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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风烛焰兰卡安娜 > 第241章 身处险境
 
“什么?”莱妮惊讶的差不多跳了起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他们才刚刚离开。”贝拉德说,即使他对圣女城到利切希尔的距离没有概念,也不至于相信两天的时间布洛宁就会返回。而且,看布洛宁的感觉他无法排除有常住的打算。

贝拉德从没见过这样一个女战士脸上被蒙上一抹灰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也许不像其他女人可能给人造成的怜惜感,而是一种令人咋舌的诡异。就好像她本身并没有什么坚强性格,在受伤后却偏有那么一股气从肚里冲出来似的。这股气冲乱了她想要说的话,也冲乱了她的面部表情,莱妮紧紧地抓握着身上宝剑的剑柄,贝拉德希望她不是抽剑将他斩掉。

“那么,王子的意思——是让我们在此等候他?”

“应该是这样的。”贝拉德实话实说,他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加入到这个传达当中,“实际上他并没有说那么多,他只是让我向你传达这个信息而已。”

莱妮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位战士,那两个人虽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结果却好像是故意想要她出丑似的硬着脸没有任何表示。

“既然这样的话,希望你能够容留我们继续在这里待上几天,我们这身着装若每日都在外走动恐怕不好。”莱妮表明了自己的担心,贝拉德也觉得眼下这种处理再好不过了。于是他没有否定,毕竟安排他们入住的并不是他,况且,他每日的行程都被安排的满满的,既没有功夫照顾他们,也没有功夫闲聊。

当然,鉴于贝拉德这个年纪,说是照顾他们恐怕还难以启齿。

“那么你们自便,我先走了。”贝拉德说了一句,将法杖窝在手中,向着圣殿的方向走去了。

尽管贝拉德总是将时间掐得很紧,可实际上,每天他除了跟拉赫曼游历各个地方之外基本上也就没有其它什么事了。然而他明白,其实他要做的就是那么几件事,不过这是些永远都不可能有尽头的事情。比方说魔法,他依旧觉得还有需要创新的地方;关于他本身,有众多需要提供解释的地方;关于这个世界,仍旧有很多矛盾之处。

拉赫曼并未宣称他知道所有事,贝拉德也知道他不可能了解所有事,但他相信拉赫曼知道这个世界曾经怎样,只是多远的曾经暂不明确。他不奢求自己能够从对方的口中问出什么重要的要闻,拉赫曼一向是觉得应该告知他的事情变透知于他,想要隐瞒的东西无论贝拉德如何开口,对方绝不会明说。

对此拉赫曼还有个巧妙的理由:知道我们所知道的东西只能促使你变成我们,这样是难以做成我们所做不成的事的。毫无疑问,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让贝拉德自行思考这些问题。当然,是这些问题,而不是想方设法去从女王或者拉赫曼对他隐瞒的问题上寻找线索。

女王的宫殿内外有诸多可用于思考的地方,其实只要足够安静的地方贝拉德都觉得不错,不过,像他这种人又很容易被周遭的景色所打断,由危机问题转为欣赏风景,这并不好。所以贝拉德还是决定选择宫殿内的一处,最好能够启发思想,却对思想形不成干扰的地方。

他所知道的几个地方——宫殿内部的——大概只有那么几个。第一次见到女王的那个神秘的烂漫的神室,他自己以及索尼娅的卧室,再就是那个藏书室了。只有这么几个选项,如果贝拉德不执意选择走廊作为栖身之所的话,藏书室必然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只是他不知道是否索尼娅在离开前就将这个屋子封闭了,毕竟她将那本日记还藏在这个藏书室当中。

贝拉德徐徐向前走着,按照他记忆中的路线。墙上虚弱的火光点燃了这黑暗的宫殿深处,自贝拉德的法杖被安上宝石之后,他便不能用它来照路了,而现在他也并不想用魔法让这里变得更光亮一些,隐约中他觉得自己的魔法仿佛在这个宫殿中并不起效用似的,他感觉自己浮动的内心无异于常人,身上的触觉也十分清晰。

而在外面,魔法充盈着他的全身和头脑,他的精神如磐石般低沉,而活跃之时又像凌风一样活跃。正是这一点保证了他能够更好的操纵魔法,而在这里——贝拉德想象自己可能至少没有了练习魔法的必要了。

如有可能的话,他希望自己能够将之前阅读的书籍重读一遍,这一遍他要仔细查找书本中所暗藏的有关现实世界的秘密。

灯火照亮了路径,仍无法延及角落。贝拉德向着藏书室一步步走着,他辨别着门上的纹饰,恍惚间他冒出了一个想要弄清楚这些房间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的想法。他心里感觉不正确的,是这样的行为过于唐突,而女王会不会知道他做这些事仍不得而知。

于此,他倒不用十分提防女王会如何审问他,原本他跟女王的关系就并不热切。这么多日,他只在来到这里的当天见过她一面吗,那种极尽了仰慕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倘若她真的问起,贝拉德只需说自己开错了门,然后就任她处置好了。

不知为何,贝拉德变得不那么墨守成规了。

他任意选择了一个门,然后推动一下,门没有打开:再用点力,门仍旧没有动静。

“如果有人不希望这里面的东西被人见到的话又怎么会不锁门呢?”贝拉德想,“我真是太傻了。”

于是,他带着一丝败落之气仍旧向前走去。

那扇门有着不同的螺纹,在贝拉德的眼里已经稍许熟悉了一些。他尝试性地推了推这扇门,结果很容易便打开了。借着外面的火光,他从屋里取出油灯,然后借着外面的火将其点燃,放进屋里,啥时间整个屋子便变亮了。

尽管他确定在这个时候的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人会前来打扰,但他还是关上了门,他不想让自己的眼睛洞穿那扇门,进而飘向廊道。思想是一种很诡异的很容易游离出去的东西,即使你用眼睛无法看到的东西,思想却总能拐着弯、打着旋飘到那里去,只要你对某种东西有兴趣。

他从椅子上坐下,发觉自己似乎忘记了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桌子上一本书也没有。他于是无奈般站起,迈开步子走向那些针对选择的恐惧。

索尼娅说过,这些书本都是女人所著,而事情上也多半都在描述女人。索尼娅在这里生活的这么多年,都是借由这些书来了解女人,并且优化自己的。他相信正是这些经历让她变得恰巧容纳了所有的女人的要素——直白地说是能够勾引男人的最致命的要素。包括她在自己的日记当中也写道:

当我学会了所有的东西,变得觉得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学习的时候,我就开始逐渐欣赏自己了。

每想起这句话,贝拉德总会情不自禁地在心里笑她一下,为这倒不是不合常理的话感到遗憾。这些东西多半成全了深处孤独境地的索尼娅寻找另一个伙伴的权利,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公主这样的很容易受到大家追捧的人——生活在人群堆里,是很容易为谋求别人的赞同和仰慕而改变自己的。所以,如果索尼娅没有独自在这个地方生活,她多半会像布洛宁那样变成一个人人无可厚非却又未必招人人喜欢的公主,最可怕的还是因为这些改变,她最终也会讨厌自己。

但索尼娅跟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同来决定自己的发展方向,书中描述的内容既是缥缈的,又是永远不可达成的。索尼娅可以选择做一个追随者,亦可以选择做一个反叛者,这全权取决于她对自己爱的程度。从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完美的女人到最后的孤芳自赏,贝拉德还是很喜欢这个女孩这种自娱自乐的态度的。只不过这并不是所有的索尼娅,当后来她的生活和认知开始脱离正轨,她也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疑问。

疑问攻击了她所学的知识、她自己、以至——女王。

他随意拿了一本书看了看,发现自己其实对这些书并无兴趣。从客观上来讲,他也得承认他对这些著作所建立的时代、区域、个人没有任何了解。这就意味着强硬地将这些东西代入到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很有可能是十分错误的。贝拉德大概回忆了一下自己从这些书中所看到的有价值的东西,除了那些与自然和生命相合的某些道理之外他的确找不到与这个世界相类似的地方。

他心里边泄了口气,并不想这样无功而返。所以还是小心地将索尼娅写的小册子抽出来,这一刻,他像做贼一样,心里带着忐忑,头脑中还幻想被索尼娅抓到的感觉做着这件事。突然出现的一阵声音打扰了他,他瞬间转头看向门口。结果并没有任何人出入。

所以,那阵声音更像是从圣殿外面传来的?

贝拉德不知道自己的耳朵何时这么敏锐了,那声音既响亮又空洞,也许就是他脑袋中想象到的东西。他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书本彻底抽了出来,当他翻开再次看到索尼娅的名字时,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慰藉。这种感觉简直荒谬。

当他在椅子前面坐下,然后将书本彻底摊开,他的脑子中又出现了一个声音,这一次是一种打击和人的叫喊的声音,并且,这种声音很清晰。

他合上书本,皱起眉头想要再次捕捉它。结果这种声音的确是存在的,一连串飘来的响声毫不掩饰自己的行径,就这样安然地飘到贝拉德的耳朵里。

贝拉德心里泛起一点愤怒,他以为自己没道理产生愤怒,但好像谁在有人偷东西的时候弄出响动都会令贼类感到不爽。他也觉得自己面临这样的处境,偷东西已经给了它足够的罪恶感,而这种声音却有意叫他暴露在危险当中。

像是将自己的东西揣入怀里一样,贝拉德将索尼娅的东西放进了衣服里面。他打开藏书室的门,并将油灯吹灭。

在外面,他依旧听得见那个声音,他打算循着声音去看一看,究竟是谁在捣鬼。

当他到达宫殿门口之时,他发现原来暮色已经降临,整个圣城都笼罩在日暮的霞光和微黄的阳光的照料中。他顺着整个花园扫视一圈,很容易便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他们的举动让贝拉德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三个士兵,一个观赏,贝拉德从远处看到莱妮身披铠甲,正在与他们中的一个强壮的男人武斗。他们的身体向各个方向运动着,黄昏的昏暗以及树丛的影子暂时遮挡了他们挑逗的行动的一部分,但这却让整个过程看起来更加迅捷,更加盲目有力。

他从布洛宁口中听说过莱妮的本事,而看起来确实要比说上去好得多。贝拉德只需一眼,便能够感觉得到:莱妮将武器与自己几乎融为一体,那种精度就像用指甲切断一片树叶的茎蔓一样明确且毫不含糊。贝拉德庆幸莱妮总能在恰当的时候适可而止,不然即使另一个人也身着铠甲,他早就没命了。

在几番争斗过后,男人士兵不得不认定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做这样的挑战,莱妮则大笑了起来,丝毫没打算顾忌自己女人的身份。贝拉德快走了几步,发现另一个人也抽出剑来正要跟莱妮比试一下。

莱妮喘了几口粗气,突然转头发现了贝拉德的到来。

“对不起。”她说,“希望我们的做法并没有打扰你休息。”

对待贝拉德,他感到莱妮颇有一种跟她对待王子的态度,而另外两个士兵则不同,他们彻头彻尾地将他视作一个幼稚低级的小孩子,尽管他手里拿着那件可以随随便便要了他们性命的法杖。

“不,不!”贝拉德说,“不过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借一步说话。”

莱妮将剑放回剑柄当中,给另外两个人一个眼神,便跟随贝拉德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对布洛宁王子有多少了解?”

也许是因为与另外两个人距离尚且不远,莱妮向后看了一眼,贝拉德则丝毫没有顾虑。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好吧。”贝拉德说,“那我换个问法,你是否愿意跟随布洛宁,即便不是服从你们陛下的命令?”

“对不起,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贝拉德转过头,更加正式地说,“也许看起来你跟那两个人身处一条线上,但是,他们并不为布洛宁服务。我觉得布洛宁的考虑也许并不是你理想中的那样,所以我建议你想办法将他们打发回去。否则,一旦危机暴露,他们很可能将你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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