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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夜间白芷要留在梧桐苑,我道令与在,况且梧桐苑暗中也有人,无大碍的,让她回起雾居看孩子去,又让小丫头给我拿了壶果酒,便让她也出去了。

  推开窗子,月沉如水,倚在榻上的小几上,一杯一杯的给自己倒着酒,不一会酒壶便见了底,起身走到床上掀开被子,翻身睡去。

  翌日一早,白芷就开始忙里忙外,南星在一旁帮衬,纪泽听外公给他讲早课,云帆在练剑,下人也都各司其职,洒扫忙活。

  好似整个府中就我最闲,我百无聊赖的坐在前院赵管事给敬乐搭的秋千椅上,望着天空出神,令与抱着裹成球刚醒来的敬乐,小人似乎还未睡醒。

  “你醒这么早做什么?”

  敬乐揉着眼:“出去玩”我示意令与把他放我身边,捏了捏他的脸,

  “一会就走了,敬乐别急。”看着他未睡醒还记得今日要出门,我往怀中揽了揽,“你靠着我睡会吧,放心,忘了谁也忘不了你。”

  轻轻的拍着敬乐,令与抿着嘴笑,我低头一看,许是来回晃着的秋千,敬乐已经睡着了。忍不住笑了笑,小孩子入睡真是快,遂摆摆手让令与忙自己的去。

  饭后蝉子到来,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往绘云山庄而去,未及山庄门口,便见到前方一大队人,蝉子骑马到前方去询问,不多时,回来道前方是大黎国的皇子与公主。

  我道,行慢一些,和他们拉开距离,等他们进了山庄我们再进,隐隐有些感觉,那位二殿下似是对我有一丝敌意,却不知从何而来?

  待进了揽星楼,下人说林奚又上山了,纪泽扶着外公去休息。蝉子与我往山上走去,云帆扛着敬乐跟上来,敬乐一脸稀奇的东看西看。我笑道:“是不是与我们清凉山有些不一样?”小人看着那些犹如长龙似的房屋,猛点头。

  蝉子近身道:“方才去打探,带大黎国皇子和公主来绘云山庄的是越灵深与赵惠禹。”

  我怔了怔,他又道:“该是赵惠禹的差事,不知为何那位玉清殿下请小公爷随行,小公爷也未拒绝。”

  我提醒道:“你离那位公主远一点。”见他有些不解,缓缓道:“那位玉渊公主习得了大黎国皇室秘术。”

  “摄魂术?”我点点头。他唏嘘,幸亏看上的不是他。

  远远的便看见林奚一身落寞孤寂的身影坐在墓碑前,身后立着白笺。云帆停了停,朝敬乐哄道:“那位叔叔在你小时候对你可好呢,小敬乐你要是能把那位叔叔哄得高兴,爹回去就给你买十串糖葫芦。”

  闻言,敬乐嘴边似要滴口水,扭着就要下来,云帆放他下来,只见他满脸放光的扑向远处。

  白笺听到动静回头,惊喜道:“敬乐!”然后欢喜的张着手要抱跑来的敬乐,谁知敬乐绕过她,一头扎进刚转身的林奚怀中。

  林奚一脸惊愕,一把扯过怀中的小人,惊到:“敬乐?”小人眼睛笑成一条线,奶音道:“叔叔”林奚脸上终是露出了些笑意。

  白笺哭笑不得的看着敬乐在那冲着林奚撒娇。却不再上前抱敬乐。

  林奚看着怀中的小人:“你都长这么大了?”他眼神凝视着敬乐,却好似想到了她人,我心中发涩,他若是与白英顺利成亲,如今孩子怕是都有了。

  林奚问道:“敬乐怎么来了?”云帆道外公带他来的,林奚惊讶,“老先生来了?我该去拜见的。”

  我笑道:“不急,外公在揽星楼。”云帆牵起敬乐,在他耳边低低的说着,敬乐不知所以的跪碑前磕了个头。起身又扑向林奚,林奚一把接住他。温声道:“敬乐真乖。”

  云帆暗中给敬乐竖了拇指,敬乐趴在林奚肩上偷笑着。

  我看到白笺的小脸,摸摸她的头,“白笺瘦了。”她霎时红了眼,咬咬唇,看了看林奚道:“我还好。”

  一行人往回走,蝉子与我看着前面三人时不时的逗着敬乐,蝉子叹息道:“我去过两次侯府,行之他娘也很是憔悴,闹着要接行之回去。可是侯爷却是不许。”

  “侯爷是明事理的,最是了解他的儿子,林奚此次若是自己走不出来,心中怕是一辈子也过意不去。”

  他又道:“对了,昨日那位玉清殿下?”我笑了笑,道:“我们也许都是幌子,那位公主没看上你,那位皇子自是也没看上我。”见他愣愣的。

  我又道:“说是有极大的诚意来和亲,却也未曾真正的找和亲人选,看昨日都整了出什么。”

  他似是想起昨日,忍不住笑了笑。

  回了揽星楼,不期然越灵深等在厅内,纪泽拘束的在一旁坐着。林奚抱着敬乐上前,“灵深兄也来了。”越灵深扫了一眼他怀中的小人,温声道:“我随大黎国使者来的,顺便过来看看你。”

  林奚苦笑:“我在这无事的,你们都别担心。”敬乐挣扎着从林奚身上下来,林奚只得把在地上。谁知他歪着头看着越灵深,眉头紧锁,咬着手,好似在沉思什么,又紧紧盯着越灵深腰间的环形玉佩,突然,手一指越灵深,瞪着大大的眼睛,大声道:“画,娘娘画。”

  我心里咯噔一声,众人都不解,只见纪泽如离箭一般,奔到敬乐身边,敬乐嘴里还在说着“娘娘画”,便被纪泽捂住了嘴。我目光幽幽瞥向纪泽,他却慌得辩解:“我没偷看!”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又急急捂住自己的嘴,小敬乐挣开他,朝着我跑来,又指向越灵深,纪泽一把抱起跑出了厅内。

  众人越发的不解,突然越灵深低低的笑起来,瞥向我的眼神意味深长,林奚道:“我要去拜见玄晏先生,灵深兄要一起吗?”

  他愣了一下,而后了然,道:“求之不得。”

  到了后院,纪泽脸色极是纠结的站着,敬乐则窝在外公怀里和他大眼瞪小眼,白芷与南星有些不安的看着敬乐。

  见我们到来,白芷一脸歉意的看着我,外公则拿着盘中的果子递到敬乐手中,小人不顾他人埋头吃起来。

  林奚上前:“行之见过老先生。”外公盯着他看了良久,颔首,道:“行之清减了。”林奚忙垂眸。

  越灵深一步上前,拱手:“越国公府越灵深见过玄晏先生。”外公却是先瞥了我一眼,我心一凉,避开外公的目光。

  “你是锦丫头家的孩子?”越灵深颔首称是。

  外公赞道:“生的好气度,不输你父母年轻时。”越灵深上前又问道:“老先生原来认得家父吗?”

  外公叹了一叹:“多年前老夫在学安宫授过几日课。你们父亲这一辈的人大多还是见过的。况你母亲与我儿是闺中密友。与我儿离京前,你父母前去送行,后来再未见过。”

  外公好似陷入回忆,长舒一口气。

  “哈哈,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众人回身,以安扶着德惠老郡王快步走来,“纪兄,纪兄。”以安嚷嚷着,走慢些。

  白芷抱过孩子,外公也忙起身,颤音道:“崇光”,两人执手相望,泪眼朦胧,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红了眼。

  “纪兄啊纪兄,这都要二十年未见了,你啊,再不回来我怕是都要入土了。”

  “崇光莫说这些,我看你精神很好啊。”说着拉着德惠郡王往上座而去,纪泽忙倒茶。

  众人上前见礼,德惠郡王笑呵呵的应着,以安笑嘻嘻的上前行礼:“以安见过纪爷爷。”

  外公笑道:“这是?”

  德惠郡王宠溺道:“这是我的小孙女,我家的皮猴子。”

  外公笑着点头:“哈哈,好,好。”白芷与南星带着孩子跪下,白芷在敬乐耳边说着什么,一家恭恭正正的向德惠郡王磕头。

  德惠郡王忙道:“以安快扶起你白芷姐姐。”以安忙上前扶起白芷。德惠郡王看着敬乐,招招手,小敬乐上前奶声奶气喊道:“太叔祖。”

  越灵深与蝉子一脸不解,却知此时不宜开口。

  “你叫敬乐啊?名字取的真好。”说着摘下挂在腰间的玉佩,给敬乐挂上,敬乐立好身子躬身行了个像模像样的礼。

  德惠郡王见到他小大人模样,顿时哈哈大笑,敬乐则又钻进外公怀里。

  外公摆摆手让我们都出去,两位老友要叙叙旧。白芷便前去交代厨房备些酒菜,南星抱着敬乐刚要跟上,敬乐冲我张着手:“娘娘抱”,南星不理他,抱着继续走,他挣扎的厉害,南星脚步一顿,好似要训斥他,我急步上前接过。南星自是一脸挫败的离去。

  以安近前:“小敬乐,你怎么叫成元姐姐娘啊?”纪泽忙解释道:“敬乐刚学说话的时候教的是叫郡主娘娘,谁知他省事,就只叫娘,偶尔会喊娘娘。”纪泽这一番解释惹得以安和蝉子一阵发笑。

  小敬乐被笑的不知所以,又张着手扑向平日最护着他的云帆,嘴里喊着:“爹抱抱。”

  一时之间,气氛又陷入诡异,云帆面色自然的接过敬乐。笑道:“敬乐是不是最喜欢爹了?”敬乐仰头:“太外公。”

  云帆很是明白他的意思:“最喜欢太外公,那第二喜欢谁?”小敬乐表示的趴在云帆肩上。

  我示意林奚招呼他们,停住脚步等着纪泽。纪泽一见我停下脚步,眼神怯怯腿抬的越发的慢了。

  “你和外公说什么了?”他连连摆手,急道:“我什么都没说,是敬乐说的。”见我皱眉。

  “我抱敬乐去后院,他有些生气便跑向太叔祖,太叔祖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娘娘画,画上的人。”

  声音越来越低“太叔祖问我谁来了,我说是越国府的小公爷。”

  “我书房的画是怎么回事?”他又一副要哭的样子。

  “是有一日敬乐跑你书房翻到的。”

  “那外公看见了没有?”

  “小姑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哪敢问啊。”想起外公方才看我的那一眼,他老人家必是已经知晓了。

  “你去前面陪他们吧,告诉林奚我不过去了。”纪泽应着是,快步走了。

  索性回了房,坐在廊下发呆,后院不敢去问外公,前院又不敢去。忍不住笑了笑自己。

  敬乐能发现那些画也不为奇,毕竟那些画的数量有些多,越灵深曾给我写过许多信,每每看完,我便作一副画,初次在小竹楼见到的他,执笛子的他,一封信一副画,整整二十五幅,我那年生辰与云帆定了亲后,便再未来过信,我也再未画过,便将画都收了起来。

  白芷坐到我身边,“小公爷是知晓了吗?”我苦笑:“越灵深聪明绝顶,只言片语也足够他明白。”

  “是我不好,以往给郡主收拾书房的时候都是我来收拾,敬乐看到那许多画,谁知竟记在了心里。更没想到他会去翻。”

  “你别说这些,他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我们终是要回清凉山的。”白芷叹了一叹,又道:“大黎国的那两位不知为何会来绘云山庄?早知他们来咱们便不来了。”

  我笑道:“明日就知道了,揽星楼多安排些人,护好外公和敬乐。”简简单单在房中用了些饭,饭后拿着本杂记正在看,突然听见外间有动静,林一扶着喝醉的林奚晃晃悠悠的走来。

  我急忙扶过林奚在廊下坐下,林一给他倒了杯水。他伸手推开。

  “他怎么喝这么多?”

  林一皱眉道:“公子一直喝,谁也拦不住,小公爷说那就别拦着了。”

  我示意林一出去。

  林奚身子一歪,靠在我肩上。

  “阮阮”

  “嗯”

  他似笑非笑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自小到大都是你在护着我,小时候还仗着你耀武扬威,我这么多年,锦衣华服,家中仆从成群,将来又会是靖南侯,可是,可是啊,我这么多年只想要一个白英。”

  “可见上天也不是把什么好的都会给你的,阮阮,你说我以后该如何?”

  我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舒口气:“林奚,你知道我三年前刚回了清凉山每日都在做什么吗?”

  “我啊,我每日上山去看云一,后来有一日,云一的父亲上了清凉山,他说倘若云一泉下有知,如何肯让我这般日日折磨自己。”

  “林奚,你听懂了吗?”他直起身子怔怔的看着我,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下来。

  低低道:“我,我真的舍不得离开这,阮阮你别赶我走。”

  “我怎么会赶你走,你愿意待便继续待着吧,可记得给你爹写信。”

  他又靠近我,声音低如细蚊:“阮阮,我真想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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