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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玛丽苏翻车日记 > 第58章 Devil and the Princess
 
清爽干净的白色运动外套, 右肩挂着黑色运动包,模样和下午出门时如出一辙。

本该在火锅店和球队兄弟们一起吃火锅的儿子,却出现在世贸大厦次顶层意式餐厅的洗手间门口。

大约有四五秒的时间, 安仲训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出现幻觉。

“爸?”

安良的表情整个凝固了,那双素来漫不经心的眸子此刻倒是显示出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稚嫩和惶惶,

“您怎么在这?”

安仲训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年, 面色冷峻, 嗓音沉如晚钟:

“家里没人了,我约朋友出来吃饭。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安良~”

一线风铃般清甜的女声自安父身后传出。

苏葵迈着轻快的步伐, 绕过不知道为什么堵在洗手间门口不动的中年男子,小兔子般蹦到安良身边,纤细的胳膊勾住他的, 仰脸甜笑:

“你怎么跑这里来等我呀?”

安良垂眸看她,线条流畅的面部轮廓莫名有些僵硬。

右眼皮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安良深深看了她一眼, 右手抓住她挽着自己的手臂,最终没有拉开, 而是安慰性质地拍了拍。

小姑娘察觉到他的异样, 水润的鹿眼缓缓眨一下:

“怎么了?”

她稍稍侧过脸, 注意到前方两米左右正低头凝视自己的中年男人。

男人鬓边生了些许白发,一双深邃而凌厉的黑色眼睛牢牢攫着她, 眼中有显而易见的震惊和愠怒,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类似于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感情。

安良忽然将手从苏葵臂弯中抽出,反手将她挡在自己身后,薄唇轻启, 吐出低而艰涩的几个字:

“爸,对不起。”

苏葵愕然,胸口的心脏先是剧烈震颤,后又坠入深不见底的冰窟窿,连带着周身都起了寒颤。

她惊慌地向后退一步,整个人躲进少年高

大的身影后面。

周围时不时有路人投来探究的目光,安仲训长长呼出一口气,成熟老练如他,竟也感受到了被熊孩子气得跳脚的冲动。

“这就是你说的,一个月约一次的野球?”

安良抬眸直视父亲的眼睛:

“爸,我是说谎了,我向您道歉。”

老父亲太阳穴突突地眺:

“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良:“这学期。”

新学期开学不到两个月,说明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

这小子还真不把高三当回事,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名就天下无敌了?

安仲训没心思和儿子多话,也不在乎小姑娘的情绪,直接无情裁决:

“以后不要来往了。至于你,下周去办走读。”

感受到背部的衣料被女孩紧紧攥住,安良心脏紧缩了一瞬,随后用同样凛冽的眼神直视回去,嗓音清晰,掷地有声:

“不行。”

安仲训皱起眉头。

安良虽然自小淘气,喜欢惹是生非,但大部分事情安仲训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难得他今天强硬一回,这小子竟然想也不想就出言忤逆他。

安仲训:“你想怎样?”

安良:“我不走读也不会和她分开。”

老父亲差点被气笑了,血压噌噌地往上涨。

少年宽阔的肩膀后面,胡桃色短发的女孩缓缓探出头来,一双异常美丽的杏仁眼小心翼翼地偸觑着前方脸色沉黑的中年男子。

或许是那双眼睛太过柔软无辜,安仲训的喉咙口不禁卡了下,情绪逐渐放缓。

他忍不住想起十多年前,在安良就读的第一所小学的医务室里,七岁的孩子满脸伤痕,握紧拳头站在角落,眼神空洞又凶狠,自始至终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一个人和四五个中高年级的男孩子打架,嘴角还带着咬人后不知道谁流的血。

曾几何时,每天四五个家教围着他的长女安宜,安宜却一心想要逃离这个家。后来每天还是四五个家教围着安

良,安良却变成同学们口中不会说话性格阴郁的小疯子。

转学后,安良的眼中渐渐有了光,嘴角常挂着笑,话也多了起来。

但那双眼睛常常是漫不经心的、优哉游哉的,安仲训似乎是第一次看他露出今天这般认真又坚定的眼神。

仿佛只要离开身后的女孩,他眼里的光注定会再次消失。

安仲训不想再站在这个不算宽敞的廊道中,在路人的好奇目光下讨论孩子的早恋问题,他丢不起那个人。

“回家吧。”

他对安良说,算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安良:“我要送她回家。”

将近花甲的老父亲差点脑溢血。

稳住心态,安仲训再让一步:

“我让司机送她。”

安良:“我要陪她到家。”

安仲训:“我让司机送你俩。”

安良:“不要别人在,我有电动车。”

安仲训眼皮一跳:“你哪来的电动车?”

安良:“前两周刚买的。”

安仲训:“停哪了?车库里没瞧见。”

安良:“不能告诉您。”

安仲训:

他这是生了个什么玩意儿,送去国家队练抬杠算了,说不定还能领个奥运金牌回来。

眼瞧着父亲脸又黑了,安良深吸一口气,俊朗的眉宇微微颦起,很快又舒展开。

他一只手依旧揽在身后,轻轻捏着女孩柔腻的掌心,然后拉着她往前一步,离他那严肃刻板的老爸近一些。

几乎用着讨好的语气,安良诚恳地说:

“爸,我会好好准备自主招生,高考也会努力冲省排名的。”

安仲训好半天没说话,许久挤出一句:

“反正我管不了你了。”

少年身后,一直担惊受怕的少女终于鼓起勇气又看了安仲训一眼。

安仲训尽量温和地回视。怒气消减后,他认真打量了一遍这个把他儿子魂都勾没了的俏丽少女。

“这是你们学校那个小明星吧?”

安仲训忽然问,嗓音沉沉的,

已经听不出愠怒的情绪。

小明星?

安良和苏葵面面相觑。

安仲训:“就是一中新宣传视频里的那个,你姐给我看过。”

今年暑假,苏葵主演拍摄的一中官方宣传视频发布后,安宜只要一回家,就用客厅最大的电视机循环播放那个视频,还非拽着爹妈一起观看,说小良子出镜了一秒钟,在第几分钟第几秒的那个乌泱泱站满了人的操场上。等待安良“出镜”的那一秒,安宜状似不经意地指着苏葵给她爹妈洗脑:哇老爹老妈你们看这个女孩子好乖好可爱好漂亮简直像个小明星呢~

即将分别时,老父亲最后问了安良一个问题。

“她能考得上清华吗?”

安良没有回答,苏葵捏着他的袖子,默默摇了摇头。

安仲训叹一口气,嗓音低而浑厚:

“要是考不到北京,你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他没有看苏葵,但这句话明摆着是对苏葵说的。

长时间笼罩在早恋被男朋友父亲抓包阴影下的小公主总算稍微支棱起来,她仰起曾被喻为中年叔叔阿姨杀手的人见人爱乖巧脸庞,用力地点了一下:

“我会加油的,谢谢安伯伯提醒。”

声音甜倒了牙,表情又乖又老实,就连安仲训也忍不住心脏软了软。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深黑色的轿车跟随前方不远处的白色电动车,停在泯江江畔宽阔而安静的柏油马路路边。

街道南侧几十米外就是汹涌流淌的江水,绿化带中植株修剪得宜,红叶绿草相映成趣。公寓大楼附近安保严密,白色小电驴最终停在十字路口拐角后的一家便利店门口。

苏葵两只小胳膊抱得可紧了,好半天不松手。

心有余悸之外,她感觉还挺新奇的。

这种感觉就像——

贫家女攀龙附凤爱上富家少爷,恋情曝光惨遭富豪老爷棒打鸳鸯?

不过故事的最后,富豪老爷好像妥协了。

少年和少女坐在电动车上没有分开,距离很远,安仲训也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



安良把小姑娘抱进怀里,安慰了一会忍不住就想亲她。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安良不耐烦地拿出来。

安仲训:【路上注意安全】

安仲训:【不要对人家做出格的事】

安良:

难以想象他爸那张严肃冷峻的脸发送这条消息时的表情有多精彩。

安良喝一口寒凉的夜风平复躁动的身体与心情。

他倒是想做点出格的。

自己再过几天就成年了,可小公主还有将近一年呢。

少女与少年告别后,低头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走入金碧辉煌的住宅大厅。

安仲训抬眸往上看,全市房价最高的住宅大楼海御云庭拔地参天,明亮奢华到了极点。

“这个女孩好像叫苏葵,向日葵的葵。”

安仲训回忆前些天在一中宣传视频里标出的名字,

“小谢,回去调查一下她的背景。”

驾驶座上的年轻男子恭敬回答道:

“好的安董。”

步入高三之后,没有社团活动,也不再有体育赛事,学生们整日埋头对付课本与试卷,生活平淡得就像那掉在地上往前滚的卷纸,不仅寡淡无趣,还滚得贼快。

转眼冬去春来,教学楼下的樱花在春风中盛开。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方禾在全国信息学竞赛斩获一等奖,成功保送清华。

她曾经答应苏葵,就算保送了之后,除开必要的夏令营冬令营以及讲座等等,她还是会每日正常来校上课。

然而除开的这些事情远比她们想象中多得多。比如这个月,方禾跟随信息学国家队出国访学了,苏葵已经小半月没瞧见她。

闺蜜不在的日子里,日日陪着苏葵吃饭的变成了安良。

她倒也不是嫌弃安良,人家好歹是她暗恋了两年的大帅哥,摆在桌对面不吃饭光盯着看也足够秀色可餐。

问题是这哥们确实,无论从智商、体能还是脸皮厚度各个维度都把苏葵碾压得死死

的,她总觉得自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什么也发挥不出来。

比如今天晚上,两人一起逛操场。

以前和方禾闲逛的时候,方禾什么都听苏葵的,她想逛哪儿就逛哪儿,几乎不提意见。

安良也不提意见,嘴上说得好好的,听凭公主做主,可两人但凡逛到黑黢黢的角落附近,这厮长臂一揽,提溜着小姑娘就给人按在树上亲。

他嘴上确实没有什么意见,等有意见的时候也不说,直接行动证明了。

万物复苏的季节,学校绿化带里飘着浓重的春泥味儿。

女孩脸上一片酡红,眼中的光点都媚成了丝,双手抵在少年滚烫的胸膛,声音软得像一滩水:

“我要回去背英语作文了。”

安良低头吻在她耳朵前面软软的肌肤上,呼吸喷洒着暧昧的热气,嗓音低哑:

“我明天就去北京准备自招了,下周才回来。”

苏葵葱白的小手攥住他的春季校服衣襟,满不在乎道:

“去就去呗。”

安良离她稍微远些,垂眸认真打量:

“这不是怕你太想我。”

小姑娘别开头,侧脸及小巧半弧状的耳朵也是通红的:

“才不会。”

熄灯铃快响了,安良忍住想咬她耳朵的冲动,直起身子牵着她的手往有路灯的地方走去。

“人大的自招是几号来着?”安良突然问。

苏葵:“16号,刚好在你结束之后。”

少年粗糙的拇指磨了磨掌中柔腻的小手:

“这样,我在北京多留一天,订你住的那家酒店。”

安良的父母最近都在出差,忙得脚不沾地,本来安母决定休几天假陪儿子北上自招,没想到安宜正好有去北京的计划,主动揽了这个活。

随行的人变成了老姐,安良虽然烦她,但肯定比父母陪同自在多了。

苏葵作为模范学生,对他这种高三了还随意请假的行为不能苟同:

“你多留一天干什么?我妈全程陪着我,你还想提前见

岳见我妈不成?”

“岳母”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最近跟大魔王混久了真是越来越不识体统了,说话不过脑嘴上也不带把门的。

安良眼笑弯了:

“等你自招考完回来又要几天见不到。我就订你同楼层的房间,肯定能见面的。”

-

海淀区著名学府附近的高档酒店就那么几家,选择不多。

苏葵的行程谢妍安排得很妥帖,住离人大最近的四星级酒店豪华套房,交通方便,夜里也安全静谧。

北京是安信集团的根据地之一,安良在北京生活过很多年,他们家房产遍地,自然不用住酒店。

苏葵没想到,3月16日当天,他还真订到了和自己同一楼层的房间。

豪华套房数量本就稀少,他们的房间不仅同楼层,还是紧邻着的。

安良比她早几个小时办理入住。

苏葵拖着小行李箱路过隔壁套房的房门时,心脏不禁咚咚两下,又急又重。

接近春分,昼夜平分时长,帝都的夜比想象中安静许多。

用过酒店的晚餐之后,苏葵坐在书桌前看书,谢妍走过来在她桌角放上一杯花茶: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今晚就放松放松,别累坏眼睛。”

少女捧起小瓷杯,杯内几朵金盏菊泡开了漂浮在液面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谢谢妈,我正打算休息。”

谢妍从包里拿出电脑走进书房:

“你自己玩儿,看会电视也行,妈妈工作一会。”

苏葵忽然站起来,手垂在身侧捏着衣摆,很快又松开,声音是轻快的:

“妈,我想出去走走。”

中午从机场一路驶来,酒店周围的道路干净宽阔,治安也很不错,楼底下的花园绿意盎然,又在酒店范围内,确实可以一逛。

谢妍:“都快成年了,想去哪就去吧,手机记得带,别走太远。”

苏葵倏地松一口气。别看她说话时语调轻快,其实她特别不会说谎,心底打着鼓呢,叮咯咙

咚呛的。

母亲的“别走太远”四个字犹在耳边。

不远不远,就在隔壁,近得让人难以置信。

苏葵推开房门,往前走了不到二十米。

她站在房间号2902的豪华套房金丝楠木单门前,做贼心虚地左顾右盼,按门铃的手都在抖。

门铃响了大概五秒钟,房门从内打开。

安良穿一身简单的白色卫衣和深色束腿裤,室内光线不亮,少年英俊的半张脸匿在阴影里。

他略显拘谨地侧开一步,让苏葵从玄关走进去。

每次从他身前经过,苏葵总要感叹一句,这人怎么长得那么高呢。

想看到他的脸就必须抬头,不抬头的话就算眼睛往上翻抬头纹全挤出来也看不见他的脸。

这就很烦,非要做出仰视的动作,她只是想偷瞄,不想被发现。

安良似乎刚洗过澡,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木质清香,像初秋小山林里的味道,清凉干净,但不显得萧瑟。

在一起有几个月了,两人在校时经常独处,也约过几次会,但是一旦认真想象现在所处的环境,还是难免脸红心跳。

酒店的豪华套房里

“安宜姐姐呢?”

苏葵没话找话说,“她去哪了?”

安良将房门带上,缓步走到客厅中央:

“她找朋友嗨去了,说要凌晨才回来。”

客厅只开了一条暖黄色灯带,昏暗光线和静谧氛围的烘托之下,苏葵的心跳难以抑制地加速。

套房东侧的书房里倒是日光灯明晃晃,苏葵下意识往那边走去,边走边问:

“你自招面试面得怎么样?”

安良站在原地没动,轻笑声传来:

“昨天晚上电话里不是和你说过了,怎么还问?”

光他的履历往桌面上一摆,全国竞赛金奖,市统考总分第一,省三好奖学金拿到手软,甚至还有两次足球市级赛的冠军,这次自招安良不仅拿到了最高分的降分优惠,还被好几个导师争抢预定大学入学后的

实验项目。

苏葵装作没听见他的反问,径自走进书房里。

书桌上没有书,只摆着两支笔和几张科作业纸,科作业纸上是手写的《劝学》、《离骚》和《蜀道难》,字迹遒劲,比在校自习时见过的略潦草些,正出自安良的手笔。

苏葵忍不住笑道:

“现在可是宝贵的晚自习时间,你不刷题,一整晚就默写古诗文啊?”

安良斜靠在书房门框上,扬眉:

“嗯啊。”

苏葵干脆坐下了,葱白手指翻动桌面的纸页:

“小苏老师帮你检查一下有没有错别字。”

安良依旧站在门扉处,没进来,眼眸幽深:

“没认真写,估计有几个错的。”

少女低头认真地扫描每字每句,暂时没找到错别字,随口应道:

“干嘛不认真?”

身后传来的声音清而沉:

“一想到你在我隔壁,就静不下心。”

苏葵小心肝猛得颤了颤,眼神落在科作业纸上,却聚不了焦。

小姑娘细声细气地辩驳道:

“自己心思浮躁,还怪我。我又不是没和你一起自习过,面对面手贴手的,你哪次不是刷题刷得飞起?”

安良直言道:

“那是在图书馆里,要不就是自习室,大庭广众人来人往的,我有贼心也没贼胆好吧。”

这句话的意思是,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有贼心也有贼胆了?

听着他的话,苏葵一张脸都要熟透了。

大魔王的脸皮真不愧是钢筋铁骨外加龙鳞覆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会害臊的。

只见一阵浅米色的小旋风从眼前刮过,苏葵受不了他在身后火辣辣地注视着,蹬开椅子就从书房落荒而逃。

安良:“苏老师不继续批改作业了?”

“不改了。”

苏葵盘腿坐在沙发上,扯了扯有些皱巴的浅米色毛衣盖住腿根,鼓着脸,

“就知道欺负人。”

安良真没意识到自己哪欺负她了。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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