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欢欣后面补了的这句话，使得叶氏和宋依然的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们下意识地统一了一下动作，皆不由自主地抬眸看了江一斌一眼。
余光瞥见了宋依然和叶氏的举动，郝欢欣心里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些什么。
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是你对吗？”即便郝欢欣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道，但她的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着她到底是在问着谁了。
江一斌杵在原地好久好久，在郝欢欣问出了这句话之后，垂在他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状，手腕处的青筋明显地暴起。
他深呼吸了几下，而后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转过身，目光直视着郝欢欣，没有丝毫的躲闪，“是我。”
“为什么？”郝欢欣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刻钟，她眸光里闪过了一丝挣扎，最后，她用她的那带着水光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江一斌，像是要看到他的内心深处一样。
要是可以，她真想挖开江一斌的心好好地看看，看看他的心到底跟普通人之间有着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即便她刚刚明明已经从宋依然和叶氏的反应下已经猜到了结果，可真的当江一斌承认了这件事情之后，她的心里却是并非如同她自己心中所认为的那般释然。
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地置在了一台绞肉机里，把她的那一颗心搅得完完全全地血肉模糊了。
面对郝欢欣的为什么，江一斌却只是什么也不说，微微地摇了摇头。
他累了，他也知道，无论他现在说些什么，郝欢欣都是不会那样轻易地原谅自己的。
即便是他告诉她，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想必，她也还是不能够理解自己的。
既然如此，无论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不能够让她理解了自己，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可在郝欢欣看来，江一斌的这个行为，反而是更加地加深了她心里的对江一斌的误解。
他们俩之间唯一的那个孩子死了，可他现在竟然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告诉自己。
这种感觉，郝欢欣只觉得异常的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下一秒，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满脸苦痛地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她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而已，真的就这么地困难了吗？
泪水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不停地从郝欢欣的眼角溢了出来。
没过一会，她头下的那个枕头已然湿了好大一片。
叶氏不忍心地上前轻轻地拾起了郝欢欣的手，轻声安慰道：“好孩子，孩子没了就没了吧，会再有的……”
可宋依然却是心里清楚的很，叶氏口中的那个别的孩子，真的会有吗？
郝欢欣现在的子、宫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了，更何况是想要再要另外一个孩子呢？
现在只是让郝欢欣知道孩子没有了的消息，她都已经这么崩溃了，那如果再把子、宫的这件事情告诉给郝欢欣知道的话，她怕是连现在的这么一点的求生希望都会荡然无存了吧？
只需要想想这个可能，宋依然就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
“不是的，就算再有，意义也不一样了妈！那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郝欢欣最终还是没能崩住，在叶氏的怀中痛哭失声。
郝欢欣悲怆的哭泣声在整个病房里环绕着，让人听了心里很是难受。
江一斌的心里本就有些苦涩，现在再听着郝欢欣的这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声音，他的心更是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了。
这个病房里的空气都让江一斌觉得很是窒息。
其实他真的很想很想哭出来，但倔强如他，却是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强行忍耐着心头的那抹悲痛感，江一斌只是留下了一句话，便抬脚离开了病房。
“那你先好好地休息休息吧。”
可江一斌却一点都不知道，就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反而却是让郝欢欣的内心更加地难受。
她一直以来的信念在这一刻，不，是在之前，随着那个孩子离开她身体里的那一刻，就通通消失不见了。
江一斌离开之后，郝欢欣也从原来在叶氏的怀中的低声啜泣声，而转变成了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这些天来所有受到的委屈，通通都哭出来似的。
这样的场景，就连宋依然都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了。
她默默地选择了离开病房，却在走廊转弯角的地方，遇到了正躲在角落里默默擦着眼泪的江一斌。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擦擦吧。”宋依然走到了江一斌的面前，自然而然地将手里的面巾纸递到了他的面前，“男人哭其实也没有什么很丢人的地方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江一斌在发现了宋依然的那一刹那，下意识地伸出手慌乱地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抹去，似乎是并不想要让别人看到他现在的这副模样。
江一斌默默地接过了宋依然手里的那张纸，背过身去，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
“你怎么出来了？欢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等他再次转过来的时候，显然情绪已经恢复好了。
可他眼角的微微发红，却像是在跟宋依然证明着她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不是幻觉，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着的。
闻言，宋依然有些失落地将背倚在墙上，“不好，你走了之后她哭得更是伤心了，听着她的哭声我都想哭了，自然也就出来了……”
此时此刻，似乎只有江一斌一个人可以这样静静地听着宋依然的心声。
病房里的气氛真的压抑到不行，宋依然只觉得连呼吸一口都很是难受，唯独只能率先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平复一下她的心情。
毕竟，今天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而她却是没有料到，会在转角遇到了江一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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