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项浩然的问题，项容铮也很严肃地想了想，才回答道：“我看也不必了，爷爷也未必就想跟奶奶合葬。再说了，纸人烧了，风一吹就散了，腿脚都找不到，有什么用处？”
他说完这话，项浩然凝神一想，也就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替身，怕是受伤了。
项浩然脑子转得很快，在这个节骨眼上，恐怕宋家正急着要用那个替身呢，自然是不会主动去伤害他的，甚至会动用一定的手段去保护替身。
而项容铮被软禁在宋家，连说一句话发一条信息出来都不自由，恐怕也不能把那个替身怎么样。
他又说了纸人没什么用处，那意思应该是……
那个替身，自己作出来的事，导致自己受伤，甚至已经没办法出来继续他的任务。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路上出什么事故。
项浩然心里已经有数了，点点头，“纸人自然也有他的用处，听说用了纸人，上头也能附着人的魂呢，不然也不会别人都用来替。”
他的言外之意，是说替身身上，也确实有着项家的血脉。
项容铮听明白了，又说道：“什么魂不魂，该如何就如何，不必弄这种东西糊弄。”
他的意思是，即使有项家血脉，也不用顾忌，反正也是个祸害。
项浩然会意，“大哥说得是。”
宋心妍在旁边听得迷迷糊糊的，这么点小事，兄弟两个居然讨论了半天？
她开口说道：“这些事，家里不是应该有专门的司仪去做么，这点小事都要你们亲自操心，家里那么多佣人，都这么不中用！”
项浩然点点头，“从小奶奶就待我们兄弟两个好，现在奶奶去世了，我们两个尽一份心而已。”
宋心妍还想说什么，看了一眼项容铮，他脸色很冷，她也就“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兄弟两个暗暗交换过了信息以后，项浩然便有了主意，立马安排人去沿途排查，最近几天，特别是那个假的项容铮出门在外的时间段，从郦城到禹城，沿途都有没有发生什么交通事故，特别是有人员受重伤的事故。
另外，小办法调集沿途高速公路上所有可能存在的监控录像，排查该时间段里出入的车辆。
这两件事一交代下去，也就半天的时间，就有了结果。
项三元那天离完了婚，从家里离开以后，沿途的摄像头已经把他给记录下来了。
那场车祸，虽然是半夜发生的，车上又只有他一个人，但是有经过的其他车辆给报了警。
宋曜也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把他给带走了，警察都还没到，他就到了，直接把人带走，并没有留给警方做记录。
但是，出警记录，车祸痕迹，地上的血迹，都被记录了下来。
得到了确切的信息之后，再排查高速路上的出入记录和监控，很快就锁定了宋曜来接他的那辆车。
是一辆黑色的大众，而且还是一辆套牌车。
那辆车原本车牌的车主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大妈，平时车开的频率比较低，在那几天里，车基本上都在车库里待着，给项浩然的排查带来了不少方便。
他很快就查到，那辆车当天最后是停在了禹城西郊的一个私人别墅里。
替身受伤了，自然是要去医院的。在那辆车当天出现的最后地点附近，果然找到了一家私立的医院。
目标基本锁定。
项浩然没有打草惊蛇，这件事非同寻常，不管是让谁去，其实他都不放心。
项老太太的丧事，整整做了五天。
五天的时间，殡仪馆几乎每天都被挤得满满的，这兄弟两个，每天也都忙得不可开交，两个人都熬出了深深的黑眼圈。
沈鸥一直在医院里住着，她身体状况很不好，医生嘱咐最近几天最好是卧床休息，不得到处走动。
所以丧礼的这几天，她一直也没有去。
甄永皓陪了她好几天，每天都变着法子逗她开心，可是他不在的时候，沈鸥还是会黯自落泪。
甄永皓从项浩然那里得知了老太太丧礼的时间，按说他也是应该要去的，毕竟项家跟甄家，多多少少也有些生意往来。
两个人吃晚饭的时候，沈鸥吃得极少，甄永皓哄她多吃了些，也看出来她心事重重了，于是说道：“我昨儿去过项家了。”
“嗯？”
“浩然说，葬礼就是明天。”
“知道。”
甄永皓倒有些诧异，“喂，你不会有通天眼吧，这都知道？”
她在病房里的时候，甄永皓怕她多想，把她手机都给拿走了，只给她看电视。
沈鸥也不同他开玩笑，语气淡淡的，“我看过黄历，这几天里只有今天宜安葬入土。”
“那……”
“我得去送奶奶最后一程。”
甄永皓不太放心，“可是，医生都说了你不能受寒，外头这么冷……”
沈鸥没说话，过了好半天，才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小柜子，甄永皓不明其意，走过去打开了柜门，看到里面是一只木匣子。
他心里有些疑惑，迟疑着，把木匣子打开了，里面又套着一只精致的瓷罐子，看着有点像茶叶罐，上面还镂着童子荷花纹饰。
他回头看了沈鸥一眼，又把罐子给打开了，这时候看到罐子里面是一块黄绸布包裹的东西，从边角漏出来的一点东西可以看出来，里面像是灰白色的粉末，只有很少的一点，约摸一小把而已。
甄永皓看了一眼，立马把罐子给盖紧了，又连忙把盒子给扣好，“你留着这个做什么！”
那是她肚子里拿出来的孩子的骨灰。
其实孩子才刚刚成人形，还很小，但是医生可怜她，没有给她扔进垃圾桶，问她要不要看。
她不敢看，也不想让孩子的遗体被暴尸荒野，于是拜托医生帮她找殡仪馆，但是一般的殡仪馆都不收，这太小了都没法烧。后来是找到了宠物殡葬的机构，才给焚化了尸骨，留下了这么一小撮的灰。
沈鸥轻叹了一声，“我送他去陪她曾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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