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间的谈话因为他问出的问题不欢而散，思贤侯并没有呵斥他，而是无力的招手让他出去。
“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父亲只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没什么可考虑的，吴湛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为清醒，什么世子之位，如果没有了他就不要了。
“阿六，备马，我要进宫求见陛下。”
阿六不知道刚刚书房里面发生了什么，他麻利的准备好了车马。
吴湛自小出入皇宫，手里也有皇后给予他的进宫腰牌，是以也不用提前报备。
思贤侯府离皇宫不远，两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公子，到了。”阿六站在马车外说道。
到了宫门就要下车步行了，再大的官职也不例外。
吴湛下了车，守宫门的护卫认识他，不过还是按照规矩检查了腰牌。
宫墙高高的树立，往常吴湛只觉得压抑，可是今日，这地方竟然让他有些害怕，可能是因为待会儿他要跟这宫墙的主人辩驳。
“表哥？”湄若公主今日带着王姑姑和一干侍女准备去内务府看看自己前不久定下的首饰做好了没，谁知道竟然在这里碰上表哥。
表哥因为何事进宫？她想破头也没想出来宫里最近有什么事。
赐婚一事齐王暂时还没有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湄若公主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既然碰上了，吴湛也不打算瞒着自己这个表妹。
“陛下赐婚给我与那个魏国公主公孙珑。”
“啊？”湄若捂住嘴巴，显然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那日之后她再没有见过魏国那两位公主，从心里来说，她也是看不上那二位的，明显就是被魏国的王后养废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度，甚至连普通的官家小姐都比不上。
这样的女子，还是当众示爱的那一位，居然让她嫁给自己的表哥？
湄若的第一反应也是不愿意的。
“那表哥此次进宫来，是准备抗旨？”湄若公主猜到了吴湛的来意，小心翼翼的问道。
吴湛点头。
湄若继续捂嘴，比起赐婚这事，抗旨显然更让她惊讶加无法接受。
父王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如果抗旨，定会惹他不快，那么这个抗旨的人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肯定会引来他的不爽。
表哥虽然不会因为此事招来性命之忧，可是以后的前途怕是没了。
他可是马上要参加科考，认认真真走官途的。
湄若想要规劝一下自己的表哥，可是又说不出口。
从她的角度，她是完全可以理解表哥的，若是换作她自己，怕也是会争上一争。
湄若公主身后的王姑姑此时突然向前一步，说道：“二公子不如去我们那里坐坐，陛下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们先派人去打听打听，不然若是撞上陛下不开心的时候，二公子想要说什么事情也难了。”
这话有理，吴湛自己在宫里没有人手，表妹是信得过的人，若是她愿意帮忙打听打听也好。
湄若听了王姑姑的话也马上表示赞同，自己帮不上什么大忙，这点小事她还是做得到的。
“喝茶。”
到了湄若公主的宫里，王姑姑率先给吴湛倒上一杯茶，湄若公主自己不放心手底下宫人办事，决定自己去看看父王在做什么。
这样就算被人发现自己了，也能说是女儿思念父王，特地来看看。
王姑姑上完茶后并没有走，而是走到吴湛面前，表情认真严肃的说道：“二公子，老奴自知没有什么资格管您的事情，可还是要说一句，不过是个女子，您娶便娶了，莫要去惹陛下生气啊。”
吴湛从小每回进宫都被王姑姑悉心照顾，说是自己的半个长辈也不为过了，她此时这样说，自己并不会有被冒犯的怒意。
他知道王姑姑是站在现实的角度，为自己以后的前途着想，可他这次是一定要争一争的。
哪怕贬为庶人，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也能过的不错。
他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王姑姑，谁知她的反应竟然变得很大。
“不行，二公子您怎能有这种想法？请您现在就出宫吧，不要去惹怒陛下。”
王姑姑这般强硬，着实有些反常，吴湛自知与她说不通，便不再说话。
王姑姑急得在原地冒汗，看一眼吴湛，又捏着自己的拳头在原地踱步。
犹豫了好久，王姑姑打量着门外，此刻空无一人，公主还没有回来。
来不及了，她一定不能让二公子就这么毁掉自己。
王姑姑正色道：“二公子，您不是一直想要知道自己母亲的事情吗。”
吴湛好奇：“您一直在宫里，怎么会知道我母亲的事情？就算您是姨母身边的人，也……”
“因为您的母亲，不是思贤侯夫人。”王姑姑打断了吴湛话，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您的母亲，就是已故的皇后娘娘。”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吴湛的身上，劈得他动弹不得，自己的母亲怎么会是姨母？
他惊讶的望着王姑姑，似乎是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皇后娘娘当年生过两位小皇子，可是都不满三岁就夭折了，小孩子嘛，容易夭折是正常的。最开始，娘娘只顾着伤心，也没想太多。”
王姑姑脸上满是追忆之色，似乎是在极度思念自己那个雍容典雅的主人。
“后来，娘娘无意中发现了一些迹象，小皇子，似乎都不是正常夭折的。”
“娘娘怀孕之时，身体胃口一直很正常，生下来的孩子也身体健康，哭声都比奴婢见过其他的孩子要洪亮。可是两位小皇子，都是出生一月之内，就被诊断为先天发育不足。”
“怎么会这样？”吴湛忍不住发声问道。
王姑姑看了他一眼，叹道：“是啊，老奴当时也怀疑过，可是一直没有证据，直到娘娘又怀了孩子，也就是您。”
“那一次我们是千小心万小心，饮食，用具都一一检查的十分仔细。就连安胎药都是从宫外抓的，力保绝对不出一点差错。”
“可娘娘还是害怕，我们就严格监视她周围出现的一切，有一天，众妃子来给娘娘请安，因为娘娘怀着孕，她们每次都是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也不会跟娘娘亲密接触。”
“但是那一天，那个时候十分受宠的静嫔说了一句话，说是最近内务府新供上来的衣服料子好生奇特，竟然带着一丝丝香气，洗也洗不掉，她好喜欢。”
“此言一出，一些老牌的妃子也都表示赞同，还说曾经有两三次也碰到过这样的料子，只是之后去问，又说没有了，只能碰运气才能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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