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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武动七界 > 第188章:但凭胸中直道而行
 
苏晴依旧深居简出,若外有人来探望她,她就变回一具行尸走肉。若换了一个活泼好动的姑娘,估计得闷死在院子里,不过好在苏晴生性冷淡,也就跟叶写白好上了,才撩起她的一些激情,在平时,她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冷冰冰的大家闺秀。所以她的社交圈子很小,基本是冷到没朋友。

叶写白则在院子里住下来,他的身份是苏彬请回来给苏晴治病的郎中。

自从那天被叶写白耻辱性的一掷之后,裴玄便对老苏一家子都恨上了。这人是个嚣张跋扈的主,而且背景强大,又是门主姬无过的准女婿,所以苏彬也不能把对方的龌龊之事公诸于众,再说了,他也有些不便让人知道的秘密,所以裴玄盗窃一事,苏彬固然不会去提,裴玄也乐得装聋作哑。

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局面。

“老苏,有件事我要与你商量一下。”在北门大院的一间内室,姬无过神色凝重地说道。

苏彬是在开完长老会的一次例行会议之后,被门主招至密室的,虽说之前也出现过这种密室相对,并告之以严重而私密的事,但这次的情况似乎较为凝重,至少密室内的气氛很凝重。

苏彬也蹙眉问道:“门主但说无妨。”

姬无过拧着眉头,语气沉沉:“昨日,靖王殿下遣了天使到北岳宗门,向我传了一道谕令,要我约束门中子弟,不与雮夜君有所沾惹,而且命我北岳宗门协助裴玄公子,追查关于凤羽之魂的事宜。”

凤羽之魂的事宜?

苏彬暗暗一惊,凤羽之魂是孝靖皇后薨逝后,其残魄所化,这些像凤羽的一般轻灵缥缈的芳魂散落在七界之内。孝靖皇后是太子雮夜君的生母,靖王殿下雮玉楼的生母是庄贵妃,这两个女人一向是宿敌,当中孝靖皇后的死又与庄贵妃有关,种种恩怨情仇,造成了太子与靖王殿下的敌对关系。自己的先祖与太子殿下有些渊源,所以自己是坚定站在太子这边的。如今靖王殿下非但给北岳宗门下一道谕令,居然还派来裴玄,以调查凤羽之魂的事,那一片凤羽之魂是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将它置于晴儿的床底之下,原本是为了让那魂力去医治晴儿逐渐萎缩的四肢的,却不想被裴玄借施针之名,将其发现了。

苏彬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严重。

“苏长老,你怎么啦?”姬无过见对方神色迷离,心不在焉,有些惊奇地问道。

苏彬这才回过神来,佯装惊愕地说道:“凤羽之魂只是一个传说吧,靖王殿下怎么会突然提这事?”

姬无过轻轻一叹:“可不是吗?那原本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但靖王殿下如今颇得仙皇的宠爱,可谓权势熏天,他的谕令分量十足啊。所以咱也是没辙。”说到这里,四下张望一下,虽然这是一间密室,外间是厚厚的墙壁,纵然隔墙有耳,也是很难听见的,不过他还是有些惶恐地一张,然后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据闻当年孝靖皇后的死于庄贵妃有关,还有孝靖皇后薨逝之后,其魂魄还遭到了庄贵妃的残害,以致于其残魄化作了凤羽之魂,散落于七界之内。其实这事呢,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夜君太子殿下到底是和靖王殿下成了死对头了。原则上来讲,咱北岳宗门位于两大巨头的中间,是不能随便站队的。不过站队与否的主动权不在咱们手里,所以咱要把握好方向,选一个更强大的靠山站队,才能更好地保障咱们的切身利益。”

苏彬问道:“门主觉得咱得选靖王殿下吗?”

姬无过一阵沉默,背负双手,来回踱步,随后点了点头:“没错,雮夜君虽贵为太子之尊,但这个太子当得颇为勉强,可以说很失败。仙皇陛下不待见他,庄贵妃视之为眼中钉,而靖王殿下和誉王殿下自然也对他虎视眈眈。嘿嘿!如今仙皇废太子的传闻闹得纷纷扬扬,而靖王殿下被扶正,将成为一件可以预见的事,所以咱这一注押在靖王殿下的身上,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苏彬无言,心中交织着无奈与气愤,不过他只是微微怔忪,面上没有流露出太多信息,于是点了点头:“门主英明,苏某也觉得押注靖王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姬无过面容凝凝,继续说道:“昨日那天使说,我北岳宗门有人在替雮夜君寻找轻羽之魂,要我协助裴玄公子处理好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得与你商量一下,怎生把那人揪出来,给靖王殿下一个交代。”

苏彬心中暗惊,面上却肃然道:“门主请放心,这事我们一定会给靖王殿下一个交代。”

姬无过绽出一抹笑容,微微颔首:“嗯,咱北岳宗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几百号人,要把那人揪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只要咱们认真查探,仔细甄别,一定能将他找出来的。”

苏彬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离开北门殿,苏彬有些郁郁地走在一条廊道上,从刚刚姬无过的表情和语气来看,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人,裴玄应当还没有告知他。不过以这厮与姬霓凰的关系,姬无过知道只是迟早的事,也许裴玄还不想就这么把事情抖出来,他必定另有诉求。

正想着,前方拐过一扇月亮门,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路边的树荫下,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正是裴玄。

这厮一袭月白色的锦袍,头上罩了个小玉冠,手攥小折扇,风度翩翩地站在那儿,一脸的笑容,笑得很温暖。

“苏长老,别来无恙!”裴玄就像一个重逢的老友一样,热络地打了个招呼。

对于这个平日里与自己颇为投契的青年,苏彬突然打心底里生出恶心之感,冷冷说道:“裴公子,有何指教?”一面说着,一面往前走,似乎不愿与之再有半点纠缠。

裴玄却也不去追他,只淡淡说道:“苏长老难道不想知道靖王殿下的意思吗?”

听闻这么一句有些要挟的话,苏彬怒火暗涌,停下脚步,回眸冷冷瞪着他:“裴公子这是威胁老夫吗?”

“不不不,苏长老你千万别误会。”裴玄摇着脑袋,潇潇洒洒地趋步近前,“说句心里话,我裴玄一直将苏长老待之以友的,此话若假,人神共诛。希望苏长老不要因为这次的事,而将裴玄视为奸恶小人。”

苏彬冷笑道:“裴公子位高爵显,贵不可言,此来我北岳宗门,乃是受命于靖王殿下而来。裴公子不嫌我苏彬粗鄙,与我相交莫逆,我苏彬真是三生有幸啊。”

这话若是以一种真诚的语气说出,则无异于良友之间的真情流露,可惜此刻是一种冷嘲的语气,那就完全变了味儿了。

裴玄却不以为意,笑容不减:“苏长老,您消消气儿,我知道,这回我欺骗了你,其心可诛,在此我向你道歉,对不住!”说着,将那小折扇插在后颈上,然后拱手躬身,向对方深深一揖,态度诚恳。

苏彬略略动容,叹道:“裴玄,你待我以友,我苏彬并非草木,不会无感,但你我各为其主,注定不会再以友人的身份相对,只能说,时也命也。”

裴玄微微苦笑:“苏长老,什么天下大势正邪之分那种命题太空泛,太宏大,咱就不去扯那个淡了。咱就只说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话题。人活一辈子,总该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吧。没错,有些人的理想很伟大,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类的,口号喊得很响。但归根结底,你不能饿肚子吧。你先得把自己的生存问题解决了吧,要不然你生存都成问题了,你喊的那些口号,又有什么用呢,那只会沦为一个笑柄而已。”

苏彬神色冷冷,不说话。

裴玄继续说道:“雮夜君是太子不假,但你见过史上哪个太子有他当得这么窝囊,当得这么倒架子的吗?没有,是一个都没有。想必苏长老也听闻过,仙皇陛下要废太子的传闻了吧。也许你会觉得那只是一个传闻,不足为信,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依照眼下的情势,太子被废,那是迟早的事。当然,我知道苏长老的祖上与太子有些渊源,苏长老如今对太子忠心耿耿,那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祖训,那是一种传承的忠心,弥足珍贵。不过凡事总得考虑将来啊,若死守着祖训,而不知变通,将来祸及子孙,甚至祸及整个家族的未来,又是何苦来哉呢。”

“夜君殿下待吾祖如友,待我亦如友,且由始至终从未改变初心,我苏彬不敢自诩仁义礼智信,样样皆全,我只知道,别人待我好,我便待他好,别人始终如一,我便始终如一,仅此而已。”苏彬语气淡淡,神态悠悠,但言语间却透着一股不屈的傲骨之意,令人为之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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