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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郁久安韩瑾修 > 第59章 也不只是影子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难免有磕磕碰碰,之前的不快这就算是再次翻篇了,晚上两个人和和气气吃了饭,饭后郁久安去洗澡,韩瑾修想了想,还是把药给煎上了。

反正也煎不了几次了。

设置好定时他在厨房抽了一支烟,靠着流离台走神,郁久安的身体很糟糕,现在钱也没了,可能会回到从前的状态里去,有个病痛的都没钱去看。

他其实不用再盯着她,她这个样子,折腾死自己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他确信顾渝白是已经提醒过她了,但是她还在嘴硬,说自己不后悔。

郁久安倔起来的模样,真是跟七年前一模一样,他兀自想着,竟笑出了声。

睡前,郁久安自然是被男人催着喝药。

可能是这一段时间喝的多了,这一次再喝的时候竟也觉得没有那么苦了,喝完了男人照例送了一枚蜜饯到她嘴里,她就突然想起个事儿,含着蜜饯含糊不清问:"你又拿了中药……这次是多久的?"

"十天,说算是两个疗程的。"韩瑾修将蜜饯的包装袋扔垃圾箱,"这药是调理性的,要坚持喝一段时间,你别偷懒,要是我……"

他顿了下,"要是我有事没回来的话,你自己煎药喝掉。"

其实他觉得郁久安不大可能听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说了。

郁久安则是想,这话说的挺含蓄的--

有事没回来。

她都不敢想在风投结果出来之后,他还会不会再回来。

但她乖顺地点头,韩瑾修打开冰箱冷藏指着里面一层,"给你囤了蜜饯,这一层都是。"

她探头看了一眼,"这么多啊。"

"你不是喜欢吃?"

他揉了下她头发,"这些能吃很久,不过也不要吃太多,会坏牙。"

顺理成章地,晚上两个人都躺到了主卧床上,郁久安脑子里还是那一大堆的中药,蜜饯,还有阿胶糕,她主动地往男人怀里凑,"你囤那么多药和吃的什么意思?"

韩瑾修被她这个动作取悦。低着头搂住她,唇在她脸颊轻轻浅浅地啄,眸底带笑,"能有什么意思?我早说过,巴结金主我很敬业。"

郁久安闻言眼底暗了暗,有些丧气,"我还以为你是已经计划好以后这段时间留这里,药都买了……"

她本来想说,没了他谁来煎药,但是话到嘴边咽下去了。

听着就很矫情,她不缺手不缺脚的自己也能煎药,只不过很多时候是自己没有这个意识。如果不是她,她根本不会喝这些药。

戒烟戒酒改变生活习惯是因为这个男人,如果这个男人要走了,其实她这条命对她来说也就没有那么珍贵。

男人的吻已经辗转到她唇角,他嗓音黯哑道:"你很想我留下吧。"

这语气就不是个问题,是陈述,男人也根本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封住了她的唇,她闭上眼,感觉到他指尖那种炙热的温度,一点一点熨在她腰腹心口,她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

这一次他好像在刻意将整个过程放慢,在黑暗里注视着她,他的手和唇舌一遍又一遍留恋在她心口的纹身……

她无力思考,只是在极致的空白过后,觉得他落下在她鼻尖唇角的吻有些悲伤,暗夜里他那双眼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忧郁。

汗水让事后相拥的两具身体之间有轻微黏连的触感,但谁也没放手,这一次她难得的没很快睡过去,在一片静谧中幽幽出声问他。

"你知道我很想你留下来,那万一我的项目不顺利,无法给你赎身,你会留下来吗?"

男人没有回答,但她知道他没有睡着,他的手指还在她的腰线轻抚,只是听到她这句,动作停下来。

然而许久,她也没等到他的答案。

她也不指望等到什么答案了,他没有开口说什么风凉话都已经算是破天荒,她说:"算了……当我没问,睡吧。"

……

翌日,唐砚接到郁久安电话。

本来正和客户谈话,看到手机屏幕上郁久安三个字的时候心口就是一抽。

这一周郁久安的那个项目期限就要到了,他最头疼的也就要来了,郁久安将会到风投中心来,他将要亲自将数据拿给郁久安看,告诉郁久安那一千三百万已经打水漂。

他就没赚过这样的昧心钱,来的虽然容易,但是良心上是一道坎,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大大小小谎言也不知道说过多少,但是郁久安真的是个特例。

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郁久安和韩瑾修到底是怎么回事,俩人明显是认识的,韩瑾修对她也很明显和对别的女人不一样,但韩瑾修就是铁了心要骗的她一穷二白。

和客户道过歉,最后他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接了郁久安打来的第四个电话。

可能是因为心虚,心跳都快了,"郁小姐。"

那边女音清冷,淡淡的:"唐砚,我想问你一句实话。"

唐砚一愣,刚坐到椅子上没来得及靠住椅背,脊背又直了。

"在我去你们风投中心咨询之前,是不是已经有人告诉你们,我去的话就要往最高层报备。"

唐砚攥着手机的掌心出了汗。

"……你最好是说句话,不然我会以为信号不好。"

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静,这冷静反倒让唐砚更觉得心慌。

"郁小姐,现在结果没有出来,一切没有定论,我建议您不要胡思乱想,先等结果。"

他听见那端传来轻轻的笑声。

郁久安问:"那个人是谁。"

他按着额角。韩瑾修没有说过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他就知道顾渝白一打听郁久安就会知道,但他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郁久安问到他这里来,但很快他又在心里骂自己--

废话,他是她的风投顾问,她发现异常自然是要问他的。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韩瑾修曾说会和郁久安说明白,但并没有说他能不能把人给供出来。

郁久安又问:"是谁在给我设局。"

唐砚手指紧了紧,"郁小姐,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我建议您不要因为听到什么风声而胡乱猜忌,市场的资金流向不到最后一天是没个准的,您可以等……"

"好。"

他愣了下,好什么?

郁久安继续道:"按我按照你们的流程来,按合约明后天会出结果,我明天去你们风投中心找你,我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再像这样逃避问题。"

挂断电话,唐砚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善良,做一点儿亏心事就紧张成这样,比起韩瑾修来段数真是差太远了。

下午唐砚专门抽出空来,去了一趟华御。

有些事儿不当面说他觉得说不明白,郁久安都快撵门上来了,他得和韩瑾修要个准话。

韩瑾修在开会,他在办公室呆了会儿才等来人。

何暖尾随韩瑾修进入办公室,和唐砚打过招呼,对韩瑾修说:"刚才您开会的时候,董事长来过电话,说看了几套房,资料已经发给我,让您和关小姐最好是抽空一起去看一看,确定一下。"

韩瑾修刚坐下,抬抬眼皮看何暖,"关知婳那边工作时间不稳定,那就劳烦何秘书帮忙约一下。"

何暖一怔,"这……"

"怎么,有问题?"

何暖摇头,"不……我稍后就打电话给关小姐。"

何暖从办公室出去后,唐砚啧啧两声,"你秘书脸都绿了……这事儿你也做的出来,你不会自己给关知婳打电话么。"

韩瑾修放下文件手就去摸烟,"我看她挺喜欢和关知婳来往的,让她俩促进一下感情。"

唐砚眼角抽抽,想起何暖的话,又问:"老爷子要给你买婚房?"

韩瑾修"嗯"了声,手将烟盒推唐砚跟前,唐砚没客气取了一支。

俩人点上烟,唐砚早已敛了调笑表情,"你和郁久安还有来往吗?"

韩瑾修说:"问这做什么。"

"她今天打来电话,顾渝白已经告诉她之前你给北城大型风投机构放话的事儿,她来问我我在接她之前是不是也已经接到通知。"

韩瑾修慢条斯理抽烟,"你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唐砚皱着眉头,"以前也遇到过这种客户,自己因为心慌不安,提前就打电话的,都是安抚,我说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一切都没定论,但是只按照签约期限,就未来一两天出结果,她明天就要来我们风投中心了。"

"你怕?"

唐砚狠狠吸口烟。"确实挺怕的,其实之前我就想过等她来怎么办,怎么和她说结果,我都想好了,还是去一楼那个会客厅说,不然你说她要是跳楼怎么办,我受不了的,我的心灵很脆弱的啊!"

这个笑话唐砚是随口说的,但是里面两个字眼很刺耳,韩瑾修觉得神经彷如被戳了一下,一阵沉钝的痛。

"不过今天我接到她电话,有些意外,"唐砚蹙眉回想着,"她既然问到,我估摸她自己心里也已经有数,但是她挺镇定的,没哭,也没大吼大叫骂人,好像也不是很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她越安静我这心越是七上八下的,你说她会不会带着刀子来找我索命?"

韩瑾修默了几秒,哂笑了声,"你就这点胆子,一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说话间他忽然想起老早以前第一次听说郁久安的时候。

那时,郁久安在别人口中是疯子的女儿,非常暴力,那些学生在说到她的时候也这种口气,好像将她也当成个随时会对人动手的神经病。

唐砚做出一脸可怜相:"你不都说什么校园霸凌,她欺负别人来着?那她赔了钱,欺负我也不是没有可能。"

韩瑾修眼角抽了下,"你不是说她不像做这种事的人?"

唐砚讪讪的:"……人不可貌相。"

看韩瑾修沉默着抽烟,他又问:"说真的……你说那事儿,真是她做的?要是她做的我要小心点,干脆让我们公司保安跟我一起去和她面谈好了……"

"郁久安自己在全校面前认罪读检讨,警察手里有监控,她因为这事儿进了少管所,你觉得是不是真的。"

唐砚闻言,心底发憷,抬眼又见韩瑾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懒散地抽着烟,他说:"韩哥,你不能不管我,这是你交代的事儿我办了,你可得对人家负责啊,这万一郁久安真因为赔钱成了个疯婆子,我可怎么办,我还这么年轻……"

韩瑾修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唐砚那一声"韩哥"叫的他浑身难受,"你再多恶心我一句。不用郁久安找你,我现在从这里把你扔下去。"

唐砚缠了他半天没用,也泄气,"那你真不管了?明天郁久安可是要上门了,而且顾渝白提醒过,她肯定要问我之前你放话那事儿,我是说呢,还是不说。"

"不说。"

他答的果断,唐砚拧眉,"那你让我怎么和她说,不说清楚万一她赖着我不走呢。"

"你什么都不用说,"韩瑾修撩起唇角。眸底暗芒涌动,"我来说。"

……

郁久安早起就给唐砚打了电话,唐砚很明显是在逃避问题,她不知道这算是风投中心一贯用来安抚客户的说辞,还是唐砚心虚,但由于之前顾渝白说过那些话,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可能是因为已经到了要有结果的时候,她反而没有之前慌的那么厉害了,也不是不难受,只是思路开始慢慢清晰,她必须做好准备面对最坏的可能--

钱没了,Nate也留不住了。

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又要变成一个人了,不仅如此,还和从前一样穷了,以前虽然穷,还有妈妈,现在她什么都没了,只剩下这个破败的身躯,这条她自己都嫌恶的命。

白天她去商场找苏欣一起吃午饭,照例在小吃城,苏欣拿着手机问:"要不要叫许铭一起吃?他反正也在附近。"

郁久安摇头,"算了吧。苏姐,我就想和你聊聊。"

苏欣打量着她神色,"说吧,那男人又怎么了。"

郁久安说:"我不是要和你聊他。"

苏欣佯装讶异,"原来不是,我以为你满脑子只有他。"

郁久安有些不好意思了,"苏姐,你不要笑我行不行,其实……"

她犹豫了下,"你问过我为什么对他这么偏执,其实,确实有原因的。"

"因为那张脸?"

苏欣一边吃一边慢悠悠问,那男人那张脸确实算是一种资本,就是脾气太臭了。

郁久安说:"是眼睛。"

苏欣蹙眉,"眼睛?"

"嗯,"郁久安点头,"我上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Nate的眼睛和他很像,有时候的感觉也有些像。"

苏欣说:"有那么像?"

"真挺像的,"郁久安这会儿有些倾诉欲望,手指在自己眼角点,"但是那个男生这里有一颗泪痣,Nate没有。而且轮廓吧……我觉得再稍微变一下,简直就快一模一样了。"

苏欣说:"你高中喜欢的男生也这么招人讨厌么。"

郁久安:"……"

苏欣就笑了,郁久安扁了扁嘴,"不是的……那个男生人很好,阳光,干净,特别善良,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她回想老早以前看到韩瑾修,那时周会上他总是作为学生代表发言,那样清秀好看的少年,让她觉察出什么叫做云泥之别,就是她和他。

苏欣问:"那后来呢?你告白没有,结果怎么样?"

郁久安面色微微僵硬,过了几秒低下头,声音小了很多。

"没有,后来我进了少管所,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高中生早恋,那种感情能延续到这个时候?"苏欣觉得不可思议,"你们甚至都没有在一起过……值得你为了一个影子这样?"

"……也不只是早恋,"郁久安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其实我对他,也不只是那种感情,可能有些复杂……"

内疚有,希望也有。

在这个晦暗的世界里见到的唯一美好的东西,她不想放弃的东西,她得抓住一些美好的东西去相信,不然她觉得很难活下去。

又想了想,"也不只是影子。"

小吃城人声嘈杂,最后这句苏欣没听清楚,"什么?"

郁久安摇摇头,笑了,"没什么,吃饭吧。"

……

快下班时,韩瑾修手机收到郁久安的短信,叫他今天不要带饭,她说要自己做。

他叼着烟看了两遍,觉得有些新鲜。

下班之后去长临路这段路显得比平时长,他回到房子里,在门口换鞋时就闻见厨房的味儿。

闻着还不错,他走过去靠住厨房门框,郁久安在煲汤,头发挽起来,身上一件围裙是他之前买的,橙黄色很衬她皮肤,见了鬼了,他竟觉得她穿个围裙都很好看。

流离台上已经放了三盘菜,其实都是很家常的菜,土豆炖牛腩。宫保鸡丁,还有一个素炒的油麦菜。

她侧过脸看他,眼底有盈盈笑意,"你回来啦。"

他觉得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了下,可又有些轻微的疼,他弯唇笑了笑,"怎么忽然自己做饭?"

"想试试,"她视线往盘子里菜上指,"是不是比你做的好?"

他脸有点黑,做菜是他的黑历史,他说:"你是女人,你跟我比胸。又跟我比做菜?"

她神色得意,"比别人比不了,比你我还是稳赢的。"

他笑出声来,直起身往前几步,她还在用汤勺搅汤,他从她身后拥住她。

她没说话,手里的动作也不停,他就这样静静抱了她一会儿,低头在她后颈吻了吻,她还是没反应,他就不满了,交叠于她腰间的手往上揉了她一把。

郁久安脸一下子红了。"你别打扰我煲汤……"

"煲汤要一直看着?"他唇贴着她脖子动,鼻息间她身上的气息特别好闻,他觉得快醉了,嗓音透出几分嘶哑的性感,"汤好看还是我好看……"

郁久安浑身都烫起来,刚侧过脸,就被他吻住。

她刚闭上眼,就察觉男人的手有些肆无忌惮,她赶紧别过脸躲避他的唇,"别闹……我特意做饭呢,你怎么都不尝尝?"

他在她红红的耳尖上亲了下,"要尝的。不过菜没你诱人,不然先吃你--"

她扳开他的手往一边躲,一边赶忙拿了双筷子给他,"我觉得你还是先吃菜比较好,菜会凉!"

他怀里一空,被她气的笑,本想把人捞回来继续,可看着她挺兴奋的样子,又作罢,接过筷子尝菜。

"我都尝过了,很好吃的,"郁久安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这些菜我也是第一次做,也是百度看来的,第一次就能做成这样,我以后还有空间,说不定好好学学我就能做厨师……"

他吃完了,抬头,"你话真多。"

她盯着他,"那你说,好不好吃。"

他又夹了一块鸡丁放嘴里了,吞下去才迎她视线,"和你一样好吃。"

她眼角都弯了,"我都说很好吃的……我比你厉害吧?"

他捏了捏她的脸,"嗯,厉害的要上天了。"

两个人的一顿晚饭也吃的很热闹,今天郁久安的话很多,饭后照例是煎药喝药时间,喝完她就被男人带浴室去,鸳鸯浴总是比普通的澡要漫长……

男人有些恶趣味,在浴室里面要她看镜子,两个人的视线一同落在她的纹身上,她感觉他更用力了。

最后郁久安腰酸腿软,被男人抱到床上,他给她吹头发。

吹风机的风热乎乎,耳边又是嗡嗡嗡的,她觉得很舒服,有些昏昏欲睡,但是才放下吹风机的男人又覆她身上撩拨,她很快清醒。

其实作为一个嫖的主儿,她很想在这事情上强势一点试试占据主导,但是做不到,可能是由于身体不好的缘故,她总是容易觉得累,不舒服,她放软了调子求饶。

到最后他也没有停,但是他变得很温柔。

很温柔很温柔。

在船上郁久安的声音一软,媚的能滴出水,其实让他更想肆虐,但是她的身体太糟糕了,他一遍一遍慢慢用手用唇感觉她的身体,他想记住这个轮廓这个触感以及这种无比亲密的感觉,他又想在她身上烙下印记。

她身上有他的名字,这还不够,他想让她完完整整属于自己,总觉得怎么要也不够。

她躺在床上,伸出手触碰他的脸,抚他眼角,在黑暗里那双幽深的眼眸显得更专注,里面只有她,她伸手抱住他,眼角有泪溢出,慢慢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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