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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秋月念“妈”

“我段雨桐乃天凤之女,天降祥瑞你们没看到吗?没看到吗?”段雨桐又惊又怒,段栖凤原来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是醉伶宫宫主,这也太惊人了,忍不住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老娘才是假的,缺牙缺德,缺你娘的亲娘。”

陈缺牙早已呼喝一声,率众疾奔血门而去,他得立即做好部署,全力寻找秋月下落。

乐来约,吸引力实在太甚。

当然,此时已经投入大量人力开始搜寻的并非血门一家。

布告一经贴出,整个天下都很快被翻了个底朝天,因为,不论是年轻公子哥儿,还是王候将相,以及皇帝大臣都参与了进来。

没有身份的毫无顾忌,明目张胆的翻屋倒房;身份高的反而遮遮掩掩,暗中进行更大规模的地毯式搜索。

再加上时间太短,离入宴时间不到半个月,所以,几乎没有白天黑夜的搜索,只苦了维持秩序的官差们,害怕弄出命案,害怕引起混乱,压力山大。

整个天下都在寻找秋月,秋月此时却坐在狐门圣宫痛苦的学念一个字。

“秋月啊,是‘妈’不是‘麻’,你再跟我念一遍,‘妈——’”身着素白长裙的未狐在秋月对面坐下,耐心的教着秋月。

戴着银狐面具的两个丫头赶忙又换来两盏茶,凉了又换换了又凉,秋月一上午都没喝一口,茶却换了好几遍。

“马——”秋月面部都快痉挛,机械的念着。

“是‘妈’,不是‘马’”未狐将茶递到秋月面前,“先喝一口吧,声音都沙哑了。”

“‘骂——’”秋月眼里有异光闪动,摇摇头,坚持念下去。

“是‘妈——’,不是‘骂’”未狐近乎哀求的道,“你念不好,我就出不去,难道你要让我一直陪你在这悠悠殿里终老?”

“麻——”秋月突然浑身颤栗,脸憋得通红,再次念出。

“就差这么一点点,一点点了。”未狐掐着自己的小指头,期待的催促道,“快,快,再来,‘妈——’”

“我的生命里没有这个字,”秋月猛的站起来,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到地上,“你们天天念,我一听到这个字就哭,就躲,就恨,你叫我怎么念,你叫我怎么念?”

吼完,秋月心中一阵阵的抽搐,痛得她缓缓滑下了桌椅,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小姐,小姐!”几个戴着银狐面具的侍女一时间慌了神,两个侍女急忙将秋月扶到床上去,两个侍女慌忙去通知宫主。

未狐愣愣的盯着地上正在流淌的茶水,这孩子不是不会念啊,而是害怕接触这个字,从心底里抗拒甚至恐惧或者是仇恨这个字,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可怜的孩子,如果心结不解开,怕是难以逼她念出这个字了。

秋月心情慢慢平息,痉挛的心痛逐渐褪去,她此时特别特别想念栖凤姐抚着她脑袋的感觉,还有三夜波澜不惊的脸,他们,此时该是多么的着急啊。

她自被挟持以来,无一刻不是在苦苦的煎熬中度过。

在被掳下山的途中,她悄悄褪掉了短腰靴、手镯、戒指等随身之物,只盼能给栖凤姐提供线索,下山后还先后褪下了两只袜子。

可是,这么长的路,她身上实在是无物可褪了,栖凤姐又该怎么找过来呀。

她又想起了她被掳来的过程,想起了第一次见宫主的痛苦场面。

下山后,她耳边呼啸的风声陡然恐怖起来,忙悄悄睁眼一看,周遭景物一闪而过,便吓得她又急忙闭上了眼。

这速度,比三夜带着她到天绝峰时快太多了。

她虽然奇怪自己看不到对方,但她却坚信自己是被一个高手挟着在走,为了不被再次打晕,她不得不继续装死。

走到天黑又走到天亮,也不知奔跑了多少的路程,对方终于将她放了下来。

“姑娘,不要装死啦,我不会再打你的。”对方柔声道,“我叫未狐,如果可以,你叫我未姐吧。”

秋月听得对方声音中并无恶意,睁眼一瞧,见自己正躺在峰峦叠嶂的大山上。

“你别害怕,我只是穿了有隐身效果的衣裳,所以你看不到我。”未狐怕突然亮相吓坏小丫头,便先提醒一下,“现在,我卸下奇门遁衣。”

然后,出现在她眼前的便是这个戴着银狐面具的银发少女。

“好了,我们马上要进入狐门大阵区域,速度将被压制,所以你不必再闭着眼睛了。”未狐将一块压缩饼干递给秋月,笑盈盈的道,“饿了就吃点,然后继续赶路。”

“你将我掳来此处?”秋月打掉未狐递过来的饼干,“到底有何目的?”

“既然不吃,那我们走,边走边告诉你。”未狐扶扶银狐面具,也不生气,拉起秋月疾奔,速度果然慢了下来。

“因为我们宫主要见你,”未狐大声道,速度虽比前一天慢了不少,但山上风声很大,“你在我们宫主眼里很重要!”

“很重要?”

“是的,很重要很重要,甚至比宫主之位还重要!狐门游历的五弟子,谁先找到你,谁便可接任宫主之位。”未狐得意的大声道,“你说重不重要?”

“为什么?”

为了节省体力,未狐将秋月一个公主抱抱在怀里,继续飞奔。

“管那么多为什么干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宫主对你绝不会有恶意。”未狐大声安慰道,“因为她每每提起你时,眼中流露的都是温柔的光,而且下了死命令,任谁也不得伤害你!”

又奔了两个时辰,翻过了一座又一座荒无人烟的陡峭山峰,秋月终于看到了一处建筑。

那是一座坚固的巨大宫殿,建在方圆数十亩的巨大广场中央。

“看看我狐门圣宫,宏伟吧?”未狐炫耀的带着秋月绕着宫殿飞奔,以后,她就是这圣宫的主子了。

“怎么没有门?”秋月对宫殿的坚固和巨大毫无兴趣,但对绕行四周却看不到门忍不住问了出来。

“狐门圣宫,本就没有门!”未狐骄傲的道,“这是一座坚固得令敌方无从下手的巨大石堡!”

“好吧,我只想能快些见到宫主!”秋月对什么狐门圣宫没丁点兴趣,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身不由己,只想见到宫主后,看能不能从宫主身上下手,求得她放自己回去。

“那你闭上眼睛,我加速吧。”说完,秋月耳中又是风声尖厉,只好闭上了眼。

但她能感受到,未狐是踏着奇怪的步伐继续绕行广场,然后逐渐向外扩展,最后从巨大的树洞钻了进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便站在了悠悠殿的门外。

门虚掩着,但因里面正传出凄婉的琴歌声,未狐不敢冒然弄出声响。

“独坐空堂上,谁可与欢者?”琴声如泣,歌声若叹,寂寞无人可亲,凄惨孤独无依,只听一声,便直叫人痛断肝肠。

秋月心有所动,只几息,眼泪便叭嗒叭嗒的滴落下来。

身旁的未狐也极受感染,眼眶发热,心道,宫主的琴技又上了一个层次啊。

“登高望九州,悠悠分旷野。孤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荒无人烟的山峰与沟渠啊,漫无边际的荒凉与空寂啊。我的琴声飞过苍茫的峰峦,为何只有孤单的飞鸟,我的歌声飞出无垠的旷野,为何只见失群的小兽。

秋月终于忍受不了多年郁积的伤痛,蹲下身“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琴声止,歌声哑。

“宫主,这女孩叫秋月,天生一颗乐感心。”未狐轻轻推开门,躬身凛道。

然后是,无尽的沉寂。

“你,去吧!”良久,宫主无力的挥手。

“是。”未狐急忙出门,并招呼走了门外侍立的侍女。

宫主一招手,双肩正耸立不止的秋月平空飞到了宫主身后。

门,轻轻关上。

“当——”又脆又低的声音,萦绕整个悠悠殿。

宫主机械地转身,竟挑断一根弦。

“孩子,你,你右大腿内侧,是不是有个梅花胎记?”宫主上下打量着秋月,忽然颤抖着问。

“啊?”秋月大吃一惊,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宫主。

宫主眼睛柔和,泛着泪光,脸,却被银狐面具遮住。

“孩,孩子……”宫主突然伸手将秋月抱进怀里,紧紧的拥着,“孩,孩子,妈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我娘?”秋月惊慌的大叫,拼了命的挣扎,“我没有胎记,我没有娘,我没有娘,我没有娘……”

宫主怕伤了秋月,急忙松手,哀哀地道:“孩子,我们那儿不兴叫娘,你还是,还是叫我一声‘妈’,好吗?”

“什么‘马’?”秋月脑中一片混乱,痛苦地摇着头,摇着头,忽然指着她歇斯底里的大叫,“你给我出去,出去,出去!”

宫主惊慌的盯着秋月,心里满是恐惧与愧疚,眼里却满是柔情与泪水,哪里肯离开半步。

秋月脑中疼痛不已,心儿更是痛得痉挛,她艰难的举起琴架上的古琴“哗啦”一声砸在门上,又将桌上的茶具扫落一地,哭喊道:“我没有娘,我没有马,也没有骂,更没有麻,你给我出去,出去,快出去啊……”

“好,好,好,我出去,我马上出去。”宫主狼狈的跑了出去,“未狐,未狐,……”

未狐和几个侍女赶来的时候,秋月已经痛晕在地。

现在,她在悠悠殿发了一天的呆,又被未狐逼着学了半天的“妈”,可她依然学不会这个“字”。

是的,她从心底里抗拒着这个字,只要一到嘴边,声调就会不由自主的跑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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