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范云晨就消失了，好多天都没在书店出现。据店员说，他连三院旁边的老店都没回。
虽说按照开店前的协议，施小爱管不着那边的事儿。
但之前“晨夕暮旦”才开张的时候，那边来了不少人帮忙，大家都认识。最近有事儿，很多人都来找施小爱拿主意。
慢慢的，施小爱也开始往那边跑。每天下班后变成了巡视两个店，晚上还要处理一些琐事，忙得焦头烂额。
最初林立没在意，后来发现几次找施小爱吃晚饭，她都没空，夜里也很晚才睡，休息不好脾气就臭，动不动发火。
这不是个办法，连何晓磊都发现了异常。
因为如果施小爱冲林立发了脾气，林立带着一肚子怨气去上班，东林其他人就要遭殃，
很多经理、总监都觉得最近小林总很难伺候。
尚兮开张以来业绩不错，林董还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地表扬了小林总，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难不成，是那晚施小姐裙子的事儿？
这就不好细说了，大家都只是听谣传，也不敢妄自揣测，就都跑来找何晓磊打听。
何晓磊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儿，毕竟他帮着定了好几次晚餐，都因为施小爱来不了推了。
眼见着老板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何晓磊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这天林立下班前给施小爱打电话，又是半天没人接。
在回家的车上，何晓磊很反常地主动跟林立闲聊起来，惹得司机张师傅都频频侧目，心想今天这孩子怎么了？老板脸黑得都快成包拯了，他还往枪口上撞。
果不其然，林立搭了两句话就烦了：“有话直说。”
何晓磊反而松了一口气，尬聊确实不是他擅长的，直奔主题也好。
“昨天下班后，我去了三院旁边那家书店，施小姐也在那儿。”
“哼，她最近确实快以那儿为家了。”林立很少有这种冷嘲热讽的语气，张师傅如果不是在开车，都恨不得捂住何晓磊的嘴。
“施小姐不知道我去了。我坐了一阵儿，‘不小心’听见几个店员聊天。我觉得，施小姐可能遇到一些麻烦。”
在何晓磊的回忆中，他到了书店之后，找了个角落坐下。
随便拿起一本书翻了翻，何晓磊感慨，这家店看书的人挺多啊，但书保存得都还不错，很新，看来现在的人都很有公德心，都挺爱惜书。
两个小姑娘店员在书架后头，做下班前的最后一次整理，顺便躲着聊天。虽然这是24小时书店，但晚上的员工并不多，大多数人9点之后就下班了。
“咱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老板是个百事不管的，以前什么事儿都是和稀泥，不然咱们店何至于开了好几年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但这个施小姐，她好像根本管不着咱们店，听她的能行吗？”
“你觉得乐莓管得着我们店吗？她更名不正言不顺。”
“你呀，不就是看不惯老板信任乐莓嘛。趁老板不在，就借施小姐的手欺负乐莓。其实我觉得乐莓人不错，店里的脏活累活都是她干，不争不抢的。”
“不争不抢？！笑话，她的心思你不知道？她当然是不在乎这点奖金，人家想要的是这家店！”
“嗨，这么多年，店里来来往往，喜欢老板的姑娘多得很，又不止她一个。嘿嘿，如果可以，我还想当老板娘呢。”
两个小姑娘越走越远，声音越来越小，何晓磊也就听不清了。
书店那头，施小爱正在抓狂。
范云晨这家店，几乎可以说是无组织无纪律，完全随他心意办事儿。
难怪这几天，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家都要来问施小爱。
因为完全无章可循，即便有先例，也可能同一件事两种处理结果，所以大家也不知道这次该怎么办。
有些事儿，施小爱可以按照一般团队管理经验处理，但有些，确实需要参考以前的处理方法。
可是，这家店里最清楚历史渊源的，就是那个叫萧乐莓的，也就是“晨夕暮旦”开业当天过去支援，在处理卢爷爷偷书的事儿上出过力的小姑娘。
原本施小爱挺喜欢她，俩人关系也不错。
但前两天因为一件事儿闹了矛盾，萧乐莓现在撒手不管，一问三不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人在店里看免费书的时候，翻看了需要付费购买的书籍。
当时施小爱正在店里查看上月财务报表，耗损率真是让人头大。
所以当店员把这事儿告诉乐莓的时候——以往范云晨不在，都是乐莓代为处理——听到乐莓说“算了”，施小爱立马提出反对意见。
“施小姐，你看，不过是塑封被拆开了。”乐莓扬了扬手里的书。
“但对于一本售卖的书来说，它已经被损坏。”
“反正我们每个月都要补充一定数量的免费书籍……”
“免费书籍的选择标准是什么？”
乐莓和其他员工对望了一眼，大家都笑了出来。
“别告诉我是范云晨随便选。”
“也不一定是他。上个月就是我选的。”乐莓解释道。
“对对，那本《梦之城》是我想看的，所以拜托乐莓姐选进去，我一晚上就看完了。”一个小姑娘在一旁窃喜。
乐莓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胖脸蛋儿，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
施小爱倒吸一口冷气，难怪在免费区看到很多畅销书，还以为是范云晨的经营手段。
她想了想，立马去看咖啡销售的营收。
额，数字可不怎么样。
虽然施小爱没开咖啡店的经验，但她毕竟是TP的员工，对餐饮业各方面还是有所了解，在心里稍微一算，这个书店的咖啡销售不亏本就算不错了。
于是乎，施小爱坚持要那个顾客买下那本书，但乐莓反对，理由是以前范云晨都是这么处理的。
施小爱跟她讲了一大堆成本问题，乐莓都不听。
“老板说过，书的存在，就是为了想看的人。这是满足精神食粮的地方，不能一味追求经济收入。”
看着她笃定的眼神，施小爱开始怀疑自己认识的那个范云晨是她说的那个？自己怎么从没发现范云晨的话这么能洗脑。
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有人提议给范云晨打电话，虽然大家都知道最近根本打不通。
乐莓没说什么，施小爱反对。
“既然最近是我在负责，就要听我的。如果你们能拿出已有的规章制度，我可以遵守执行，但如果没有，就要按我说的办。我不想再听见以前是怎样，怎样。除非你们能把范云晨找来，我立马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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