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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春日喜鹊 > 第34章
 
陆景洲一个电话, 叫来了七八个专业的机械师。

江鹊看的一脸茫然——其实是震撼居多。

陆景洲看着呆站在门口的江鹊,说,“你先回去吧, 这里估计要忙几天。”

“要几天呀?”江鹊看着一群人围在那里,突然心思沉重, 觉得这是一个很重大的任务。

“一周左右吧, 我催催。”

“好, 到时候账单麻烦陆总发给我好了。”

江鹊不卑不亢,陆景洲笑笑, 其实这辆专业的赛车本身价格就上百万, 维修费用也低不到哪儿去,他有意推舟,就轻松地说, “这个不用,我打电话的时候人家说是终生保修的。”

“真的吗?”江鹊有点怀疑。

“真的, 骗你做什么。”

江鹊抿抿唇, 虽然陆景洲也是语气温和地同她开玩笑, 可是同样的话,还是从沈清徽口中说出来才有点真正的温柔。

江鹊看了看手机的时间,非诚诚挚地跟陆景洲说,“陆先生,谢谢您。”

“没事, 小忙。”

江鹊跟他告别, 陆景洲说去送她,江鹊拒绝了,说来的时候看过了,旁边有个公交车站, 陆景洲便不再强求。

江鹊很欢快,往外走的时候,应当是她的沈先生给她打了个电话。

陆景洲单手插袋,隔着玻璃门往外面看。

人们常说,三十多岁的男人和金融男没有爱情,倒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们算计,事事要有利益相关。

有很多人说过爱他,可无非都是上下唇一碰,利益结束,谁又记得谁,就算不爱,也得装的像一点,才好保持着面上的和谐。

他忽然很是羡慕沈清徽。

这样被一个人,单纯地、热烈地放在心头。

江鹊小跑着出来,公交就坐了几站,看到附近有个商场,她下了车,顺道去买了点蔬菜,结账的时候接到沈清徽的电话。

他笑着调侃她,说怎么加班到现在?已经六点半了,看起来是程黎做的不好,不想让程黎接?

江鹊有点脸红,跟他说了一个位置,沈清

徽让她在门口等着,十几分钟就到。

江鹊应允,看买的东西也差不多了,就去结账付款。

付款的时候,收银员是个看起来有点瘦弱的女人,长发束着,脸色憔悴,她的视线落在江鹊手腕上细细的银链子上。

“一共七十二。”

“好,稍等。”

江鹊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她平时联系的人很少,她将沈清徽的聊天框置顶,备注了一个沈先生,后面还加了一颗小爱心的emoji——虽然两人几乎不在微信上说话,他常常是一通电话打过来,又或者是发一条短信。

明明微信更方便,但江鹊将其理解为,二人之间可爱的代沟。

江鹊找到了付款二维码递过去。

那个收银员脸色失魂半秒,江鹊又晃了晃手机,她屏住呼吸,颤巍巍扫了一下。

江鹊没有说话,默默装好东西,然后同她道谢。

心下觉得这个收银员反应有点奇怪,但也说不准人家是不是心情不好。

江鹊拎着购物袋出来,看这边不太好停车,决定走到路口去。

所以她没看见,在她离开后,收银员匆匆忙忙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对话框。

黑色的头像,她发了许多的消息。

可满屏都是红色的感叹号:对方拒绝接收您的消息。

“小于,你看一下柜台,我去吃个饭。”

她没回应,只呆呆地看着手机。

“哎说实话,我估计这个月考核小于可能过不了。”两个女人结伴去办公室热饭,看了一眼在收银台上发呆的女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我觉得也是,当初店长录她是因为啥来着?学历高?”

“对啊,说什么哪个211大学毕业的来着……”

“这个月实习期,都做错账三次了,我都怀疑她上个工作被辞退是不是精神恍惚嗑|药了……”

两个女人摇摇头,进了办公室热饭吃饭。

-

江鹊拎着袋子走到了马路的路口。

正想拿出手机来给沈清徽说一声,远远地,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越野逆光

开过来。

江鹊挥挥手,他肯定看到了,而后车子在她面前停下。

江鹊拎了不少东西,沈清徽下车,帮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后备箱。

而后拿起她的手,手心被塑料袋勒红,沈清徽捏着她的掌心,语气有点疼爱,“怎么跑这么远?拎这么重的东西。”

江鹊笑着摇头,“一点都不重,不疼。”

沈清徽帮她拉开车门。

一束玫瑰搁在副驾驶,白色的玫瑰,花瓣边儿缀着点浅蓝色,跟那天的密歇根冰蓝玫瑰不一样,边缘的蓝色好像更浅。

如约而至的一束花,每天都能让她知道她在被他宠爱着。

江鹊觉得他肯定知道这束花叫什么。

“是卡莫利月光蓝玫瑰。”沈清徽了然她想问什么,在她开口问之前,他先开了口。

江鹊问他,“花语是什么?”

“你猜猜?”

江鹊才不肯猜,要拿出手机百度,沈清徽也依着她。

傍晚的街边,他为她拢着一处夜风。

六点半,街道上不少行人。

江鹊真查了查,花语是,你是我藏在星河里的温柔。

她弯唇笑了,而后很快地踮起脚,凑近他,沈清徽微微俯身,单手扶着她的腰。

唇瓣还没相碰,挨得很近,只有一两厘米,江鹊的心跳就开始加快,在胸膛里撞击着。

很轻的一个吻,江鹊还是太脸红,他也从不有更多的索求。

江鹊依靠在他身上,眼神里有真挚的光,是专注地看着他,她眼睛弯着,是一眼望穿的笑意。

她没有说一句你也是。

她仰着脸看着他,说,“那我不想做星星,我想努努力,做你的太阳,沈先生,我才二十岁,可是我觉得,遇见你已经是我二十年来最大的幸运了。”

沈清徽揽着她的腰,在这样黄昏日落时,望着她盈盈一双眼睛,她眼底诚挚,让他动容。

明明不是分别,可他突然好舍不得。

沈清徽眼底温存,说好。

江鹊捧着花,坐进副驾驶。

沈清徽弯身看着她——

其实他的温柔也

是仅她可见。

在他眼里,玫瑰好平凡,只有她拿着才好看。

沈清徽启动车子,江鹊跟他说今天上班的事情,沈清徽就耐心地听着,也会接上她的话,笑着跟她说点什么。

马路对面,从一家超市里跑出来一个女人,她的视线搜寻着,看到前面的越野车,她往前跑了几步。

车子有点堵。

车窗半落,她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从来不曾露出的温和笑意。

于书云呆愣在原地,车子重新启动,汇入车流。

于书云突然激动起来,想要追过去,可是红灯亮起,她往前迈了一步,有司机急刹车。

而后骂了她几句,“不要命啦你?想死滚远点啊!”

于书云其实见过沈清徽笑,那样一个清风霁月的男人,笑起来的时候也总是过分地客气淡漠,好像笑容只是礼貌的应酬。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笑的那样温柔。

刚才到店里的女孩子,看起来也才二十岁出头。

那年,她也才十八岁。

-

这顿晚餐到底不是江鹊做的。

也不能完全不是,至少沈清徽只让她煲了汤。

她进去的时候,沈清徽又将她送出来,让她去外面歇一会。

江鹊扁嘴,说大家都上班了,你工作好像比我还忙。

沈清徽语气有宠溺,说,“那当我舍不得让你进厨房好不好?”

这一句话,语气温柔的像那天海岸边的落日与海风,柔柔的,是无尽纵容。

江鹊只好去客厅收拾那束花。

家里不少花瓶,江鹊拆掉包装纸,将花修剪了一下插进玻璃花瓶。

而后望着餐桌上的一连串花瓶——

每天一束花,桌上已经有了四个花瓶。

江鹊愁绪涌上心头,“餐桌都快放满了。”

“那就放在客厅。”

“我的意思是,花好多。”

“可江鹊只有一个。”沈清徽在厨房里,很随意、又自然地说了一句。

江鹊默默走到了厨房里,沈清徽转过身来,两只手向后撑着台柜。

江鹊手里还

拿着一盒冰淇淋。

草莓味的,酸酸甜甜。

江鹊低着声音说,“花期好短,谢了就好浪费。”

这句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

总觉得,被他这样毫无底线地宠爱着,心里有点微微的酸涩。

她常觉得这样不太公平,她做的很少。

“花开有期限,是为了让你珍惜它绽放的时刻,”沈清徽一伸手,将她抱过来,“你只有一个二十岁,你第一回谈恋爱,我从不希望你为我做什么,你站在我这里,就已经让我心满意足,总要让你明白你值得被爱,也要珍惜你人生里的每一天。”

很简单的几句话,已经足够让人动容。

江鹊任由他抱着,心思像浸过水的云。

厨房的光是太柔和了,隐约有咕嘟咕嘟的声音。

厨房的窗外,也恰好看得到花园里攀着墙壁开的艳丽的龙沙宝石。

晚上回来的时候,沈清徽把喜鹊的笼子放在了院子里的玻璃桌上。

喜鹊还有点滑稽,身上缠着绷带,但是忍不住在笼子里走来走去,有时候伸嘴啄一下鸟笼食盒里的食物。

江鹊靠在他怀里,眼神看着外面的的喜鹊,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等它好了,能不能把它留在这?”

沈清徽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喜鹊也好像有回应,站在抓木上,还是站不太稳,晃荡了一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往这边看。

“还要看它想不想留。笼子就这么几寸大,说不定,它还想去更广阔的天空。”

江鹊扁嘴,没接话。

一言不发地看着鸟笼子,喜鹊走两步,又欢快地抖两下翅膀,嘴里叽叽咕咕。

说不定,这只喜鹊也愿意留在这呢。

天空那么广阔,没有可以安心栖息的地方又怎么算得上家。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

1、花开有期限,是为了让你珍惜它绽放的时刻。——宫崎骏《天空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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