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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总有刁妃想害朕 > 毒性未消
 
  薛贤妃心里有失望,却也有放松。

  这回的事与她无关,但她自然也乐得阿余倒霉,所以见她无事是失望的。

  不过也正因为与她无关,她才有些担心,担心这幕后的人到底是谁,有这样滴水不漏的好手段,若是自己的敌人可就不好了,所以听说纯粹是偶然,她又是担心的。

  这么一中和,薛贤妃倒是公允了起来。

  听完涂宫正的回禀,她又看向始终垂首不语的阿余:“余才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贺闳闻言,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向她。

  自从出事以来,阿余的确还没有表过态。此时此刻,她低眉顺首地跪在那,身着淡粉曳地襦裙,细腰上束着月白云带,发间的一支七宝珊瑚簪,更映得她面若芙蓉。

  竟是没有个才中过毒的样子。

  阿余知道贺闳在看她,不过并没有抬眼,“回夫人的话,那日嫔妾的确曾在一处破败的凉亭歇脚,临走时被枯枝钩住了裙摆,低头去摘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一种草,嫔妾不知道这种草有毒,就摘下闻了闻。”

  一边说一边将头伏得更低,态度谦卑无比,“因臣妾的无知,劳圣人与夫人挂心,又牵连了诸位姐姐和罗典制,还请圣人恕罪。”

  薛贤妃看向贺闳。

  贺闳搓了搓拇指上的戒指,“你那日是去寿皇殿看热闹的?”

  立在后头的满堂一听就诧异了。

  这事大家都没注意到,皇上居然还记着?

  要知道他的记性可是……

  阿余直起腰来,依然垂着眼:“敢问一句,这话是谁与圣人说的?”

  贺闳记着这事都是难得。

  又怎会记得说这话的人是谁呢?于是朝涂宫正扫了眼:“涂宫正,你说。”

  涂宫正称是:“这话是余才人跟前的婢女青蜜所说。”

  薛贤妃的眉梢一挑。

  青蜜……

  这事也不是她授意的。

  不过青蜜做的不算错,她一直以来都很稳的住,没有心急。

  这次机会难得,她出手推一把也没什么,只是如今看来……薛贤妃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下一瞬,就见阿余将话头指了过来。

  “夫人掌六宫事,想来应该知道青蜜是内侍省拨给嫔妾的,跟着嫔妾时辰尚短,这种犯上的话,嫔妾要说也是跟家生婢织花说,怎的会叫青蜜听去?若说是无意间听到的,那怎么小贝没听见、常青没听见,偏就她一人听着了呢?”

  薛贤妃深深地瞧着她。

  似乎是没想到阿余有胆量把矛头直接对上她。

  感受到她的注视,始终眉眼低垂地阿余徐徐地抬起眼,毫无惧意地对上她的目光。

  薛贤妃笑了笑:“这话倒是不错。既然这丫头胆敢私窥主子,就打发去做粗史吧。”

  阿余不卑不亢的:“夫人明鉴,青蜜倒也没有私窥嫔妾,因为这话嫔妾的确没有说,若说有罪……那也是污蔑主子。”

  上位的贺闳放下杯盏,哒的一声重响。

  “余才人,不许顶撞贤妃。”

  阿余认错还是那么快:“是,嫔妾失言。”

  贺闳也无意追究,他多问这一句,也不过是突然想起来了。

  太上皇荒唐,谁不想看热闹呢?

  但寻常人都没这个胆量。

  毛氏虽说素来大胆,却也不是个傻的,贸贸然去寿皇殿能看到什么热闹?进都进不去。

  想来那个婢女也是故意的。

  于是直接下旨:“婢女青蜜污蔑主子,调去浣衣局吧。”

  薛贤妃笑着应下,她的妆容精致、笑容得体,因为是正面冲着贺闳的,所以他并没有看到自家爱妃的侧颜,便也没注意到薛贤妃的腮帮因为用力地咬牙而鼓了几鼓。

  她没法不生气。

  贺闳前脚训斥了余才人不该顶撞她。

  但后脚就发落了青蜜,这不就是打了她的脸?

  不过贺闳却没想那么多。

  他的确觉得阿余不该顶撞上位,也的确没有打薛贤妃脸的意思。

  在他看来,薛贤妃聪慧得体,多年来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是再好不过的,方才他单纯是好心,想着这事既然是自己提起来的,就索性自己解决掉,也让薛贤妃省省心,这才下旨发落了青蜜,谁承想倒叫她误会了。

  处置了青蜜,贺闳又接连下了几道旨意。

  余才人虽然是受害者,但是因为自己无知才会误食毒物,以至于咬伤了天子,所以禁足一月。

  婢女织花护主不利,扣三个月月俸。

  今日咬伤盈妃的宫女因为采花而误食毒物,倒是情有可原,但到底还是吓到了盈妃,所以扣一个月月俸。

  都交代完,贺闳就打算走了。

  却不想今日的话格外少的阿余突然伏地:“圣人,罗典制是被嫔妾连累的,着实冤屈!”

  罗氏不是嫔妃,所以在宫正司里也是多少受了些刑的。

  这次的事里,她的确是那个最冤枉的人。

  贺闳刚才只是把她给忘了,闻言便道:“那晋罗典制为正六品司制吧。”

  阿余大声谢恩:“谢圣人!”

  贺闳离开之前,在阿余身侧定了定:“不为自己求情?”

  其实阿余多少也有点冤。

  她嗅樟脑草也是不小心,出现幻觉才会突然发狂。

  禁足一个月,对于嫔妃来说是个不小的惩戒,这么长时间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很有可能会被遗忘。

  被友人、被敌人,被他这个皇帝。

  被遗忘是很可怕的。

  但阿余却连头都没抬:“因为嫔妾的无知连累众人,嫔妾甘愿领罚。”

  此刻的她,和之前总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瞧的样子截然不同。之前觉得阿余完全不像个中毒之人的贺闳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心想她是不是毒性还没过?为什么看起来好奇怪?揣着疑问,贺闳离开永乐殿。

  接下来离开的是薛贤妃。

  她也在阿余身边停了停,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余才人,恭喜你啊。”

  阿余恭恭敬敬:“恭送夫人。”

  薛贤妃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涂宫正、华奉御和那宫女也赶忙跪送:“恭送夫人。”

  盈妃送了薛贤妃至殿门口。

  回来之后涂宫正等人也依次告退,独留下一个阿余。

  阿余本也想走人的。

  可没想到盈妃抢先开口:“本宫方才正在听评弹,余才人可有兴致一起?”

  阿余微有一怔。

  她抬头看了看这位与自己并不相熟的盈夫人。

  盈夫人其实是很端庄大气的长相,像禧贵嫔那样一团喜气、也不似薛贤妃那般华贵之中又有一丝弱柳拂风的羸弱、更不像庆昭仪那样清冷,大眼、高鼻、奉唇。

  她的眼睛又圆又大,鼻头略微大一些,嘴唇也稍稍有些厚,不过组合在一起却格外风情。

  此刻她身着绛紫绣牡丹的襦裙,手执八宝锦扇,另一只手松松地扶着隐囊,指尖散散地缠着一挂珍珠,晶莹圆润,颗颗都有小指甲盖那么大。

  瞧着端庄大气,也很面善。

  虽然不知道她是和用意,但听姬良说了那些话之后,阿余决心要与后妃搞好关系。

  于是乖巧一笑:“那叨饶夫人了。”

  盈妃也懒得再挪地,又将那两个少女叫到了正殿来唱。

  阿余从没听过评弹。

  听得倒是津津有味的,不过在听盈妃说这出戏叫《义妖传》后,阿余差点喷茶。

  ……

  盈妃还真会挑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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