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说完，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看着躺在床上的那好像没有一丝生气的郝欢欣，天知道叶氏的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悲痛。
她只要是现在一想到之前郝欢欣所过的那种日子，她就觉得自己的心仿若在滴着血一般的疼痛。
而江一斌，他只是至始至终都保持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姿势，将头垂得很低很低，低到根本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通过他的那微微颤动着的肩膀，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在哭。
这是江一斌在那件事情之后再次看到郝欢欣而落下的第二次眼泪了。
他甚至还没有跟郝欢欣有着什么样的肢体接触或是其他，单单只是这样从别人的嘴中听到了关于郝欢欣的事情，一股名为愧疚、自责的情感就像是潮水般地直直对着江一斌袭来。
他甚至是觉得，此时此刻，就连呼吸对他来说都很是困难。
“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剩下的所有声音，竟全部淹没在了他无声的哽咽中。
看着跪在地上因为愧疚而哭泣的江一斌，叶氏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了别处，抬手倔强地将脸上的泪水抹掉，似乎不太愿意提起那段悲伤的往事。
但无论如何，江一斌对郝欢欣造成的伤害已是事实了。
这是叶氏怎么样都不会轻易原谅他了。
叶氏闭上了双眸，不愿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些什么了。
“你走吧。你刚刚也听到医生说的话了，手术很成功，欢欣现在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她现在需要好好地静养。”
叶氏冷冷地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冷漠地从江一斌的身边略过，并未再看他一眼，直直的走向了郝欢欣的病床旁。
“我会给欢欣办转院手续的。”就在叶氏轻轻略过了江一斌身边的那一刹那，江一斌倏地开口了。
而他的话却是再次引起了叶氏心里的反感，“我不会同意的。”
“这家医院的水平设施根本就不是顶尖的技术，他们没有办法给欢欣提供最好的服务，相反，在市中心的那家妇产科医院，他们的院长跟我们家是世交，只要我说一声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救欢欣的！”
听到了叶氏斩钉截铁的拒绝声，江一斌以为是她并不明白着目前的情况还在刻意地跟自己呕着气，忙出声解释着自己的意图。
只是，他以为的却不是叶氏心里真正拒绝他的理由。
而是因为……
“我不会同意转院的，我宁愿欠依然和她老公的，我也不想欠你的，更不想欠你们江家的，所以，请你走吧，至于欢欣，她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也会竭尽全力地去救她，这一点，你不需要担心。至少，我对欢欣的感情，总是比你要深，要重的多的。”
叶氏这番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也是在指责着江一斌之前对郝欢欣所做的一切事情么？
她如此明显的意图，江一斌不可能会听不出来。
“不管阿姨你同不同意，我都会让欢欣办转院手续，我刚刚已经跟医生商量过了，也大概了解了欢欣现在的病情，刚刚也把欢欣的病例分析发过去给院长了，相信他应该很快地就能给我一个满意的方案。”
这件事情关乎着郝欢欣的生命安危，所以这一次，江一斌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妥协让步！
“我才是欢欣的母亲，只有我有权利决定这件事情，而你，没有资格！”
面对江一斌那么强硬的态度，叶氏的态度明显的也变得刚硬了了起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在了一起，碰撞出了激烈的火光。
睡梦中的郝欢欣，也许是感受到江一斌的气息，睡得并不安稳。
而就在叶氏靠近她的那一瞬间，床上原本熟睡着的郝欢欣却是猛地伸出了右手，轻轻拉住了叶氏的衣袖，小声呢喃道：“别走……别走……”
以为是郝欢欣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寻求着安全感，叶氏忙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紧紧地将她的小手放在了掌心中，语气极其温柔细腻，“好，我不走，妈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妈一直都在，别怕。”
只是，就在叶氏的这句话刚刚落下的下一秒钟，她脸上的神情却是猛地突变了几分。
不为别的，一切只是因为，郝欢欣的下一句话。
处在睡梦中的她，竟不自觉地喊出了江一斌的名字。
“一斌…一斌，你别走，你别走！”
叶氏的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尤其是当郝欢欣下意识的喊出了江一斌的名字后，江一斌猛地从地上爬起身一股脑地冲到了郝欢欣的床边，满眼疼惜地拉住了她的手，“我在，我一直都在！欢欣，对不起！对不起！”
即便叶氏再怎么不想承认，不想见到这一幕，但无可否认的是，就在郝欢欣的手被江一斌紧拉住了的那一刹那，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
就在那一瞬间，郝欢欣原本躁动不安的身体逐渐趋于平缓，就连原本紧皱着的眉头都不自觉地慢慢舒展开来了。
显然，因为江一斌的原因，郝欢欣再次陷入了安静的睡眠中。
然而，江一斌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两手紧紧地握住了郝欢欣的手，将其放到了自己的侧脸，而后摊开她的手掌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轻轻磨蹭，“欢欣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是人渣！是败类！如果不是我你又怎么会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都是我都是我！……”
江一斌嘴里吐露出来的，无一没有在表达着他的悔恨。
他真的很恨很恨自己，他恨自己当初怎么能够那么自信的以为，只要自己狠心一点，郝欢欣顶多就是伤心一周，之后就会变好的。
可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就连江一斌自己都并不明白。
道歉的话，叶氏已经听了很多遍了，可这依旧没有办法可以洗脱他所做下的那些罪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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