生而为人终归会有害怕的事情。所以本王吓着吓着，说不定哪一日就真能看到你害怕的神情。还别说，本王倒有些期待。”自从与这个丫头片子认识后，她脸上除了一脸平淡就是客套的假笑，他还真想看看她别的神情。
他顿了顿，往又往前走了一步，轻笑道，“谢辛夷，不如你现在就告诉本王究竟怕什么，那以后本王也不必为了知道这个答案再吓唬你。”
最痛苦最残忍的都经历过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可她借着月光看到了赵璟行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目光后，沉吟片刻后回答，“人心。”
“嗯？”
“这世上人心捉不住猜不透，说不定连自己最亲近的人心中藏着的也是算计，王爷不觉得可怕么？”
“是挺可怕。”赵璟行道，“就像本王曾经从未想过，父皇竟然会默认赵璟曜对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下手。”
谢辛夷之前猜过很多人，但从未猜过是庆元帝默许对赵璟行下的黑手。不过仔细想一想，谢煜可以为了替谢云姝谋划一个好前程舍弃自己这这个女儿，那杀伐决断的庆元帝舍弃亲生儿子又有什么好意外的呢？
“陛下只是默许三皇子设计让王爷经脉寸断，还是就连那蛊毒也是他的意思？”
赵璟行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满是嘲讽，“本王虽然不受宠，但好歹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从头到尾倒是没想过要本王的性命。当年他只是想让让本王筋脉寸断，从此无法领兵打仗，收回本王手中的兵权而已。”
“其实他若是想收回兵权，直说便是，又何苦使这样的手段？”
谢辛夷忍不住想，难怪自己那个父亲能够得庆元帝看重多年，不过是一样的狠毒货色罢了。
“但王爷却找到高人接了筋脉，虽然只是接回了七八成，但依然能够领兵打仗，所以陛下终究未曾收回西北军兵权？”
赵璟行摇头，“谢辛夷，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去西北军看一眼，便会知道其中的缘由。”
“好。”谢辛夷接着往下猜，“因为某一种很重要的缘由，陛下并没有收回西北军兵权，可又担心王爷已经知晓之前的算计起了谋反之心，所以特意把王爷调回了京城，而且还专门派人在暗中监视王爷的行踪，所以上一次王爷在受伤之后才会潜入臣女乘坐的船舱之中躲避，对吗？”
“你确实聪慧，猜得几乎没有什么差错。”赵璟行道，“本王几乎夜夜都受体内蛊毒的痛楚，一直在寻找解蛊的办法。滇南乃是不少蛊毒的发源地，所以本王之前便想办法悄无声息地潜出了京城，但没想到不仅没有找到解蛊之法，反而差点儿暴露了身份。还好后来上了你的船，这才顺利地回到了京城。不过既然说到这里，本王倒是还有一笔账想跟你算。”
谢辛夷皱眉，“王爷想算什么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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