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沉默着快步走向他，她还是要好好确认一下。
白泽愣愣地看着她走近，皱着眉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
秦霜对着白泽一顿上看下看，倒没发现什么身体上的损害，只是眼眶发红，神情有些愣，眼底有点黑眼圈，看起来昨晚没睡好，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大碍。
她抬起头，面色坦然，“说吧，为什么罢演？”
白泽听到这句话终于回过神来，他咬着嘴唇不说话，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秦霜注意到了他捏紧的拳头。
秦霜皱起眉，这副样子，怕的确是发生了什么，那不说的原因是...她看了眼白泽偏过的脸，难以启齿？
没有办法，秦霜自动寻找其他信息，比如...桌子上的剧本。
剧本是翻开的，即将要演的戏份被白泽标注得很清楚，说台词时的神态也圈着圈，似乎被好好琢磨过，很认真啊，那么，又怎么会罢演？
秦霜翻过一页，一抹鲜红闯入视线，今天要拍的其中一个部分画着红线，应该是重点片段，那是一场下水的戏。
可是秦霜发现了不对的地方，红线画得很重，纸的背面很清晰地凸出去两道长长的波浪，跟之前一笔一划的认真标注相比略显杂乱，隐约可见划线人的心情似乎不怎么愉快。
水戏，难不成，白泽怕水？
白泽不说话，秦霜只能靠自己猜，她面色温和，“没关系，你要是怕，咱们可以再协商，或者问问导演，能不能加个游泳圈什么的，实在不行，咱再努力克服克服，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能怕这浅池子？”
谁料秦霜的声音越温柔白泽抖得越厉害，直至最终情绪崩溃，白泽终于还是没能压抑住，喊出来的声音含着说不尽的委屈，“他们要我全裸！全裸下水！”
秦霜猝然愣住，“什么？”
白泽闭上嘴，身子颤抖起来，特么的，他可是个大男人，才不要委委屈屈的，像个娘炮！
白泽说不出第二遍，秦霜也不需要听第二遍，她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去，她想起了刚才那些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和导演有些奇怪的神色，原来如此。
电视剧里何时能出现全裸的镜头？若是不能出现，又为什么要拍？
那些人在门外堵了多久？又是怎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劝导”白泽接受，接受这种被人当众围观的侮辱...
秦霜闭上眼，白泽眼底的青灰和发红的眼眶却愈发清晰，原来她的艺人受了这样的欺辱，怪不得是这种状态，崩溃的状态。
她睁开眼，平日里总是温和轻缓的目光此时却像燃烧着跃动的火焰，狗，东，西。
秦霜拉着白泽出了门，浑身都是压制不住的怒火。
外面的人许是听到了刚才白泽喊叫的声音，知道事情败露有的人眼神开始闪躲，有的人却是连刚才的丁点伪装也不屑做了，比如导演。
“呦，小秦呐，你也看见了，白泽罢演不说还耽误大家这么多时间，念在初犯的份上我也不想计较，你不是说他明事理吗？要不你看，怎么劝劝他？”
秦霜有些不可置信，这种情况竟还说出这番话，果然是个狗东西，她眯起眼睛，“关于我家艺人罢演这事，难道不是岳导应该先给我个说法吗？”
岳导显得有些好笑，“小秦，我原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才叫你来解决问题。可没想到老话说的对，这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带出来的艺人，果真是随你，犯了错不认竟还这种态度”，岳导低着眼看她，“真是没教养。”
秦霜一双燃烧的眼此刻冰冷无比，“好，如果岳导是这样的态度，那我认为也没必要继
续说下去了”。
她旋即走到人群中某个人面前，那张脸她记得清楚，“你不是问我们还拍不拍吗？”
秦霜原本的温和此刻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尖锐冷厉的嚣张气场，“现在告诉你，我们不拍了！”
说完她没管那人的反应，拉起白泽就向外走，然而没走几步，身后却传来了岳导的声音。
“等等”，岳导气定神闲地抖开助理递过来的违约协议，照着上面开始罗列“罪状”。
“拍摄期间无故迟到，耽误拍摄进程，违反了合同第一条；拍摄中途无故罢演，违反了合同第十二条；不听从导演安排屡次顶撞，违反了合同第十七条”。
说完似乎还不过瘾，提醒一般地补充道，“若是私自在任何平台泄露剧组机密，就是违反了合同第七条”。
岳导又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协议折叠起来，“哎呀，你说说，证据都在这摆着呢”，他晃了晃不知谁的手机，上面是刚刚拍摄的从“罢演”到秦霜带人强行离开的全过程。
“你走可以，但是小秦呐，你们让剧组遭受这么大的损失，可是要赔的吧？若赔不了，就别怪我去法院讨个公道了。”
秦霜的脸色白了下去，有备而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
所有这些，白泽都看在眼里，他是男人，他不能让秦霜和工作室替他承担这些，不就是被人看，不就是当众...
白泽脸上血色尽失，他的右手动了动，唇间逸出细小的声音，“我...”
一个字还没落下，一只柔软的手按住了他发抖的手臂，“闭嘴”。
熟悉的触感和熟悉的声音，白泽死死咬住嘴唇突然想哭，他娘的！他是男人！
秦霜抬起头来，脸上尽是平静，连刚才的愤怒也彻底消失，不能再留把柄。
“岳导，并不是我们想要罢演，如今只是出现了分歧，这在拍摄中都是极其常见的事情，何必搞得这么严重呢？”
岳导听罢笑开，以为秦霜想通想要妥协，摆出好商量的样子，语气却是戏谑，“哦？那么秦小姐认为哪里出了分歧？又该如何才满意呢？”
怎料刚才还满身怒气似乎理智不在的秦霜此刻又温和地笑起来，“敢问岳导，可有勇气？”
“啊？”岳导似乎没反应过来一下被问懵。
秦霜眯着眼睛抓住这个机会，“无论是剧本还是合同都未出现关于全裸镜头的安排，也就是说我们此前并不知情，是吗？”
岳导并没有多少紧张的神色，关于这个问题他早有应对，“这...”
可是秦霜并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问题骤然跳跃，“网剧的流量相信岳导也清楚，若是我们敢拍，敢问岳导，可有这个勇气，将镜头放在网上？”
秦霜的声音温和有力，似乎带着某种引导的力量，岳导不自觉地往后果去想，眉头一皱，心间一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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