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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折花复几枝司南顾常 > 第16章 凭空消失
 
新帝年幼,方不解世事,只由得他母妃从中审视朝政。而太后一届女子,自知身薄无力,将养虎为患,故趁百官人心不稳之时,先惩顾将,杀鸡儆猴,天下告知,先帝已去,新帝执权。

司南在书架前转了一圈,在第二排中间停步,于脚边的位置,拿起了一卷覆了些灰沉的牒文。

牒文好似被火烧过,字迹许多都是后期重描的,可清楚的见到两层的笔墨痕迹,与不同的字迹。

这里看过来的书册都整齐归一,只有这本……似乎,是从火海中侥幸未烧掉的。

她轻轻翻开,牒文首页便见先帝与顾将之名。在右方下角,墨笔轻轻描写了两字——密函。

司南眼皮突然剧烈的跳了两跳,她立即将牒文翻开,书册已被火烧毁了近半,在里面只能看见片段的记载,记录着顾将生平为先帝悄然所做的事情,例与骆将军府的不合之争,抹杀了朝中的谁人,与西夏国相关的事宜……

司南翻着,突然看见书页一角,写了一个“司”字,而在其下面,火已将书页烧得炭黑,司南细细分辨,那字,似乎……

“吱呀——”

书阁的门突然一开,略大的声音吓了司南得司南心头一惊,连忙抬头。

进门的人是云拂,云拂看见司南脸色不是很好,很是担忧,“司南姑娘?你可还好?”

司南脸色发白,久久才回过神,抿唇点了点头。

云拂并不放心,走了过来,道,“公子吩咐我给司南姑娘捎些茶点来,近来都不见司南姑娘出去走走,整日在这书阁里。”

边说,云拂边将茶点放在桌上,司南轻声道谢,合上书卷,走到桌边坐下。

云拂看见司南手中的书卷,微微一惊,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道,“司南姑娘上次问我的那个问题,前两日我未能想起来,见你拿了这本卷册,我方才有些印象。”

思索了一下,道“司南姑娘说的顾将军,曾与司臣关系也十分要好。但到后来,先帝仙逝,新帝登基几年后,两人关系突然如寒冰般降到了极点,当时朝政紧张,新帝固而下令,将顾将军免朝,这就僵了下来。”

司南蹙眉道,“顾府也迁至云城,就坐落在与司院不远的另一条街中。于我印象中……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很僵,常有顾府的人,从司院中出入。直到七年时,顾府里的人一日之间都搬走了,与司院便再也没有了联系。想来,那之后,云城也再无顾府的消息。”

云拂沉默了,安抚地搭上司南的肩,“司南姑娘,你且放心,公子在这里,大家在这里,长乐府今后便是司南姑娘栖身之地,自然会帮姑娘一起找到真相的。”

司南笑了笑。

云拂前去斟了一杯热茶。

司南翻开牒文,又看了一会儿,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

“司院……”

云拂问,“司南姑娘,怎么了?”

少了,少了。

从这里的字迹到下面的话,明显没有记载完,是少了!

司南匆匆翻着古卷,脸色愈加苍白,手翻阅着书页都可见的在发抖。

这里的话……这份要被抹杀的名单里,这几个字……竟然会是司院……吗?

云拂思考了一下,起身走到后面的书架中,拿出了另外一本被火烧过的古卷,递给司南,略微沉吟,道,“司南姑娘,你要找得可是这个么?这两本……起初是一起的,被火烧过之后,公子有过整理。再以往,便吩咐我将两本分着放开。”

司南木然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云拂手上的书卷牒文。牒文也被火烧得残缺不堪,被精心编制的细线轻轻绑在一起,正面还可见有几张侥幸逃过火烧的纸张,印着一个魏然的“密”字。

是……了。

她要找的……就在这里。

司南缓缓地伸出手,接过牒文。牒文上的火焰似乎仍然未灭一样,将她手心灼得生疼,疼到了心里。

她几乎不敢呼吸,手指忍不住的颤抖,翻开牒文,一字一字,一句一句,仔细地看着。

云拂未曾看过这些书册,望向司南身边,方才翻阅过的那本牒文,在断章的地方,书写了“弑司院,除朝内……”短短的一行字,不见下文。

——从那里能出来的人,哪一个能活下来?来,兄弟们,谁来告诉司院的这位大小姐,不让她活命,想让她死的那个人是谁?

——是顾将军府的那名大少爷啊!

——二年:弑司院,除朝内……内笼司臣下属,知情者,皆杀之……

——六年:时日已久……与西夏联战,陷于司院……当日知情者……司院必诛……

——七年:顾府亡,司院亡,当年……皆需长眠……便让我等将其埋在地底罢,谨将此事……托于长……

“长子……长子?”

司南托着牒文,慢慢地向后翻阅,再后面,已经被烧火得片面不剩,之后的话,再无法寻迹。

司南看着残烧后的牒文,半晌未动,她只是瞠然睁着双眼,呆愣地看着牒文上怵目惊心的字句。

寥寥数笔……她不由得觉得身体发寒,从脚尖到发根,从心里渐渐生出的寒意,比那日在云江之上赴死的刹那,更令她感到彻骨,凄凉……

而自己内心除了这样情感,竟然只剩下一片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憎恶,这似乎,更让她觉得可怕。

是……这样么?

不是真的……顾常不是真的,顾府不是真的,就连司院也不是真的——她曾经所坚信的一切,都不过是梦里的景象而已。陪她埋下长约酒的人不是真的,与她在离别前相约的人不是真的,那个被她深埋在心底的人也不是真的……

只有惊蛰花开花落,她在阳关大道的山路上,看见的那个顾常才是真的;只有深夜的槐花树下,她倚在树旁,看见那个漠然离去的顾常才是真的……是不是连她站在云江之上的那一瞬间,看到的那张白纸黑字,都是真的呢?

是啊,长约酒从树下挖出来的时候,就再也不是以前的味道了罢。

也是啊,所以她在那座山后找了那么久,都没能找到一颗称心如意的桃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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