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皮发麻心脏几乎要蹦到嗓子眼，即时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发不出声音。
我满心绝望，只能任由他抱着我穿村过户，直奔坟地而去。
时间还早，但一路上不见人影，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大门。
距离坟地还有段距离时候，伴随着有锣鼓声隐隐传来，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缓缓扭头朝向锣鼓声传来方向，再抱着我飞快循声而去。
目的地是个戏台，戏台上香烛高烧，设有宴神桌面，布置有帐帘标旗五方旗等排衙。
尽管戏台就搭建在村子中央，但戏台下面没有一个观众。
虽然没有观众，但台上的人们表演的却都一丝不苟。
而且，整个戏班都是男子，都带着面具。
随着他抱着我到达戏台下面，我清晰感知到，周遭的温度突然降低了需要。
他盯着戏台看的目不转睛，完全戏迷模样，在表演精彩时刻索性直接扔了我啪啪鼓掌起来。
随着我跌落地面，现场凭空出现数不清的鬼魂。
他们清一色的脚不点地脚尖垂直地面，面色惨白或发青，面无表情双眼死气沉沉的盯着戏台。
他的鼓掌动作，引来台下看戏的鬼魂们齐齐不善了脸色，且都将呆滞的目光聚到他身上。
他就此僵住了鼓掌动作，环顾下四周后，也就作势想要弯腰将我拎起来。
不等他碰触到我，他的身体已不受控制的被扯入鬼群之中。
伴随着鬼魂们眨眼间将他团团围住，他惨呼连连，不断有碎肉从鬼群里被抛出。
“哪里逃！”我被吓傻大脑一片空白间，有爆喝声从戏台上传来。
我哆嗦下就此回神，意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能再次控制自己的身体。
我连滚打爬，立刻就逃。
所幸我记性不错并没迷路，不过一路上总觉得有谁在不停都往我脖颈里哈气，但我频频转头在月光下始终都没看到人影。
我终于远远看到王婆后，再也坚持不住瘫坐地面。
正在村口焦急踱步的王婆快步走到我身边一把抱起我，带我径直回家。
“婆婆，您晚上又去哪里了？”我泪如泉涌。
“哪都没去。我在茅房听到有动静，连忙出来后，你已经不在床上。我找遍村子去了坟地都没见到你，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只能在村口等着。”王婆满眼自责。
到家后，王婆确认我没受伤后，先给我冲澡换衣带我到床上躺着，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抽噎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给她讲述一遍后，她庆幸将我带走的死尸还残存些生前喜好，再跟我提及阴阳戏。
唱戏分阴阳，阳戏是给活人演的，阴戏是给死人演的。
我之前所看到的大戏，是演给死人的。
每年农历的正月初八到正月二十二，以及七月初二到七月十四，是阴间鬼门大开的时间。
届时，九个至阴大穴会尽数打开，所有鬼魂可以自由出入阴阳两界。
每年农历的正月二十二，以及七月十四的午夜，是游荡阳间的鬼魂回归阴间的最后期限。
鬼魂如果趁机在阳间作恶或逾期不回，如果被鬼差捉到，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或永世不得超生。
鬼门大开的时间段，阳间的人多会准备贡品纸钱给鬼魂享用，举办些活动热闹起来，请高僧念经超度亡魂。
戏班们如果在农历的七月十二十三十四的晚上唱戏，都是专门唱给鬼听的。
没有阴阳眼的人想要看到鬼魂，需要鬼魂主动现身，或借助些道具。
我没有阴阳眼却在戏台处能看到鬼魂们，大约是因为，戏台处聚拢了大量鬼魂导致那地方阴气过重。
活人最好避开阴戏，如果误打误撞看了阴戏，就需要别聒噪别点破不能打断鬼魂看戏，否则后果就是激怒鬼魂惹祸上身。
我回来的路上会感觉到有谁在一直朝我脖颈里哈气，肯定是有鬼跟了我一路。
“婆婆，那些鬼会不会再找上我？”我缩在王婆的臂弯里心中胆怯。
“虽然有鬼跟了你一路但没伤害你，等明天晚上我们多烧些街衣给鬼魂们，应该就能消了祸事。”王婆讲到这里，蹙眉墨斗线竟是还阻止不了死尸进入我们家，死尸还专捡她不在我身边时候出现。
“幸好婆婆当时不在，这次的死尸跟活人一样，打起架来会伤到婆婆的。”提到死尸我心有余悸。
“婆婆对囡囡很重要么？”王婆眼底升起我窥不破的复杂情绪。
“很重要，就像，阳光和空气一样重要。”我如实作答。
我之前虽然足不出户，但王婆有教我识字和算数。
她曾告诉过我，人离了阳光和空气，是活不下去。
“囡囡乖，安心睡吧，婆婆守着你。”王婆突然泪湿眼角。
我没懂王婆为何突然流泪，很快沉沉睡去。
睡梦中，我再梦到，另有六个参与挖坟的，都趴在坟地的坑内，圆睁着惊恐双眼，身体不停抽搐着，不断有鲜血从其被割破的喉管中涌出。
我再醒转时候已经是中午，王婆正坐在我床边纳鞋底。
“囡囡，参加挖坟的昨晚又死了六个。已经凑够十八个了，我们不会死了。”随着我醒转，王婆告诉我，那村的村长刚才又来过，依旧是想求她过去驱邪。
“怎么死的？”我急急追问。
王婆的答案跟我梦境中一样，我的心情翻滚不定。
“阴晷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快点起床我们晚上还要烧街衣。”王婆将我从床上拉起来，开始给我穿衣服。
我迟疑着，终是依旧没跟王婆提及噩梦事情。
下午时间段，王婆先带我去买回来龙眼豆腐，以及几十捆土纸，再将土纸进行打钱和折元宝。
日落西山之后，王婆先在堂屋里祭拜祖先，再将分别装有隔夜饭龙眼豆腐的碟子，以及香烛和香炉搁在托盘上。
王婆将托盘端到大门外之后，我将剩余到纸钱和元宝都带到她身边。
“跪下。不要四处张望。”我跑完最后一趟后，王婆让我跪在托盘后面，点燃两根蜡烛立在托盘左右，燃上三支香竖在香炉内，开始让我烧纸钱和元宝。
我依言而行后，王婆盘膝坐在我身边。
我没烧多久周遭的温度就开始越来越低时候，王婆开始抓起托盘上的隔夜饭龙眼豆腐朝着四周撒去。
王婆的动作，并没能阻止温度的持续降低。
我汗毛直立，谨记着王婆的交代目光只关注纸钱和元宝。
不等我将纸钱和元宝烧完，凭空有一股风吹来，熄灭了香烛，并将剩下的纸钱和元宝高高卷起。
熄灭的三支香，两短一长。
又突发的情况，让我盯着地面控制不住的抖个不停。
王婆跟我提过，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
自然燃尽的香如果两短一长，家中必定有人丧。
鬼魂们将香弄成两短一长，无疑是在表明，它们不愿善罢甘休。
“她只是个孩子，各位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她吧。实在不行，我明个请个戏班赔你们几出大戏……”随着香烛熄灭，王婆就此开了口。
王婆讲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四周一片死寂。
我急急望向王婆之前所待位置时刻，现场已只剩下我一个人，之前被卷到半空的纸钱和元宝朝着我劈头盖脸的砸来。
“婆婆！婆婆！”我顾不上多想什么，手脚并用着重回院子四处找寻王婆，但家里根本没有王婆的身影。
如此情况，我如坠冰窟腿软着跪倒在地。
“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们放过婆婆吧，我愿意死在你们手里。”我泪如雨下着不断叩头，哀求鬼魂们不要伤到王婆。
有冰凉双手应声从我背后抚上我的脖子，缓缓将我的脖子环在中间。
我心中仅存的丁点勇气就此溃散，满心都是对死亡的恐惧。
随着冰凉双手环着我的脖子，我闭上了双眼，颤抖着静等死亡的到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剧痛从我心脏处传来。
我不禁惨呼出声圆睁了双眼间，竟是再见王婆，看到的竟是王婆已亲手将匕首刺入了我的身体。
“婆婆？！为什么？”我喉管腥甜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王婆握着匕首的胳膊，难以置信眼前所见。
王婆之前有告诉过我，有的鬼魂能迷人心窍，不过，当人意识到自己或许被迷了心窍，人会立刻清醒
从剧痛从我心脏处传来，伴随着我已意识到自己之前应该是被迷了心窍，环着我脖子的双手随之消失。
我已无比清醒，但王婆还在我面前，她手中的匕首还刺在我体内。
王婆要杀我，是真实发生的。
“囡囡，婆婆对不起你，这都是你的命。”王婆老泪横流，深深望一眼我之后，微颤着双唇猛然拔出了匕首。
我就此倒地，再无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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