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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白十一阿彩 > 第十一章 落尘书香笼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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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书香笼中雀,斗胆躬身曰礼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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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表演中,十一终于知道先前听见的那几声怪异的兽吼是什么兽了,原来是二级妖兽幻灵兽。

幻灵兽看起来是个半人大小的橘色毛球,一双大眼占了整个身体的一半大小,小嘴却只有那么一小点,只有男人的指甲盖那么大,四肢短小无比,完全的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

幻灵兽这模样莫要说寻常女子,就是定力极深的女子见了也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不过幻灵兽名中虽有灵,却是世间妖兽一种。

妖兽和灵兽最大的区别便是,妖兽生性较为凶残,多以人兽骨肉为食,实力也要比灵兽普遍高出一级。

灵兽生性却比较温和,也比较适宜驯服做个兽宠或是坐骑。

而幻灵兽却很怪,它虽为妖兽,却不喜吃肉,也没有什么攻击力,不过它有一个很特殊的能力,便是能使修为不到地界的强者,或是心性不坚者,失去自我,强行陷入到以其心境欲望为基构筑的幻境中去。

也因为这点,幻灵兽常站在以笨拙著称的四阶妖兽拍树大熊头上,结伴猎食,好不默契。

十一看见幻灵兽时脸色立即红了,“难怪父亲娘亲会有那样的笑容了,竟然是幻灵兽...”

他只瞧见幻灵兽大眼中突然泛起一阵迷蒙黄晕,随即他的思绪便如脱了线的珠子,线不知何去,珠子也不知如何落,像是一盘散了落子的棋盘,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又像是还有些说法道理在其中,然后直接浑然物外而去。

十一回了他的书香院中,站在了那颗开了花的老槐树下,小坑鸟也不知何时飞了回来,依然立在它常立的那个枝头,鸟眸中泛着红芒,正定定地瞧着他。

十一总算觉得了心安,先前大半天时间不见小坑鸟的空落心思,此时已是消失不见。

然后他轻轻扶着老槐树干,又小心地坐在树坛边上,温柔出神地瞧着小坑鸟咧嘴一笑,“小坑鸟,你回来啦?”像是许久未见,突然远游回来的陈年旧友,一声简单问候,便又感觉到了熟悉和暖心。

小坑鸟鸟头一扬,不屑地鸣叫一声算作回答,鸟中高傲尽显。

十一并不在意,反倒觉得舒心正意,大有一种世间美好,天遂人愿的满足感。不过也倒是没继续如往常一样,继续和这小坑鸟絮絮叨叨,只是保持了寻常默契。

十一心思里想着是不是可以让阿彩去修炼修炼家族秘传的练气法门,紫络经。

正寻思着,他又回头瞧了一眼书房,发现房门正开,正待他要回书房去寻那本紫络经时,却发现刚好从他书房中走出一人,也正像那枝头鸟般,立于门口定定地瞧着他。

这人头上戴着生有尖利两角的黑色诡异帽子,脸上画着白红相间的厚厚妆彩,身上穿着花里胡哨的黑白格子衣服,而且似乎故意弄了一身大号,显得身体很是臃肿。脚上穿着长长的带钩长靴,背后还背了两柄看起来很是怪异的金色剑柄,没有剑身和剑衣。

瞧着这人模样,十一忽然想起那本《大西国度市井野史》中介绍的一种从未见过的杂戏师来——戏命师。

这人装扮和书中介绍,一模一样。

戏命师看着他笑,一张大嘴直接咧到了耳根,看起来可怖至极。

十一没觉得害怕,反倒是又没来由的想起了小通灵。

小通灵是白家旁边第三个宅院刘家的小娃娃,叫刘通灵,岁数和他一样大,总是挂着两条鼻涕带,胆子很小,偏偏很顽劣,经常去街边上偷二宝点心铺子的点心吃,但也笨的可以,总是被二宝抓住,被抓后就哭闹不休,还哭声震天,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是二宝欺负了他一样,常常恨得二宝牙痒痒。

要么就是和些尿泥往十一的书香院子里扔,气不过十一总是不搭理他,不与他玩耍,不过十一生性善良,从不与他计较。

十一想着若是小通灵过来瞧见这戏命师的话,估计以后祈梁城便再也听不到他的震天哭声,全给吓回去了。

想着以后小通灵被这戏命师吓乖了,再也不敢往自己院子丢尿泥的美好日子,十一不禁有些想笑...然后就真的笑了。

一个五岁少年,当着一位足以吓破人胆的戏命师的面,笑的比戏命师还要开心,是不是太诡谲了些?

“我真的很好笑吗?”戏命师的声音略显沙哑和尖利,像是喊破了喉咙后破音感。

不过在十一看来,这才像《大西国度市井野史》中介绍的戏命师那样,是一种杀人不分左右的癫狂气质。

十一回过神来,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十一多有冒犯,还请先生见谅...不过...是有一些。”

然后不解反问道:“先生扮作戏班子中的戏命师,难道不是为了笑吗?”

戏命师被十一问住了。

十一好奇愈浓郁,“先生从十一书房中走出,找到先生想要的东西了吗?”

戏命师懊恼一拍头,“没有。你知道在哪?”

十一摇头,“不知道。”

戏命师忽然有些神经质的跳脚,“那我岂不是白来了?”

“那先生要不要再找找看?十一对这屋子比较熟悉,都是些十一平时看的书籍,说不定可以帮到先生。”十一尝试着问道。

戏命师这才反应过来,竟也学着十一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呀,忘记告诉你我要找什么了...我在找一幅画,一副...很老很老的画,上面画有一条黄色噬人的江水,江水上面横着一座黑色望不见尽头的独木桥,独木桥上落满了黑漆漆的枯树枝,天有九层,天上挂着离别钩样的红色月亮,你知道...在哪吗?”

十一摇了摇头低眉顺目,乖巧至极,“十一不知。”

戏命师忽然看了看枝头夜鸢,神情沮丧,不过很快又开心起来,再神经质的跳脚了一下,还用力拍了一下头,然后咧嘴笑道:“我还找你。”

十一不解,“那...先生可愿为十一解惑?”

戏命师很滑稽,他竟也学着十一躬身施礼,伸出红色的手来,掐着脖子尖利道:“愿闻其详。”

十一深吸口气,直起身来,小袖一甩,神情肃然,“十一观书三载有余,名言古籍阅有三百七十一本,不说通学,却也懂些,唯有儒家正师所言,是十一参悟数载不可知之礼,如其中有一言,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先生可为十一解释,所谓远朋,可是先生?”

戏命师掐着手指头,掰来掰去,不明言理,却是神情渐肃穆,不过这样一副妆容演肃穆,反倒显得狰狞了些。

十一又问:“正师还曰:克已复礼为仁。一日克已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戏命师身形忽然变得有些模糊,身立在这门口,却好似要超脱了这片空间去,他想要伸手去抽身后那金色的剑柄,手却如化为了枯木枝般僵硬,伸到一半时,便再也抬不上去。

戏命师大惊,声音喊破了音,“是我!”随即抬脚欲向十一奔袭而来,结果腿也只抬一半,便也如枯木般抬之不起。

十一摇了摇头,不退反进,向戏命师走去,一直走到戏命师身前停下,然后在戏命师渐渐惊恐的目光下,从戏命师怀中摸出一本名叫紫络经的泛黄线装书来。

十一瞧着手中古籍,轻声叹道:“当是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戏命师眼中惊恐愈盛,不明所言。

十一越过戏命师向屋中走去,穿过已被翻腾地杂乱至极的书房,到书房内最左角唯一一个还立着的书架前,还不忘掸了掸古籍上的灰尘,这才在第六排第七个格子里将紫络经悉心放好。然后缓缓走出门来,走到戏命师面前,又朝着戏命师躬身施礼后,微笑道:“先生可知?”

“啪!”

如镜破碎。

......

天一方如境破碎,地一面戏命悠然。

......

十一豁然惊醒,才发现他现在依然坐在杂戏棚子内的观台上,旁边阿彩正死死攥着他的小手,豆大的汗珠从其身上冒出来,嘴唇发紫,紧闭着眼睛颤抖不已。

十一吓了一跳,不明就里,但好在没失了分寸,赶忙叫了声天爷爷,贺天坐在座位后面,瞧见阿彩的样子,也是面露惊容。

但贺天可不是没有见识之人,连一个跳身,跳到阿彩身前,将阿彩背起。

十一身旁的白父白母虽不甚明白阿彩出了何问题,但之前那位算命的道长给了一颗救治阿彩的丹药他们是知道的,当下也没多言,立即沉声道:“贺管家,速速带两人回去。”

“父亲娘亲,你们不随十一一起吗?”十一急问道。

白父迟疑了一下,“还要去见上一位老友...”

白父不再多言,白母也跟着沉默,并未多解释。

十一随着贺天走出杂戏棚子的时候,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般回头瞧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让他吓得呆立当场不懂走。

原来演台上有一位背着两柄金色剑柄的戏命师,正对他微笑躬身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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