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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朱颜改:有凤来仪碧游楚宣 > 机变
 
锦瑶顿觉无比羞赧,忙抬手掩面,又嘤嘤哭着说道:“请皇上恕臣妾无状,臣妾并无他意,只是觉得害怕,想要您陪着!”

“怕?你在怕什么?”楚宣觉得不解,只得又低声问道。

锦瑶哭得伤心,紧紧地拽着他衣衫的前襟低声哽咽道:“臣妾怕皇上不要我了!”

楚宣觉得她今晚实在有些异样,不由抬手揉着她的脑袋轻笑道:“朕怎么会不要你?当年朕可是答应了锦瑟要好生照顾你,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锦瑶一听,顿时哭得更凶,弄得楚宣不知所措。如今她怀着近六月的身孕,他又不敢对她如何,现下已是处处忍让,渐渐对她已失去了耐性。他无奈一叹,只得低头哄她:“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只管说与朕听,朕定会为你做主!”

锦瑶心头郁结已久,如今更因碧游之事而忍无可忍,万千情愫涌上心头,终于让她忍不住爆发。她强忍着泪,抬袖抹去眼角残泪,低低地说道:“皇上之所以待臣妾这般体贴只是为了履行对我长姐的承诺么?皇上对臣妾只有责任,却没有半点的爱吗?可是臣妾对您却并非如此,臣妾先前虽是任性清冷,可如今不同,臣妾的仰慕爱恋难道您感受不到吗?为了皇上您,臣妾无论做什么都心甘情愿。若是可以,恨不能将心掏出给您。可是臣妾这番赤诚换来的却只是承诺与责任,实在是有些……有些不公平!”

“锦瑶!”听了她这番真挚之言,楚宣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被感动得无以加复。他揽着她,眸中柔情似水,空出的一只手替她抹出眼角的泪滴:“朕对你不仅仅只有承诺与责任,你这般温柔贤淑,朕自是打心里喜欢。”

“此话当真?”锦瑶闻言,抬起埋向他胸膛的俏脸,瞪着一双哭得通红的杏眸,瞧上去天真无邪。

“当真!”他俯头吻上她光洁的额头,毫不犹豫地柔声答道。

夜半,锦瑶窝在楚宣怀中,心头涌上无限感慨。难怪以前听闻宫里头的年长的宫人常说,这会撒娇会使性子的妃嫔往往更为受宠,只要不太过,不招惹皇帝心烦,这一招绝对是屡试不爽!而今她已心满意足,就在今晚,她已得了他的承诺,待她诞下皇子,他便封她为后,执掌六宫,从此万般荣宠,将集于她一身。即使日后是碧游再是得宠,风头也盖不过母凭子贵的她,更何况,她亦是有法子让她生不出皇嗣来!

夜半,半空一道残月高悬,散发着幽幽清辉。

一道黑影跃过宫内矮墙,脚步细碎而轻盈,那矫捷身影贴着宫墙疾步而行,到了甬道前侧的一棵高大的合欢树下,四下瞧了瞧,见四处无人,纵身一跃,脚尖轻点树干,借力翻到了花木班内。

黑影沿着长廊转到最边侧的一处耳房,抬手轻叩房门三声,隔了一会儿,又叩了三声,如此往复三次,这才有人前来应门。

“快进来!”房内的人并未点灯,将门开了一条缝,恰好够那道黑影闪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室内便陷入一片沉静,再后来,便响起一阵低语,是两名女子交谈的声音。

“长乐宫那边如何了?那位蛇蝎心肠的夫人没为难你吧?”轻柔的女音带了眯沙哑,透着深深的关切。

“她一心要想拉拢利用我,自然不会为难于我。而且她以为我服了那令人失去心智的药,越发对我信任起来。”清悦的女音响起,正是碧游压低了声音说道。

两人隐于黑暗之中,皆看不清彼此的神情,与碧游对话的,正是原先昌乐宫的主子德妃赵青鸾。就在前不久,碧游为免她假扮云清出入昌乐宫太过引人注目,生怕德妃主仆再遭人毒手,便设下了假死遁逃这一计。

“如今她身边的香绣已死,接下来你要怎么办?依我之见,那位孝贤夫人,你还是先别动她为好。若是长乐宫接二连三地出事,只怕会引人生疑。”赵青鸾如今最为担心碧游的安危,忍不住劝她收手。

“多年来她在宫里头为非作歹,若真让她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我觉着,这真相总要有揭开的一天!”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碧游暂时也没有计划,算起来离授封也没几日,若是在此之前不筹谋妥当,只怕会后患无穷。

德妃赵青鸾声音越压越低,她低沉嘶哑的语气带着一丝讥讽:“你以为除掉了孝贤夫人这后宫便就此风平浪静了吗?可别太过天真。只要这后宫有人喘气儿,这争斗便无休无止!”

“那你的意思,是想出宫?”碧游未料她想得如此通透,不由疑声而问。

“是,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离开这里!”赵青鸾声音虽小,却是异常的坚定。

碧游听她说得斩钉截铁,顿觉为难:“如此说来,你是不愿出来做人证了?”

赵青鸾在黑暗中撇了撇嘴,抬手朝碧游脑袋拍了一下:“你傻啊,斗败了孝贤夫人让别人得了便宜,最终害惨的则是你自个儿,这后宫总有要多方势力才能均衡,你可别小瞧了那位淑妃娘娘,她虽不如孝贤夫人,却也并非没有手段。当年众妃皆不能孕,她自然也不例外。而今屡次怀了皇嗣,个中是非曲直,你不会不明白吧?”

碧游听后,先是一愣,先前她跟锦瑶提及宫妃一直不孕之事时,锦瑶也曾解释过。只说是她先前深居浅出又不受宠,自然不会入了孝贤夫人的眼。现在听德妃提起这事,心觉她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她既然已经答应了锦瑶,让她得偿所愿,也不好再去计较。

“这后宫之事,我自是不想掺和其中,不过能为他分忧,且就当作功德一件吧!”怔了半晌,碧游低低一叹,语意越发的低沉幽微。

“说到底,你还是深爱着他,不过你既然爱上了他,只怕是想不掺和也不行了。你且记住了,若想在这后宫生存,定要为自己留条退路!”

“那么,你已为自己找到了退路?”

不知为何,碧游对于这位相识不久的赵青鸾心怀好奇。当年她装疯自保,虽说手段有些拙劣,却也与她直爽的性情有关。像她这般心直口快的人又没有任何靠山的人,也唯有此技可施了。

“那是自然,不过这一切,都要多谢你!”

室内虽说一片漆黑,可碧游仍能从她略显沙哑的嗓音中听出几丝喜悦甜蜜来。

与赵青鸾商定后,碧游决定收手不再置孝贤夫人于死地。而今她手中握有可控人心智的药粉,到时若是她再耍什么花招,她便可以其之道,还至彼身。

赵青鸾原先打定了趁着三日后宫外花坊进贡名花贵草的机会混出宫去,因花木班苌姑姑与云清是旧识,便可从中打掩护。最为重要的是,有个人愿意帮她离开,并承诺带她远走天涯,再不理会这世间纷扰。她与那人也是旧识,前些日子因碧游到访昌乐宫而重逢。往年他便对她生情,而今她愿意抛弃德妃的名份与宫中的一切随他出宫,这世间情缘,总是难以预料。只是难以预料的还有承诺仅仅是一句虚言,她所企盼的一切美好,却被那个人亲手毁掉。

白天时,她佯装成花木班的宫人修花护草,多亏了苌姑姑的护佑,自打被碧游藏到这地方来,她过上了在这宫中最为自由舒心的日子。虽没有锦衣玉食,没有无上的荣宠风光,却比往日要更为安稳。可是这一日,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她所居的耳房时,她一如常地扑向他怀中,却被他缓缓推了开。

她觉察到他的异样,不由面色一变问道:“阿洵,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人一身侍卫衣衫,正是前些时日楚宣派在碧游身边监督保护的人。他名为柳洵,当年也随楚宣南征北战,后来楚宣得了天下,他便留在宫中护卫统领,后因韩时坠崖亡故,本应让他接替其将军之位,孰料他拒不肯授,只得仍旧让他做了御林军的统领。然而他执意留在宫中的原因,也是为了赵青鸾。

年幼时他与赵青鸾自小相识,后因参军而远离家乡,一对璧人自此失联,多年后再相见,她已身边宫妃,而他是这宫中军卫统领。即使相隔咫尺,却是远如天涯。

“青鸾,我们只怕是走不掉了!”他在离她两步之远站定,长眉深锁,面色凝重。

“为什么?难道有人发现我在这里?”赵青鸾边说边瞧着他面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声音更为嘶哑:“莫非是,你不愿意?你这是嫌弃我了?”

“并非如此,只是……你的事情,皇上早已知晓了!”柳洵抬眼看了看她,把话说完,便垂下眼帘不去看她。

赵青鸾面色一白,身形晃了几晃,被他及时地扶了住:“依他的睿智,他怎会不知?况且那一位又是他极钟爱的人,她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下。但凡她有个什么动作,他皆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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