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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晚间父王回了清凉山,我一见父王神色,便知不顺利。

  “云家主不同意我与云帆解除婚约?”,父王眉头紧锁,道:“也没说不同意,只说等云帆回去,可我总觉得他不会同意云帆和以安。”

  “那便再等几日吧。”

  “阮阮,这元州城可没有哪家比云家更好的了,你可想清楚了?”

  我笑道:“父王,若说门第,京中公府侯府不是更好?”父王叹道:“我只是觉得云帆这孩子着实不错,唉。”

  “父王可还是要去山中练兵?”

  “怎么问这个?谁和你说什么了吗?”

  我道:“我听令长说的,山中军资用度比以往多了许多。”

  “惠琰已经登基,这边境更不能放松,很多老将也怕边境趁着少主登基朝中不稳而出兵扰边,所以这些日子,更要加紧练兵了。”

  “可这大黎国虽没有和亲的真意,也不会与我国交恶吧。”父王眼睛看向窗外,温声道:“一样得防范,正因为边境勤加练兵,兵强马壮他们才不敢有所动静,一旦我们懈怠了,便是起兵戈之时。”

  许是多日在山中的原因,父王的脸上有了风吹日晒的痕迹,思量许久,我问道:“父王可有想过继承人?”

  他一怔,盯着我:“你不就是我诚王府的继承人?”我摇摇头。

  “我是说元令军”

  “元令军?元令军的令牌不是给你了?”见父王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道:“父王您看我是能拎的动大刀还是能上马杀敌?我是能发号施令,可也得有带兵的吧?”

  “我原来是想着培养云帆的,谁知出了这样的事。”

  我轻声道:“父王觉得敬乐如何?”他一愣:“敬乐?敬乐还那么小呢?”

  见父王没有反对之意,我笑道:“父王也还年盛,等敬乐长大不正好接父王的担子?况且敬乐随着外公读书,等他大点就开始习武,他在如此环境中长大,以后定是像父王一样成为一代名将。”

  父王眉眼皆带笑意:“你这丫头,哈哈,好,以后父王就把敬乐当成继承人培养。”

  “我就知道父王不会介意他的身份。”

  “唉,说起来,敬乐的身份并不低,只是造化弄人,白芷他二人那般护你,父王一定不会亏待她的孩子。”

  “父王明日还要去山中练兵吧?早些回去歇着吧。”

  “那我明日先去山中,待云帆回来了让令长去寻我即可。”

  “好”

  晚间看着墙上挂着的画低声道:“白芷,父王已经同意敬乐为他的继承人,你放心,我定会让敬乐成为人上人,谁也不会看轻他。”窗外吹过一阵微风,挂着卷轴动了动。

  白笺道:“日后军中的将领会不会不服敬乐?毕竟他不姓赵。”

  “我想过了,让敬乐姓赵,明日去和外公商议。”

  “郡主是想让敬乐改姓赵?”

  我道:“不,我并不想让他忘记他父母,他以后就叫赵南敬乐”

  “赵南敬乐?好特别的名字,可是敬乐还那么小,大了便渐渐忘记白芷姐姐他们了。”

  “不会的,经常在他耳边提起,他不会忘的。”

  ***

  翌日一早,我便到外公的自在居,一老一小已经起床,看着敬乐坐在桌上还在打哈欠,我道:“敬乐怎么起这么早?”

  他奶声奶气的回道:“要起,不能睡懒觉。”说着指着纪泽:“太外公不许。”

  我笑道:“太外公是不许纪泽睡懒觉,敬乐还小,可以多睡会的。”他摇了摇头,道:“要听话。”我忙上前抱起他,温柔道:“敬乐最听话了,谁说敬乐不听话了?”

  外公从里间出来:“无事的,晚间睡的早些,他虽小,养成习惯了,以后早起也好读书,我们敬乐以后可是要饱读诗书的。”

  看着敬乐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我遂把自己的打算对外公说了。

  “你想让敬乐带兵?读书不好吗?”

  “敬乐以后不回帝京,读书固然好,可我更想”

  “丫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带兵便带兵吧,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读书,明事理。”我摸了摸敬乐的小脸,又道:“以后敬乐就姓赵了,就叫赵南敬乐,记住了没?”

  纪泽忙在一旁道:“敬乐的名字真好,赵南敬乐,四个字呢,我只有两个字。”敬乐看得出纪泽在羡慕他,眼中似有光,使劲的点了点头。我招手,一个下人忙上前:“传话下去,以后敬乐便是清凉山的小主子,任何人不得怠慢。”

  那下人忙跪下给敬乐磕了个头,笑道:“郡主说笑了,敬乐小公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谁也不敢怠慢的。”

  纪泽道:“小姑姑多虑了,现在山上都知道敬乐的身份了,他舅舅现在可是廉郡王府的当家人”

  我瞥了他一眼,道:“你问敬乐知道舅舅是什么吗?”外公哈哈大笑,敬乐不知所以,也跟着笑。

  饭后我便带着敬乐进了室内,拿出那幅画放榻上。

  轻声问:“敬乐你看这是谁?”

  只见他紧紧的盯着画上的人,眼睛一动不动,“敬乐?”

  啪嗒,一滴泪落在了画上,我忙揽着他,低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你娘”

  他抬起泪眼,道:“娘去找爹了。”我擦掉他脸上的泪,问道:“谁告诉你的?”

  “娘说的。”心里咯噔一声,白芷亲自对他说的?我抱紧他道:“以后娘娘,太外公,纪泽,清凉山上所有的人都会对敬乐很好的,敬乐别害怕。”

  “嗯,娘也说过的。”

  我笑了笑,卷起画轴,温声道:“敬乐也要记得你爹娘很爱很爱你,这幅画娘娘送给敬乐,以后敬乐想爹娘了就拿出来看看。”

  他突然从榻上下来,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我道:“敬乐要去哪里?”

  他仰着头道:“给娘娘。”

  “敬乐有东西要给我吗?”他点点头,我便随着他外公给他准备的小书房,虽说是小书房,可里面全是他的玩具。

  他伸手从架子上拿出一个盒子,我打开一看,是一对塑彩的泥人,胖嘟嘟的煞是可爱,他又去拿其他的东西,纪泽道:“这都是路上给他买的,他总要多买一份。”

  忽然看见他手中的盒子有些眼熟,我便拿过来打开,原来都是白芷的首饰。

  “阮阮!阮阮!”

  林奚忽然跑进来,慌忙道:“我们留下的人传过信来,云家主昨夜连夜让人带走了云帆兄。”

  “连夜带走?那以安呢?”

  “以安那丫头怎会放弃,硬是要跟着,此时已在云家了。”我忙起身往外走。

  “纪泽留下,白笺去找令长,他会去找我父王的。林奚我们先去。”

  “是”

  带了四名侍卫,与林奚快马加鞭,急驰来到云家,府门口的人忙带着进去。

  管家忙道:“郡主和世子先稍坐片刻,下人已经去请家主了。”我抬眼看去,见他额上微有汉,眼神也有些慌乱。

  “云帆在哪?”

  他猛的抬头,惴惴道:“郡主还是再等一下家主吧。”忽然听到外间慌乱的脚步声,几名婆子簇拥着一位妇人前来,是家主夫人!

  “郡主!郡主救命啊”我刷的立起身来,急步往外走。

  “求郡主救救我儿!”我慌忙扶住她,“云帆在哪?”她发髻凌乱,钗环掉落,哭得满脸泪痕,“在祠堂,夫君,夫君正在鞭打他,求郡主救救我儿。”

  祠堂?我转身便往祠堂走去,管家一挥手,几名侍卫忙上前拦,我神色发冷的看着他,“你敢拦我?”

  他跪下道:“郡主恕罪,家主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祠堂!请郡主在此等候。”

  林奚几步到身边,清淡道:“你去吧,这里有我。”我转身往祠堂跑去,身后瞬间传来打斗声。还未到祠堂便听到以安的哭喊声,她嗓子已经哭哑,心中渐起怒意。

  跑到院门口,一眼看到云帆直直跪在院中浑身是鞭子抽出来的血迹,云家主一脸怒气的还要抽。

  “住手!”

  以安挣脱拦着她的人,哭喊道:“成元姐姐!成元姐姐!求你救救云帆哥哥!”

  “郡主不要管,我今日非要抽醒这个逆子!”说着空中又响起鞭子的声音,鞭尾划过云帆的耳下留下一道血印。云帆一声不吭,眸中带着冰冷和倔强。我正要上前,旁边有人伸手要拦,从后面赶上来的林奚一掌推开。

  在下一鞭子落下之前,我飞身扑向云帆,“嘶”。

  “阮阮!”

  好疼,一鞭子我便立时出了冷汗,眼前黑了一下。只是抱着云帆的手没敢松开。

  “郡主,郡主”云家主一脸慌张的上前。急急道:“郡主这么金贵护着这逆子做什么?”

  “来人!快去请大夫!快去!”

  霎时一众人围上来,云帆扯开我,急切道:“你做什么替我挡?我皮糙肉厚的自是没事。”看着他嘴角的血,我伸出袖子帮他擦去。

  真疼,一鞭子就这样疼,那当年的那一箭又该多疼,一滴泪从眼中滑落。云帆眼中划过愧意,林奚慌张道:“阮阮,阮阮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云家主一脸歉疚道:“失手伤了郡主,是老夫的不是”我摆摆手,忍着疼,道:“带他去看大夫。”

  云家主眼中泛着泪光恨声道:“你这逆子你对得起的郡主吗?当年你怎么和我承诺的?当年可是你自己愿意要上清凉山的,也是你亲口同意和郡主的婚事的,如今你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你要将我云家的信诺,脸面都踩到脚底吗?你又可对得起你兄长那么多年的苦心?若不是今日郡主替你挡一鞭,为父定要废了你。”

  字字泣血,犹如扎在云帆心上,他低垂着眸子不敢抬头,我不忍看下去,手一挥,跟随我来的侍卫忙架着云帆往外走去,我摆摆手,以安紧紧的跟在身后,院外又传来妇人的哭声。

  林奚慌忙扶起我,“阮阮咱们也快去。”我示意他稍等,缓步走向祠堂内,供桌上摆着祭品,正中的盒子上,放着那两颗东珠。流光溢彩,莹莹生辉。我上前拿走了一颗珠子握在手中。

  在角落找到云一的神位,心中道:“当年一定很疼吧?”背后火辣辣的疼,我转身看向云家主,他忙道:“郡主先去上药吧。”

  我忍着心中酸涩和疼痛,摊开手中的珠子,浅声道:“他不是云一”这一句仿佛击中了云家主,他手中的鞭子滑落,目光越过我,落向那个角落,颓然道:“老夫明白了。”

  林奚扶着我向外走去,云一,你云家从不欠我们,此事也有我的错,若不是他长得太过像你,当年我是不会让他留在清凉山的,更不会和我定亲,也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

  我趴在榻上由着云府的丫头给我上药,旁边的厢房隐隐约约还在传来哭声,家主夫人愧疚的看着我,眼睛红红的,“让郡主受罪了。”

  “云帆那怎么样了?”

  “多谢郡主了,没有内伤,外伤稍重些,养些日子也就好了。”

  我温声道:“夫人别担心了,云家主不会为难云帆了。”闻言她又落了泪,哭腔道:“是我儿做错了,如今还要郡主维护,我,我”

  “夫人不必愧疚,其实,以安县主是个很好的女子,以后和云帆也会琴瑟和鸣的。”丫头扶着我缓缓起身,为我换上衣服。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郡主!郡主!”白笺一头是汉的跑进来,“世子哥哥说郡主受伤了,伤哪了?”又瞥见换下的血衣。

  “在哪?在哪?”我捉住她慌乱的手,勉强笑道:“没大事,父王来了?”

  “嗯,王爷和世子哥哥在前厅和云家主说话呢。”说着又要来看我的伤口。

  “刚上完药,没事的。走,去看看云帆。”

  来到旁边的厢房,以安还守在云帆床边,云帆趴在床上已上完药,裹的白布有的又渗出了血,看着令人心疼,以安见我和家主夫人进来,忙怯怯的站到一边。

  我缓步上前,云帆看向我眼中含着泪,我温声道:“我父王来了,今日你我婚约就解除了,以安孤身一人来元州,这既是你选择的,日后对她好些。”

  对着家主夫人颔首示意,转身往前厅走去,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醒之”我未再停留,也不曾转身。

  白笺在一旁问道:“郡主是不是很疼?”

  我低低道:“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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