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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红昭愿:陌上花开缓缓歌容缓容华 > 第六十九章 吉日吉时生凶事
 
“叶姐姐可会因为我置身于男人的世界有任何揣测么?”

“揣测?”叶艾不明所以,“揣测你如何意气风发么?”

容缓默了默,再度失笑:“叶姐姐果然是心地纯净之人。正如叶姐姐对我在军营出入从不曾有任何揣测一般,我也不会认为将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作为梦想有任何不妥。倘若叶姐姐认为那个男人值得,去做就是了。”

叶艾定定了看了她良久,脱口道:“缓缓,城主对你来说,真的不值得驻足么?”

不是值与不值,而是,他本就不属于自己。容缓不置可否地一笑。

叶艾有些后悔自己的失言,起身道:“果然,今日来找缓妹妹是对的。这些日子,我们因为那些外力多了诸多不必要的芥蒂,只盼经过这一次长谈,你我都能庆幸今生有过彼此这个朋友。再会了,缓缓。”

“别了,叶姐姐。”容缓浅声道。

叶艾作别了多时,容缓仍然坐在原地。

兰慧走了来:“叶小姐的话让缓缓伤情了么?”

“有一点。”容缓想着那张笑得那般灿烂的脸,“我永远也不可能如叶姐姐那般去笑,那般去爱了吧?”

“为这种事烦恼,不像缓缓喔。”

“是呢,许是因为刚刚失去了一位朋友吧。”

“失去?”

“叶姐姐其实是来向我辞行的。”

“难道她知道你将要……”

“是她吧。”容缓以指尖掸了下凉去的茶水,“或者,她认为自己在成为城主夫人后,再也不能与我如先前那般相处,故而就此作别,从此各自踏上自己所选的路程。”

兰慧对那个叶家千金不想做任何评论。无论如何,都无法喜欢就是了,相信对方家那四个多事的丫鬟也不能喜欢缓缓。

去者无法留,来日犹可追。容缓站起:“兰慧姐姐,我们的行程可定好了?”

“已然妥当了。”兰慧俯在她耳边,“放心,这一次定然周全。”

*

八月初六,城主大婚之日。

这一日,在黄历上看,宜嫁娶,宜祭祀,宜出游,宜长行……万事皆宜,是天赐的黄道吉日,且上苍慷慨作美,赐得晴空高悬,风和日丽。

这一日,为不招人眼球,容缓一直深居紫荆轩内,盼望着夜幕降临。

外间,鼓乐喧天,人声喧哗。即使隔着重重楼阁,仍然传递到了这个深居后宅的庭院内。原来,大婚之典是如此隆重的一桩事。也是呢,仔细想来,即使贵如容华,今后无论纳娶多少美妾,如此郑而重之的大婚典仪,一生也只有今日一次。正妻之“正”,正在此处。

容缓手持一枝栀子花,将花瓣一瓣瓣掷入净面水内,片片零落,点滴飞溅,终归平静。

兰慧踏进,将一枚腰牌递来:“有了它,即使是夜半时分,也能打开城门。”

容缓接了来,却发现她一身劲装打扮,问道:“兰慧姐姐这一身打扮,可有人看见?”

兰慧不以为意:“今日这个时候,人仰马翻的,那些人哪有闲暇看别人?如此行走利落,反而省事。”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吧。”容缓将一袭长衣投了过去,“毕竟还有几个时辰,我不想最后关头反而出现变故。”

兰慧利利落落地穿系整齐:“那么,最后几个时辰,我也去搭一把手,以免惹人疑窦。”

“可以是可以,今日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戏弄叶府的四个丫鬟得好。”虽然从未过问,但她却晓得兰慧姐姐每与叶家四位美婢遭逢,从未手下留情,所以四婢对她们忌若蛇蝎。

兰慧森森一笑:“这种时候,不正是要给她们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么?”

*

“啊——”夜色四合之际,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划破长空。

“啊啊啊——”接二连三的尖叫惊破了城主府的喜气盈盈。

容缓初闻时,还以为兰慧这一次玩得大了,使得四个丫鬟成了惊弓之鸟,但当这声音一再盘旋时,她不得不扔下手内书卷,走出室门。

“死人了,死人了,啊,全是血,死人了!死人了啊!”

小院门前,灯火人缝隙内匆匆闪现,一串脚步声急沓经过,个中传来的话声焦杂错乱,但“死人了”这样的字符,在这个大吉之日,突兀却反复地出现。

容缓心内起惊,抬步走向院门。

院门突然被推开,兰慧冲了进来,带着一身的错愕与困惑:“叶小姐死了,方才有丫鬟们进去侍奉,里面全是血!”

啊?容缓呆立原处:这是上苍一时兴起,开下的一个玩笑吧?

*

前院宴客厅内,前一刻还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此刻震诧遍地,满堂失色。而其中,最为失控的,自然叶为古。今日,他位置显重,与人推杯换盏时志得意满,但当两个丫鬟滚滚爬爬地闯进宴厅,向城主禀报了洞房情形后,在堂所有人累加起来的震惊,也不他一个。及待冲进洞房,目睹其内情形后,险些晕厥当场。

原本喜红遍地的洞房内,喜床、喜毯,喜帘上,皆被另一种透着黑意的红色所浸透,血色流淌,满地粘腻,空气内,是浓浓的鲜血味道,令人作呕欲吐。

而原本应该坐在喜榻上静候新郎归来的新娘,除了一顶委地的凤冠,碎裂的霞帔,不见一点形影。

容华吩咐侍卫封锁府内,一人也不得走出。

而后,所有人遵循城主命令,回到宴客厅内。

叶为古被两个壮汉扶坐进一把圈椅内,身躯颤栗,面无血色。

方之青行到城主身边,道:“房内血色满室,却不见尸体,城主夫人未必遭遇毒手,城主此下当派人好生搜寻。”

容华看了看旁边的高泓。

后者会意,走到门口布置下去。

在座宾客中,有窃语私起:“流了那么多的血,谁也不可能活命吧?不管尸体在何处,恐怕都是惨不忍睹。”

“听说,叶小姐还有四个陪嫁丫鬟,难道也遭了毒手?”

“那么多的血,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人……”

“我的艾儿,我的艾儿……”叶为古失魂落魄,两眶含泪,口中念念有语,“我善良的艾儿为何会遭遇此等恶事?你向来与人为善,从无仇……”他倏地站起,“老夫知道了,是她,一定是她,是她杀了我的艾儿!”

容华一愣,觑向这位伤心的父亲:“叶先生认为是谁害了艾儿?”

“那个妖女,除了那个妖女还能有谁?还会有谁?”叶为古吼声大作。

容华明白了他所指何人,面色沉冷下来:“叶先生,艾儿遭遇不测,本城主也很伤心,但请勿……”

“事到如今,城主还在维护那个妖女?”叶为古两眼眦瞪欲裂,声嘶力竭,“纯善如我艾儿,在这平城不曾与任何人结仇,惟独容缓那个妖女,嫉妒艾儿出身高贵,嫉妒艾儿成为城主夫人,只有她,才会对艾儿下那等毒手!”

容华按捺了一下,方不至于当场发作。此刻,他的心中也是一团乱麻,万万没有想到叶艾是以这种方式从自己生命中退出,以这种方式进行了告别,正是既恼又怒时候,偏偏还有这位受刺激过度的父亲在耳边咆哮,如何忍得?

叶为古咆哮还在继续:“城主,请您立刻将那个妖女提来,问清她如何害我艾儿!”

“这位叶先生。”陈彻实在不想再听有人如此诽谤自家弟子,硬声道,“你遭此人间至痛,原本值得同情。但无凭无据,无中生有,将杀人污名栽到一个全无干系的人身上,不免太过无理了吧?”

叶为古两眼怒瞋,声似轰雷:“你又是何人?受了那妖女的何等蛊惑,居然敢当众为她开脱?”

“叶先生!”容华声线凌厉,“本城主尚未发话,请您克制悲伤,不要随意攀咬,徒增事端。”

叶为古此刻岂还会顾及那些?他只知要杀杀杀,杀了那个害了女儿的妖女,杀了所有替妖女出面的妖人,杀光所有被妖女迷惑的鼠辈!他以噬吞一切的目光直迎一地藩主,道:“难道城主为了维护那个妖女,不顾艾儿已然是与您行过大礼拜过天地的妻子么?”

容华长身而起,倏然立到此人面前,问:“你说容参议杀了艾儿,除了你心中先入为主的定义,还有何证据?”

叶为古稍窒,气势为之一萎。

“不知算不算证据。”上官家主不再缄墨,开口道,“今日白间,我家的侍卫曾看见常随在容参议身边的那位姑娘身穿一身短小打扮出入了几个来回。试想,今日是城主大婚的日子,容参议又有什么大事非今日料理,让自己那个会武功的丫鬟四处行走?还专门穿着利于行走的衣裳?形迹委实可疑。”

容华瞳光一凝。

“正是这个!”叶为古大叫,“正是这个!那个妖女一定是趁着满府的人都在为婚事操持的时候做下了恶事,让她那个会武功的奴婢杀了艾儿!一定如此,一定如此!”

容华瞥了上官家主眼,道:“叶先生既然如此笃定,本家主也愿意秉公执法,来人,将容参议身边的兰慧……”

“城主,容缓求见。”堂前,此声不疾不徐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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