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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十年之后,你若安好雨轩吴晧熙 > 第202章
 
几天后的某个夜晚,明月高悬,一片冷冷清清。两个年轻人沿着别墅的小径慢慢地走着,很长时间没有说上一句话。直至来到门口,陈静彤盯着门口前方的台阶,忽然微笑着说道:

“你曾经坐在这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我知道你已经想不起来了。可以再给我一个拥抱吗?一个小小的请求,我只想重温一下十几年前那个温馨的场景。能答应我吗?”

晧熙走上前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沉默片刻后静彤也走了上去,紧挨着坐在晧熙的身旁,挽着晧熙的手臂,把头依偎在晧熙的胳膊上。两人静静地坐了许久。除了两个年轻人急促的呼吸声,世间万物仿佛凝住了一般,一切归于静穆。

“能亲我吗?”静彤笑着说,“我似乎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我只想你的一个轻吻……”

两人默默相视了一会儿后,晧熙双手握住她的两臂,凑上前轻轻吻着她寒颤颤的丹唇。静彤忽地伸出双臂使劲搂住晧熙,好像生怕眼前这个男人即将离她而去似的。晧熙摊开手紧紧抱着她,不顾一切、忘乎所以地吻着她……

忘乎所以——晧熙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然而情之所至,大抵如此,是谁都是无法抗拒的。即使被雨轩撞见了,雨轩一定会体谅他、爱护他,而且还会心疼他。无论发生什么,不管他亲过多少女人,雨轩依旧深爱着他——

为什么此时此刻跟着静彤亲吻,而他满脑子里全是雨轩呢?放在过去他对雨轩至少会心存愧疚,但现在他却感到非常的坦然。今夜之后,他将卸下沉重的感情包袱,而这个包袱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跟静彤的感情生活算作是两清了,亲吻之后彼此间再也没有任何感情负担,但——他,吴晧熙明日即将对这个可怜的女人挥上一刀!

他不愿伤害她,可是他又不得不伤害她。好多心里话憋在心中已久,此刻却无从说起,只能干流着泪,情不自禁哀叹一声。晧熙吻着她的前额,颤抖着说:

“我……我不能,但是——”

静彤捂着他的嘴唇,凑上前再次轻吻着眼前这个即将离去的男人。两人在明净的月色下又默默亲吻了一阵子,除了抽噎声依旧是一片冷清的静寂。临末静彤倏地站起来,说她累了便往门口走去。晧熙抹了一下眼角处的泪水,拿出铃铛作响的手机,“喂”的一声,对方及时传来一声动人的音响。晧熙猛地一跃而起,非常吃惊又十分兴奋地喊了一句“雨轩”。三个多月过去了,他们两人还从来没有通过一次电话。

“雨轩,”晧熙动情地说,“你在哪?”

“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呢?爷爷和奶奶呢?”

“奶奶在医院……”

“医院?”

“爷爷也在医院,”雨轩说,“情况不是那么乐观。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哪个医院?”晧熙急切地问道。

“市人民医院——”

“我这就去,等我!”

晧熙挂断了电话。跑到别墅区大门口时,他望见雨轩在向她招手。他猛扑上去,一举抱起雨轩转了个圈,紧接着迫不及待亲吻着雨轩的双唇。须臾过后,雨轩挣脱开来,擦了一下嘴唇,瞟了手指头一眼。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雨轩很快便拍着晧熙的手臂说道:

“没事的,不要太担心。奶奶会没事的。”

一阵不详的感触掠过晧熙的心头。不仅仅是因为奶奶拖延已久的病情,更是在于雨轩对晧熙说话的口气。这种令人疑惑的口气更像是两个哥们之间的对话,而不是情侣彼此间的缠绵缱绻。晧熙忽地惘然若失地盯着雨轩。两人对视片刻后,他不经意地说:

“最近这阵子静彤住在我家里,因为她弟弟时常跑去公寓骚扰她……”

“还想去医院吗?”

“当然,我要去看下奶奶……”

“走吧,你开车?”

晧熙点点头。两人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有说上一句话。晧熙几度想开口,然而每当话到嘴边又一次次吞进了肚子里。他在等着雨轩说话,而雨轩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连嘴唇都不曾动过一下。临末她睡了过去,晧熙心想她一定是累坏了,不禁心疼不已。

此时此刻,雨轩如何睡得着觉呢?跟上次两人亲吻一样,陈静彤的表情里面满满都是爱和善意。为什么每次非得让她碰见他们两人在亲吻呢?雨轩原本想给晧熙一个惊喜,以为这样便可以分担一下他对奶奶病情的担忧,哪知如今却搞得两人十分的不自在。

雨轩心想,晧熙是不是已经明白她发现他们两人在亲吻?晧熙心中是否清楚他们两人相拥而吻的场景刚好被雨轩撞了个正着?琢磨一阵子后,雨轩断定晧熙一定知道。他一定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然他就不会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字也不提。他在她的面前感到不自在,恰恰是因为他刚刚亲过另外一个女人!

瞅着手指上遗留下的口红痕迹,雨轩极力在脑子里想象晧熙那两片红火的丹唇。他们两人得亲吻得多么起劲,才能使晧熙的嘴唇也成为红火的一片血海。她的手指只不过轻轻在他的嘴唇上碰了一下,落下的竟是满指的红印……

“在想什么呢?”晧熙问道,“我以为你睡着了……”

“我想起以前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相信你,毫无保留地相信你。而现在——我却在怀疑你。我在怀疑一切,包括我所深爱的每一个人,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敢轻信,甚至我还不得不心生疑窦。以前我总是相信好人永远都不会变坏,而现在我才明白好人也一直在撒谎,人心不是一成不变的。以前我从来没有忌妒过,因为我明白你永远是属于我的;而现在只要看到有女人在跟你说话,哪怕只是跟你点点头打打招呼,我都会忌妒得要命。在你走后,我常常梦到这种噩梦:你和形形色色的女人在一起谈笑风生,而我只能傻愣愣站在一旁瞎着急。我知道,我明白我害怕失去你,是那种非常非常的害怕……”

一阵哭泣声在封闭的车厢里犹如一声爆炸的声响,晧熙赶忙把车靠右停在路边,凑上前搂住了雨轩。他不停地亲吻着她,吻着她的额头、眼睛和鼻子,两人抱着彼此亲吻了许久。后来晧熙抚摸着她的刘海,说道:

“相信我,雨轩:我对你的心永远不变,永远。无论我亲过哪一个女人,无论我跟哪一个女人上过床,我对你的心永远不变,吴晧熙永远只爱着吴雨轩一个人。有的时候我也不知为什么,我就会情不自禁地亲吻陈静彤——相信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抑制不住地想亲吻她。我知道她非常渴望我的一吻,可能是我不忍心拒绝她,也可能是我的同情心在作祟,因此我才会忘乎所以搂着她亲吻她。你知道,这绝对不是爱。好像是某种道德上的力量促使我不顾一切忘乎所以——”

“不,晧熙。”雨轩捂住他的嘴唇,微笑着说,“不要使用‘不顾一切’和‘忘乎所以’这样的字眼。你没有亏欠任何人,更没有亏欠我。我更不愿意听到‘同情’和‘可怜’这类的说辞,这对静彤并不公平……公平,”雨轩若有所思地说,“公平,我曾经对克新也感到非常的不公平。我丝毫没有资格可怜任何人……”

“他找过你吗?”晧熙脸色倏地一阵发青。

“谁?”

“吴克新!”晧熙重复说,“吴克新,你没找过你吧?”

“没有。听说他现在是陈氏的董事长兼总裁——”

“雨轩,你听我说!”晧熙打断她说,“亲爱的,你必须离他远远的。知道吗?答应我,不管他什么时候联系上你,你都不能跟他见面、跟他说话。一个字都不能跟他说!一见到他的影子,你必须马上躲起来,然后立即联系我,明白吗?”

“他对你说什么了吗——”

“不,雨轩!”晧熙捂住她的嘴唇,说,“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他最近变得有点疯狂。他准备给陈氏和吴氏更名,而且正在出售不少业务和产品。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我和静彤根本是在以卵击石。没有陈诚和马佐夫的支持,我们根本拿他没办法。静彤甚至跪下去求她的父亲和马叔叔,但他们还是铁了心和克新站在一块。雨轩,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我好想离开这里……”

“不行,晧熙!”雨轩抚摸着晧熙的脸庞,微微一笑,说道,“静彤需要你陪伴在她的身边,在这个关键时刻你更不能撇下她不管。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用心的。不管我做出什么选择,你都会理解我的。是不是,晧熙?”

晧熙点点头,整个人翻到副驾驶座上。雨轩完全动弹不得,只听见她喊了一句“不可这样,晧熙”——仅仅一句而已,晧熙便压在她的身上抽动起来。这三个多月来他受够了如窒息一般的折磨,如果今晚雨轩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晧熙坚信自己会倒下去的。是雨轩及时出现,顺手拉了他一把,使他得到了解救。至于病床上的奶奶,路人还是警察,他决定通通抛诸脑后。总之,今晚吴晧熙获得了新生!

一路上,他们完全变了个样。没有了任何精神负担,两人显得非常的轻松,心情亦十分的愉悦。晧熙一只手攥紧方向盘,另一只手时不时伸过去握住雨轩的手指。雨轩提醒他好好开车,一阵欢声笑语中她突然问晧熙除了她之外,还有没有睡过别的女人。话一出口,她立马满脸通红。为什么要问这样不着调的问题?难道她疯了吗?还是得意忘形了?雨轩简直羞愧到无地自容,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默片刻后,晧熙摸着她的手,微笑着说道:

“我的女人红起脸来更加令人动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美妙动人的女人呢?我想肯定是吴晧熙上辈子积善行德才修来今生今世的福分。雨轩,除了你,我从来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体。当然接吻除外,我可亲过不少女人。我想,亲爱的不会介意的。”

晧熙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里满是天真和阳光的气息,雨轩嗅到的是溢满胸怀的幸福和温馨。她哭了,一想到自己是个不干不净的脏女人,雨轩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在折磨她心中的灵魂。吴雨轩完全配不上吴晧熙。她好想对他说吴雨轩早已经是一个污秽不堪的臭女人,但她不敢对他如此表白。

不是害怕晧熙恼羞成怒,也不是担心晧熙妒火中烧,而是雨轩不忍见到他伤心欲绝。哪怕吴雨轩成为一名妓女,哪怕吴雨轩跟千千万万个男人上过床,晧熙都会原谅她的——不,根本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他不但不会嫌弃甚至迁怒这个不再纯洁的女人,相反他会更加爱她保护她,对她更加体贴入微。

伤心,晧熙除了背着她伤心流泪,不会在她的面前表现出任何令人忧心的感情流露。雨轩知道晧熙一定伤心过,而且现在他的身心受到的创伤还远远没有愈合。只有这个女人收获到幸福的果实,他才会彻底忘掉过往的伤痛,重新站立起来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男人。

“你不能再离开我!”晧熙攥紧雨轩的手掌,“绝对不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离开我,明白吗?”他重复强调了一句,“知道吗,你想做什么就尽情去做,除了离开我。只要你开心你愿意,我都不会阻拦你,前提是你不能离开我。”

晧熙抓起雨轩的手举到眼前亲吻了一下,雨轩如梦初醒,说了一句“什么?”。晧熙又亲了一下她的手指,说道:

“如果亲爱的想继续发展演艺事业,我百分之百支持你。只要——”

“不,晧熙!”雨轩抽回她的手,苦笑着说,“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不要说了,我们到了。”

其实雨轩是非常珍惜“轩子小姐”的身份的。如果没有晧熙,想必自己会继续演戏、录节目,然后再朝歌手的方向发展。轩子小姐的演艺事业定然会再度大放光彩。但她知道晧熙不喜欢轩子小姐。即使晧熙不会阻拦她,但她不想再做出任何晧熙不愿看到和听到的事情。

何况她正在准备离开他。这次只能选择悄悄走开,然后在人世间销声匿迹,无论是谁纵使有再大的本领都无法找到她。一方面是为了陈静彤,一方面是为了吴晧熙,其中当然也有黄丽君女士的因素,但最重要的是吴雨轩已然完全配不起吴晧熙。

如果没有今晚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雨轩还不曾想起自己原来已是一个多么肮脏的坏女人。没错,一个满身散发出男性恶臭的下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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