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一听这话，圆圆的眼眸弯成了三角形，显然是在努力回忆着方才的情形。
半晌，他摇了摇头，有些泄气地道：“我……我什么也没发现。”
楚后有些失望。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要不是九皇子的乳娘提及此事，她差点都要忘记了最开始曾冒出来惊扰圣驾的那匹恶狼。
这笔账怎么能不算！
楚后微微咬牙。
这段时间，丞相府和陈国公府先后被凤临渊夫妇害的一蹶不振，害得她这个皇后，凤景烨这个太子都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这口恶气，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来出。
那匹恶狼的出现，简直就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正好能让她借机给定远侯府安个罪名——
明知今日人多，凤临渊却没有看管好自己养的狼，出来伤害无辜之人，更是惊扰圣驾，定远侯府罪加一等！
当然，若是九皇子能亲眼看到，确实是侯府自己的人放了流风出来，那便更是铁证如山了。
可他却说什么都没看到？
“九儿当真没有看到是谁放了那恶狼么？”楚后掩不住一脸失望。
听到这个问题，九皇子却没有露出方才的沉思，而是直接点了点头，说出了一句让众人都吓了一跳的话。
“是谁放的那狼？九儿知道。”
“是谁？”楚后激动地提高了声音。
就听九皇子低声答道：“狼……是九儿放的……”
“怎么可能！”楚后顿时惊叫出声，她一把扣住九皇子稚嫩的双肩，怒道，“这种事可不要胡说，你能有那胆子把狼放出来？”
一旁的凤临渊却几乎是瞬间想明白了个中环节，眼中皆是了然。
他笑了笑，问道：“是啊，侯府这么大，正殿又离后院关着流风的书房颇有些距离，九殿下是头一次来，怎么给你一路找到书房那里去的？”
九皇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是跟着一个人，跟得迷了路。在后院绕了好久，不知怎的就绕到书房去了。在外头的时候听见房里有声响，便忍不住好奇推开了门，想进去看上一眼……”
九皇子越说声音越低。
凤临渊的眉却深深蹙了起来。
定远侯府守卫森严，机密文件也并没有放在书房，用的便是普通的锁，轻易就能打开。
因而他出门时，虽给书房落了锁，又从外头插了木销，可今日来往人多，若有人把主意打到了锁在书房的流风身上，悄悄将锁先解开，也很正常。
只要那木销那插着，屋里的流风依旧没法打开房门，屋外的人却不需要钥匙，只需拔起木销便可进去。
这也是九皇子可以轻易打开书房门放出流风的原因。
“九殿下无缘无故的，跟着别人出去做什么？”凤临渊问道。
九皇子不好意思地悄悄抬眼看了凤临渊一眼，答道：“侯府的桂花糕着实好吃，我想着母妃往日里也爱吃，就想多带一些回去。可那盘桂花糕被我打翻了……”
“不是已经有嬷嬷去找人，给你重新上一盘了么？”凤临渊循循善诱。
九皇子脸上有些羞赧：“我等着着急，嬷嬷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门口有个小厮捧着好几盘桂花糕路过，我就……就……”
“你就追了上去？”凤临澈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突然一把推开了怀里的九皇子，厉声道，“堂堂皇子，竟这般嘴馋！一个桂花糕就能把你骗出去，还要你有何用！”
九皇子一个不稳，被推倒在了地上。他还是头一次见自己的父皇发这么大的火，当下吓得刚擦干的眼泪又蹦了出来，眼眸瞬间红了。
凤临澈余怒未消，他今天本就心情极度不好，该出的风头没出成，不该丢的脸面却丢了个干净。
如今倒好，自己这个儿子更不争气，害得他又一次在凤临渊面前丢脸！
以前总当这个幺儿年纪小，做什么都甚可爱。
如今看来……这种不争气的东西，还不如他从未生养过！
九皇子跌坐在地上，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着，又是惊惧又是委屈：“九儿不是故意的……父皇，九儿是想拿桂花糕给父皇母妃吃的……”
往常说这种话，总是能打动凤临澈，让他消气。
可今日的凤临澈盛怒难消，依旧眼神冰冷地看着九皇子：“上次是摘梅花，这次又是桂花糕，为什么总是你？别人随便拿出一点东西就能把你骗走，你怎么这么蠢！”
“哇——”九皇子的眼泪再也憋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哭，还有脸哭？给朕闭嘴！”凤临澈厌烦不已。
白筝看着于心不忍，又想着上次九皇子摘梅失踪也是因为自己救父设计的缘故，遂疾步上前求情道。
“陛下息怒，九殿下年纪尚幼，待人接物没有防备之心，待他长大些自会好起来的。可殿下为人纯良至孝，却是难能可贵，还请陛下看在九殿下一片孝心的份上，莫要生殿下的气。”
“就他这样，还能有命长大？”凤临澈根本听不进去，只狠狠地一甩袖，“一出宫就出事，没用的东西。回去就给朕关起来，面壁思过！”
九皇子把头埋得低低的，再不敢哭出声音，可小小的身子还是一抖一抖的，像是憋得很难受。
楚后听他口口声声“父皇母妃”，却偏偏不提自己这个嫡母，心里难免有气，便也懒得为他说话。
只要他不出事，自己回宫能交差就行了，至于凤临澈厌恶谁，关她什么事？
凤临渊见此，与白筝一同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低声啜泣的九皇子的肩，柔声问道：“殿下可还记得那小厮的模样么？”
侯府里的事情，旁人不知道，他这个堂堂定远侯爷却是最清楚的。
今天的宴席上确实安排了桂花糕。
可今日前来观礼的人实在太多，定远侯府的人手严重不足，又久未经历这样的大场面，便找宋家和逸王府借了不少人手。
因许多东西是临时调配，便经常出现不够吃不够用的情况，好在今天来的人目的都很明确，都是奔着观礼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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