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所急急赶了出来，顾怡扶着顾况，清减的面容上满是焦急：“外公，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顾况抚着胸口，忽然哈哈大笑，舒服的调整了一个姿势，向后靠在车座椅背上，苍老的面容一片和煦，不见丝毫方才病痛的难过。
顾怡愣怔着，手停在半空，不解道：“外公，您？”
顾况得意的看着她，笑道：“外公的演技如何？是不是把你这个名导演都唬过去了？”
“外公，您原来是装的啊！”顾怡松了一口气，娇嗔着摇晃顾况的手臂，不依的撒娇。
一旁的司机也跟着轻声笑了起来，插言道：“小姐，您不知道，这可是董事长的拿手好戏。”
顾况白了那人一眼，拉着顾怡的手，满是喜色道：“猜猜看外公外什么要装病离开？”
顾怡哭笑不得地无奈着，缓缓摇了摇头，思忖道：“自从接了管家的电话您就开始不舒服，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思及此处，顾怡好不容易舒缓的眉目再次蹙了起来。
“是小莫来了。”顾况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的说着。
顾怡一惊，琥珀色的眸光里满是不信，忙问：“他怎么会来，是外公派人去接的？”
“是那小子自己跳墙出来，自己找到家里的！”顾况一面说，一面满是喜色的抚弄着自己的胡子，欣慰道：“不愧是我顾家的子孙，果真是个有本事的。”
顾怡眉目舒缓，又暗自后怕，这孩子实在是胡闹，自己一个人大半夜里出来，要是遇到危险可怎么办是好……
车子停在顾家别院外面，小莫听见引擎熄火的声音便急急地从大厅里跑了出来，傲娇的扬着小脑袋扑进顾况怀中，鼓着包子脸道：“太爷爷，小莫聪不聪明？”
顾况弯腰把小莫抱在怀中，捏了捏他圆圆的小脸，指着院中高高的圣诞树和四周挂满围栏，墙角，房檐的菜色宫灯，宠溺道：“喜不喜欢？这些可都是太爷爷吩咐他们给小莫准备的。”
小莫四处张望着，彩灯挂满了房檐，颜色各异，衬得人脸上也是五光十色，有趣的紧，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圣诞树满满登登的礼物上面，胖乎乎的小手指着那边道：“太爷爷，妈咪，那些也都是给小莫的吗？”
顾怡看着小莫漆黑闪亮的眸子，心下一片柔软，刚才想好的训诫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小人儿，盈盈目光之中满是慈爱。
“当然都是给小莫的。”顾况抱着他走到树前，指着上面装点的格外精致的小礼盒道：“小莫喜欢哪个，太爷爷帮你摘下来。”
小莫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细细的看着满树的礼物道：“太爷爷，小莫想要巧克力和马卡龙，这里面哪个是啊？”
顾况点了点小莫的额头，笑骂道：“你个小鬼灵精，我这就叫他们给你准备。”
顾怡一面说一面抱着小莫进了前厅，顾怡紧跟在后面，一众佣人们则是立侍在一旁，随时等候着吩咐。
“小莫，来和太爷爷说说，你是怎么出来的，有没有被爸爸的人发现？”顾况把心端上来的芙蓉糕放进小莫手中。
小莫接过糕点便往嘴里大嚼特嚼，舒服的直把眼睛都眯了起来，口齿不清道：“当然没有啦，小莫在学校里就把他们甩掉了。”
一块糕点吃完，小莫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圆圆的包子脸皱成了一团，他侧过身，靠在顾怡的怀中：“妈咪，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小莫不喜欢家里没有妈妈的感觉，那个坏女人会欺负小莫的。”
“坏女人？”顾怡带着几分歉意，轻柔的摩挲着小莫的头顶。
“就是那个叫小玉的，爸爸今天办的酒会就是为了她，她现在住在家里，颐指气使的，管家伯伯和小兰阿姨都不喜欢她，可是爸爸却非要认她做妹妹，我才不要那么蛮不讲理的姑姑！”
“小玉？难道不是灵儿？”顾怡把小莫慵懒的姿势板正，问的满是正色。
小莫闻言却立刻炸毛：“什么！还有一个叫灵儿的！”一个小玉都已经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又爱一个灵儿，他岂不是要跑路了！“
顾怡见他不知事情的原委，便也不在多说，只是问一些家常话，小莫讷讷着一一作答，只是仍旧纠结着顾怡什么时候回家的事。
“你放心，等这个学期上完，妈妈就为你办转学，之后我们和太爷爷一起住在这里好不好？”顾怡小心翼翼地说着，一面说一面细细的打量着小莫的神色，生怕这个唯一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哦，小莫知道，可是，可是爸爸怎么办啊？”小莫仰着头，担心的问出心底的疑问。妈妈走了，爸爸已经够难过的，要是自己也走了，爸爸一个人该多无聊啊？
还有那个坏女人，如果没有自己看在那里，她一定会把爸爸给吃了的。
“爸爸他已经不需要我们了，会有人照顾他的。”顾怡说的哀戚，言语间的落寞让人听了心疼。
顾况见她说的伤神，随即把小莫抱了过来，岔开话题道：“小莫喜不喜欢太爷爷这里的点心？”
“喜欢！”小莫马上放下刚才的小心事，秒便星星眼，满是讨好的看着顾况。
顾况从盘子里拿了一块千层榴莲酥，循循善诱：“那小莫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莫接过榴莲酥，甜甜一笑：“我上次记得过来的路，便趁着保镖们不注意偷溜出来了。”
顾况抚着胡子，满是欣慰，从这里到学校，路途不远，这孩子上次来又是晚上，竟然能按着原路找回来，可见心智非凡。
“看着小莫这么能干，太爷爷就放心了。”
小莫听着夸奖，不好意思一笑，讷讷道：“其实我也没有记全，刚才让司机饶了好半天才找到的院门，奇怪的是我明明把路记得很清楚，却还是饶了半天。”
顾况笑着抚他的发顶，细细解释道：“那是自然，这里虽是别院，但也是有几分名头的，否则岂不是任由着那些讨厌的记者名流打扰？”
小莫点了点头，了然道：“难怪爸爸派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妈咪。”
心满意足的过了馋瘾，小莫抹了抹嘴角的点心渣子，煞有介事的跑到顾怡身边：“妈咪，你真的不要爸爸了吗？如果你还要的话，可要快点回家，免得那个坏女人鸠占鹊巢！”
小小的一个糯米团子，却挥舞着胖胖的手臂说着大人一般的言语，顾况看了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顾怡被问得愣住，扪心自问，她现在确实放不下伊曳，可那只是时间的问题，伊曳如今身畔又哪里还有自己的位子？
“小莫乖，这些你都还不懂。”顾怡笑着把他揽进怀里，柔柔的语调中带着几分落寞，让人听了心里凉凉的。
小莫圆圆的小脸也跟着垂了下来，一副伤心的样子，嘟囔着：“可是小莫想要爸爸……”奶声奶气的语调里满是让人心疼的期冀。
顾怡缓缓摩挲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小莫放心，爸爸永远都是你的爸爸，嗯？”
小莫乖巧的点了点头，瘪着嘴，没有再说什么，圆圆的小脸却依旧没有再扬起来。
顾况看着他伤心的样子，心都要化了，伸手吩咐一旁的管家道：“去把新从法国空运过来的巧克力拿来。”一面说，一面把小莫抱进自己的怀里，劝哄道：“好孩子，咱们不伤心，一会太爷爷给你那巧克力吃好不好？”
小莫圆圆的小脸上立刻多云转晴，乌溜溜的小眼睛盯着管家的离去的方向，馋的口水几乎出来，眼巴巴的等着。
顾况看着他又高兴起来，脸上的面色也跟着和缓，把管家手里的巧克力递给小莫，笑道：“去房间里吃好不好，顺便看看太爷爷给你准备的玩具，书籍合不合心意，好不好？”
小莫点了点头，拿着巧克力在管家的陪伴下上楼去了。
顾怡略微向前倾身，知道顾况把小莫支开应该是有话要向自己说。
顾况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小怡，既然还放不下，便找他问个清楚吧，今天年会之后你的身份在B市便不是秘密了，伊曳若是有心早晚会找到你，你们早晚会有面对面的一日，与其被动倒不如主动迎敌。”
“外公，我和他之间早就已经过去了，您放心，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在商场中对上，我不会手软。”顾怡说的艰难，通过今晚的年会，她已经知道了，伊曳也有心争取明年即将招标的影视IP，如果他们都不改变主意，两家对上是迟早的事，这是不是他一直再找自己的原因？
只是伊曳当真觉得她会一再被他哄骗不成？
年会上宋总和秦总所说的还历历在耳，一个灵儿不算，竟然还让小玉住进了伊家老宅……
顾况听她这么说，放心的点了点头，缓声道：“你心里有数便好，伊曳这个人城府很深，外公总是怕你在他跟前吃亏。”
只怕他这个人没有他们想象之中那么简单，恐怕那件事情还要李向南继续差下去才行。
“不是还有您在我身后看着，我才不怕他！”顾怡靠在顾况怀中撒娇，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愿再多想，只想停歇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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