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男子为村民们看病之余经常进山采药，偶尔还拎着牛角马蹄兽骨出山再随手丢在河边。
时间久了，竟堆出一座兽骨坟冢，每当山风吹过会发出呜呜声宛若鬼泣，搞得村妇们结伴才敢到河边洗衣。
两村族长看不过去找独臂男子商量想让他把兽骨搬走，男子取出一副地图，开始讲述起两村百年来水火不容的原因。
牛马两村都是半圆形合起来正好是个整圆，河道位于中间由南蜿蜒至北。
从山上俯瞰，两村恰似太极图，河道正式阴阳分界线，这种格局必会导致阴阳相抵，导致两村争斗不休死伤无数，从而又导致怨气极重影响运势。
兽骨坟冢位于太极图的正中-央以煞克阴，但需三个寒暑才能彻底消了怨气。
两村族长半信半疑，男子又提及他推算到两村几年前应该出现过瘟疫后，牛家族长就此相信并千恩万谢着离开。
马家族长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急匆匆离开。
到了晚上，男子哄睡丫头后，从床底拖出了一个沾满蛛丝的木箱，从中取出两张淡黄色的整张人皮，七枚核桃大小刻着鬼脸花纹的青铜铃铛，以及拓着一行歪歪扭扭文字的粗布。
他把粗布揣到怀里把铃铛别在腰间带着人皮直奔河边的兽骨坟冢后，摊开人皮按照人体形状摆着兽骨。
他冷笑着边念到，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吧？当年你答应我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呵呵，边拗断一根兽骨。
随着骨刺扎进掌心鲜血滴在人皮上面瞬间就渗入了人皮，鲜血如同蜘蛛网爬满整张人皮。
他接下来将人皮合拢，双手呈火焰状缓缓举过头顶，深色肃穆的开始诵念萨满咒语。
咒语声中，人皮接缝处自动愈合，兽骨咯咯作响散发出幽绿光芒拼接一起。
紧接着他再晃动腰肢摇响了铃铛，又是一阵骨骼碰触的声音中两具人皮包裹的兽骨僵硬的站立了起来，像两个无头僵尸垂手立在他的两侧。
他再从坟冢里取出两副牛马头骨安在僵尸脖颈处后，人皮边缘长出数百条白色肉丝紧紧缠绕住头骨。
他再对着牛头马面的天灵盖重重一拍，又两道浊气从牛头马面的嘴里喷出，发出牛马的嘶吼。
他就此戴上青面獠牙的兽皮面具，以奇异的舞姿摆动着身躯，踏着河水向马家村走去，牛头马面紧随其后。
他边走边重复着，鬼门夜开阳走阴来牛头马面勾魂萨满。
牛头马面从骷髅鼻孔里不断喷出灰气，隐约能见无数条灰色气丝纠缠连接，逐渐聚成两道人形气体一南一北飘入村子。
至此，他摘下了面具自言自语，当年你负我如今也该结束了没有人能逃过尸阴成气的瘟疫。
黑暗中有人鼓掌笑道，确实该结束了不愧是我看中的徒弟，替为师将一村子的人都变成了活蛹。
他循声望去，看到的是当年的说书人。
他讶然不已，没料到能师父还活着。
“好徒弟，没有找到那个东西，我哪里舍得死？这一天我等了很多年。”说书人悠然背着双手从暗处踱步出来。
“师父，您到底在说什么？”独臂男子嗓子嘶哑。
“师徒一场，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吧。”说书人不紧不慢踱着步子，提及与丹石有关事情，提及他的真实身份，也提及是他一手拆散了男孩女孩，就连大火也是他放的。
独臂男子难以接受事实，他崩溃着质问说书人为什么又要把实情讲给他听。
说书人告诉他，他和马姓女子虽然相爱但想要冲破两族诅咒除了私奔没有别的办法，根本不可能帮他打开墓门，何况有二十八岁的年龄限制如果两个人过早暴露恋情被两族人发现，他的多年心血就算落空。
他活生生拆散了有情人是为了让两人对彼此恨入骨髓，他再讲出实情是为了让两人对彼此只余爱意。
说书人讲到这里，转到黑暗里再拖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
惨白的月色下，女人咿咿呀呀的喊着，及腰长发沾满了混着泥土的血污，双手的指甲已被齐根拔掉，原本漂亮的双眸处眼皮已经没了硕大的眼球上插着两枚铜针，血顺着眼眶流进剜去鼻子的窟窿里，又随着呼吸慢慢淌出滑过针线缝合的嘴唇凝聚到下巴上再跌入泥土。
女人，正是马姓女子。
独臂男子愣愣看着女人会儿，怒吼一声朝着说书人扑去。
说书人漠然笑着双手像是扯了几根无形的线，人皮兽骨组成的牛头就此击中独臂男子的后脑。
独臂男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双手扣着泥土一点点向女人挪去。
马面紧接着重重一脚踏在男子的脊柱上，随着咯噔一声脆响，男子脊柱就此凹陷，但依旧艰难的爬向女子。
“我回来了。其实，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想着你，从未忘记。”独臂男子滚烫的泪水滑过丑陋的脸。
“待会儿我会割破你们的头皮锯掉一块头骨箍到牛头马面上面，待到血肉相连，你们成了真正的牛头马面，即时开墓之时。”说书人话语堪堪讲完，黑暗处有桃木钉突兀射来没入他的心脏位置。
说书人急急想要封住胸口穴位，却发现手指以奇异的角度向手背拗了过去。
紧接着，随着砰砰声不绝于耳，说书人的身体零件尽数爆裂气绝当场。
多年后，辽东半岛上常见一对夫妻游走于各个村落。
丈夫满脸烧痕断了一条胳膊，妻子黑布罩头从来不讲话总是静静依偎着男子的肩膀。
这对夫妻的相貌诡异，村民们把他们当成牛头马面的人间化身，不敢靠近。
时间久了夫妻并没给村落带来灾难，村民们也就习以为常。
阳光明媚的时候，丈夫会搂着妻子肩膀说一段书。
丈夫说书说得极好，很多喜欢听书的小孩子跳过水坑绕过小村搬着板凳跟着这对夫妻，用充满乡音的口吻学者说书。
再后来，曾经听书的孩子们长大了，模仿着说书夫妻，组成一男一女的表演形式，逐渐兴盛于辽东半岛，延续至今。
牛头讲到这里，马面终于抬起了它持续快要垂到地上的脑袋，就此腾的一声站起身来。
“故事你还满意么？不满意的话……我们回不去。”牛头一把抓住马面的胳膊一副唯恐马面率先离去模样，再连忙也从座位上起身。
“满意。谢谢。”我的谢谢两字还没讲完，牛头马面的身形已同时瞬间没出房间，俨然是觉得再在房间内多待半分都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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