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
“来来来，刘哥，我敬您！”杨旭恭敬地给刘永昌倒上小半杯白酒。
刘永昌在火锅店撑得腹部都被顶起来，浑圆，倒像孕妇五个月的肚子。
他拿牙签剔着牙缝里的食物残渣，摆摆手拒绝了。
“杨儿，我一会儿得跑夜车。”
杨旭懊悔地拍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把刘哥今儿个晚上跑夜车的事给忘了！刘哥您不早说，我好挑个您不上班的时候请您，咱哥俩喝个不醉不归！”
刘永昌对酒没有兴趣，与其干两瓶喝完就吐的驴尿，还不如多涮点羊肉。
他打了个饱嗝儿，已经吃饱了，但一想到是别人请客，本着贪小便宜、不吃白不吃的做事原则，刘永昌又叫服务员上了两盘羊肉。
等待过程中，刘永昌找着话题：“杨儿啊，以前做啥工作啊，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有老婆孩子没？”
杨旭尴尬地笑了笑，“能做什么生计，帮人在生禽市场上剁剁肉！孩儿他妈正是因为这个嫌我没本事，离了，现在孤家寡人。”他给刘永昌斟上茶，“是我考虑不周。刘哥既然不能喝酒，那我以茶代酒，敬刘哥。”
刘永昌大掌拍在杨旭的肩头，举着茶杯，“既然杨儿叫我一声哥，那这事就包我身上！保管给我兄弟找一个白嫩屁.股大的媳妇儿！”
“谢谢刘哥！哈哈哈！”
茶也喝完了，刘永昌看见羊肉还没上来，忍不住催道：“8号桌的羊肉呢！”
“客人请您稍等！我们这边点餐量大，后厨正在为您配菜，请您谅解！”
过了几分钟，一位跛着脚，戴着口罩的男服务员一瘸一拐地给两人来送餐。
杨旭看向这个面容丑陋的服务生，下意识往旁边挪挪，用纸巾捂住自己的嘴。
刘永昌也被这个上餐员恶心到了，看向面前的羊肉，完全没有食欲。
他随意涮了两片，便在肉上发现了黑色不明物体。
刘永昌眼珠子一转，得意洋洋对杨旭说：“杨儿，看刘哥怎么让你吃上免费餐！”
“你们这店怎么回事！怎么还吃出虫子来了！大家伙儿快来看，卫生质量根本不过关啊……”刘永昌的大嗓门吸引了店里不少顾客。
经理很快就到了。
做生意最忌讳在热闹的时候有人找茬，不管他是不是得理。
经理赔着笑：“先生先请您小声一点，我们这边给您免单，您看您满意这项处理方案吗？”
刘永昌大落落地翘着二郎腿，佯装勉为其难：“行吧……不过你们店这后厨卫生质量一定要好好整改，你看看，这还怎么吃！”
“先生您说得对，我们今后一定多加注意！”
刘永昌嘚瑟地走出了店，给杨旭传授着经验：“杨儿，看到没，这就叫生活的诀窍！”
杨旭给他竖起大拇指，“刘哥说得是！”
两人刚出门口，刘永昌便看到拐角处经理对着那个跛脚男就是咣咣咣三耳光！
经理破口大骂：“老子当初就不该同情心大发收留你这个流浪汉！8号桌的羊肉是你上的吧，你知道自己不干净，不好好刷你的盘子往后厨跑什么跑，上什么菜！滚滚滚！赶紧给老子滚！”
经理这几巴掌很是用力，跛脚男的口角流出了血丝。他很是珍惜这份工作，乞求道：“经理，当时忙不过来……脏东西真的不是我带进去的。我下次一定仔细检查，您能不能再发发慈悲，别辞退我……”
经理一脚踹向他瘸的小腿，跛脚男一下子倒在地上。经理恶狠狠地瞪他：“妈的，抓紧滚！再出现在这里我打断你另一条！不让你赔钱够便宜你了！”
跛脚男艰难地爬起来，拖着残废的腿，踉踉跄跄地向前走。
杨旭接了个紧急电话，先行离开了。
刘永昌突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因为自己找茬，才害这个人失去了工作。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朝跛脚男迈去。
跛脚男感受到身后有人，他回头望去，原来是刚刚8号桌的客人。
他以为是客人仍记挂于心，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先生，是我的疏忽让您有了不好的用餐体验，望您海涵！”
刘永昌也知道自己这次是过分了，还害别人丢了饭碗，但看到对方这么卑躬屈膝，欺软怕硬的性格占据了主导，他仰了仰脖子，趾高气扬地说：“行了行了，这次就放过你！”
跛脚男抬起头感恩戴德地说着谢谢。
刘永昌再次看清了他的脸，丑得简直不堪入目！鼻孔朝天，大如铜铃；两颗大门牙差互，外翻向厚嘴唇。要是胆小的走夜路碰到，还以为是鬼呢！
刘永昌赶紧离开了！
他还要跑夜车，想这些不是晦气吗！
刘永昌回到公司，在宿舍休息到十一点，准备出发了。他要赶在明早八点之前，将这批蔬菜运到邻市的批发市场。
其实老板早让人帮他装好了货，他非要等到深夜出发。原因很简单，白日下路跑不了车，有交警设卡，只能走高速。可走高速便要交费，虽然老板事先给他报销了，但如果自己能走下路，这高速费不就是额外赚得么！
反正从陵阴市到邻市，不过几小时的车程。
刘永昌为自己的精明头脑而沾沾自喜。他哼着小曲儿，便上路了。
下路都是一些小道，尤其到了晚上，更深露重，雾气很大。
刘永昌只能用雨刷刷着前窗，才能借着惨淡的灯光，勉强看清前面的路。
不知为何，他今晚总是心里有点发慌。
下路很是寂静，连个鸟叫声都听不见，就更别提人影了。
前方雾气也越来越大，他不停地刷前窗，冷冷清清的路上只有雨刷发出的刺啦声音陪他作伴。他被这声音弄得心烦意乱。
浓郁的雾让他不得已放慢了车速。
已经午夜十二点了，刘永昌却只跑了七十公里。
这个速度太慢了，他不由得向下踩着油门。
月亮逐渐被乌云遮掩，原本照明就不好的下路，彻底黑漆漆一片。
刘永昌胆战心惊地开着车。
突然半道蹿出一条黑猫！
黑暗中它亮黄色的眼睛中镶嵌着细长的黑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货车里的驾驶座上的刘永昌。
刘永昌猛踩刹车，可还是来不及了，货车直接撞上黑猫。
一声惨叫划破夜的寂静。
被撞飞的猫尸忽而从天而降，砸在前挡风玻璃上，在刘永昌的眼前慢慢滑落……
此时乌云慢慢散去，皎洁的月光将黑猫惨死的模样牢牢印刻在他心里。
刘永昌吓坏了！
等猫尸滚落在地上，他疯狂启动着雨刷，将前挡风玻璃上残留的血迹擦干净。
稳定了十几分钟，刘永昌才继续上路。
现在的他精神高度紧张，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将这批货送完，他发誓再也不跑夜车了！
人在过度紧张的状态下，容易产生尿意。
刘永昌此刻只想找个地方，松开裤腰带，畅快淋漓一场。
他将车停好，附近正好有个小树林。
刘永昌低头看向表，已经凌晨一点了，他裹紧外套，朝小树林快速跑去。
他随便找了一棵树，正在小便之时，突然几滴液体从树上滴落在他脸上。
“下雨了？”刘永昌自言自语道。提好裤子，用手擦去脸上的液体。借着月光，他低头一看，倏尔煞白了脸！
那粘稠泛着红光的液体，正是血！
刘永昌双腿打着哆嗦，如同机器人一样一点点向上抬头看——朝外生长的粗壮树枝上，用红绳吊起一颗头颅，横断面还在往下滴着血！
只不过快要凝固了，血慢慢地停止滴落。
“啊！”刘永昌两眼都吓直了，转身就跑！
可发软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他没跑两步就被地上的石子绊倒。
他狼狈地爬起来，发现对面的树上赫然挂着两条胳膊！
刘永昌不知道该往哪儿跑！
因为四周全是被悬起的尸块，腿、脚、上半身围着他……
天空中猛然亮起了一道闪电，强光映在那颗头颅上，刘永昌看清了他的模样——鼻孔朝天，大如铜铃；两颗大门牙差互，外翻向厚嘴唇。
刘永昌惊叫出声：“是他！是他！那个瘸子服务员！”
那个因为他的找茬而被迫丢了工作的跛脚男。
头顶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刘永昌当下两眼一闭，身体直挺挺地朝后倒下去……
傅焱载着万昀，后座坐着三个兔崽子，很快便到了案发现场。
警员已经拉起了一圈警戒线，可能是看到了尸块，围观的人群不敢上前，纷纷离着很远而窃窃私语。
一下车鸭子便捂住了林玲玲的双眼，不让她看这血腥的场面。
林玲玲娇羞地说：“没事……”
鸭子将手放下后，林玲玲还是被骇人的场面震撼了，原地愣了几秒钟才缓冲过来。
在对现场拍照后，傅焱安排鸭子上树将尸块放下来。
他将目击者喊过来，是一个晨跑的年轻人。年轻人显然没见过这阵仗，嘴唇都吓白了，上下唇不停地打架。
余翩将目击者安抚好，傅焱才询问：“小伙子，别害怕！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颤巍巍地开口：“我……我……早上跑步锻炼……见前面有个大货车挡道……就想上前让司机挪挪车……车里没人前面还有血……我就吓得往小树林跑……结果……结果就是这些瘆人的玩意儿……”
现场还有一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衣服潮湿，应该是淋了雨。
傅焱半蹲下，拍拍这人的脸颊，“醒醒！醒醒！别睡了！”
刘永昌一睁眼便看见傅焱那张不好惹的脸，吓得他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处于癫狂状态，乱跑乱说：“有鬼啊有鬼啊！我对不起你……求求你别来找我……”
傅焱一听事情有异，立即让其余人先制服他，带回警局。
鸭子正在树上解扣子的时候，发现了疑点，他朝傅焱摆手，“傅队，你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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