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劲地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夏礼站在她身边，完全就吓傻了，喃喃地唤道：“苏献。”
少年伸出手去，白皙的手指刚要碰到苏献的脸颊，突然就被她躲了过去。
“别碰我。”苏献声音低哑，哭得眼泪通红。
夏礼错愕地瞪大了双眼：“苏献，你到底怎么了？”
苏献扭过头：“不用你管，反正你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我受欺负的时候，妈妈死的时候，你们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为什么偏要这个时候出现呢？你们以为这个时候出现还有什么用吗？啊？
妈妈死的时候，我一分钱都没有，连妈妈的手术费都凑不出来，我一个人站在大雨里，想着我怎么这么没用，连唯一的妈妈都救不了她。
我那个时候差点就跟着妈妈去死了，你们知道吗？
可是，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们不出现，偏要等到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你们就一个个地出现了呢？
有什么用？啊？你们现在回来了有什么用？
妈妈她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你们回来有什么用！”
苏献哭着喊完这些话，转身朝着门口跑去。
这一次没有了赫承烨的命令，黑衣人没敢拦她。
“苏献！”夏礼追出去，名古紧随其后。
赫承烨俊贵的脸上露出一个犹豫的表情，最后还是没有离开。
白朗：“老大，你不追出去好吗？”
赫承烨：“没关系，先把这边解决了再说。”
白朗点头：“苏先生，暂时别管那边的事了，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您的要求吧。”
苏章投注在那离开的一家人背影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商量什么？”
苏章看着赫承烨，表情已经比之前镇定很多。
他也看明白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瞒不住了，再装傻就没什么意思了。
还不如多为自己牟取一些利益才是正事。
赫承烨却不看他，依旧是一副不屑跟他说话的模样。
白朗上前一步，放了一张支票在苏章的面前，“苏先生想要多少，自己填，只有是在我的委托人能承受的范围能，我们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赫承烨面无表情，苏章的眼角一抽，随后却是冷冷一笑：“一张支票就想打发我了？”
赫承烨敛眉：“我说过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苏章笑了笑：“承烨，想不到你对爸爸这么好呢。”
赫承烨：“你现在说这些风凉话没什么意思，趁着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你最好提出自己的条件，就算你不同意，我有办法让苏献跟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苏章：“……”
一句话就将他压得死死的。
他本来也没想要跟苏献保持父女关系，只是想从那丫头身上错捞一点而已。
于是，抬头说道：“好，我同意。不过，我不知道，赫大少爷的条件是什么？”
“登报宣布跟苏献断绝父女关系，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白朗拿出一份文件，笑嘻嘻地走到苏章的身边，“还有，苏先生，为了让我们的交易具有法律效益，这份文件请你签一下。”
苏章：“好。”
先是提了自己的要求，然后二话不说就签了。
白朗看着苏章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不由得抬头看向赫承烨，表情复杂。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他们家老大的这一步走得对不对，但他想，如果苏献知道，自己曾经叫了二十几年的爸爸，为了区区一点利益，就将她跟卖了的话，她的心情肯定不会太好。
到那个时候，他们家老大的位置就尴尬了。
“好了。”苏章抬头。
白朗同情地摇了摇头，将投注在赫承烨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拿起苏章面前的文件，走到赫承烨的身边，站定。
白朗转眼就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这个时候他看着又像一个专业的律师了。
而苏章看着赫承烨站起来就要走的动作，不由的急道：“那个……赫承烨，你今天说的话都算话吗？”
赫承烨头也不回：“我能做到我自会去做，如果是我做不到的，我会帮你跟那个人商量。”
苏章松了口气：“那就好。”
其实，他对赫烨提的那些要求都是小意思，真正难的是名古那一块。
既然赫承烨说答应他去商量，那他就不担心了。
不管怎么说，赫承烨的势力还是比苏家更大，名古想不听他的都难。
听见苏章的声音，赫承烨拧着眉，大步走出了苏家。
直到一行人全部上车，白朗这才对身边的赫承烨说道：“想不到，嫂子的家庭这么复杂呢！”
赫承烨身姿挺拔，“嗯。”
白朗无语：“我说赫承烨，你就不能多说两句话吗？”
干嘛每天扮霸道总裁啊，不累吗？
赫承烨：“心累，不想说。”
白朗笑了，“我还以为你是惜字如金呢。”
赫承烨淡淡道：“你怎么不说我是跟你话不投机，半句多？”
“去你的。”白朗翻了个白眼。
是啊是啊，跟他这个不投机的兄弟出来，还真是委屈他了！
切，明明就是他更委屈好吗？
明明就已经是京城最大律所的合伙人了，结果还不是没有一点人权，只要他们家老大需要，就算是上窗睡觉了，他还不是得麻溜地跑出来，帮他解决他老婆家里的那档子事。
如果让业内那帮家伙知道，他堂堂京城最负名气的金牌大律师，竟然跑来处理家庭小事，还不得笑晕过去。
真的是够够的！
跟他不投机的赫大少爷不开口，白朗也只能憋屈地闭上了嘴，让司机先送自己回家。
一排低调的黑车在夜色里看着就像一条蜿蜒的黑色的蛇，缓缓地远去。
“对了，老大，嫂子那边你真的不要去管一下吗？”
“不用。”
“真的不用？我刚才看嫂子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啊，你说不会出事吧？”
“不会。”
“我草，你能不能多说两个字？”
“不能。”
“……”
另一边，苏献跑出了苏家，正要开着车离开，结果被追来的夏礼跟名古大师拦住了。
苏献哭得梨花带雨，最后还是开着车走了，苏家，她已经待不下去了。
她虽然让夏礼下车，然后这少年铁了心肠，一定要跟着她。
最后苏献也不知道怎么开着，直接就开到了墓地。
看着那在夜色的隐藏下，魏巍的群山，苏献靠着驾驶座上没说话，只是眼神一直看着那如隐着浓浓雾气的群山之上。
“这里就是妈妈待着的地方。”苏献突然说道。
苏章曾经过问过她，不过她一次都没有说过，就是怕苏章来墓地捣乱。
苏章那个男人已经突破了人类的底线，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苏献不信任他。
而今天，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少年还有名古过来。
也许是心里已经将他们当成了家人。
虽说刚才情绪激动之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但苏献知道，自己其实也没什么资格说什么。
她自己连以前的事都忘记里。
她其实也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夏礼这孩子离开了苏家，也让名古没有待在妈妈身边。
而且，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妈妈对名古，从来都没有过恨意。
夏礼仿佛第一次妈妈的墓地在这里，不由得看呆了眼。
老实说，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看见过妈妈。
走的时候还只有五六岁，很多的事其实都忘记了，甚至在他的心里，他是被抛弃的。
如果不是后来查到了一些事情，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恨意里面，却连真相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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