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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易克秋桐_ > 058 坐不住了
 
我坐不住了,打开车门,说了一句:“我到考场那边去溜达溜达……”

秋桐抬起头看着我:“别进去打扰考场秩序……”

“我有数!”我说。

海峰和海珠看着我,海峰说:“行,你有经验,去给云朵现场打打气也不错。”

我直接进了楼门,上楼。

考场在3楼。

考场我自然是进不去的,只能在预备室外逛游,隔着窗户看见里面坐着2个人,其中就有云朵,另一个人正背对我站在另一侧的窗口看着外面。

云朵看到我,笑了下,站了起来,打开窗户。

预备室门口有个工作人员,看了看我和云朵,没说话。

我悄声问云朵:“面试完了吗?”

云朵点点头:“刚出来!”

“怎么样?”我说。

“不怎么样!”云朵低声说:“发挥失常,太紧张了!”

“怎么了?”我说。

“我刚进去面试了一会儿,就进来了两个大官,关部长和市委书记,进去后坐在那里就盯着我,一句话不说,我心里登时就有些发慌,前面几个问题回答地自我感觉不错,可是最后两个问题回答地不理想……”云朵说。

“你慌什么啊?”我说。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就是一看见这么大的领导来了,不由自主就发慌了……”云朵说。

“他们没有提问你什么额外的问题吗?”我说。

“没有,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我,神情都很严肃,特别是关部长,更是不苟言笑……”云朵说。

我不由有些发懵,看来事情不是我猜测的那样,可是虽然市委书记没有额外提问,云朵自己倒发慌了,结果同样是糟糕的。

云朵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合,发慌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个人面试完了?”我指了指云朵身后。

“没,抽签排的顺序,我是第一个面试的,现在进去的是笔试第三的那个,那个是笔试第二名的考生,他最后一个进去……”

那此人就是秦璐的表弟了。

我不由有些懊丧,刚要继续说什么,看到关云飞和市委书记出来了,忙闪身到拐角处。

关云飞和市委书记又去了其他考场。

我出来刚要继续和云朵谈话,工作人员过来了,笑呵呵地说:“易克,好了,有话回头讲吧。”

我一愣,这工作人员还认识我。

我冲他笑笑,他说:“上次你面试,我也是在这里的搞服务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对我还挺友好。

我于是离开,下楼。

关云飞和市委书记离开那个考场了,也就是说秦璐的那个表弟不会得到关云飞和市委书记的特别照顾,不会在他身上重演我当时的那一幕了。

可是,关云飞和市委书记在云朵面试的时候进去,虎视眈眈地看着云朵,不用说话,不用提问,就把初出茅庐的小云朵给弄慌了,导致她发挥有些失常。虽然秦璐的表弟那边没有长,但云朵这边消了。

我突然想,这是不是关云飞故意如此安排的呢?秦璐找他帮忙,他答应了,但要是对他表弟如法炮制我当时的做法,又怕她表弟没有我当时的超常水平发挥,万一搞砸了反而得不偿失,如此,关云飞就决定采取另一个途径,不在她表弟上面做文章,反而在其他两个考生上开刀,直接拉着市委书记以巡视的名义坐在那里现场加压,给云朵和那第三名的考生无形中增加压力,特别是给云朵加压,让她发挥失常,同样也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对云朵这样的女孩子,他不需要鼓动市委书记直接发问,只需要坐在那里就足以让云朵更加紧张了。如果提问反而不保险,万一云朵回答地很好,反而会增加云朵的胜算。

关云飞的算盘一定是这样的,他的考虑可谓周密。

想到这些,我不由有些沮丧,只要秦璐的表弟正常发挥,面试成绩就很有可能超过云朵和另一名考生。

而且,面试的习惯,往往第一个进去的考生打分相对要严格,要偏低一些。

我心神不定地回到车上。

“面试结束了?”秋桐问我。

“快了!”我说。

“云朵面试完了?”海峰问我。

我点点头。

“成绩怎么样?第几?”海珠接着说。

我摇摇头:“不知道第几……还没最后结束呢!”

秋桐看着我的神态,眼里突然也有些不安。

正在这时,关云飞和市委书记出了楼门,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秋桐看到了他们,不由一愣,又看看我,眼睛眨了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抿抿嘴唇,不说话了。

我们坐在车上紧张地等着。

半天,云朵出来了,神情愣愣地向我们走过来,似乎没有回过神来。

大家都下了车,迎上去。

“云朵,第几名?”海峰急忙问。

云朵看着海峰,随口说道:“第三!”

“啊——倒数第一!”海峰说。

我的心不由有些发凉,看看海珠和秋桐,也都有些失落。

“第一名的面试成绩比我高出很多……”云朵又说。

“哦……是不是笔试第二的那个?”我沮丧地说了一声。

“是啊……”云朵说。

完了,我心里说了一声,秦璐的表弟成功了。

“云朵……”秋桐看着云朵,欲言又止,似乎想安慰云朵什么。

海珠揽住云朵的肩膀,也要准备安慰她。

云朵看着我们的神情,突然咯咯地笑起来:“我这才回过神来……好悬啊……太悬了……”

“怎么?”大家不由有些发愣。

“笔试第二的那个,面试成绩比我高出5.9分,第三的那个,面试成绩比我高出4.1分……”云朵有些后怕地说。

“啊——”大家不由又叫了出来。

“你个死妮子,吓死我了……”秋桐迅速反应过来,突然如释重负地笑着打了云朵一下:“这么说,笔试加面试,你的总成绩比第二名高出0.1分,你还是第一!”

“是啊,我真的是总成绩第一,可是,我好后怕,差一点点就完了!”云朵捂着心口窝说。

“我晕,哈哈……”海峰也回过味来,大笑着,不由自主一把将云朵抱到怀里,拍着云朵的后背:“好啊,云朵,你好样的,险胜啊,我就知道你能行的,我就知道的……”

海峰激动加兴奋,那神态比自己提拔了东北区总裁还高兴。

云朵不好意思地笑着,脸色红红的。

“额滴神……刚才看你一出来心神不定的样子,以为你完了,没想到是过关了啊!你这一惊一乍的……”海珠高兴地蹦起来。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开心地笑起来,当然是笑得心有余悸。

“我……我怎么觉得像是做梦啊……面试最后两道题,我太紧张了,发挥失常,我以为我搞砸了没戏了,成绩出来后,我有些不大相信这个结果,晕乎乎的,这会儿才回过味道!”云朵笑嘻嘻地说。

幸亏云朵笔试成绩好,和秦璐的表弟拉开了6分的距离,不然,还真不堪设想。

我又一次感到了后怕。

虽然差距只有0.1分,但云朵还是成功了。

这就意味着云朵和我一样,今后也是体制内的人了。

一考定终身,云朵依靠自己的实力和能力终于从一个送报纸的发行员一步步成为了体制内的人员,乌鸡变成了彩凤凰。

海峰开车,大家兴高采烈去饭店吃饭,大大庆祝了一番。

吃饭的时候,云朵把面试的过程和大家详细说了一遍。

听云朵说完,秋桐看了看我,沉思起来。

海珠说:“怪不得你最后两道题发挥失常啊,原来是去了大官在那里巡视……哎,别说你,换了我说不定更糟糕,本来面试就很紧张,一下子来两个那么大的官坐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不慌张才怪……我可从来没见识过那么大的官……也真是的,这俩大官什么时候去巡视不行啊,非得你面试的时候进去……”

秋桐听着海珠的话,继续沉思着……

海峰说:“云朵,阿珠,看来你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过关啊,今后要多锻炼……不就是两个地级干部嘛,多大个事啊,换了我,就是国家主席来巡视我也不在乎……”

海珠说:“你是男人,我们是女人,女人的心理素质哪里有你们男人好……再说,我们哪里像你们啊,见过那么多世面……哎,不过秋姐行,她一定是能经受住这种考验的,我和云朵还真不行……”

我看看秋桐,她似乎没有听到海珠和海峰的对话,眉头微微皱着,继续在思考着什么……

吃过午饭,我直接去党校,下午还要上课。

我的心情很舒畅,又很感慨,我对关云飞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人了。

到学校后,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直接去了宿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今天云朵面试的事,想着秦璐,想着她表弟……

我不知道此时秦璐和她表弟会是怎样的心情,不知道关云飞会是如何的感受,不知道关云飞如何给秦璐交代。

关云飞应该是尽力了,这其实只能怪秦璐的表弟不争气,秦璐不能埋怨关云飞的。

但秦璐一定很遗憾。

这时,秋桐给我打来电话。

“上午的事,我怎么觉得有些怪呢!”秋桐说。

“怎么怪了?”我说。

“那次你面试的时候关部长和市委书记正好巡视过去,这次云朵面试,恰好他们又过去巡视,那么多考场,怎么正巧就在这个时候过去巡视?那次巡视,帮了你的忙,这次巡视,却是帮了云朵的倒忙……”秋桐说:“难道,这次是巧合?我怎么就觉得有些怪呢?”

我说:“我说个人,你想想认识不?”

“谁?”秋桐说。

“秦璐!”

“秦璐?”

“是的!”

“认识啊,政法委办公室的副主任,我和她认识的,开会的时候见过几次,还吃过几次饭,虽然不是很熟悉很了解,但见面都是打招呼的!”秋桐说。

“她这次也来党校学习了,还是我们的班长!”我说。

“哦……”秋桐说。

“她和老关,关系似乎不一般……”我说。

“你怎么知道的?”秋桐说。

“判断的……综合一些信息判断的!”我说。

“哦……那这和云朵考试有什么关系?”秋桐说。

“笔试第二名面试第一名的那位,你知道和秦璐是什么关系?”我说。

“不知道!”

“秦璐的表弟!”我说。

“哦……你怎么知道的?”秋桐说。

“秦璐告诉我的!”我说。

“嗯……继续说下去!”

“云朵面试的时候,老关和市委书记去巡视……但秦璐的表弟进去面试的时候,他们就离开了……”我说。

秋桐沉默起来。

“你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我说。

秋桐继续沉默。

“可惜啊,费尽心思机关算尽,虽然面试分数高出云朵很多,但总分还是比云朵低了0.1分,功败垂成啊!”我又说。

秋桐深深叹了口气:“或许,我能明白了……此事你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了!”

“我有数!”我说。

“特别不要刺激秦璐!”秋桐又说。

“嗯……不用我刺激她,或许她现在自己已经被刺激了!”我说。

“呵呵……”秋桐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

“很有意思!我突然忍不住就想笑!”秋桐说。

我也笑起来。

“人算不如天算啊!”秋桐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都是这样,往往你计划的事,算的再周精,有时也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我说:“其实我承认社会上存在机遇,但机遇只降临于那种有缘分而且能把握机遇的幸运儿身上,并不是每人都能得到。如果把希望都寄托在机遇身上,那就与买彩票没有多大区别了。”

秋桐说:“你那次面试把握住了机遇,而这次,秦璐的表弟没有错失了……”

我说:“所以说,我是幸运儿,他是个倒霉蛋……”

秋桐说:“其实这次云朵也算是个幸运儿,即使没有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我其实也在担心她的面试,我最怕的就是她过度紧张临阵慌乱发挥失常……毕竟,她的心理素质提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个不是能速成的……”

我说:“嗯……你说的不错,云朵这次的确是很幸运,但也是有实力做保障的,加入没有笔试的高分,那里还能得第一呢?面试是她的弱项,但她用笔试来弥补了……”

秋桐又笑起来:“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最重要的,结果就是云朵成功了,呵呵……真是值得庆贺和庆幸的事,云朵家人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得有多高兴啊……”

听秋桐这么说,我的眼前浮现出云朵父母的影子,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秋桐说:“易总,要不要我把这几天主持发行公司的情况给你汇报下?”

我说:“我看没必要,你办事,我放心!”

“真没必要?”秋桐说。

“真没必要!”我说。

“那好吧……那我就利用这一个月时间把发行公司的工作给你搞乱,弄个烂摊子给你,等你6月1日回来接手,让你过六一儿童节!”秋桐笑嘻嘻地说。

我哈哈笑起来:“给我搞乱了,我先让你过六一儿童节,把你送到幼儿园去和小雪一起过……”

秋桐也哈哈笑起来。

接着,秋桐问我:“那晚吃饭,张小天说你救过他的命,我当时没好多问,但是心里很好奇,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说:“不能!”

“莫非又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秋桐说。

“无可奉告!”我说。

那晚张小天吃饭的时候没有提及四哥和我一起救他的事,我知道他是特意这样做的,他不想让大家知道太多。但他对四哥的感激之心和我是一样的。

“为什么无可奉告?”秋桐说。

“不解释!”我说:“反正此事不能告诉你,你也不要再好奇!”

“可我就是很好奇,你告诉我!”秋桐说。

“不——”

“你再说一遍!”

“不——”

“你——”秋桐似乎被噎住了,一会儿说:“你这头倔驴!”

“我就是倔驴!”我说。

“那我去找张小天去问!”秋桐说。

“你一定不会去找他问的!”我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秋桐说。

“就因为我对你的了解!”我说。

“你确定?”

“当然!”

“好吧……算你赢了……”秋桐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接着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看看快到上课时间了,我去了教室。

秦璐看到我,笑了下,神态非常正常。

我也冲秦璐笑了下,同样神态自若。

“哎——对了,我差点忘了,今天是我表弟和你单位的那位云朵面试的日子啊……”秦璐像是刚想起来的样子:“不知道他们面试的结果如何,我这就打电话问问去……”

边说秦璐边摸手机,边又看了我一眼。

我不做声,看着秦璐打电话。

秦璐打了半天,放下手机:“哎——手机关机,没人接!”

鬼知道秦璐拨的是什么号码。

我说:“哦……没人接啊……那就晚上再打吧……”我说。

秦璐看着我,莞尔一笑:“要不,你打吧,你给云朵打!问问情况!”

我说:“我不用打,我知道结果!”

“哦……你早就知道结果了?”秦璐笑起来。

“是的!你难道不知道?”我看着秦璐。

“废话,我知道还打电话还问你啊!”秦璐说。

“真的不知道?”我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璐。

“易委员,你这话什么意思?”秦璐也含笑看着我。

“没什么意思,开个玩笑而已!”我说。

“我猜你也是开玩笑的!”秦璐又笑。

“没生气吧?班长!”我说。

“生气就不搭理你了!”秦璐说。

“那就好,我这人喜欢开玩笑,不要介意啊!”我说。

“好了,少绕弯子,既然你知道结果了,那就说说呗!”秦璐说。

我说:“首先,我要祝贺你表弟,面试成绩第一!”

秦璐笑着:“哦……面试第一啊……不错,真不错……那其次呢?”

我说:“其次,我要祝贺云朵,总成绩第一!同时为你表弟感到惋惜,总分只差了0.1。”

秦璐继续笑着:“哦……这么说,你云朵考上了啊……好啊,祝贺云朵,祝贺你的副总!”

我看着秦璐:“班长,你很开心吗?”

秦璐说:“我要是说很开心,这似乎有些假,不过呢,我虽然为我表弟感到惋惜,但却很乐意祝贺云朵……胜利者是应该得到祝贺的!”

我说:“你的心态很好,思想境界很高!其实我本来想为云朵惋惜祝贺你表弟的,但是,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秦璐说:“易克,如此说来,你的心态和境界也是不低的了……”

我说:“云朵是我的同事,你表弟是我同学的亲戚,对我来说,关系都是一样远近的,谁考上都一样,都是值得祝贺的!”

秦璐点点头,咬了下嘴唇,说:“有你这话,我认了!”

我紧接着就问:“什么你认了?你认了什么?”

秦璐微微一怔,接着忙说:“我认了你这个同学啊……呵呵……”

秦璐的笑似乎有些干涩有些掩饰。

我说:“你这话才是废话,不管你认不认,咱们都是同学,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秦璐说:“这倒也是……易克,我发现你脑子反应很快,思路很敏捷!”

我说:“凑合吧,但总是要比你差一截子的!”

秦璐说:“怎么?巴结领导了?”

我说:“不是巴结,是实事求是的评价!”

秦璐笑起来:“很多官场的马屁都是打着这样的旗号进行的……你倒是领悟地很透彻……”

我呵呵笑起来。

我知道秦璐早就知道了面试的结果,她此时只不过是在和我装而已,她装,我也装。其实秦璐装地不高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为她是女的,我不愿意用装逼这个词,装逼一般说男人还可以,说到女人身上,我就不由想起了那个器官,想起装笔这个词。

同时,虽然秦璐有些小狡猾,但总体来说给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加上又是老关的人,我下意识不愿意让自己从心里和她对立起来,总觉得还是和她可以做朋友的。

当然,是做普通意义上的朋友。

我身边的女人够多了,够让我头疼的了,我实在不想再去招惹其他的女人,再漂亮动人的女人也不想去招惹。

“对了,昨天你去咨询外出考察旅游的情况咋样了?”我问秦璐。

“昨天……海珠在外忙的,安排一个孔总接待的,叫孔昆的一个女孩子,对我很热情,给我推荐了不少线路,还请我吃了顿饭,那些材料我都拿回来了,给了班主任,他们看看再确定!”秦璐说。

“哦……”我点了点头。

“海珠的旅游公司规模很大的,生意真好,客人川流不息!”秦璐说。

“呵呵……”我笑了下。

“你们二位,一个做官场,一个做商场,官场结合啊……”秦璐笑起来。

我正色道:“我可没有利用职权为自己的生意谋私利的!”

“哈……那么认真干嘛,就是谋私利又怎么了?这年头,当官的亲属经商的多了,有几个不利用职权提供便利的,不提供便利是不正常的……”秦璐说:“别的人不谈,就说——”

说道这里,秦璐突然住了嘴,看了看我,接着笑起来。

“就说谁?”我说。

秦璐神秘一笑:“不能在背后议论领导……呵呵,不说了!”

这时,老师进来了,开始上课。

我和秦璐停止了交谈。

我觉得秦璐似乎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下课后,我直接去了酒店,海珠也在这里,正安排人清理那门面房,准备装修了把旅游公司搬到这里来做总部。

张小天也在忙乎着酒店的事宜,理顺各种关系。

见我来了,海珠说:“易老板好!”

我笑了:“好,海老板也好!”

海珠嘻嘻笑起来。

我和海珠在酒店一楼走了一趟,看了看各个房间。

“一楼保留一部分客房,其他的做办公用,这边的做旅游公司的办公室,这边的做酒店管理部门的办公室……”海珠和我边走边说。

我点点头:“酒店更名的事怎么样了?”

海珠说:“正在进行时,很快就好了!”

我说:“嗯……海珠,我在想一个事……”

海珠说:“你说!”

我说:“以前我们只有一家旅行社,业务也相对单纯,现在我们在逐渐扩大经营业务,有了一家酒店,下一步,我们还会继续扩张,会有更多的经营项目,如此,我想,我们这公司也要变更一下,把旅行社单独剥离出来,公司呢,变更为春天实业公司,下辖旅行社和酒店,这样,体制理顺了,更便于管理,也更有利于今后经营内容和业务的扩大……”

海珠两眼发亮:“哥,这是大事,大事你说了算!”

我说:“这事现在就着手办,和酒店的更名同步进行……”

海珠说:“嗯……好,我明天就安排……对了,我想把公司的法人变更成你,可以不?你做董事长,我做总经理!”

我说:“不可,我是体制中人,是不可以经商的!”

海珠说:“哦……”

我说:“你就是今后春天实业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目前管理春天大酒店和春天旅行社……今后,下一步,根据我们的经营状况和发展需要,我们要拓展更多的业务……”

“嗯……”海珠点点头:“对了,酒店的总经理是张小天,那旅行社这边,是我先兼着呢还是……”

我说:“你有合适的旅行社总经理人选吗?”

海珠说:“我觉得孔昆的能力似乎是可以的,你看呢?”

“孔昆……”我想了想:“她的能力应该是可以的,不过,现在公司的业务还不是很多,我看还是你继续兼着的好……”

“你的意思是孔昆还需要继续锻炼?”海珠说。

我其实心里的想法是继续观察孔昆,我总觉得对她不了解,不是能力不了解,而是对她这个人有些看不透。

当然,我不会对海珠这么说,于是点了点头:“是的!”

“那也好!”海珠说:“一切听从易老板吩咐!”

我笑了下:“这边的门面房要抓紧装修好,尽快把旅行社搬过来,原来那边作为旅行社的一个门市,招揽业务……同时,下一步,要在市区大力发展门市,起码要搞20个以上的门市,统一打春天旅游的牌子,这项工作,你交给孔昆去办,我看看她的工作能力和效率如何……”

海珠笑着:“好的!”

我接着说:“下一步,旅行社和酒店的业务要有机结合起来,来酒店住宿的外地游客可以介绍他们到旅行社来报名旅游,旅行社地接部的外地旅游团队可以安排他们住我们自己的酒店,在我们的酒店就餐,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海珠说:“好,我会和张小天协商这事的!”

我说:“张小天这几天表现如何?”

海珠说:“表现很好,工作十分投入,十分敬业,很卖力,对我也很尊重……大事都及时和我汇报沟通……这几天,在维持酒店正常营业的同时,他一直在摸排酒店内部的基本情况,熟悉酒店的人员状况,正在酝酿酒店的总体管理经营方案……”

我点点头,说:“看来,这个人,我们是用对了,这一把,但愿我能赌赢。”

海珠说:“目前看是不错的!希望我们没有选错人。”

我说:“要是选错了人,我可对不住海老板啊!我的罪过就大了!恐怕晚上就上不去床了……”

“去你的!”海珠打了我一下,娇笑一声。

然后,海珠继续忙乎,我去了张小天那里。

张小天正在电脑前忙乎着,见我进来,笑了下:“易总,你来了!”

“忙什么呢?”我说。

“在酝酿酒店的总体管理方案和经营策略……”张小天说。

我坐下,递给张小天一支烟:“这酒店经营效益不高的问题你找出来没有?”

张小天坐在我对过,吸了一口烟,说:“这几天我基本了解了下,酒店的硬件是没问题的,问题出在软件上,内部管理有些混乱,制度不健全,考核不严格,奖惩不到位,员工素质也有待提高,服务意识还需要加强,在经营方面,缺乏一个完整的经营思路,基本就没有主动的经营战略和战术,基本就是等客上门,这显然是不行的……”

我点点头:“餐厅那边呢?”

“餐厅那边还可以,厨师长很过硬,就是卫生和服务流程还需要加强,菜品的价格需要合理定位,有的过高,有的过低……”张小天说。

“小天,你觉得酒店内部管理的关键点在哪里?”我说。

“关键是对人的管理!”张小天毫不犹豫地说。

我呵呵笑了:“对,关键是以人为本做管理!所有的管理制度,都是用来管理人的,必须死死抓住对人的管理!造就一支素质过硬的酒店管理和服务队伍,这才是酒店发展的根本之路!”

张小天点点头:“对!”

我说:“酒店的营销同样也要以人为本,要建立一支业务熟练但又要精炼的营销队伍!”

张小天笑起来:“是的,我正在制定这一块的方案,准备成立专门的营销部,招聘营销人员,人不需要多,但必须要精干!等营销部建立起来,你到时候来给大家讲讲课吧!”

我说:“还需要我讲吗?你自己本身就是干营销出身的,这是你的老本行!”

张小天说:“谈起营销,我和你比起来可就差远了……到时候你一定要过来和大家交流交流的……”

我笑了下:“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小天说:“我可不敢命令,我是请求你来呢!”

我看着张小天有些拘谨的神情,吸了一口烟,说:“小天,我给你说,既然我和海珠聘任你担任酒店的总经理,就对你是信任的,你尽管放开手脚干,不要有什么顾虑……在酒店的内部管理经营事务上,我和海珠都不会越过你插手干涉的,你尽管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

张小天感动地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我对张小天说:“走,到吃饭时间了,我们到餐厅去看看……”

我和张小天一起去了餐厅。

刚到餐厅,迎面看到走来了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伍德大将军,随后跟着皇者阿来保镖。

这几位高人从日本回来了。

没看到冬儿。估计她也应该是回来了。

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是来吃饭的?

妈的,一直习惯在五星大酒店的伍德怎么会屈尊到这里来吃饭?难道,他知道了我收购酒店的事,今天是专门过来的?

看到他们,张小天不由就住了脚步,脸上闪过一阵恐惧之色,但随即又镇静下来。

此时,他们还没注意到我和张小天。

我看着张小天:“打算不打算见他们?”

张小天说:“早晚是躲不过去的,见!”

张小天这话我其实是同意的,既然张小天决意要回星海,那么,早晚他都是要见到他们的,一味躲避不是办法。而且,白老三已经死了,人死账了,这些人和他是没有直接怨仇的,没必要非得躲着。

于是,我和张小天迎着他们走过去。

看到我和张小天,特别是看到张小天,阿来不由就失声惊呼,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皇者和保镖也微微露出诧异的神情,但还算不失态。

我知道,他们的惊诧不是因为看到我,而是看到都以为已经成了孤魂野鬼的张小天。

只有伍德面不改色,不知道心还跳不跳,停住脚步,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张小天,又打量着我。

我微笑着看着伍德,又看看张小天,他此时显得略微有些紧张,但神情却也算镇静。

“张小天——你——你是人还是鬼?”阿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张小天,身体甚至不由后退了一步。

看阿来这架势,虽然他有一身功夫,但还是比较迷信的,幸亏此时是在酒店大堂里,要是再漆黑的夜晚他突然见到张小天,说不定能吓个半死。

“我当然是人!”张小天开口说话了。

“你——你不是死了吗?你——你怎么还活着?”阿来说。

听阿来如此说,伍德微微皱了皱眉头。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我说了一句。

“不错,易总说的对!”张小天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明明亲自——”阿来刚说到这里,伍德突然咳嗽了一声,制止住了阿来,接着看着阿来:“你明明亲自什么?”

阿来一看伍德这神态,不说话了,怔怔地看着张小天,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伍德这时说话了:“我从来没有听说张小天老总死了,我只听说他离开故去的白老板到外地发展去了……”

显然,伍德这话说要表明他从不知道白老三杀张小天的事,甚至表明白老三从来就没有过杀张小天的作为。

他明明什么都清楚,也知道我和张小天知道他什么都清楚,但他还是要说出如此的话。

张小天笑了,对伍德说:“伍老板好,各位好……不错,伍老板说得对,我一直地活着,不过阿来的话也是有些渊源的,前段时间我的确有过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出了点意外,但后来大难不死,但还是活的好好的……”

“哦……”伍德笑了:“看来阿来的话还是有些根据的,张总啊,你还真有过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

张小天说:“是啊……去年冬天在旅顺那边的海边遇上了劫道的,被人活埋了,差点就完蛋,后来幸亏在海边夜间训练的海军陆战队员发现了埋我的沙坑,他们把我挖了出来,救了我……我就活了……”

“哦……”伍德点点头:“竟然还有这事……你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阿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小天,不知信没信他的话。

张小天看着阿来:“阿来,你的消息倒是灵通,难道我当时被人活埋的时候你见到了?还是……”

阿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也是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听说的……我要是见到有人活埋你,我当然会救你的,怎么能看着你活生生被埋了呢!我们毕竟曾经是好兄弟的,你说是吧?”

说完,阿来看看我,又看着张小天,呲牙一笑。

张小天笑了下:“不错,阿来,我们的确曾经是好兄弟,都是跟着白老板干过的,今天能听到你这话,我心里很宽慰啊,这个人情我领了!”

阿来嘿嘿笑了:“是啊,不管怎么样,我和你其实都是无冤无仇的……今天见到你,虽然我很意外,但还是很高兴的……”

“谢谢你——”张小天说。

我想此时张小天对阿来应该是又恨又怕,但又无可奈何。阿来刚才说的这些话,明确向他表达了什么意向,这意向似乎又让他有些放心。

伍德看着张小天:“张总啊,这么久没见到你,听说你一直在外地发财,今天真巧啊,我带着他们来这里吃饭,正好遇到你了,还遇到了易总……怎么,你们也是来吃饭的?”

伍德这话明显是在装逼了,张小天明明穿着酒店的统一管理人员黑色工作西装,胸前挂着总经理的标识。他长着一双大眼不会看不到。

我知道无须隐瞒了,伍德其实什么都知道,再和他捉迷藏没什么意思了。

不待张小天说话,我说:“张总还是张总,不过不是以前白老板手下的房地长公司老总,而是这家酒店的老总……”

“哦……是吗?”伍德微笑着:“如此说,我们今天是到张总的酒店来吃饭了……愈发巧合了……张总原来是杀回星海来做事了,做了这家酒店的老总啊……看来我的消息太闭塞了,易总不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这么说,易总今天在这里,是应张总的邀请来做客的?”

我笑了下:“看来伍老板的消息确实闭塞,我不是来这里做客的,我是这家酒店的半个主人……这家酒店刚刚被我女朋友的公司收购了……”

“是吗?”伍德呵呵笑了:“原来如此啊,这么说,张总就是被你和你女朋友聘任来担任总经理的了……”

“不错!是这样!”我说:“酒店刚接手,还没正式更名伍老板就亲自来捧场吃饭,十分感谢……”

伍德笑起来:“哎——客气了,易总,咱们是好朋友,我和张总也是好朋友,看到你们在一起合作,我心里着实是十分安慰和欣慰,早知道这家酒店你女朋友接手了,早知道你是这家酒店的半个老板,早知道张总在这里管理这家酒店,我今天实在是该带着礼物来的,真不好意思,空着手来的……”

“不必客气,伍老板能是大人物,是星海的名人,能来我们这样的小酒店从吃饭,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我说:“今后酒店的生意,还得伍老板多多支持,酒店的其他事情,还得伍老板多多照顾哦……”

“好说,好说……只要需要我的,易总和张总都不必客气!”伍德大度地笑着点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酒店的规模和档次都还不错嘛,虽然不大,但是很精致……易总很有眼光啊,不知接手这酒店花了多少钱?”

我说:“800万!”

“800万!钱不少啊,易总真是个有钱人,早知道该找你借点钱花花的!”伍德半开玩笑地说。

我说:“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东借西借,加上银行贷款,好不容易凑足了这些钱,现在我可是负债经营啊……今天一见你我才想到,当时该找你伍老板借点的……”

伍德呵呵一笑,说:“看来易总是没把我当知心朋友,有困难的时候没想到我,如果你找到我借钱,多了不说,1000万以下是绝对不在话下的……”

我哈哈一笑:“不知借伍老板的钱利息是几分啊?”

伍德说:“哎——易总借钱哪里能收利息呢,我又不是放高利贷的,我给朋友借钱,从来是不收利息的……”

我冲伍德一竖大拇指:“就冲伍老板这话,我就知道你是个仗义疏财的人!”

伍德说:“咱们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你这才知道?岂不是太折杀我了?”

我嘿嘿一笑。

伍德又看了看四周:“这酒店,800万接手,价格是可以的,不吃亏……老弟,我祝贺你啊……你放心,你的酒店,我会格外照顾的,我会放在心上的……”

我当然能听出伍德这话里有话,说:“我想我应该能明白伍老板这话里的意思,行,既然伍老板有这话放在这里,我记住了,以后酒店只要出了什么叉叉,我就去找伍老板来摆平……当然,我说的事应该可能性极小,我们是正经经营的酒店,不干违法的事情,也不惹事,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叉叉的……除非是有人故意想来找茬……”

伍德点点头:“易总言之有理……咱们都是正经生意人……真要有人来店里惹事,我们其实最终还是要依靠政府的……哈哈哈……”

伍德笑得有些莫测。

皇者这会儿一直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看我和张小天,不知他在想什么,在打什么鬼主意。

伍德接着对张小天说:“张总,你离开星海又回来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最大的变故是白老板不在了,李老板受牵连也远走了,这二位都是你跟着做过事的,都不在星海了……之前你和白老板之间的过节,我略知一二,不过俗话说的好,人死帐了,都过去了,你也不必再多虑,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安心在这里做你的总经理好了……今后大家都在星海,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都还是朋友……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我知道你是个不错的管理人才,大家又是老熟人,就一直想把你找回来帮我做事,大家一起发展,没想到易总抢先了,呵呵……都一样,我和易总也是朋友,你在易总这边做事也是很好的,和在我那边做事没什么两样……祝你在易总这边工作开心……”

“谢谢伍老板!”张小天说。

伍德又回头看着阿来和保镖:“你们和张总以前都是跟着白老板做事的,都是好朋友,这今后还是要继续保持好关系的。”

阿来和保镖都点头答应着,阿来又歪着脑袋看张小天,似乎又在捉摸张小天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这时对伍德说:“最近一直没见到伍老板,不知在忙些什么?”

伍德说:“难得易总牵挂着我……五一假期期间我带着他们去日本旅游了一趟,刚回来……”

“哦……好舒服……”我说。

“易总假期想必也过的很开心吧?”伍德说。

“还行!”我说。

“呵呵……这江南风光和塞北风光都是不错的,易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伍德说。

我的心一紧,我靠,伍德这话明白无误告诉我,他知道我回宁州定亲又去塞北草原的事,告诉我他对我的行踪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的消息好灵通。

我强作镇静地笑了下,没有说话。

“易总最近在市委党校学习,想必也是很轻松的,也是值得祝贺的喜事!”伍德又说。

我说:“伍老板的消息真灵犀,什么都知道……”

伍德说:“呵呵……我倒是没有刻意去打听,都是无意中听到的……”

我脱口而出:“你要不是说无意中听到的,我还以为你在我办公室安了窃听器呢……什么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边笑着说话边紧紧盯住伍德的眼睛。

伍德神情自若,接着就笑:“易总可真是富有想象力……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再说,我即使有,也不可能会监听自己的朋友啊,这可不是朋友之间该做的事……”

伍德的表情极其自然,我不由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失误了。

我不由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说这话,不但没有试探出什么,甚至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但话已出口是收不回来的。

有闲谈了几句,然后伍德就和他们进去了。

我和张小天站在原地。

“伍德今天来这里吃饭,不是偶然的,也不是巧合,他是特意来的!”张小天对我说。

我笑着对张小天说:“你还会分析问题了!”

张小天说:“他今天来,恐怕是冲着我和你来的,主要还是冲你来的,你收购酒店的事,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嗯……”

“他表面上对你很友好,但恐怕心里不是真的友好,他恐怕是将你当做了对手和敌人!”张小天又说。

我说:“你心里有数就好……其实不光包括我,也包括你在内……因为我,你恐怕也要被列入他对手的行列……换句话说,你是受了我的牵连……现在的状况,你后悔不?你怕不怕?”

张小天果断地摇摇头:“怕我就不回星海了,后悔我就不你这里了……会面对哪些对手和干扰,其实我是有思想准备的,你是正能量的代表,和你一起共事,无论是什么结局和后果,我都不怕不后悔,甚至,能和你一起战斗,我还有些荣幸,我真的很想做一些事来弥补自己以前犯过的错误,来让自己的良心找回平衡,或许,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也是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听了张小天的话,我的心里突然有一丝感动,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下。

张小天看着我,也笑了下。

我说:“小天,我的事,我和伍德的事,我和其他任何人的事,你都尽量不要参与,你只管做好你的酒店管理,做好你的本职工作……社会是江湖,官场是江湖,商场也是江湖,江湖之间,都是互相交叉互相渗透的,错综复杂,我还是不想让你多受牵扯……其实今天伍德和阿来他们见到了你,也未必是坏事,既然你回来了,早晚都是要见的,躲不过去,晚见不如早见……不管伍德阿来他们心里怎么想,起码今天他们面子上还是说得过去,起码没有直接表现出敌意和对立……伍德不同于白老三,他的城府之深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真要和他斗,恐怕我们谁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今后,我们做事的时候要小心谨慎,要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要注意提防一些不测事件的发生……当然,我们不能因为有人要窥视我们就不做我们的生意了,我们当然要做的,不能因噎废食……酒店这边今后有什么突发事件,你记住,不要和海珠说,要先和我联系,海珠胆子小,又是女孩子,我不想让她多担惊受怕……”

张小天点点头:“嗯……好,我记住了!”

我接着说:“越是开的最美丽的话,越是有毒,罂粟花就是这样,同样,越是笑得最动人的笑脸,说不定就是最可怕的敌人……”

张小天点点头:“不错……其实,你越是害怕退让敌人,敌人就越是会得势猖狂,越是会得寸进尺,反之,你越是坚强硬邦,敌人反而会犹豫不决会小心行事……”

我笑了:“你看起来像个战士!”

张小天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我在向你学习做一个战士,而你是一个斗士,跟着你这个斗士,我心甘情愿做一个战士……在宁州那天我就说过,今后,我愿意追随你鞍前马后,为你效力,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会一心一意追随着你……”

我说:“其实,我不愿意把你绑架到我的战车上,我不愿意你是带着报恩的心理而跟着我做事……”

张小天说:“我是自愿加入你的战车,我自愿的……我也不仅仅是因为想报恩才追随你,我知道报恩有多种方式,未必你非要这样,我之所以要这样跟着你,其实更多是想让自己重新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做一个无愧于父母无愧于社会无愧于做人基本道德的人……我是想汲取你和你周围朋友身上的正能量,让自己在走上一条为正义和道德而生活道路的人……做一个对社会有益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张小天的神情很淡定,眼神很坚定。

我看着张小天并不强壮甚至有些瘦弱的身体,没有说话。

吃过简单的晚饭,张小天去忙乎他的事,我和海珠在酒店门口看门面房的装修情况。

一会儿,秋桐带着小雪来了。

“晚上吃过饭没事,出来溜达,顺便过来看看……”秋桐说。

海珠高兴地抱起小雪转了几圈,亲了几口:“乖乖,看阿姨的酒店好不好?”

小雪嘻嘻笑着。

海珠转头对秋桐说:“秋姐,你看,小雪笑起来的样子像不像你?”

我认真看了看小雪,确实,小雪眉宇笑容间还真的有那么一些秋桐的影子。

小雪还真的越长越有秋桐的样子了。

秋桐呵呵笑着:“我的闺女嘛,自然是要像我的……”

海珠笑着:“你们俩在一起啊,说是亲母女,没人会不相信!”

秋桐开心地笑起来。

我说:“我要是去抱养个儿子,会不会也越长越像我呢?”

海珠说:“自己生的岂不是更像!?”

小雪这时说:“阿姨,我不要你生小弟弟,我喜欢小妹妹……”

大家都笑起来。

正在这时,海珠的手机响了,海珠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神情突然有些紧张,看了看我和秋桐,接着笑了下:“客户来的,我接个电话……”

边说,海珠边走到一边用手捂住嘴巴接电话去了。

海珠的表现不由让我有些奇怪,客户的电话海珠干嘛神情有些怪怪的,好像很怕被我和秋桐听到。

我不由就困惑了,但也没有多想什么。

其实我也不愿意多想什么。

很快海珠接完电话回来,神情恢复了常态。

海珠逗小雪玩,秋桐就和我简单说了下她接手之后公司最近的一些情况。

秋桐和我谈工作,海珠就带小雪在旁边玩,似乎她玩的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竖起耳朵听我和秋桐谈话的内容。

秋桐也似乎有些顾虑,说话的声音比较大,海珠听起来更方便了。

谈完工作,小雪这时也困了,秋桐就带小雪走了。

海珠这时对我说:“哥,我打算买两辆车……”

“嗯……”我看着海珠:“有必要!”

“一辆我开,另外给张小天陪一辆!他的工作也需要车。”海珠说。

“可以!”我说。

“你说,买什么车好?”海珠说。

我想了想:“买德系的吧,张小天的车是工作用车,买辆帕萨特好了,至于你开的车,看你喜好了,反正只要不是日系的就行!”

海珠想了想,说:“我也买德系的……”

我说:“行!要不,买辆奥迪A4吧……”

海珠笑起来:“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想买辆白色的A4……”

我说:“行啊,我也喜欢白色的!”

“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去办这事……你要不要陪我去看车?”海珠说。

“我要上课,这点小事还用我出马吗?”我说:“让张小天陪你去就好了!”

“呵呵……好吧……”海珠说。

又聊了一会儿,海珠说累了,我让她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再转悠转悠。

海珠在身上摸了两下:“宿舍的钥匙我忘记带了……”

我摸出身上的钥匙串给她,我宿舍和办公室的钥匙都在一起的。

然后,海珠就回去了。

海珠走后,我继续在酒店门前溜达,边看着酒店边琢磨着今后的经营思路和方向……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回头一看,老黎正背着手站在我身后。

我笑了:“老黎,你怎么来了??”

我这时看到不远处有两个西装革履的平头小伙子站在那里,看着我们的方向,其中一个我熟悉,经常跟着老黎的。

不用说,这是老黎的随身保镖。

我冲他们点点头,他们也冲我笑了下,笑得毕恭毕敬。

老黎这时说:“我来看看我儿子的酒店啊……儿啊,咱这卖卖是越做越大了,我看下一步,再开几家企业,就成集团了……”

我呵呵笑:“你很自豪是不是?”

老黎说:“我为我儿子骄傲呢,当然,也自豪!”

我说:“我带你去酒店里面参观参观……”

“好啊……我儿子是这里的吾皇万岁,我就是太上皇了……”老黎开心地笑着。

我带老黎进了酒店,那两个保镖也进来了,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摸起报纸随意看着。

我带老黎在酒店内部随意走动,老黎兴致勃勃地东看西看,不时问我酒店的一些基本情况。

“看了感觉怎么样?”我问老黎。

“很不错……一个蛮上档次的中等规模酒店……硬件可以和挂三的相媲美……”老黎说。

“现在是准三的框架和标准!”我说。

“嗯……”老黎点点头:“先开这样规模的酒店也好,积攒经验,摸索管理的方式,下一步,还可以搞更大规模的……对了,买完这酒店,手里还有钱没?酒店的流动资金够不够?”

我说:“没问题……酒店和旅行社的流动资金都有保障!”

“哦……不够的话和我说,我多了给不了你,起码还有好几万的私房钱……”老黎笑眯眯地说。

我乐了:“行,不够的话我找你!”

参观完酒店,去了张小天办公室,老黎和张小天打了个招呼,认识了下。

我告诉张小天老黎是夏季夏雨的父亲。张小天热情和老黎握手,随意聊了几句。

老黎然后就说不打扰张总工作,和我出来,我们坐在大堂里闲聊,那两个保镖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若无其事地看着酒店内外。

我告诉了老黎云朵考上体制内人员的事,老黎脸上带着慈祥的笑:“这女娃子很争气啊,他父母知道了会多么开心欣慰啊……不错,很好!改天有空我见见这孩子……”

我点点头,然后说:“其实,我当初跟着李顺干,和云朵张小天都有关系……”

“嗯……”老黎看着我。

我接着把我和张小天云朵的事情说了一遍,老黎听完,沉默了半天,接着说:“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犯错误总是难免的,但只要迷途知返,总也还来得及……云朵这孩子遇到张小天是她的不幸,但又有幸遇到了你,同样,张小天遇到白老三李顺是他命运里的劫,但也是因为有你,他的劫解开了……人生里的很多事,或许都是注定的,有些劫难是躲不过去的,经历了,也就好了……人生总是能拨云见日的……”

我这时不由想起了秦璐和我说的老李的事,说:“李顺父母的事,你说是不是也是无法躲过去的劫难呢?”

“是的!”老黎点点头。

我忧心忡忡地说:“听说老李的涉案金额很多,到了8位数,不知他的命能不能保住,要是保不住,小雪就没有爷爷了,李顺就没有父亲了……”

老黎说:“你很关心他们的处境和结果?”

我点点头:“是的,秋桐是个孤儿,从小到大一直得到李顺父母的助养,他们秋桐的恩人……其实,秋桐比我更关心他们的命运……”

老黎说:“你是为了秋桐才关心老李夫妇的?”

我的心一动,说:“也有这个成分……”

老黎又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小子,你希望老李夫妇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我说:“我希望有什么用?我又做不了主当不了家!”

老黎说:“你说说,起码我知道你的想法啊!”

我说:“你知道管什么用,你又无能为力!”

老黎说:“咱爷俩交流啊……随便聊聊啊,说说你的想法又何妨呢?”

我说:“就他们夫妇犯的事,至于官场,肯定是回不去了。”

老黎说:“那是肯定的!”

我说:“即使他们无罪释放我是不敢奢望的,能保住命,能少蹲几年监狱,能安享晚年就很好了……但是我看目前的情况,很难说啊,我从政法委内部人士听到的消息,他的数额很多啊,8位数啊,这些钱足够杀头的……”

老黎呵呵笑起来:“7位数也有杀头的,9位数也有活命的,这个是不好说的……”

我说:“是的,你说的对……”

老黎说:“其实,犯了罪的人受到国法的惩罚,那是必须的,这是自己作恶的代价!”

我说:“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幸运点,能不要成为更高层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能活着,能早日在自由世界里活着……其实,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失去了地位和官职,从高高在上的人上人一步沦落到最底层的小人物,从心理和心态上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这对他们的打击其实等于判了精神上的死刑……蹲不蹲监狱都是其次的了……他们的精神已经被击垮了……”

老黎沉思着看着我,一会儿说:“儿啊,你的心实在是太善良了……我对贪赃枉法的人一向都是很痛恨的,从来不会怜悯,可是,听你说了这么多,我的心里竟然也不由有些同情老李了……不错,老李其实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很多进去的高官,其实都是倒霉鬼,都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看来,我似乎也该希望老李能从轻处理了……”

我说:“可惜,咱俩都是小屁民,只能希望而已,什么忙都帮不上!”

老黎呵呵笑了:“你是小屁民,老子不是,我是亿万富豪!”

我说:“你再有钱,没有权也白搭,遇上有权的,你的钱瞬间就能化为乌有……重庆不就是这样吗,那些亿万富豪再牛逼,遇到西南王,还不都是被借着打黑的名义剥夺了全部财产,说完蛋就完蛋……”

老黎点点头:“我儿言之有理……那我们就一起为你的黑老大父母为小雪的爷爷奶奶为秋桐的恩人祈祷吧……祈祷他们能有个好的结果……”

我说:“我们也只能祈祷了……别的事是无能无力的……”

老黎微笑了下,笑得有些诡异。

我看着老黎:“干嘛这么笑?”

老黎说:“我怎么笑了?”

我说:“怎么觉得你笑得有些诡异?”

老黎说:“老子喜欢这么笑,你管呢!”

我嘿嘿笑了下:“你还会怎么笑?”

老黎说:“我怎么笑都会!”

我说:“那你给我来个放荡的笑?”

老黎噗嗤笑出来,伸手打了我脑袋一下:“小子,敢和老子开这样的玩笑!”

我忍不住笑起来。

笑完,我对老黎说:“对了,告诉你,伍德带人正在这里吃饭的……”

“哦……来的这么快!”老黎说。

“是的,很快,出乎我意料的快!”我说。

“和你打照面了?”老黎说。

“是的!”我点点头,接着把遇到伍德的经过和老黎说了一遍。

老黎听完,点点头,沉思片刻,低头自言自语轻声说了一句话:“来者不善啊……”

我说:“你说什么?”

“我说来者不善!”老黎抬起头看着我。

“那我该如何应对?”我说。

“不知道!”老黎干脆地说。

“你——你就没有个主意或者建议?”我说。

“没有!”老黎的声音还是很干脆:“我又不知道他们要干嘛,我怎么给你建议!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我心里略微有些失望,说:“嗯……那我就自己看着办!”

“这就对了……你是大人了,自己的事要学会自己去处理,我老了,越来越没用了,脑子越来越糊涂了,甚至有时候,我主意都无法给你了……”老黎笑眯眯地说。

我看着老黎笑了:“我怎么看你越活越年轻了……”

老黎说:“或许是因为又添了个儿子的原因吧……来,儿子,叫爹!”

老黎开心而期待地看着我。

“老黎!”

“叫爹!”

“老黎!”

“你个不乖的儿子,不和你玩了,走了!”老黎佯作生气地站起来,照我脑门就是一下子。

我呲牙一笑。

然后,老黎乐呵呵地带着两个保镖走了。

第二天晚上,我找到四哥,和他说了昨晚遇见伍德的事,提到我半真半假和伍德说起在我办公室安装窃听器的事。

四哥听了,说:“你想怎么办?”

我说:“有这么一种可能,如果这窃听器真的是伍德指使人安装的,那么,昨晚我和他说了那话,说不定他会心惊,会以为我意识到了……说不定,他会指使人把那窃听器撤除掉……所以,我想今晚用你那仪器测试下,看窃听器还在不在!如果不在了,那就证明这窃听器肯定是伍德指使人安装的!”

四哥说:“如果还在呢?”

我说:“如果还在,也不能排除伍德的可能,或许他以为我只是猜测并没有发现窃听器,或许他即使是意识到我发现了但为了不暴露自己还会继续把窃听器放在那里……但不管哪种可能,我们去测一下是没有坏处的……说不定伍德就真的会让人把窃听器弄走了呢……”

四哥听了,点点头:“好!”

于是,四哥带了测试仪,我们一起去了我的办公室。

四哥进去测试,我站在门口抽烟,边观望着四周。

一会儿,四哥眉头紧锁出来了,关好我办公室的门,径自下楼。

我跟着四哥下楼,上了四哥的车。

四哥一言不发,开车直接出了院子,上了滨海大道。

“什么情况?”我问四哥。

“那个窃听器还在!”四哥边开车边说。

“哦……”我点点头,看来,目前还是无法证明到底是不是伍德指使人安装的。

“很奇怪……”四哥又说。

“奇怪什么?”我说。

“在你办公桌台灯的底座下,我又发现了一个窃听器……”四哥说。

“啊——我操——”我愣了。

一个窃听器还没搞清出处,又来了一个。

我办公室有两个窃听器了,我他妈的怎么这么吃香啊。

四哥说:“可以肯定,这是两拨不同的人安的……也就是说,如果设定第一个窃听器是王林安装的,那么,这第二个则是另外一个人安的……而这个人,当然也有你办公室的钥匙……”

我点点头:“嗯……应该是这样……我靠,越来越热闹了……”

四哥说:“你要不要更换办公室的钥匙?”

我想了想:“不!我倒要看看还会有什么花样,看还能有第三第四个窃听器不!”

四哥说:“幸亏今天检测了一下……看来,以后要定期检测……”

我点了点头。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秦璐对我说:“文娱委员同志,咱们班要在这个周末搞个文艺联欢晚会,让大家娱乐娱乐,怎么着,你安排下……”

我说:“好,我发动下,让大家报名出节目,统计好报给你!”

秦璐笑嘻嘻地说:“你是文娱委员,要首当其冲来一个吧?”

我哈哈一笑:“我可没什么文艺细胞,我看班长你是要带头报名的哦……我先拿你开刀……”

秦璐说:“没问题啊……我来个东北大秧歌,二人转,你和我搭档咋样啊?”

我忙摆手:“我不会跳那个……你还是找别人吧!”

秦璐说:“我还就看上你了,你不搭档,我就不支持你了……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的,很好学的……”

我又推辞,秦璐有些不乐意了,说:“那好吧,你不和我搭档,我就不表演了……”

我无奈,就说:“那好吧……”

秦璐开心地笑了:“下午放学后,咱们就在教室里排练,我手把手教你……”

下午下课后,同学们都走了,秦璐果真在教室里开始教我扭秧歌。

秦璐还挺内行,找来了绸带和八角手绢,那手绢在她手里转的很自如。

我看得大开眼界,自己却怎么也不会转,更不会扭。

学了半天,怎么也学不会。

看我笨手笨脚的样子,秦璐笑得前仰后合,很开心的样子。

我泄气了:“不行,我学不来,你还是找别人吧,我不是不想配合你,实在是没这能耐……”

秦璐想了想:“要不,咱俩来个对唱还不好?”

我说:“我也不会唱歌!”

秦璐说:“那不行,必须要唱,我教你……这歌很好学的……”

我说:“唱什么歌啊?”

秦璐想了想,说:“就唱《东北情歌》。”

“《东北情歌》?”我一愣:“我都没听过……”

秦璐嘻嘻一笑:“很好听的,我唱给你先听听哈……”

“好……”我说。

秦璐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来:“你是那山中的一朵花,我就是草地里的拉拉秧;如果谁敢靠近你呀,我就用身体让他受伤;你是那院里的一棵菜呀,我就是低矮的篱笆墙;虽然我显得不够壮呀我会守在你身旁……白天刮起了西南风呀,我就是一件花衣裳;轻轻披在你身上呀,一生一世陪你闯;晚上下起了大暴雨呀,我就是一间小草房;为你烧热那小火炕呀,让你一觉到天亮……”

秦璐的嗓音很动听,边唱边用火热的目光看着我,眼神有些动情。

我不敢看秦璐多情的目光,转眼看着窗外,继续听她唱下去。

“花姑娘呀花姑娘,一副可爱的小模样;花姑娘呀花姑娘,我要和你搞对象……花姑娘呀花姑娘,一副可爱的小模样;花姑娘呀花姑娘,我要你做我的新娘……”秦璐继续唱着,边扭动身体做出舞蹈的动作,在我面前投入地表演着。

我这时眼前有一道亮光突然闪了一下,似乎是阳光被反射过来的,亮光来自来自窗外。

我往外看去,突然发现对过的教学楼走廊里有个人似乎正在向这边看,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似乎是照相机,又好像是望远镜。

我大步走向窗口,想看的更清楚一点,那人似乎发觉自己暴露了,身影立刻就消失了。

接着,我看到一辆轿车从对过的教学楼前开出,径自往校外开去。

距离比较远,我看不清车牌号。

我正站在窗口发愣,这时秦璐唱完了,笑嘻嘻地走到我身后:“哎,好听不?”

我转过身看着秦璐,定定神:“好听!”

秦璐说:“我唱歌你不好好听,跑到窗口来干嘛?”

我说:“看着窗外的景色品味你的歌声啊……”

秦璐笑了:“看不出你还挺有情调……我就喜欢有情调的人……”

我说:“秦璐,你是不是受过专业训练啊?我怎么看你唱歌跳舞都很专业呢!”

秦璐说:“哈……你还真说对了,我大学就是艺术系毕业的,然后在歌舞团干了一段时间,后来才考公务员到了政法委……政法系统每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我都是要演出节目的……”

“怪不得!”我点点头。

“怎么样,这歌你会唱不?”秦璐说。

我苦笑:“班长,你放过我吧,我实在不会捣鼓这个……我看,这节目还是你自己表演得了……我和你搭档,只会把演出搞砸……班长大人,行行好啊,放过我啦……”

秦璐看我一副苦相,笑起来:“好吧,既然你实在不行,那我就放你一马了……”

我如释重负:“谢谢班长,谢谢!”

秦璐说:“联欢晚会在我们学校的多功能会议室搞,到时候除了大家自娱自乐唱歌之外呢,还穿插舞会……跳交谊舞你总会吧?”

我说:“这个会一点!”

秦璐笑了:“那就好……到时候咱俩跳舞哈……”

我看着秦璐,没有说话,脑子里在想着刚才那个离去的偷窥者……

离开教室,我直接出了校门,边沿着马路走边准备打出租车。

这时,一辆白色的宝马迎面开来,停在我跟前。

一看,开车的冬儿。

冬儿买车了,还是宝马。

我站在那里看着冬儿。

冬儿摇下车窗:“上车!”

我站着没动。

“上车!”冬儿又干脆地说。

我还是站在那里没动:“有事?”

“你说呢?”冬儿说,接着又看了看观后镜。

我看看四周,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我想了下,秦璐说不定马上就会出校园,在这里和冬儿僵持让她看见不好。

同时,我又想冬儿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于是,我上了冬儿的车,冬儿接着就发动车子。

冬儿是往郊外开。

“刚买的?”我说。

“是的!”冬儿边开车边说,目视前方。

“你可真舍得花钱!”我说。

“赚钱是干嘛的?不就是为了享受?”冬儿淡淡地说。

“找我什么事?”我说。

冬儿却不说话了,继续开车。

我于是说:“你五一期间跟伍德去日本了?”

“是的!”冬儿又开始回答。

“去干嘛的?”我说。

“旅游!”冬儿干脆地说。

“仅仅是旅游?”我说。

“反正我看到的就是旅游!”冬儿说。

“你没注意到伍德干些别的什么事?”我说。

“你想让我看到他干些什么事?”冬儿说。

我无语了,冬儿也不说话,自顾开车。

一直开到郊外位于旅顺中路的上岛咖啡厅,这里依山傍水,位置很偏僻,环境十分优雅,此时门前车辆很少,客人不多。

冬儿停好车,直接下车就往里走。

冬儿要了一个单间,单间向外面看去,是水库。

要了两杯咖啡。

默默坐了一会儿,冬儿说:“定亲结束了?”

“嗯……”

“幸福不?”

我没有说话。

“我去了日本,你很轻松吧?”

我还是没说话。

“定亲的时候,你们都很开心吧?”冬儿又问

我看着冬儿:“你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

冬儿笑了下,看了会窗外,说:“你接手了一家酒店,是不是?”

“是的!”我说。

“知道不知道这家酒店的老板转让酒店的背后隐情?”冬儿看着我。

“知道!”我说。

“知道为什么还要接手?”冬儿说。

我说:“为什么不能接手?”

“你难道非要和伍德作对?非要去招惹他?”冬儿说。

“我不想招惹他,我接手我的酒店,酒店老板还他的钱,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他非要认为我是故意和他过不去,那是他的事……我总不能因为前怕狼后怕虎就不在星海做事了吧?”

“你这是狡辩!”冬儿说:“你这是在玩火!”

我说:“我没有狡辩,我也不想玩火……伍德的势力遍布星海,我即使不接手这家酒店去捣鼓别的项目,他要是就想找事,一样能找到借口……”

冬儿说:“你可以不在星海做……到宁州不行吗?非要在星海?”

我说:“我人在星海,干嘛非要去宁州做!”

冬儿沉默了片刻,说:“你是非要执迷不悟在星海和伍德斗了,是不是?”

我说:“我不想和他斗!但是他要是非和我斗,我也没办法!”

冬儿说:“你最好有个清醒的头脑,你斗不过他的,你甚至不知道他的水有多深,我都看不透……你和他斗,等于是拿着鸡蛋碰石头……我不希望看到你和他斗的结局……”

我说:“我知道目前我是斗不过他的,但是,我也要发展和生存!”

冬儿叹了口气:“你这倔驴脾气就是改不了……你让我怎么能不担心你?”

我说:“我不用你担心,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冬儿说:“担不担心,这是你说了算的吗?我说担心你只是表达我的真实想法,不要以为我在向你卖人情,我也不稀罕你领我这个人情……”

我苦笑了下。

冬儿接着说:“张小天没死!?”

我说:“是的!”

“都知道他死了!”冬儿说。

“但事实是现在他还活着……”我说。

“你是不是认为伍德会怀疑阿来当时瞒着白老三偷偷放了张小天?”冬儿说。

“没这么认为!”我说。

“我也认为不可能是阿来放了张小天,那么,张小天是如何活过来的呢?”冬儿看着我。

我说:“张小天那天和伍德阿来见面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是夜间作训的陆战队员救了他,这话他说的很明白……”

冬儿哼笑了下:“你认为这个解释可信吗?即使阿来会信,你认为伍德会信吗?你认为我会信吗?”

我说:“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冬儿说:“虽然没有任何人有证据证明,但是我相信张小天说的是谎话,他不是被陆战队员救的,他是被你救出来的……”

我笑了起来:“你很会联想……”

冬儿说:“会联想的恐怕未必是我一个……白老三死了,张小天活了,而且还投奔了你,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让他活命的就是你,他是为了报恩才追随你做事的……”

冬儿一口认定是我救了张小天,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肯定。

我不停苦笑:“你把我想地太有能耐了,我不是万能的……张小天投奔我,是因为他想回星海在父母身边尽孝,我是为了成全他的孝心……”

冬儿板着脸:“张小天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收留他?难道就仅仅是为了成全他的所谓孝心,难道你不知道农夫和蛇的故事?”

我说:“总要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总要给人一条活路吧?”

冬儿说:“狗改不了吃屎,张小天的德性,我了解地一清二楚,我绝不会相信他能变好……你太天真幼稚了,不止你,海珠这个笨蛋也很天真幼稚……你们好心好意收留他,但他不会就此改过的,早晚你们得被他祸害……到时候,你们后悔也来不及了……告诉你,好人不是那么好做的,好人未必是有好报的……天真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我说:“似乎,你对这个世界太过于悲观了……”

冬儿说:“这是现实带给我的认识,是事实告诉我的预感,我不是悲观,是客观……相反,你是太主观了……还有,张小天得罪了白老三,是白老三命令人杀掉的,现在白老三虽然死了,但他的部下都在,而且,白老三和伍德的关系你不是不清楚,你现在明目张胆收留张小天,你等于是在和伍德还有他手下的人作对,换句话说,你接手这酒店,收留张小天,就等于是在向伍德发起挑战,挑战他的权威,挑战他的利益……这样做的后果,你该明白!”

我说:“这就是你今天找我谈话的目的?”

“是!”

“那你想说什么?”

“马上把那酒店转出去,谁爱要谁要,反正你不要,同时,马上和张小天断绝一切联系,他爱到哪里去到哪里去,爱干嘛干嘛,你都不要管……”冬儿说。

“这不可能!都不可能!”我说:“我只会往前进,绝不会往后退!”

“你——”冬儿噎住了,瞪眼看着我。

我缓了口气:“冬儿,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我说这话不是要领你的人情,我知道你今天和我说的这些都是为我好,但是,我想你也该知道我做事的性格和风格,我既然已经决定做的事,是不会回头的,再大的困难我也不会回头……当然,我是绝对不会主动惹事的,我只想安安稳稳做好自己的生意……至于有人非要招惹我,那我也没办法……同时,我想再次奉劝你,不要在伍德那里做事,找个借口离开伍德那里……”

“离开伍德那里……行,我到你那里去做事行不行,我到那旅游公司和酒店去做事行不行?你让海珠聘我做副总行不行?你给我和伍德这里一样高的报酬行不行?”冬儿冷笑着说。

“这——”我一时噎住了。

“哼,做不到吧,怕了吧?”冬儿继续冷笑,接着就站起来:“今天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些,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走了!”

说着,冬儿站起来结完帐自己气鼓鼓直接开车就走了,把我扔在了这里。

没办法,我站在路边等了老半天才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城里赶,这时天色渐渐黑了。

司机是个女师傅,出租车开的不快,我坐在前排心事重重。

偶尔,我看了下后视镜,发现后面有一辆出租车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我没有在意,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

快到城里的时候,我又看了下后视镜,那辆出租车还是跟在后面,大约不到100米的距离。

我这时不由心里一动,对司机说:“大姐,前方往右拐,走滨海路……”

出租车往右拐上了滨海路,回头一看,那辆出租车也跟了上来。

我指挥出租车往前又下了滨海路,上了人民东路,那辆出租车依旧跟在后面,保持100米左右的距离。

前方有个小卖店,我对司机说:“大姐,停下,我买包烟……”

出租车靠路边停下,我下了车,边装作买烟边侧眼看着后面那车。

后面那出租车没有停,直接就往前开去,经过的时候,我看到副驾驶位置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子,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仪器,似乎是个相机。

我立刻返回车内,对司机说:“大姐,看到前面那辆出租车了吗?跟上去!跟紧,不要跟丢了!”

女司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接着就发动油门跟了上去。

前面的车似乎觉察被跟踪,加快了速度。

我坐的车紧紧跟着。

我看了看那出租车的号码,对那大姐说:“这车牌号你认识不?”

那大姐看了看,说:“这出租车牌是假的,这出租车也是假的……”

“为什么?”我说。

“看这出租车的颜色,应该是我们公司的,但是,我们公司的车牌根本就不是这个号段,这个号段是另一家出租公司的……但那家出租公司的车颜色不是这样的,而且,那家出租公司全部都是用的桑塔纳2000车型,前面这辆是北京现代,咱们星海的出租车就没有现代这个车型……”

“哦……”我点点头。

女司机又看了我一眼,似乎目光有些警惕和不安。

这时,前方那辆车跑的更快了,在车流间穿梭着,这辆车的女司机似乎技术不是很娴熟,渐渐有些跟不上了,距离在渐渐拉大。

“大姐,踩油门,跟上啊,别跟丢了!”我说。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跑快了要出事的,我是新手,跑不了那么快!”女司机说。

我有些着急。

正在这时,前方亮起了红灯。

我稍微松了口气,没想到前面那辆车直接就闯红灯走了,大姐却停下了。

“哎——大姐,别停,闯过去!”我叫了起来。

女司机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不动。

我急了,不由就伸手想摸方向盘。

“你想干什么??你是什么人?”大姐突然叫起来,不安地看着我:“你不要乱动,再乱动,我就叫人报警了!”

我一听,被吓住了。

红灯亮了,前面那车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想让大姐继续开车追,说不定还能追上,她却将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看着我:“对不起,师傅,我还有事,不能拉你了……钱我也不要了,你下车走吧……”

“这——你——大姐!”我说。

“大兄弟,对不住了,我真有事……我不要你的钱了还不行吗?求求你了,你走吧,我家里还有老人孩子等着我回家做饭……”女司机眼里有些惶恐的神情。

我知道她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无奈地看看前方,显然是追不上了,那车早就走远了。

我摇摇头,苦笑一下,掏出200元钱放在驾驶台上,开门下了车。

大姐立刻就开车走了。

我心里有些懊丧,被人追踪了这么久,想来个反追踪,却追丢了。

晦气!窝囊!

我在夜幕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溜达着,心里琢磨着跟踪我的人会是谁?是不是和下午在党校偷窥的是同一个人?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海珠打来的。

“哥,我做好饭了,快回来吃饭!”海珠说。

“哦……好,我这就回去!”我答应着挂了手机,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回走。

海珠今天打电话倒是很痛快,不问我在哪里不问我和谁在一起,直接叫我回去吃饭。

回到宿舍,海珠已经做好了饭。

我们吃饭。

我边吃饭边闷头想心事。

“哥,下午放学后去哪里了?”海珠有意无意问了一句。

“哦……办理准备搞个文艺晚会,我在教室排练了一会儿节目……”我说。

“哦……和谁排练的啊?”海珠说。

“嗯……秦璐……她非要和我搞东北大秧歌,我不会,她又要和我合唱,我也不会,好不容易才脱身……”我说。

“哦……她干嘛非要和你一起表演节目?”海珠说。

“她说我是文娱委员,要带头出个节目,我说我不会,她就说要和我合演……”我说。

“嗯……她唱歌跳舞很在行?”海珠又说。

“是的,大学文艺系毕业的,在歌舞团干过的!”我边吃饭边说。

“原来如此……那然后你,你去了哪里啊?”海珠和颜悦色地说。

“然后……”我抬头看着海珠:“然后啊……”

“是啊……然后呢?”海珠说。

“然后……我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冬儿,她说有事要和我谈,她开着刚买的一辆宝马,拉我去了郊外的上岛……”我说。

海珠脸色一拉:“嗯……然后呢?”

“然后她就和我谈了回话,然后她就自己开车走了,把我扔在那里,然后我就自己打车回来了……”我说。

“她找你谈什么的?”海珠说。

“她劝我不要接手这酒店,不要聘用张小天……”我说。

“为什么?”海珠说。

“不知道!”我说。

“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我又低头吃饭。

海珠沉默了片刻,说:“哼,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看着海珠。

“我知道她是嫉妒,嫉妒我们的事业发展了,嫉妒我们的生意做大了,她巴不得我们的生意垮掉!”海珠说。

我一时无语了,又低头吃饭。

“你怎么回答她的?”海珠又说。

“我没怎么回答,我说我只会往前走,不会往后退!”我说。

“嗯……这么说就对了!”海珠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冬儿,看到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心里想必似乎很难受的……唉,何必呢,干嘛非要这样呢,有必要吗?值得吗?整天费尽心思捣鼓这些有意思吗?”

我继续吃饭,心里叹了口气。

一会儿,海珠问我:“哥,我刨根问底问你话,你烦不烦?”

我忙抬头看着海珠:“不烦,不烦!”

海珠笑了:“真不烦?”

“真不烦!一点儿都不烦!”我忙说。

我知道,对海珠的这个问题回到是不能犹豫的,要回答地很痛快才好。

“那就好……”海珠又笑了。

“我回答你的问题,你相信不?”我小心翼翼地看着海珠。

“信啊,当然信,你是我男人,是我未来的老公,我不信你的话信谁的!”海珠说。

我笑了:“那就好,其实我都是实事求是回答你的,我没撒谎的!”

“我知道!”海珠说。

“你为什么知道?”我说。

“因为……”海珠看着我:“因为我看到你的眼里充满了诚实,呵呵……”

海珠笑得似乎有些干巴。

我笑起来:“我的眼睛一直就充满了诚实!”

“是吗……”海珠顿了顿,接着突然说了一句:“对了,哥,下午有个女的打电话到公司里来了,说是找你的,你办公室没人接,就打到我公司里来了……”

“哦……是吗?”我说:“她没说叫什么名字吗?没说找我什么事?”

海珠紧紧盯住我,说:“我问了,她说叫她若梦就行!”

若梦?!我的心猛地一跳,海珠突然提起这个是何意?

我看着海珠。

海珠继续说:“这个若梦电话里听起来声音还挺好听的,她说找你有急事,但是把你手机号弄丢了,所以让我转告你,让你给她打回去……你现在就抓紧给她打过去吧……别误了事!”

我看着海珠,眼神有些发愣。

“哥,别发愣啊,打吧!”海珠催促我。

海珠在诈我!

海珠学会诈我了!

我的心里一阵紧缩,忐忑不安起来,又突然感到一阵悲凉。

我迅速镇静下来,皱皱眉头,带着困惑不解的神情说:“晕倒……我从来不记得在现实生活里认识一个叫什么若梦的人,从来就记不得,我怎么打回去,我上哪里去找手机号?”

海珠说:“不一定吧,说不定你是忘记了呢?说不定你手机通讯录里真有他的手机号码呢?来,把手机给我,我帮你找找……”

我把手机递给海珠,海珠仔细地查找起来。

半天,海珠有些失望地把手机还给我:“果真没有一个叫若梦的!”

我说:“一定是这人找错人了……要么是你听错了……”

我在找台阶给海珠下。

海珠强笑了下:“呵呵……或许是吧……”

我将手机收起,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酸甜苦辣都有。

我继续吃饭,没吃出饭菜的滋味。

“难道,她不在地上,在天上……”海珠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我的心一颤,看着海珠:“你在说什么?”

海珠忙回过神,笑笑:“没什么,我随便说了玩呢……”

我知道,海珠一定没有放弃寻找若梦的努力,她一直没有放弃对若梦的怀疑,她确信我梦里说出的那个若梦一定是存在的。

我不知道海珠要找到什么时候,不知道她要多久才会打消对那个空气里若梦的疑虑,不知道她会采取什么方式和方法去找寻那个若梦。

海珠刚才的那些话让我心里又不安起来……

晚上,躺在床上,海珠靠在我的怀里,静静地不说话,我的手抚弄着她的小兔子,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

“哥,问你个问题!”海珠突然说。

“嗯……”你说。

“咱们俩认识那么久了,你觉得我变化大不大?”海珠说。

“嗯……变化大!”我说。

“都是哪里有变化呢?”海珠说。

“嗯……比如这里……”我捏了捏海珠的小兔子:“这里变丰满了!”

“嘻嘻,去你的,还有吗?”海珠说。

“还有这里……”我把手伸到海珠的两腿间,抚弄着她的下部:“这里本来有一层膜,后来被桶破了……”

“哈,你个坏蛋……人家问的不是这些……”海珠娇笑着。

“那你要问的是什么?”我说。

“我问的是除了身体之外的变化!”海珠说。

“身体之外的,也变化很大啊!”我说。

“哦……说说看!”海珠说。

“以前你是空姐,现在你是海老板,以前你是穷光蛋,现在你是千万富婆,以前你为别人打工,现在是别人为你打工……”我说。

“哦……其实我想问的也不是这个,我想问你,你觉得我性格变化大不大?”海珠说。

“哦……性格啊,也大!”我说。

“嗯……你觉得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海珠说。

我知道这个问题只能有一个答案,说:“当然是变好了!”

“真的?”

“真的!”

“你喜欢我爱我不?”海珠说。

“嗯……喜欢……爱……”我麻木地说着。

“嗯……你会爱我一辈子吗?”海珠抱着我的身体。

“嗯……会的!”我说。

“会什么?把话说全啊……”海珠说。

“我会爱你一辈子,我会一辈子对你负责!”我一口气说完。

“嗯……好喜欢听你说这些,好喜欢……我也会爱你一辈子,我会一辈子做你的女人,伺候你……”海珠轻轻抚摸着我的下面,亲吻着我的小兔子脑袋……

我心里叹息一声,熄了灯,闭上苦涩的眼睛,抚摸着海珠光滑柔嫩的身体……

无力地趴在海珠身上,感到一阵巨大的空虚,自己的身躯仿佛从高高的山顶在往无底的深渊里坠落……

这坠落让我感到格外无奈和无力……

都沉默着。

都在无声的夜里沉默着。

似乎,这沉默会一直到永远……

夜深了,海珠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我无法入眠,想着海珠今晚的话……

“难道,她不在地上,在天上……”海珠那句自言自语的话又让我心里猛跳一下。

我不知道海珠此刻意识到了什么,我无法确定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做贼心虚的心理却让我多想了很多,我不由想到了空气里的浮生若梦,不由想到了笔记本里的扣扣……

此时,我有一个坚定的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海珠知道若梦是谁,无论如何不能让海珠去为此找秋桐麻烦。

此事决不能惊动秋桐。

此事不能因为任何疏漏留下任何后患。

后患……

后患在哪里?

后患在电脑里,在扣扣里!

想到这里,我更无困意了,悄悄爬起来,穿上睡衣去了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扣扣,打开和浮生若梦的聊天记录……

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和浮生若梦的聊天内容,让自己彻底回顾了一遍那些无声日子里的悸动和情愫,那些欢乐和喜悦,那些纠结和悲楚……

然后,我定定神,进入控制面板,将扣扣软件直接卸载……

我知道,扣扣卸载后,我和浮生若梦的所有聊天记录也就随之消失了,永远消失了。

但是,那些内容,那些浮生若梦的话,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永远也不会磨灭……

卸载完扣扣,我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悲凉……

呆了半天,心里仍然觉得有些不踏实。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我找出一个安装盘,将笔记本电脑进行彻底地重新安装。

折腾了半天,终于安装完毕,同时也安装上了扣扣软件。

当然,此时的扣扣里是没有任何以前的聊天痕迹的。

搞完这些,似乎松了口气。

关机,悄悄回到卧室躺下,入睡。

第二天起床,我去卫生间洗漱,隐约听到海珠的手机响了,隐约听到海珠在接电话,隐约听到海珠说到了笔记本电脑,其他的都没听清楚。

出来后,海珠已经打完了电话,招呼我吃早饭。

吃完早饭,正要出门,海珠说:“哥,我的笔记本出了点毛病,送去维修了,今天我要出去办事,需要用电脑,借用下你的行不?”

我说:“当然可以,我不收租金的!”

海珠莞尔一笑,拿起我的笔记本走了。

我不由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幸亏昨晚半夜重新安装了电脑。

随即,我又为自己的想法觉得有些可笑,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海珠当然不会拿着我的笔记本去找电脑高手破译密码查询扣扣聊天记录的,她的思想很单纯,哪里会想到那些呢?

当然,电脑一重装,一般的电脑高手是无法找到那些聊天记录的。

但我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多余,觉得自己不信任海珠是很不应该的。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信任!

海珠对我一往情深,我没有理由不信任海珠,没有理由对她产生什么怀疑。

想到这里,我甚至对自己昨晚重装电脑的举动感到耻辱和羞愧。

到学校后,上课前,秦璐对我说:“嗨——易克,班主任老师征求了部分同学的意见,确定了我们了我们外出考察旅游的线路……”

“哦……去哪里啊?”我说。

“云南!”秦璐说。

我笑起来:“去云南,肯定又是昆明大理丽江这条线了……”

“错!”秦璐说。

“那就是西双版纳香格里拉这条线!”我说。

“哈哈,还是不对!”秦璐说:“这两条线都是老线路了,班里的同学很多都去玩过了,都不建议去……”

“那是去哪里呢?”我说。

“根据你女朋友的旅行社给我们提供的旅游线路,根据我们的课程时间安排,根据大多数同学的意见,最终确定的旅游线是腾冲瑞丽双飞5日游……”秦璐笑嘻嘻地说。

“啊——去腾冲啊?”我不由一愣。

刚从腾冲回来不久,这又要去腾冲!

“是啊,去腾冲瑞丽啊,主要游览是在腾冲,怎么,你不喜欢去?”秦璐说。

我笑了下:“喜欢啊,五一前我刚去云南开会,刚过去那里……那里风光很不错的……”

“哦……看来你比较熟悉了……”秦璐说。

“岂止是比较熟悉,是很熟悉……我是在那里长大的!”我说。

“哈……原来如此……那太好了,那还不如你来当导游!”秦璐笑着。

我说:“导游我是当不了的,旅行社会专门派全陪导游,当地的地接社会有专门导游,不过,白天的游览结束后,大家想出去玩出去吃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

“嗯……不错,很好!”秦璐点点头。

此时,我的脑子里不由想到了李顺告诉我的接头地点——东枝巷悦来客栈。

我突然有一种想越境过去看看李顺那支掸邦民族革命军的冲动。

似乎,这种冲动更多是来自于一种强烈的好奇。

但我同时也知道,非法越境一旦被发现,被通知到组织上,那这罪过可就大了,甚至直接就能毁掉我的政治生命。

但我天生就是喜欢冒险的人,好奇心很重的人,一旦得知又有机会去腾冲,这种冲动就积聚在我心里无法挥去。

当然,我其实知道,我的这种冲动未必就全部源自于好奇,似乎还隐隐有另一种莫名的情怀在驱使着我。

课间的时候,我在楼顶的天台给秋桐打了个电话。

“最近班里要组织外出旅游,选择的是腾冲瑞丽旅游线……”我说。

“哦……呵呵,那你又要回腾冲了,又要去你的第二故乡了……”秋桐开心地说。

“嗯……”

“高兴不?”

“高兴!”

“我怎么感觉不到你有多高兴呢?”

“哇咔咔——”我干笑两声。

“呵呵……怎么这么勉强?”秋桐说。

“没勉强啊……”我说。

秋桐停顿了下:“这次去腾冲……不会又遇见李顺他们吧?”

“哪里会那么巧……”我说。

“你这次是集体活动,班里很多同学都在一起,还有老师跟着,万一……万一李顺要是遇到你找到你,你千万要注意影响,万万不可出什么纰漏……”秋桐叮嘱我。

“嗯……”我答应着。

“他不主动找你,你不要主动去找他……特别是,你绝对不要越境……”秋桐又说。

“嗯……”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在那边越境是很容易的事,对当地人来说无所谓小事一桩,但对你来说,却是大事,一旦越境被发现,那麻烦就大了……”秋桐说。

“我知道了!你别婆婆妈妈的好不好?”我不耐烦地说。

“你——你说我婆婆妈妈?你敢说我婆婆妈妈?”秋桐说。

“怎么了?我说你婆婆妈妈怎么了?你不服气?”我说。

“当然不服气!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对领导这样说话!”秋桐说。

“我就说了你又怎么了?”我憋住笑说。

“你——你目无领导!”秋桐说。

“我就目无领导,你能把我怎么的?”我蛮横地说,心里只想笑。

“你——你欺负领导!”秋桐说。

“是的,我就欺负领导了,来吧,领导,处分我吧,处分我呀——”我得意地说。

“我……我找季书记去告你状,你违反组织纪律!”秋桐说。

“哈……去吧,去吧,我等着你去告状,你现在就去,快去啊……”我快乐地说。

“你——易克——你是个——”秋桐说。

“我是个什么?”我说。

“你是个大坏蛋!”秋桐说。

“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是秋桐唯一会骂人的一句话了。论起骂人的本事,她可委实比不上我。

听到秋桐也在电话里笑,我的心里突然很愉快。

“我是大坏蛋,那么,你呢,你就是大大坏蛋,因为你是大坏蛋的领导啊,所以,大坏蛋的领导必定是超级大坏蛋!”我说。

“好啊,你敢骂我,无法无天,我打你个大坏蛋……打你,打你……”秋桐笑着又说。

闻听秋桐此语,我蓦地想起曾经那难忘的夜晚我和浮生若梦调笑时她发过来举着小锤子的表情说“打你,打你”时候的情景,突然有些黯然神伤。

我不笑了,沉默不语起来。

“你怎么了?”秋桐在电话里说。

我轻轻呼了口气,轻声说:“昨晚,我把我们过去的那些聊天记录,都删除了……再也看不到了……”

“嗯……或许,你早就该删除的……”秋桐说。

“虽然删除了,可是那些内容却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里……”我又说。

秋桐沉默片刻,说:“你该把那些内容从你的记忆里也同样删除……”

我说:“但是,这不是我自己能做到的,我做不到,我无法左右自己的大脑……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吧……”

秋桐在电话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会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抬头看看天,不由怅怅地叹了口气。

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动静,回身一看,秦璐正站在我身后。

不知她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的。

秦璐正带着温和的目光看着我。

“干嘛啊,文娱委员同学,自己在这里玩深沉玩忧郁啊?”秦璐说。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猜!”秦璐笑嘻嘻地说。

“猜不到!”我说:“告诉我。”

“猜不到干嘛告诉你?”秦璐依旧笑嘻嘻地:“怎么?审问我啊?”

“不敢!”我说。

“我过来有一会儿了啊……”秦璐说。

我的心一紧,刚才只顾和秋桐调笑,怎么没有听到她过来的动静呢,她是不是听到我和秋桐的谈话内容了呢?

“干嘛神情有些紧张啊?”秦璐说:“难道,莫非是你刚才打电话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笑了下:“当然不是!”

“不管是不是你都尽管放心,我刚才过来没有靠近你,没听到你在说什么!”秦璐说。

听秦璐这话,我的心里稍微自我安慰了一下,或许她说的是真话。

“其实你听到也没什么,我只不过在和一个朋友闲聊!”我说。

“那你干嘛非要追问我呢?”秦璐狡黠地看着我。

“我——我是觉得奇怪,你走到我身后我竟然没觉察到!”我说。

“这就不奇怪了,女人走路声音总是很轻的……哪里像你们男人呢……”秦璐说:“还有呢,就是你刚才注意力集中在讲话上,没有在意周围有没有人……”

我听秦璐说的倒也有理,笑了起来:“你倒是很会分析问题。”

“做咱们这一行的,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是老步骤了,是不是?”秦璐说。

“是!”

“好了,快到上课时间了,走喽……”秦璐说完,先转身走了。

我看着秦璐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去了教室。

晚上回到宿舍,海珠把我的笔记本带回来了:“哥,用完了,还给你!”

“嗯……好!”我说。

“你的电脑重新装了?”海珠突然说。

“是啊,前几天中毒了,打不开机了,我自己重新装了一下!”我故作镇静地,看着海珠:“你怎么知道的?”

“我……”海珠掩饰地笑了下:“我猜的……看你电脑桌面这么干净,我就猜是不是你重新装机了……”

听了海珠的话,我的心一跳,没有说话。

我不愿意让自己去多想什么,于是就开始吃饭。

“酒店那边的门面房装修的进度挺快的……我刚从那边回来!”海珠说。

“嗯……好,装修完就搬过去,现在的旅行社店铺就当门市好了!”我说。

“好……酒店更名的手续也快办妥了……正式更名挂牌的时候,你看要不要举行个仪式?”海珠说。

我想了想,说:“不要了……本来就不是多大的酒店,以前这名字也没多大的名声,没必要折腾……直接挂牌用新名字经营就是……同时,给老客户都发一个通知,在报纸电视上登几天的小广告……”

海珠点头:“嗯……张小天也是这个意思。”

我说:“等一切办妥,咱们春天实业公司就下属春天大酒店和春天旅行社两家实体经营单位了,你最近要把各种管理理顺……”

“这没问题!”海珠说。

我说:“过几天,我们学习班要外出旅行……”

海珠说:“我知道了,孔昆今天告诉我了,你们班选了腾冲瑞丽旅游线……说实在的,你们倒是真会选啊,这条线是新开的,以前的昆大丽和香格里拉版纳线都是老线路,很多人都去过了,不吃香了,这个线路是地接社提供的新产品,星海这边,你们是第一波客人呢……你们这个团,总共也就50个人,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团,不过我们一定要做好的,要在星海打出这条线路的名声去……”

我说:“我们班才30个人,怎么成50个了?”

海珠说:“孔昆说一起去旅游的还有你们班的所有任课老师,还有学校的部分领导,甚至还有他们的家属,呵呵……”

“操,都搭车旅游啊!”我说。

海珠说:“你们那边要求还挺多的,吃住要求都很高,算是个vip品质团了,住的都是四星以上,吃的标准每人每餐50元,比其他的正常团高出一倍还多……到底是公家旅游,就是舍得花钱……”

我笑了:“这不是好事嘛,档次高了咱们赚的就多啊!”

海珠说:“我没敢提高价格,利润其实是不高的,第一次发这条线,主要是打名声,利润是其次……每个人也就是赚他们200多,和经济团的利润差不多的……”

我呵呵笑了:“嗯……不错,会做生意了!”

海珠也笑了,又说:“对了,他们还要求我们给提供一个专业摄影师,负责全程摄像照相呢……”

“哦……真能捣鼓!”我说。

“我想了,既然不打算依靠这个团赚钱,干脆就好事做到底,找一家摄影机构的专业摄影师,全程陪同,旅游结束后,每人赠送一个旅游摄影光盘,同时再送一个旅游期间拍的精美相册,让他们皆大欢喜……”海珠说。

我说:“那成本就更高了,利润就更低了……”

海珠说:“没办法啊,看你的面子哦,谁让你是班里的学员呢,就是不赚钱咱也要接这活啊……再说了,我想了,这班里的学员都是来自各单位,这么一弄,其实也等于给咱们自己做了个广告……以后这些学员说不定就是某个单位的大小头头,长远考虑,还是很合算的……”

我笑了:“你还挺有发展的远光,还挺有政治意识……”

海珠呵呵笑了。

我接着说:“摄像的人找好了?”

海珠的眼神一动,接着说:“嗯……找好了……我亲自找的……”

我说:“从哪里找的?”

海珠低头吃饭,边似乎很随意地说:“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你放心好了,保证摄影水平和质量……”

我接着说:“全陪导游安排了?”

海珠说:“嗯……安排了一个小伙子,摄影师也是小伙子,两人正好一起住宿,也方便!”

我说:“那就好!”

海珠说:“一般这种第一次发的线路团,我其实该跟着亲自去走一趟的,但是想到你也参团旅游,有你跟着,我就不用去了……我跟全陪导游说了,有什么事及时给你汇报,有什么问题直接找你解决!”

我呵呵笑了:“你倒是很会借势!”

海珠说:“咱家自己的事,不找你找谁啊?我去了不是浪费人力吗?再说,这几天酒店刚接手,门面房又在装修,我走开也着实不放心,我打算趁这几天功夫把这些事都办妥……”

我点点头:“嗯……家里这边有什么事,及时和我保持联系!”

海珠说:“这些都是琐事,都是程序性的,还能有什么事?”

我没有说话。

海珠说:“你是对我和张小天之间的协调搭档有担心?”

我笑了笑。

海珠说:“你放心,我会给他放权的,酒店的内部管理事务,只要他不找我,我不会主动干涉的,我会尊重他这个酒店总经理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明白这个道理,酒店的事情,我只抓财务,别的不管……”

我想了想,说:“财务这一块,小钱你不要管,只抓大钱,一般事务性支出的签字权,放给张小天,大项目支出,你做最后决定!”

海珠说:“大钱小钱的标准是多少?”

我想了想,说:“5000!”

“5000?”

“嗯……”我点点头。

“有点多吧?我觉得1000就不少!”海珠说。

我呵呵笑了:“通货膨胀,物价飞涨,现在1000元能干什么事?大胆给他放权就是,如果没问题更好,有问题,还可以收回来嘛。你是老板,收放还不都是你说了算?我的直觉,张小天是不会滥用签字权的……”

“你的直觉?你的直觉就是赌一把吧?”海珠说。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我说。

“那好吧,为妻我就陪你赌一把!”海珠说。

我看着海珠,喃喃地说:“阿珠,很快,你就是我妻子了……”

海珠莞尔一笑:“是啊,怎么?不适应?”

我说:“不是不适应,是觉得这称呼怪怪的……妻子,妻子……”

海珠说:“你以后就是我丈夫了,昵称老公,简称当家的,还可以古代那样称相公……”

我说:“你还可以像古代那样称老爷……”

海珠噗嗤笑出来:“你就做梦当老爷去吧……”

我说:“你叫我一声老爷!”

海珠说:“美得你!不叫!”

“怎么不听话呢,叫!”我说。

“嘻嘻……叫你当家的,叫你相公,不叫老爷!”海珠笑着。

我伸手捏住海珠的小鼻子:“叫老爷!”

“哎——哎——老爷,老爷——”海珠叫起来。

我哈哈一笑,松开手,海珠揉揉鼻子,亲昵地打了我一下,嗔怒地说:“你个坏蛋老爷……你是老爷,那我就是夫人了……”

我说:“你要谦虚点,要称呼自己奴家……或者贱妾……”

海珠笑得浑身发颤:“你就意淫吧……我才不呢,我要你以后叫我爱妃……”

我说:“哎——这一叫爱妃,我岂不是就是皇上了,但是你却不是皇后哦,你是偏房呢……”

海珠一愣,接着说:“对啊,不行,你不能叫我爱妃,我是正室,怎么能做妃子呢,我要做皇后才是……”

我说:“其实爱妃倒也不错,你难道不知道古代皇上都是宠爱妃子的,皇后都是做摆设的!”

海珠正色说:“第一,我不是摆设,我是你唯一的妻子;第二,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女人和我分享你……所以,你只有一个爱妻,那就是皇后我,是绝对不会有什么爱妃的,你就少做那个梦吧,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也实现不了这个想法……”

我看着海珠,干笑了几下,忙又低头吃饭。

边吃饭,我不由又想起了无怨无悔甘愿做二奶的夏雨……

吃过饭,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海珠过来坐下,身体一倾斜,就半躺在我怀里。

电视里正播放一部韩剧,海珠看的十分投入,一会儿竟然被剧中男女主的爱情感动地不停抹眼泪。

我心里好气又好笑,说:“故事都是编的,戏都是演的,你还当真了……不看这狗屁玩意了,去洗把脸,睡觉……”

洗漱完上床,靠在床头,海珠神情还是有些郁郁,似乎还没有从那剧情里出来。

一会儿,海珠看着我说:“哥,你相信这世上有至死不渝的爱情不?”

我看着海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反问她:“你呢,你相信吗?”

“主观上,我愿意相信……但是客观上,现实生活里,我却看不到……”海珠说。

“现实和梦想是总有差距的……”我说。

海珠神情有些发证,看着天花板发呆,一会儿说:“哥,你听过鱼和水的故事吗?”

“什么故事?没听过!”我说。

“这是我当空姐的时候听到的一个故事,这么多年,这个故事一直在我心里,每每想起,总是会感动我,我很喜欢这个故事,其实,我知道,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读懂这个故事,之前,我也许没有读懂,但是现在,我正在逐渐去读懂它……”海珠轻声说:“哥,你想听吗?”

“嗯……你说……”我看着海珠沉郁的神情。

海珠于是给我讲了这个鱼和水的故事,故事是这样的:

鱼说:你好美,我想我喜欢上了你。

水说:傻瓜,那仅仅是好感而已。

鱼说:真的,我不骗你。

水说:我不相信一见钟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鱼对水的感情也日趋笃厚。

鱼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水说:那是因为你早已适应了我。

鱼说:我喜欢你的味道。

水说:那是因为你已习惯了我的存在。

几天后,水要继续远行。

鱼说:我已离不开你。

水说:过几天你就会忘了我的。

鱼说:不,我不会爱上除你以外的人。

水说: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除我以外的人。

鱼说:你是我的全部。

水说:你却不是我的唯一。

鱼说:你到底在追寻什么?

水说:只有海温暖的胸怀才是我的唯一。

鱼说:你难道不能为我而停留吗?

水说:不,一旦驻足,我就成了死水,就永远无法看到海的样子了。

鱼说:那我们能否并架齐驱?

水说:你永远无法追上我的脚步。

鱼说:你能否为我稍作等待?

水说:我只喜欢奔腾不息。

鱼说:无论如何,我都要陪你游向大海。

水说:别傻了,你只是一条淡水鱼。

鱼说: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风浪。

水说:我不会因此而感激你。

鱼说:我不想博得你的感激,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水说:你知道我不可能爱上你。

鱼说:但你不能剥夺我爱你的权利。

水说:你这样只会害了自己。

水和鱼经过了一条大河,鱼只剩下半条命。

鱼说:我不知道还能陪你多远。

水说:回去吧,这样的日子不适合你。

鱼说:不,就算到了最后一秒,我都不会放弃。

水说:你傻得迷失了自己。

鱼说:那你能否试着接受一个傻瓜的爱呢?

水说:你明知道我的心早已被海占据。

鱼说:为什么?你总不能试着爱上我?

水说:我只相信,海才是我的唯一。

鱼和水经过了一条大江,鱼的生命只剩下四分之一。

鱼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样?

水说:我会伤心,也会惋惜。

鱼说:那如果海不在了呢?

水说:我会心碎,也会随他死去。

鱼说:难道我们的朝夕相处还比不过一个幻影么?

水说:没有感情的相处只是多余的记忆。

鱼说:那海呢,你确信他会爱上你?

水说:他是我一生的梦,我不会放弃。

鱼无语,默默地陪水走完了剩下的距离。

终于,他们到了海边。水看到了她的海,但她却不是海的唯一。

是啊,海有博大的胸怀,博大到可以容纳百川在他怀里嬉戏,却无暇顾及水

的存在。

水不愿做海身边众多佳丽之一,她决定离去。

这时,她想起了鱼,而鱼早已奄奄一息。

鱼说:我看到海了,他是那么英俊帅气,只有他才配得上你。

水说:但我却觉得他扑朔迷离。

鱼说:别担心,总有一天,海会发现你并爱上你。

水说:也许我真的错了。

鱼说:不会的,你那么爱海。

水说:曾经,也有一个人那么爱我,可我却忽略了。你说,你说呀,说你爱

我,说你要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鱼说:我不想给你一个兑现不了的承诺。

水说:你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

鱼说:别这样,爱你是我的权利,爱我却不是你的义务。

水说:为什么我总是那么自私,那么固执?为什么我没有早点爱上你?

鱼说:别这样说,那样,我会走的很不安。

水说:为什么你总那么好,好到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鱼说:忘了我吧,再去找一个值得你爱的人。

水说:你难道不是最值得我爱的人吗?

鱼说:别傻了,以后的日子,我不能陪你。

水说:我已错过太多的日子,我不能再错过你。

鱼说:别这样。

水说:我真的爱上你了。

鱼说:我都流泪了,你看见我幸福的泪了么?哦,我忘了,因为我在水里。

水说:不!我感受到了,因为现在,你在我心里。

鱼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在水的怀里。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听海珠讲完这个故事,我沉默了,又感动了,为鱼和水的感情。

海珠看着我:“哥,你想说些什么吗?”

我说:“我觉得,很感人……”

“还有吗?”海珠明亮的眼神看着我。

我摇摇头:“暂时,想不出更多……从这个故事里,你读懂了什么?”

海珠说:“以前我不懂,可是,现在,我正在懂,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叫流浪,

什么叫悲伤,什么叫痛苦,什么叫幸福……”

我静静地看着海珠:“怎么说?”

“有人牵挂的漂泊不叫流浪,有人陪伴的哭泣不叫悲伤,有人分担的忧愁不

叫痛苦,有人分享的快乐才叫幸福……”海珠说着,深深地看着我,顿了顿:“我还想说,在爱情里,为什么现实中至死不渝的爱情会很少,就是因为,往往在你身边的人你不知道珍惜……因为不珍惜,所以才会错过……我一直梦想,假如能有个人像鱼那么的爱我,为我付出,我心甘情愿做一谭死水!”

我的身体不由微微震了一下,看着海珠,一时无言。

“哥,你就是像鱼一样的那个人,是吗?”海珠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面对海珠明亮的眼睛,面对海珠清澈的目光,我不由就点点头:“是的,我就是那条鱼……”

说完这话,我的心突然针刺一般地疼。

海珠欣慰地笑了:“那我就做一潭死水,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哪儿也不去!就在你身边……”

说着,海珠抱住我,吻我……

我呆呆地靠在床头,木然地仍凭海珠抚摸亲吻拥抱,心继续被一根看不到的钢针刺痛着……

缠绵之后,海珠安静睡去。

我躺在床上,看着黑夜里的窗外,夜空里有几颗孤独的星星在寂寞地眨眼……

此时此刻,我静静地躺在黑暗里,忘记了自我,忘记了世间一切事物的存在,肉体与心灵仿佛都融化在空气中。

那是寂寞与孤独的感觉,这种感觉可以让人发狂,也可以让人沉沦,我曾经为这种感觉发狂,也不断在这种感觉中沉沦。

我心里知道,因为寂寞而沉沦才更加可怕。

我是不是正在沉沦下去呢……

我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周末的上午,我和老黎坐在海边静静看海。

阳光明媚,海风轻拂面,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味道。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我对老黎说:“听夏雨说你有很多小兔子的故事……”

老黎说:“那是用来教育小孩子的……夏雨给你讲过?”

我说:“是的!还有吗,再来两个听听!”

老黎说:“有,有夏雨没听过的,你自然也不会听过!”

我说:“都是你的原创?”

老黎说:“小兔子系列,都是你爹我的原创,版权是受法律保护的!”

我说:“那讲吧……”

老黎说:“讲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我说:“让你讲个故事你该感到光荣,怎么还要提条件,不许提!”

老黎说:“我不,我就要提!”

我说:“那你提吧!”

老黎说:“叫我一声爹!”

我皱皱眉头:“我说,你怎么回事,怎么老是纠结这个事情,怎么老是拿这个来要挟我,让你讲个故事还附带条件,你觉得有意思吗?”

老黎说:“没意思!”

我说:“没意思那你还提什么条件?”

老黎说:“因为你是我儿子,因为我想让你叫我爹!”

我说:“凡事要两厢情愿才好,不要胡乱提要求,好不好?好了,老黎,听话,开始讲故事!讲完故事我中午带你去吃螃蟹!”

老黎眨眨眼睛:“我不想吃螃蟹。”

我说:“那你想吃什么?”

老黎说:“我想吃大虾!”

我哈哈笑了:“行,没问题,大虾就大虾!老黎同志,开始讲你的小兔子系列吧……”

老黎叹了口气,开始讲小兔子的故事。

“第一天,小白兔去河边钓鱼,什么也没钓到,回家了。第二天,小白兔又去河边钓鱼,还是什么也没钓到,回家了。第三天,小白兔刚到河边,一条大鱼从河里跳出来,冲着小白兔大叫:你他妈的要是再敢用胡箩卜当鱼饵,我就扁死你!”老黎慢条斯理地说。

我听了哈哈大笑。

“儿啊,从这个故事里,你能领悟到什么东西?”老黎笑嘻嘻地说。

我想了想:“我想说明了做人处世的一个道理:为人处世也如钓鱼般,不能给出合适的需求,即使被骗的傻瓜也不高兴。”

老黎点点头:“我儿聪命,理解地很好。”

老黎接着又讲了一个:“有一只兔子非礼了一只狼,然后就跑了,狼愤而追之,兔子眼看狼快要追上了,便在一棵树下坐下来,戴起墨镜,拿张报纸看,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这时狼跑来了,看见坐在树下的兔子,问道:有没有看见一只跑过去的兔子!兔子答道:是不是一只非礼了狼的兔子?狼大呼:不会吧!这么快就上报纸了!!!”

我又笑起来,老黎又问我的感受,我想了想,说:“这个故事说明,愚蠢的人,注意力总是不在关键的地方。”

老黎很高兴,于是又讲了一个:“长颈鹿对小白兔说:小兔子,真希望你能知道有一个长脖子是多么的好。无论什么好吃的东西,吃的时候都会慢慢的通过我的长脖子,那美味可以长时间的享受。小白兔毫无表情的看着他。长颈鹿继续炫耀说:并且,在夏天,小兔子,那凉水慢慢的流过我的长脖子,是那么的可口。有个长脖子真是太好了!小兔子,你能想象吗?小白兔慢悠悠的说:你吐过吗?”

我笑起来:“这个故事的道理更简单,说明凡事有利就有弊,在炫耀自己的优点时,多注意一下别人的态度……”

老黎高兴之余又有些不服气:“小子,我还难不住你啊……我再讲最后一个,看你能不能听出其中的道理……”

我说:“来吧……”

“小白兔在森林里散步,遇到大灰狼迎面走来,上来啪啪给了小白兔两个大耳贴子,说:我让你不戴帽子。小白兔很委屈的撤了。第二天,她戴着帽子蹦蹦跳跳的走出家门,又遇到大灰狼,他走上来啪啪又给了小白兔两个大嘴巴,说:我让你戴帽子。兔兔郁闷了。思量了许久,最终决定去找森林之王老虎投诉。

说明了情况后,老虎说: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要相信组织哦。当天,老虎就找来自己的哥们儿大灰狼:你这样做不妥啊,让老子我很难办嘛。说罢抹了抹桌上飘落的烟灰:你看这样行不行哈?你可以说,兔兔过来,给我找块儿肉去!她找来肥的,你说你要瘦的。她找来瘦的,你说你要肥的。这样不就可以揍她了嘛。当然,你也可以这样说,兔兔过来,给我找个女人去。她找来丰满的,你说你喜欢苗条的。她找来苗条的,你说你喜欢丰满的。可以揍她揍的有理有力有节。大灰狼频频点头,拍手称快,对老虎的崇敬再次冲向新的颠峰。

不料以上指导工作,被正在窗外给老虎家除草的小白兔听到了,心里这个恨啊。次日,小白兔又出门了,那么巧,迎面走来的还是大灰狼。大灰狼说:兔兔,过来,给我找块儿肉去。兔兔说:那,你是要肥的,还是要瘦的呢?大灰狼听罢,心里一沉,又一喜,心想,幸好还有B方案。他又说:兔兔,麻利点儿给我找个女人来。兔兔问:那,你是喜欢丰满的,还是喜欢苗条的呢?

大灰狼沉默了2秒钟,抬手更狠的给了兔兔两个大耳帖子,说:靠,我让你不戴帽子。”

听老黎讲完这个故事,我皱眉思索起来。

老黎说:“不许废话,只能用一句话概括。”

老黎给我定了死框框,我捉摸了半天,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一句话来概括,于是看着老黎:“求告知——”

老黎面无表情地看着大海,说了一句话:“你永远斗不过制定规则的人!”

老黎这话是双关语。我顿悟,心里不由暗暗叫绝。

我说:“难得你编出这么多小兔子的故事,这些其实都是从你的阅历里总结出来的吧……”

老黎说:“嗯……以前讲给夏季夏雨听,现在讲给你听,以后讲给我孙子孙女听……”

我说:“老黎,每次和你在一起聊天,总能学到很多新东西,这种感觉真好……”

老黎瞪眼看着我:“我怎么就没你那么好的感觉呢?连爹都不叫!木有意思啊,好无聊啊……”

我说:“这个传道授业和叫不叫爹是两码事,你少乱挂钩……我还是喜欢叫你老黎……”

“我越来越喜欢叫你儿子!”老黎说。

“随你了……”我说。

“可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老黎说着,伸手找我脑袋就是一下子:“我打你个不听话的儿子……”

我呵呵笑起来,站起来活动身体,同时往四周随意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正好就看到200米开外的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旁站着一个人,正往这边看着,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转过身,对老黎说:“老黎,好久没练短跑了,我活动下筋骨哈……”

老黎头也不回,依旧看着大海:“OK!预备——1——2——3——开始——”

老黎话音刚落,我猛地转身,脚下立刻就开始发力,迅疾直向那辆车冲去。

我跑的飞快,直冲他而去。

我的目的就是想突袭他想抓住他看看他到底是谁。

所以,我以冲刺的速度奔他过去,试图在他来不及发动车子之前赶到。

没想到这龟儿子反应竟然很快,看我飞奔而来,倏地就钻进车里,接着就发动车子,疾驶而去。等我赶到马路上,狗日的已经跑远了。

我没有记车牌号,我知道干他这活的,记车牌号是没有意义的,这年头造假比什么都容易,假牌子满天飞。

我在原地稍微停留,然后直接又快速跑了回去,站到老黎身后。

“速度不慢……”老黎仍旧没有回头。

“还行吧……好久没有锻炼了……”我有些气喘。

“生命在于运动!”老黎说。

我坐下来:“还有个说法,生命在于静止……”

“肉体的生命在于运动,精神的生命在于静止……”老黎转过头,看着我。

“这话有些深奥了……”我说。

“呵呵,人生如跑步啊……”老黎意味深长地说。

我琢磨着老黎的话,觉得很有味道,不错,人生不正如跑步一样吗,一场很长很长的马拉松跑步。人从一出生就站到了起跑线,一直向终点跑去,经历了人生的春夏秋冬,青少年为春,壮年为夏,中年为秋,老年为冬。途中,有鲜花,有掌声,有汗水、泪水;有平坦大道,有荆棘丛生的崎岖山路;有暴风骤雨,有雨后彩虹。有的人一鼓作气,顺利地跑到了终点;有的人跑跑停停,最后还是殊途同归;也有的人磕磕碰碰,半途而废。

我不由有些感慨,说:“不错,人生如跑步,人生的道路千万条,世界上没有人同别人跑的是相同的道路,正如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一样……”

“但是人生跑步是有路径可循的。”老黎说。

“此话怎么讲?”我说。

老黎缓缓地说:“当你刚开始跑步的时候,由于对道路还不熟悉,可以跟着别人跑,当然,跟什么人跑很重要,否则会误入岐途;当你跑步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可以虚心地问问别人;当你跑步已经很熟练的时候,就可以另辟蹊径。”

我沉思着,不由点点头。

老黎问我:“读过王安石的《游褒禅山记》吗?”

我点点头:“中学时读过……”

“印象最深刻的是哪几句话?”老黎说。

我想了想,说:“作者在游玩了褒禅山之后,得出了这样的感想: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老黎点点头:“马克思说,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可走,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这些话虽然听起来很俗套,但却都是人生道路成功的至理名言。”

我点点头。

老黎接着说:“人们常说,人生不能输在起点上。的确,凡是了解跑步比赛规则的人都知道,发令枪一响,千万不能吃塄,抢跑的人往往占得先机。现在社会上许多家庭非常重视儿童的启蒙教育,孩子一出生就开始在各个方面进行有计划的培训和教育,有的还有完整的胎教计划,总之,现在的人们性子都比较急。”

“是的,性子比较急,但却也是必须的!难道你认为这样不好吗?”我说。

老黎说:“不是不好,但我认为,起步固然很重要,但人生毕竟不是60米短跑,也不是3000米长跑,而是一场近百年的马拉松长跑。在这个过程中,有时需要疾跑,有时需要慢跑,有时甚至需要坐下来歇一歇脚。开始跑得慢的人不要着急,在你前面的人不一定会先到达终点;遇到障碍的时候,不要恢心,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即使在黑夜里迷失方向时也不要绝望,因为天无绝人之路……”

“是的,天无绝人之路……”我喃喃地说。

老黎看着我说:“跑步只能靠自己的双脚,人生也不能依靠别人,只有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稳步向前走,永不懈怠,永不停息,永不放弃,才能无愧于自己、无愧于家庭、无愧于社会……”

看着老黎殷切的目光,我不由又点点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老黎又说:“对跑步而言,终点线只是一个记号而已,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关键是这一路你是如何跑的。人生也是如此。”

和老黎的一番对话让我想到,人生宛如一场赛跑,每个人都应该全力以赴,跑得快,跑得慢也不要紧。只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完成比赛,那么每个人都是这场比赛的胜利者。

又想,人生就像赛跑,每经过一轮就会淘汰一部分人,能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胜者;而细分在每个阶段里,只有始终在跑的人才会胜出,半途停下脚步便被同行人超越了……

下午,接到张小天的电话:“易总,酒店营销部成立起来了,招聘了部分酒店营销人员,想给他们培训一下,想请你来给他们讲讲,另外,酒店其他经营管理部门的负责人也一起听听……不知你有空没?”

我答应下来,去了酒店小会议室。

大约10多个人。

我先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某日,一位香港常客来到某酒店前台要求住房。接待员小郑见是常客,便给他9折优惠。但客人还是不满意,想要更低的折扣。这时正是旅游旺季,酒店的客房出租率很高,小郑不愿意在黄金季节轻易给客人让利。于是香港客人便提出要见经理。

其实,酒店授权给前台接待员的卖房折扣不止9折,小郑原可以把房价在下降一点,但他没有马上答应客人。一来不想让客人产生以下想法:酒店客房出租不妙,客人可以随便还价,二来他不希望给客人留下这样的印象:接待员可以再多打一点折扣,但他不愿意,只给客人一在坚持才无可奈何地让步,这会使客人认为大酒店员工做处理问题不老实。小郑脑子里闪过这些想法后,同意到后台找经理请示。于是他请香港客人先到沙发上休息片刻。

数分钟后,小郑满面春风地回到总台,对客人说:我向经理汇报了你的要求。他听说您是我店常客,尽管我们这几天出租率很高,但还是同意在给您5美元的优惠,并要我致意,感谢您多次光临我店。小郑稍作停顿后又说:这是我们经理给常住客的特殊价格,不知您觉得如何?

香港客人计算一下,5美元相当于半折,这样他实际得到了优惠折扣是8.5折,这对于位于南京路,又处旅游旺季的三星级酒店来说,已经是给了面子的了,客人连连点头,很快便递上回乡证办理入住手续了。”

讲完这个故事,我看着大家:“大家认为以上做法正确吗?请以自己的想法和经验帮忙分析一下……”

大家开始各抒己见。

“我觉得这样做很好,这样可以看出这间酒店非常注重常客,没有因为是旺季、因为多赚钱而对老顾客态度不好。现在酒店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才。”

“既然是常客那就应该有客史啊,耽误那么长时间是不合适的,最简单的做法直接让客人签字、交足押金即可,价格按照客史价格执行,省事、省时、高效,这样才能提高满意度,现在竞争讲的就是个性化的服务!”

“我觉得这样还不错,这样可以看出这间酒店注重常客。现在酒店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才。但是换个角度分析,好像有对的地方,也有错的地方……”

大家纷纷发言,我认真听着。

等大家说完,张小天问我:“易总,你觉得大家谁说的对?”

我笑了下:“这个问题谁分析的正确,我不做任何评价,但是请大家记住这个问题,在今后的工作中继续思考,结合自己的工作实际和实践进行思考,有什么新的想法,可以和张总汇报……”

我故意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态度,对他们的发言没给出明确的答案,让他们有自由思考的空间。

然后,我对大家说:“我做报纸营销,张总做过房地产营销,其实销售技巧是可以通用的,不管什么行业,掌握了核心,就能在任何行业运用自如……”

“易总,和我们分享下你的经验和体会吧……”张小天笑着说。

我想了下,说:“那好,下面我和大家分享几个非常实用的销售技巧……希望对大家的工作有所启发和帮助……当然,如果没有帮助,大家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好了……”

大家轻笑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说:“兵法说,不打无准备之仗。做为销售一线工作人员来讲,道理也是一样的。很多刚出道的销售一线工作人员通常都有一个误区,以为销售就是要能说会道,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一个优秀的销售元,要经常到市场去转转:一来调查一下市场,做到心中有数。现在的顾客总喜欢讹销售一线工作人员,哪里哪里有多么便宜,哪里哪里又打多少折了,如果你不能清楚了解这些情况,面对顾客时将会非常被动。二来可以学习一下别的销售一线工作人员的技巧,只有博采各家之长,你才能炼就不败金身!兵法上这叫做什么,谁知道……”

“厉兵秣马!”一位销售员回答。

“对,”我点点头,接着说:“现在有很多介绍销售技巧的书,里面基本都会讲到销售一线工作人员待客要主动热情。但在现实中,很多销售一线工作人员不能领会到其中的精髓,以为热情就是要满面笑容,要言语主动。其实这也是错误的,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度,过分的热情反而会产生消极的影响。热情不是简单地通过外部表情就能表达出来的,关键还是要用心去做。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真正的诚就是想顾客所想,用企业的产品满足他们的需求,使他们得到利益。”

大家凝神看着我。

我继续说:“销售就是一个整合资源的过程,如何合理利用各种资源,对销售业绩的帮助不可小视。作为站在销售第一线的销售一线工作人员,这点同样重要。我们经常在街头碰到骗子实施诈骗,其中一般都有一个角色,就是俗称的托,他的重要作用就是烘托气氛。当然,我们不能做违法的事,但是,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中得到些启发呢?我以前在做促销的时候,经常使用一个方法,非常有效,那就是和同事一起演双簧。特别是对一些非常有意向购买的顾客,比如,当我们在价格或者其他什么问题上卡住的时候,就不妨请上级主管出来帮忙。一来表明我们确实很重视他,领导都出面了,二来谈判起来比较方便,只要领导再给他一点小实惠,顾客一般都会买单,屡试不爽!当然,如果领导不在,随便一个人也可以临时客串一下领导。关键是要满足顾客的虚荣心和爱贪小便宜的坏毛病……”

大家笑起来,不住点头。

等大家笑完,我接着说:“销售最惧的就是拖泥带水,不当机立断。根据我的经验,在销售现场,顾客逗留的时间在5-7分钟为最佳!有些销售一线工作人员不善于察言观色,在顾客已有购买意愿时不能抓住机会促成销售,仍然在喋喋不休地介绍产品,结果导致了销售的失败。所以,一定要牢记我们销售一线工作人员的使命,就是促成销售!不管你是介绍产品也好,还是做别的什么努力,最终都为了销售产品。所以,只要到了销售的边缘,一定要马上调整思路,紧急刹车,尝试缔约。一旦错失良机,要再度钩起顾客的裕望就比较困难了,这也是刚入门的销售一线工作人员最容易犯的错误……”

“对,是这样,我以前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位销售员深有感触地说。

我继续说:“大家还要记住要做好一点,叫送君一程!”

“送君一程?”大家不解地看着我。

“是的,送君一程……”我点点头:“销售上有一个说法,开发一个新客户的成本是保持一个老客户成本的27倍!要知道,老客户带来的生意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认真地帮顾客打好包,再带上一声真诚的告别,如果不是很忙的话,甚至可以把他送到电梯口。有时候,一些微不足道的举动,会使顾客感动万分!”

大家恍然大悟,频频点头。

我和他们交流了2个多小时,讲了我的一些体会和经验,又少不了以老板的身份勉励了他们一番。

第二天晚上,班里在学校多功能会议室举行联欢晚会。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腾冲旅游。

秦璐分外活跃,担任主持人,同时自己还表演了两个节目,一个舞蹈,一个独唱。

秦璐的文艺才华得到了施展,得到大家的热烈赞扬,不少男同学的目光都跟着她转悠。

联欢会上,同学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拿出自己的绝活,吹拉弹唱都有,连班主任老师都表演了一段京剧清唱,气氛十分热烈。

我坐在联欢会的一个角落静静地看大家表演,没有出节目,我没那兴致。

既定的节目表演完之后,举行了联谊舞会,随着舒缓的慢四舞曲响起,光线变得昏暗,一些同学开始翩翩起舞。

秦璐是今晚最惹眼的女同学,长得当之无愧是班花,班里的女同学本来就不多,不少男同学纷纷过去邀请她跳舞,都被她婉言谢绝,却不住往我这边看。

我装作没有看到秦璐的目光,和身边的男同学随意交谈着无关紧要的话。

这时,秦璐站起来向我这边走过来,走到我身边,微笑着:“文娱委员同学,今晚一个节目都没表演,这会儿不想请我跳支舞吗?”

我刚要推辞,身边的男同学一起起哄推我,秦璐这时又主动伸出了右手。

我无法拒绝了,于是站起来和秦璐跳舞。

舒缓的慢四舞曲里,我和秦璐在舞池里随着节奏移动着脚步……

秦璐明亮的目光看着我,似乎还有火热的东西在跳动。

我不做声,眼光看着别处。

秦璐的身体和我靠得有些接近,胸部有意无意和我的身体摩擦了几下,我有些心跳不止。

秦璐身上散发出淡淡的一股香水味,很好闻。

“易克,你似乎不喜欢热闹的场合……”一会儿,秦璐轻声说。

“我习惯安静……”我说。

“你的人依然年轻,但你的心却似乎有些老了……”秦璐吃吃地笑了一下。

“我的人不年轻,我的心也老了……”我说。

“但你身上却散发着蓬勃的青春和生动的活力……”秦璐又说。

“你这话是有些矛盾的……”我说。

“矛盾都是可以统一的!”秦璐说:“在这种矛盾的统一里,你就成了一个极度魅力的男人……你身上散发着令女人不可阻挡的迷人魅力……”

说着,秦璐的胸部又不经意碰到了我的身体。

秦璐的胸部很丰满,我不敢多看一眼,心跳加速。

“过奖了……”我说,声音有些干涩。

“我其实很欣赏你这样的男人……”秦璐又轻声说:“能让我真正欣赏的男人很少,但你是其中一个……”

“谢谢班长!”我说。

“易克,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秦璐问我。

“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我说。

“我刚才的话,会不会让你觉得我有些轻浮呢?”秦璐又说。

“没有……”我说。

“谢谢你……”秦璐说了一句,然后就沉默了。

不知为何,我握住秦璐的手慢慢出了汗。

舞曲快结束的时候,秦璐说:“我让你感到紧张了吗?”

我忙说:“木有……我木有紧张……”

秦璐看着我笑了下,笑得有些多情和妩媚。

我的心猛地一跳,不敢再看秦璐的眼睛,手心的汗似乎更多了。

联欢会结束后,秦璐说要和我一起走。

我们步行出校园,在门口等出租车。

这时,孔昆走了过来。

我有些意外,孔昆怎么来了这里。

看到孔昆,秦璐笑了:“孔总好……”

“你好……”孔昆和秦璐招呼,神情似乎有些尴尬,似乎她没有料到秦璐会和我一起,接着说:“海珠姐下午出差了,我突然想起明天你们要出团的一些事宜,正好又路过这里,知道你们今晚开联欢晚会,就等下易哥,和他说一下……”

海珠下午出差了,和我说过。

“呵呵……海老板不在家,易老板就当家了……”秦璐笑着说。

正在这时,秦璐的手机响了,秦璐摸出手机看了下来电,神情稍微有些异样,看了我一眼。接着就走到一边低声接电话。

我看了看孔昆,她站在那里不说话,默默地看着我。

秦璐片刻接完了电话,接着过来说:“我刚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他有事要找我,来车接我,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

我看着秦璐微笑了下,点点头:“好……”

秦璐看着我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冲我和孔昆点点头,就走了,往和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突然有一种直觉,似乎她不愿意让我看到接她的车和人,故意走开的。

为什么呢?

不知道。

也不想去猜。

秦璐走远了,我对孔昆说:“什么事啊?”

孔昆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想到明天你就要出去旅游了,来和你话别一下……”

原来孔昆不是出团上的事找我,是专门在这里等我和我话别的。

“易哥,祝你出去玩的开心……”孔昆说。

“谢谢……”我说:“很巧,我们刚结束联欢晚会,你正好路过这里……”

“我……我不是正好路过这里……”孔昆低头说。

“那你是……专门来这里等我的!”我说。

“嗯……”孔昆点点头。

“专门来和我话别的?”我笑着说。

“嗯……”孔昆又点点头。

“呵呵……难得孔总一片心意……海珠知道你如此重朋友情谊,一定会感谢你的!”我话里有话地说。

孔昆的神情顿时就有些尴尬,还是努力笑了下:“海珠姐不在,我当然要尽到我的本分……”

这话听起来很牵强,有些不大合理。

我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孔昆点点头。

这时,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我拦住,和孔昆上车,送孔昆回去。

路上,我对孔昆说:“你来公司有一段时间了,为公司的工作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分管的那一块业务非常出色,说实在的,我和海珠都非常感谢你……”

孔昆说:“易哥不必客气,这都是应该的……能跟着易哥做事,再累也心甘……”

我说:“错,不是跟着我做事,是跟着海珠做事……”

孔昆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对,我说错了,是跟着海珠姐做事……”

我说:“海珠从心里把你当好姐妹,我也是把你当做好姊妹……当然也希望你在公司里做事能一直开心……”

孔昆看着我:“易哥开心,我就会开心……”

我打个哈哈,说:“这话说的,不对哦,我们没有必要非要别人的开心而开心,我们开心,首先是为了自己,首先是因为自己……”

孔昆低头说:“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我转移话题:“明天随团的全陪导游和摄影师都安排好了?”

“是的,都安排好了……”孔昆说。

“摄影师水平咋样啊?”我随口说。

“摄影师……这个摄影师……”孔昆说话突然有些支吾。

“摄影师怎么了?”我说。

“没……没怎么……这个摄影师很不错……”孔昆接着说。

孔昆的神情让我有些奇怪,但心里也没往别处想。

“地接社那边都协调好了吗?”我问孔昆。

“是的,都安排协调妥当,腾冲和瑞丽的地接社都会安排最出色的地接导游来带团的……”孔昆说。

“嗯……可别搞砸喽,不然我可无法和我们的同学交代……”我故作轻松地笑起来。

孔昆也笑了起来。

一会儿,孔昆说:“易哥,我觉得,你真是一个有品位的男人……”

我呵呵笑起来:“我是有品位的男人?孔昆,你别寒碜我了,我哪里会是有品位的男人呢!”

孔昆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的!”

我说:“那么,你说,什么样的男人是有品位的男人呢?”

孔昆说:“在我看来,男人的品位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一种辛辛苦苦的,认认真真的修炼,是一种自我超脱的心灵磨炼。有品位的男人,善良宽容,他有爱心,有责任感,有同情心,有正义感,有尊严感。他机智幽默,沉稳而不失风度。能在一瞬间洞察女人的心事,能把你的灵魂勾出来和他一起交流,能把你的沉睡的情感唤醒。同时,他还勇敢刚毅,做事执著,心怀坦荡,洒脱豪放。个性鲜明,坦坦荡荡,独立自主,意志刚强,强横且自信……”

“哦……”我又笑:“你看我有这些吗?”

“有,真的有!”孔昆说。

我说:“这话听起来很受用……”

孔昆笑起来,接着说:“男人的品位显示了男人的魅力、男人的风采、男人的美丽、它是逼你后退的高山,是将你倾没的骇浪。这样的男人,散发着浓浓的男人味,折射出了男人的本色和光芒。他们用阅历磨练自己,用知识丰富自己,从困难中寻求成功,从工作中寻求责任,从学习中充实自己,从坚定中走向成熟。有品位的男人,犹如一首平凡而悠扬的歌,优美的旋律飘荡,浸润了女人生命的每一个季节。有品位的男人,犹如一杯醇美的烈酒,细细品位,才能读懂其真正的内涵,才能回味其沁人的芳香。有品位的男人,犹如一杯浓茶,飘着怡人的茶香,轻呷一口,顿觉满口的香味,弥散到全身的每一处神经,感觉是如此的惬意和舒畅……与有品位的男人相伴,可以让你保持心灵的平和,如清风拂面,如细雨润心。他可以让灰暗的天空熠熠生辉;可以让贫瘠的土壤绿意葱茏;可以让破旧的花架繁华似锦!”

说着,孔昆的目光热烈地看着我:“易哥,这些,都是我从你身上品出来的……”

我说:“孔昆啊,我看你快成品男人的专家了,我自己都没觉察到这些,你倒是看的分明,你说的这些,我都很同意,只不过,我离这些标准差的太远了……我实在算不上一个有品位的男人,但是,我会记住你的这些话,我会努力让自己去做,照这个方向去努力,努力做一个有品位的男人……”

孔昆说:“不必谦虚,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你现在就是一个很有品位的男人,你自己其实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我干笑两声,觉得被女人赞美的感觉很好,虽然也有些不安。

孔昆接着又说:“其实,男人的品味不只是一种形式,它是一个人心灵修行的自然结果。当一个男人做人的功力不够时,他所有的外表讲究都会打折,甚至令人恶心。所以,有品味的男人一定会有复杂的经历和丰富的阅历,只有那些没被复杂经历所污染和扭曲的男人才谈得上够格。品味是成熟果实所散发的芬芳,男人在风雨之后仍显示出的人格魅力,体现着他的品质。那些在生活中透出淡定、自信和深邃的男人总给人安全感与亲和力,这种男人才最有品味……”

听孔昆的这些话,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惭愧,突然就想起了夏季……

我觉得夏季比我更像是一个有品位的男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心里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因为我又想起了秋桐。

我不做声了。

孔昆也沉默了。

很快孔昆到了。

“易哥……要不要到我宿舍去坐会儿……”孔昆说。

我半开玩笑地说:“别了,女生宿舍,男生岂能随便去呢,这可不好的哦……好了,我今天很累了,想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早休息吧……”

孔昆看看我,抿住嘴唇,接着就下了车。

然后,我直接回了宿舍,路上,我不停回头看,没发现跟踪的。

回到宿舍,我洗了一个热水澡。

刚洗完澡,海珠打电话过来了。

“刚才听孔昆说她找你了……”海珠说。

“是的……”

“是告诉你明天随团出发的一些注意事情的吧,呵呵……”海珠笑着。

“额……”我含混地应了一声。

“孔昆做事就是想得周到,做事就是稳妥……”海珠说:“她刚到家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下找你的事……”海珠说。

我没有做声。

“这年头,能找到合适的副手可真不容易,特别像孔昆这样既有能力又懂业务,还有如此强责任心的……”海珠又说。

海珠对孔昆的信任突然让我心里有些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不安,但就是觉得心里不大踏实。

“你没有和孔昆提起过以后打算让她担任旅行社总经理的事吧?”我问海珠。

“没有啊!你不是说暂缓吗?”海珠说。

“嗯……目前时机还不成熟,先不要在她面前透漏什么消息!”我说。

“知道了,相公,为妻当然听你的了……”海珠笑嘻嘻地说。

“我们今晚开联欢晚会了……”我说。

“知道的!”海珠说。

“你怎么知道的?孔昆告诉你的?”我说。

“额……是……”海珠的声音似乎有些支吾,接着就转移话题:“对了,哥,明天你出去的衣服和随身物品我都给你收拾好了,放在哪个旅行包里,明天记得带上啊……”

“嗯……好,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说。

“嗯哪……吻你……晚安,亲亲老公!”海珠乐滋滋地说着,挂了电话。

和海珠打完电话,我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边琢磨着今晚孔昆的举动……

孔昆很聪明,主动给海珠打电话汇报找我的事,理由很堂皇。

同时,孔昆今晚的言语也很大胆,言语里流露出来的意思也越来越明显,我不是傻瓜,我明白的。

但是我就是不想让自己明白,我愿意让自己在她面前装作糊涂。

我故作不明白的几句话,或许会让孔昆品出一些滋味。

有些事,大家心里明白就好,挑明了不行的,都要照顾彼此的面子。

目前,我不认为孔昆的品质有什么明显的缺陷,所以,我不想伤害她,但也不想让她有错觉。

我给自己划了一条红线,提醒自己这条红线是万万不可逾越的。

当然,到底会不会能够做到,我其实也不知道。

海珠和我提起过想让孔昆担任旅行社的总经理,我一直没有同意,当然不同意的理由是从个人能力和工作角度作为出发点的。

但我心里其实又隐隐似乎觉得还有其他原因,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却又想不明朗。

或许,又是直觉在作怪。

一会儿,我又琢磨起秦璐和我跳舞时候的那些言行,琢磨着出校门后她略微有些反常的神态……

今晚是谁来接她的呢?接她又是干嘛的呢?此刻她又在干嘛呢?

不由又想起了老关同志……

琢磨了半天,有些头疼加蛋疼。

女人啊,真是捉摸不透,索性不想了,上床睡觉。

第二天,我们的旅游团出发了,从星海机场起飞,直飞昆明,然后转机去腾冲。

时隔不久,我又一次南下,又要去腾冲了。

此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很巧,我和秦璐坐在一起。

我的右边是秦璐,左边是随团的摄影师,一个看起来蛮稳重又透着几分精明的平头小伙子。

飞机起飞后,我不由开始打量着这位摄影师。

看我不停地打量他,他似乎神情有些紧张,接着冲我笑了下:“易哥,你好——”

“怎么,你认识我?”我看着他,心里略微有些意外。

他微微怔了下,接着就笑着说:“是啊,易哥,登机前导游对我介绍过你……说旅行途中有什么事的话就找你汇报……”

“哦……那就是说今天之前你不认识我了?”我微笑着看着他。

“今天之前……听说过易哥,但是没有见过面……”他同样微笑着看我。

“如此说来,那你今天是第一次见我大活人了?”我继续盯紧他的眼睛。

“是的……第一次……”他低垂下眼皮,似乎不想和我对视。

“这一趟旅行,要多辛苦你了……”我说。

“易哥客气,不辛苦,应该的!”他抬起眼皮笑着。

“做专业摄影几年了?”我说。

“3年了!”他说。

“哦……专门学过吧?”我说。

“呵呵……是的……”他说。

“专职还是兼职摄影?”我突然问。

他微微一愣,接着说:“专职!”

他微妙的神情变化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这时秦璐凑过来,看着摄影师:“嗨——帅哥,到时候多给我拍几张哈……拍的用心点哈……”

他冲秦璐笑笑:“秦班长,你放心,没问题!”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班长的?”秦璐有些意外,又有些自得。

“孔总介绍的……登机前大家都叫你称呼你秦班长啊……”他神态自若地说。

“小伙子很有眼头,很注意观察,不错……”秦璐赞扬了一句。

我继续冷眼观察着他。

我特意没有问他是那家摄影社的,我知道问了也没用。

“我会尽力给大家搞好服务的,不周的地方,还请易哥和秦班长多批评包涵……”他谦虚地说。

我笑了下。

“没问题,大家有事多商量着来……有事你多找易哥好了……易哥可是双重身份,游客兼老板……”秦璐冲我挤挤眼:“是不是啊,易哥!”

我没有说话,继续保持着微笑。

然后,大家都不说话,摄影师脑袋往后背一靠,闭目养神。

我也将脑袋靠在座椅后背,闭上眼睛,心里琢磨着……

“易委员,累了,打个盹,借个肩膀用用,可以不?”秦璐说。

我刚张开眼,看到秦璐的脑袋已经靠上了我的肩膀,闭上眼睛做打盹状。

还没征求我意见就已经先斩后奏了,我还能怎么说。

秦璐的头发稍弄得我脸上的皮肤有些痒,我有些不自在,想推开她,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继续闭眼养神,一会儿,突然睁开眼往左边看去,摄影师正半眯缝着眼看我和秦璐。

看我突然睁开眼,他的眼睛接着就闭上了。

我重新闭上了眼睛,真的开始打瞌睡。

秦璐的脑袋就一直靠着我的肩膀,头发稍一直撩拨着我的脸颊。

秦璐身上和头发上好闻的一股味道侵入我的鼻孔……

一会儿,秦璐的身体动了下,脑袋依旧靠着我的肩膀,左手似乎无意就触碰到我的右手,接触后,就没动。

我的手就和秦璐的手接触在一起。

我把手往回缩了下,她的手接着就跟了过来,继续保持着轻微的接触。

秦璐的手有些发烫,不知道她的身体这会儿是不是也有些发烫。

我却浑身有些燥热了。

我抬起右臂,想换个姿势,不想秦璐的身体正倾斜靠在我肩膀,抬胳膊的时候,胳膊肘正好触碰到了她的胸部,有些软,还有些弹性,很丰满。

我有些心慌,忙又将胳膊放回去,秦璐的左手又游动过来,还是轻微地和我的手接触着。

我侧眼看了秦璐一眼,她嘴角正带着一丝微笑,脸色有些绯红。

我看她的时候,她抬起眼皮看了一下我,目光有些生动,还有些多情。

我不敢看她了,忙闭上眼,脑袋重新靠着座椅后背。

似乎听到耳边传来秦璐低声笑了一下,接着她的左手轻轻就滑进了我的右手手心。

我的身体一抖,有些慌了,忙侧眼看了下左边的摄影师。

他在闭目做瞌睡状。

我的胳膊不敢动,手却没闲着,忙将秦璐的左手推开。

刚推开,却又游动过来,又滑进我的手心。

我又推开,她又游动过来……

如此几次,她突然握住了我的几个手指,不放开了。

我想挣脱,她却牢牢攥住不放。

秦璐的手很热,我能感觉到她的温度。

我不敢做声,又无法摆脱,心里大急。

秦璐突然轻笑了一声,手指开始在我手心轻轻划着……

痒痒的。

似乎,她的手指在我手心划着什么符号……

我心里很紧张,手心又出汗了……

此次和秦璐的万米高空暧昧,和那次与秋桐的感觉截然不同。

我开始琢磨如何摆脱秦璐的小骚扰。

侧眼又看了秦璐一下,她的嘴角紧紧抿着,似乎有些投入,还有些紧张,脸色有些潮红。

这时,空姐过来发放饮料,我忙坐正,抖了抖肩膀,秦璐也忙坐正,我顺势将右手抬起,摆脱了接触。

摄影师这时也停止了打瞌睡。

秦璐这时说了一句:“哎,靠着帅哥的肩膀睡觉就是香啊,刚才美美地做了个梦……”

说完,秦璐笑嘻嘻地看着我:“你刚才睡着了没?”

我看了秦璐一眼:“肩扛美女香腮,能睡着吗?你倒是得意,我可是肩膀都发酸了呢……”

秦璐接着就笑,摄影师也笑起来。

我又说:“班长欺负人啊……木办法……”

秦璐说:“出来旅游,男同学就要照顾好女同学,这是必须的……摄影师同学,你说是不是?”

摄影师说:“秦班长说的有道理……”

我心里苦笑不已。

一会儿,我站起来去卫生间,回来后,我对摄影师说:“伙计,你身架小,你坐中间吧,我坐在中间夹在你们俩之间,感觉好拥挤,好不舒服……”

摄影师笑了笑,坐到了中间。

秦璐瞪了我一眼,满脸不乐意,却又无可奈何。

重新坐下后,秦璐也不困了,也不借肩膀了,和摄影师闲聊起来,不停问有关摄影的相关问题,原来秦璐也是个摄影爱好者。

我闭目养神,眼睛闭上了,耳朵却没有闲住,听着秦璐和摄影师的交谈内容。

越听越觉得不大对劲,秦璐这个业余摄影爱好者问的很多问题,摄影师竟然回答地有些不大专业,一些我都知道的专业名词都回答不正确。

我心里暗暗盘算着起来……

飞机顺利抵达昆明机场接着转机飞往腾冲,一路无话。

到达腾冲后,对方地接社的导游早已在那里等着接机。

大家集体上了大巴,导游在车上开始致欢迎辞:“欢迎大家来到美丽的云南美丽的腾冲,腾冲是著名的侨乡、文化之邦和著名的翡翠集散地,也是省级历史文化名城。在这里有中国最密集的火山群和地热温泉。这里森林密布,到处青山绿水,景色秀丽迷人……”

我无心听导游的话,看着窗外那些熟悉的景色,继续想着我的心事……

到腾冲市区后,入住花海大酒店,挂牌四星级酒店。

稍事休息,大家在酒店外溜达,酒店附近的风景非常优美,同学们自己不少都带了相机,纷纷拍照留念,秦璐这时招呼摄影师给大家集体合影照相摄像。

摄影师摘下墨镜,忙了半天。

我一直在看着他,等他照完,过去对他说:“伙计,你很辛苦,来,我给你照几张……”

我接过他的相机,然后他找了一处风景,站住看着我。

我对他说:“阳光太耀眼,眼睛眯缝着不好看,伙计,戴上你的墨镜,这样才帅气……”

摄影师笑了下,戴上墨镜。

我仔细打量着带着墨镜的摄影师,看了一会儿,然后按动了快门……

我让他戴上墨镜,自然是有用意的。

照完相,我对他说:“你这墨镜不错……”

他笑了下,摘下墨镜:“一般,地摊上买的……”

我看着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晚餐安排地不错,菜品很丰盛,每桌还上了一瓶白酒和一瓶红酒。

食宿标准其实已经超过品质团的待遇,当然,这不是散拼团,自然不一样。

地接社的导游和我见了面,听说我是春天旅行社的老板爷,不由就对我分外尊敬了几分,保证一定会搞好全程服务,保证最优的服务质量,同时又说要和自己的老总汇报,请他们老总来和我见见面,打个招呼,我拒绝了。

晚餐的时候,大家都兴致很高,有的喝白酒,有的喝红酒,秦璐和我一桌,还坐在我身边,喝了几杯红酒。

秦璐酒量似乎不大,几杯酒就喝红了脸。

晚饭后,我出了酒店,秦璐跟了出来。

“喂——干嘛去?”秦璐说。

“散步!你出来干嘛的?”我说。

“同散步!”秦璐笑着:“你是这里的本地通,跟着你散步,迷不了路哦……”

我心里连连叫苦,我想去悦来客栈的,秦璐粘着我,我如何走得脱。

我和秦璐随意走着,周围是一片芭蕉林,环境十分优雅。

“喂——飞机上干嘛要换座位?”秦璐问我。

“不干吗,就是坐在中间太拥挤!”我说。

“这理由似乎有些牵强吧?”秦璐笑起来。

“不牵强……”我说着,突然似乎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倏地转身,却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秦璐说。

“没怎么!”我说。

“是担心熟人看到咱俩在一起?”秦璐说:“是不是?”

我没有做声。

“大家是同学,一起散散步怎么了?谁能说出什么来?”秦璐又说。

我看着秦璐,欲言又止。

“哎——飞机上的感觉好不好?”秦璐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挑逗。

我说:“不好……”

“撒谎……”秦璐说。

“这样真的不好,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是不可以的哦……”我说。

“少来……反正又没人看到……”秦璐说。

“没人看到也不行,这是搞暧昧……我们是同学,还是班干部,是不可以搞暧昧的……”我半开玩笑地说。

“男女同学拉拉手,很正常的吖!”秦璐笑起来:“易克,你是不是想多了啊?”

“是的,我是想多了……不知你有没有想多,如果你没想多,那就太好了……”我说。

“你希望我想不想多呢?”秦璐说。

“你说呢?”我反问秦璐。

“我说……我希望你想多点哦,年轻人,有想法是正常的嘛……”秦璐说。

“但是我不希望哦……”我笑着说:“有些事是可以想多的,但还有些事,是不可多想的,是不可以有其他想法的,单纯同学友谊拉拉手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不能多想!”

“嘻嘻……易克,你猜我在飞机上在你手心里比划的东西是什么?”秦璐看着我。

“猜不到……”我说。

“好没情商的男人啊……”秦璐说:“告诉你,我在你手心画的是心,画了很多个呢……”

“画心干吗?”我说。

“你说呢?”秦璐说。

“我不想说,也想不出怎么说!”我说。

“你是个最狡猾的家伙……”秦璐说着,随意抬起手臂打了我一下。

我又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倏地又转身,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神经啊你,老这样干吗!?”秦璐说。

“不干吗!”我说。

走了一会儿,我问秦璐:“班长,问你个和女人有关的问题!”

“问吧……”秦璐说。

“你说,女人生命里最不丢失的东西是什么?”我说。

“最不可丢失的东西……”秦璐沉思了下,说:“我认为是可爱,我坚信一点,女人是因为可爱而美丽……”

“哦……”我点点头。

“对不对?”秦璐说。

“对,但我不认为这是最不可丢失的东西!”我说。

“那你认为是什么?”秦璐说。

我说:“自我!”

“自我?为什么这么说?”秦璐看着我。

我说:“因为,作为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了自我,你的人生便会平淡无味……所以,我认为自我是一个女人最不可丢失的东西,丢了自我,就没有了自己的人生意义和价值……”

秦璐点点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看不出,你一个男人,分析女人倒是很在行……”

我咧咧嘴,没有说话。

“其实我觉得,对女人来说,还有一个东西是不可或缺的……”秦璐说。

“什么?”我说。

“浪漫!”秦璐说。

我笑起来。

“我喜欢浪漫,偶尔浪漫一下,那种感觉就像小鸟飞翔……”秦璐伸开双臂,仰脸看着夜空中的繁星,有些入神,自言自语地说:“和老男人,是很难找到浪漫感觉的……可是,我却是那么向往浪漫……”

秦璐的话让我的心不由一动,我又想起了老关。

我怀疑秦璐说的老男人是指的老关。

其实老关也不算很老,但和秦璐和我比起来,当之无愧是老男人。

我说:“老男人很有味道的,成熟!”

秦璐笑了:“但是年轻的男人有活力,我还是喜欢有活力的男人!”

我说:“你老公是老男人吗?”

秦璐说:“你说什么啊,我是单身呢……”

我说:“哦……你是单身……那就是没结过婚了?”

秦璐说:“不告诉你,随你猜好了……”

我猜她可能是结过婚又离了。但我没说出来。

“我猜不到!”我说。

秦璐沉默了,看着夜空沉默了。

秦璐的神情似乎突然有些忧郁。

一会儿,秦璐说:“其实刚才你说女人最不可丢失的东西是什么,我突然认为不是自我,也不是可爱,也不是浪漫……”

“那是什么?”我说。

“本色!”秦璐说:“我忽然觉得,做女人,首先要保持自己的本色,因为只有这样的,才是轻松的,快乐的;其次就是不贪婪,不去做那些无谓的假设,也不去奢求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在这个眼花缭乱的时代,许多女人越来越迷茫,不知该如何生活,很多女人在亦步亦趋的中迷失了自己。所以,我认为,越是浮躁的环境,女人越要保持自己的本色,保持本色不是鼓励抱残守缺,不思进取,而是善于发现自己的的长处,保持自己的的独特性……可是,话虽然是这么说,又有几个女人能做到呢,又有几个女人能抗拒了那些诱惑守得住寂寞呢……矛盾啊,纠结啊……”

秦璐深深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无奈和空寂。

我想了想,说:“女人需要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女人之间比的不仅是美貌与青春,有时,经验和智慧更重要,一个有阅历有智慧的女人,对于男人来说,就像一幅历代更迭的名画,虽有残破,但更有价值,也是唯一的,不可能再生的。年轻貌美而无脑的女孩子,多得就像货柜上的可口可乐,喝不喝都无所谓。”

秦璐看着我,夜色里,她的目光很明亮。

我又说:“懂得生活的女人,既积极进取,又达知天命,在苦难时坚强,欢乐时谨慎,知足知不足,有为有不为,而幸福就是在这种不偏不倚中水到渠成。当一个女人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自己的角色,自己的位置,她的美丽便势不可挡。坎坷的爱情岁月雕琢一个优雅而隽秀的女人,如冬日午后的阳光,仲春窗前的新绿,再罗曼蒂克的女人,注定还是要将爱情沉淀下来,淡定的爱情最长久,而真爱最淡定。”

说到这里,我的眼前浮现出了浮生若梦,浮现出了秋桐。

此时,我多么想秋桐能在这里和我一起。

此时,我不知道秋桐正在星海干嘛。

突然想给秋桐打个电话,但此刻好像不大现实。

听我说完,秦璐点点头:“你这话好像就是专门说给我这种单身女人听的,针对性很强啊……”

我说:“随意有感而发,没有针对性!”

秦璐看着我,突然笑起来:“易克,你说男人为什么都喜欢婚外情?换句话说,男人为什么都觉得别人的老婆好?”

我的心一跳,说:“我不懂这些问题,我没觉得别人的老婆好……”

秦璐笑着说:“早晚你会知道,早晚你会懂……”

我有些好奇:“你知道原因?”

秦璐说:“似乎,我要比你知道的多一些……”

“说——”我说。

秦璐说:“记得曾经有个外国女性朋友在中国玩了几天之后,突然貌似恍然大悟的对我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中国男人喜欢婚外情了。我当时以为她研究出了什么惊世骇俗之理论,迫不及待的问她为什么,她回答说:因为中国女人喜欢穿睡衣上街!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穿睡衣上街的女人在中国到处都是,这一点都不稀奇,可是对于她来说却是非常的不解,睡衣只能在家里穿的,怎么能穿出门?虽然这个话题很不值得讨论,但是这确实是映射出了中国女人的一个很大的缺点——婚后再也不注意外表和形象。”

“这和男人喜欢婚外情有什么关系?”我说。

秦璐说:“男人是视觉动物,即使一个女人再有才华,再善良,但是男人的好感往往只来源于她的长相和身材。从结婚以前每日精心的打扮,到婚后不出门就不洗脸的恶习,买酱油也懒得将睡衣换下来,整天和锅碗瓢盆还有孩子的吃喝拉撒打交道……结果,在男人看来,生活没了一点生气和激晴。”

我笑了下:“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婚姻就是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茶,走入婚姻的爱情,似乎都是没有激晴了的吧?”

说都这里,我不由又想起了海珠,我们还没有走入婚姻,可是,我却隐约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东西在慢慢滋生……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禁打了个寒颤。

又想起了秋桐,如果我和她能走到和海珠这样的程度,我们之间会什么样吗?

心里突然有些悲苦,觉得自己在想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幻。

秦璐接着说:“现在我们再说说中国女人和外国女人的区别。中国女人在20岁以前一直都是清纯可人,天真无邪的;而外国女人这个时候则开始了她们的性感路线的旅程,她们往往是曼妙的身姿,浓妆艳抹,像午夜的一杯红酒一样醉人。到了25岁——30岁,中国女人开始懂的什么叫做女人味,她们开始打扮性感时尚起来;而外国女人在这个时候开始老去,常年的化妆品刺激和整容手术留下的后遗症让她们迅速衰老。而35岁——40岁,甚至以后,情况又有不同了,中国女人开始不注意形象,不化妆,不理发,不买衣服,除了上班下班,就是围绕着孩子转;但是外国女人变得更加有女人味,她们更加注重打扮,更加在乎保养,更加优雅,岁月给她们的不是风霜,而是对生命的又一个升华的理解,在国外经常会看到一个50多岁的时髦老太太坐在咖啡厅里喝咖啡。所以在中国的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在国外看来是不存在的……”

我觉得秦璐说的有些道理,不由点了点头:“你研究地可真透彻……佩服……”

秦璐笑了下:“从上面的对比我们可以看得出,男人的目光在注意别人的老婆,很大的原因在于女人自己。男人看到别人老婆的时候,她自然是光鲜的,注重打扮的,他永远都看不到她蓬头垢面,穿着拖鞋睡衣打酱油的情景。”

我说:“其实,这仅仅是一个远瞻与近窥的问题。他所看到的都是优点的别人的老婆,在她老公看来,也同样有着很多缺点。很多婚姻并没有缺憾,缺憾的是他没有欣赏婚姻的心态和眼睛。对于老婆,他更要去发现她的美、放大她的美。不是有人说过吗,生活不缺少美,缺少的是发现。所以,我想,女人们要多给自己一些享受生活的时间,而男人要更多的眼睛去发现自己曾经深爱着的那个人的光彩,这样的婚姻才是无憾的……”

听我说完,秦璐沉默了半晌,一会儿说:“易克,你的确是个好男人……能做你妻子的女人,真的是幸福的……”

我说:“过奖,我只是个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男人……”

秦璐半开玩笑地说:“哎——可惜,我认识你晚了哦……”

我笑了下。

秦璐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说:“其实,也是不晚的……革命不分早晚哦……”

“你说什么?”我问秦璐。

秦璐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我没说什么……我说革命不分早晚……”

我摇摇头,顺势又回头看了一下,似乎看到一个黑影闪了一下,定睛看去,却没有了。

一阵亚热带的风吹过,周围的芭蕉林发出飒飒的声音。

我对秦璐说:“时候不早了,奔波了一天,你回去休息吧,我想去看望几个小时候的伙伴……”

秦璐说:“哦,要撵我走了!”

我说:“不是撵你走,是为领导身体着想!”

秦璐说:“我不领你这个人情。”

我说:“你不领那我没办法了……但我的确是要有事出去的……”

秦璐看着我,半天,笑了:“好吧,领导成全你!”

我松了口气。

秦璐刚要走,又说:“哎,易克同志,你说人家看到我们这样在一起,会不会认为我们是情侣呢?”

我的心一跳,说:“显然不是!一看我们就是同学,就是革命干部,就是普通的朋友!”

“为什么呢?”秦璐说。

“因为我们都很守规守距!”我说。

“哦……那这样看起来就像了,是不是?”秦璐突然挎住了我的胳膊,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忙往后退一步,顺势抽出胳膊,笑着说:“这样是在演戏,更不像了……”

我的脑子里不停提醒自己,妈的,这极有可能是老关的女人,万万惹不得,惹出事来,我死定了。

当然,即使她不是老关的女人,我也不想惹。我周围的这几个女人已经让我够头疼的了,我实在不想招惹女人了。

此时,我大致断定秦璐虽然是单身,但极有可能是结过婚的女人。

结过婚的女人和没结过婚的女人,似乎是有不同的地方的。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同,我说不出。

秦璐冲我莞尔一笑,然后转身回去了。

目送秦璐走远,我又看了看四周,很静,芭蕉林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我似乎觉得里面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我,觉得有些不舒服,转身就走,直奔老城区而去,直奔东枝巷。

很奇怪,海珠今天没打电话查岗。

最近这段时间,海珠查岗特别勤,一天好几次,习惯了被查岗,此时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我不由举得自己有些犯贱。

在老城区的枝枝节节的巷子间穿行,又似乎感觉有人跟在我后面,几次回头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由心里有些发毛,快走几步,接着拐进一个巷子交叉口,迅速将身体贴紧一户门洞,盯住巷子口。

一会儿,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片刻,黑暗里,一个身影出现了,在巷子口左右张望着……

虽然是在夜色里,但我还是隐约看出了这个人,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意外,身形不由微微一动。

他似乎保持着告诉的警惕性,轻微的动静还是惊扰了他,他突然发足就往回奔。

毫不迟疑,我立刻冲出来追了上去。

他的身形很灵活,跑的速度不慢,我一时竟然追不上他。

穿过几个巷子,他突然就往另一个巷子里钻了进去,这不是来时的巷子。

我不由一喜,这巷子是个环形的巷道,他一个劲儿往前跑,最后还得回到这里。

这就是地利的好处。

我于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呆住。

果然,不大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快到我跟前的时候,我突然伸出腿——

“哎哟——”一声闷叫,他的身体直接就往前扑倒。

我接着伸出胳膊抓住他的后心一用力,将他拉住,接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个反手,将他摁倒在地上,然后一把掀起他的下巴——

黯淡的夜色里,我看的分明,这就是那个摄影师。

“易哥——”他叫了一声,声音有些慌乱。

我微微一笑:“伙计,怎么乱跑呢,这里跑不出去的!”

“我——我——”他满脸惊慌。

我一把把他拉起来:“还跑不?再跑我把你腿砸断!”

“易哥——我——我——我不敢了!”他突然就开始哀求我,似乎他觉察出我是有一身功夫的。

“少废话,说——”我说。

“我……我说什么?”他看着我。

“你知道你该说什么?”我说。

“我……我……”他支支吾吾。

“跟着我干嘛?”我说。

“我……我好奇……”他说。

“放屁!”我一把卡主他的脖子,一用力,他哎哟哎哟叫起来。

“再不说,我把你脖子卡断,我让你回不去星海!”我发狠道。

“我说,我说——”他哀叫着。

我松开手:“说吧……你到底是不是专业摄影师?”

“我……不是!”他说:“我是业余摄影爱好者……”

“那你冒充专业摄影师来这里干嘛?”我说。

“我……我是春天旅行社聘来的……来做摄影服务……”他说。

“除了摄影服务,还有什么任务?”我说。

“监视你……”他说。

“监视我?”我说:“我有什么好监视的?恐怕你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吧,恐怕你早就认识我吧?”

“是的……”他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

“那天出租车上跟踪我的人,也是你吧?”我说。

“易哥,你,你怎么知道的?”他看着我。

“那天你戴着墨镜,虽然打了个照面一闪而过,但是我还是模模糊糊记得你戴墨镜的样子……今天我给你照相让你戴墨镜的原因,你该知道了吧?”我说。

“啊——”他有些意外。

“好了,不要挤牙膏,老老实实给我交代,从头到尾交代,不然,你会后悔的!”我说。

“这——”他显得很为难。

我又伸出手,他似乎有些害怕了,忙说:“我说,我说,我全部都说出来——”

“说吧!”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

“我……我是私人侦探所的,专门搞婚外情调查的……”他说。

“啊——”我愣了,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海老板是我的客人,是她出钱让我跟踪你的,让我调查你的……”他说。

我大吃一惊,有些如雷轰顶:“你胡扯八道,你再胡说,我废了你!”

“不信你可以问海老板……”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既然今天被你发现了,我也干脆不隐瞒了,大不了这个生意我不接了,砸锅算了,大不了这侦探所我不开了……海老板交给我的任务是让我调查一个和你接触频繁的女人,她姓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叫若梦……她让我查出这个若梦到底是何人,我跟踪你好几次,调查了好些渠道,都没有查到这个叫若梦的女人的下落,甚至我让海老板拿到了你的笔记本电脑,想查找下你会不会和那个若梦有扣扣聊天记录,可是也没有……还有,海老板还给了我一把你办公室的钥匙,我偷偷进去安放了窃听器,就在你办公桌台灯底座下面,但也没有得到任何那个若梦的下落……这次出来旅游,海老板给我的任务,一是让我打着摄影师的身份利用摄影的特长做好摄像服务工作,另一个就是严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凡是和你接触的女人,都要搞清楚,继续调查那个若梦的身份和下落,都要回去给她汇报……好了,就这些,我都说了,这笔生意我做砸了,我对不住海老板,回去我就把钱都退给她,至于易哥你想怎么发落我,那就随你吧……”

我顿时懵了,呆了,傻了,最不愿意听到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虽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竟然出现了!

海珠竟然找了私家侦探来调查我监视我跟踪我,她果真执着地要查清这个若梦的下落,她不顾一切要知道这个若梦是谁。

这几天一直跟踪我的人,竟然是海珠安排的。

我办公室的第二个窃听器,竟然是海珠找人安放的。

海珠疯了吗?

还是我疯了?

还是这个世界都疯了?

我的心一阵冰冷,一阵刺骨般的疼,一阵剧烈的抽搐……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认识海老板,是孔总先找的我,然后介绍我和海老板认识的!”摄影师又说。

我的心一颤,孔昆,她帮海珠找的私家侦探!

孔昆为什么要帮海珠找私家侦探?她是何目的?难道是海珠视她为知己向她说了对若梦的疑虑孔昆就主动给海珠出了这个馊主意然后海珠就答应下来了?

孔昆为什么要这么做?怪不得昨晚我提到摄影师的时候她有些吞吞吐吐。

找私家侦探调查我和若梦的主意是不是孔昆给海珠出的呢?海珠的头脑应该不会复杂到这个程度的啊,我的头有些发疼,越来越疼。

摄影师呆呆地看着我,满脸都是沮丧的神情。

短暂的震惊和发懵过后,我迅速冷静下来,对摄影师说:“海珠找你的这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嗯……”摄影师点点头。

“海珠给你的钱你也不要退了!”我又说。

摄影师看着我,有些不解和困惑,还有些惊慌。

“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你做的很好,所以你不用退钱了!”我突然笑了下,笑得有些凄冷。

“我……我……”

“今晚发生的我和你的事,不许告诉海珠,也不许告诉孔昆,任何人都不许告诉!”我说。

“哦……”他晕晕地点点头。

“就当今晚的事什么都没发生!你还是随团的摄影师!”我又说了一句。

他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使劲点头:“易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明白了,我知道我该如何向海老板回复了……我就是个随团的摄影师,我什么都没看到都没听到……回去后,我就向海老板汇报,就说调查了这么一段时间,确实没有发现任何若梦的消息和踪迹,然后我会退一部分钱给海老板,然后我会结束这次调查,了结这活……同时,我还会劝海老板好好信任你……”

这家伙脑瓜子反应够快的,讲话很会见风使舵,开始做起好人来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

“我希望此事不会影响你和海老板的关系!”他又小心翼翼地说。

“这不是需要你来操心的!”我冷冷地说。

他的神情有些尴尬,喃喃地说:“对不起,易哥,真对不起……”

“如果我不发现你揭穿你,你不会和我说对不起的吧?”我说。

他羞愧地低下头。

“好了,你走吧,剩下的几天,我希望你好好履行你摄影师的职责……当然,我不希望看到你跟踪我再次被我逮住!下次,恐怕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我说:“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今晚出来,不是来找女人幽会的……”

“是,是,根据我这段时间调查的结果,其实我发现易哥是一个作风十分正派的男人!”他讨好地说。

“用不着你来表扬我!”我说。

他忙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滚——”我说。

他灰溜溜地忙走了。

他走后,我仰脸看着亚热带璀璨的星空,心里感到异常悲楚,还有刺骨的寒冷……

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海珠会动用私家侦探来跟踪我调查我,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海珠现在的猜疑会到了严重的程度。

我的心突然很痛,痛得不能自己。

短暂的愤怒之后,我突然不责怪海珠了,甚至,我觉得对不住海珠,她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没有我做的那些,她会如此这样吗?她这样做,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是否可以认为是出于对我的爱呢,因为太爱,所以太怕失去?她的疑心如此之重,难道不是我造成的吗?我对此难道就不该负责任吗?

我又感到了深深的愧疚,还有无比的自责,这是对海珠的。

甚至,我感到了自己的卑鄙和无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在寂静的巷道里无力地站着,身体靠在冰冷的石头墙壁。

腾冲的夜是如此宁静又如此空旷,还有着几分远古的悲凉……

我的心一片杂乱,在极度的震惊里带着极度的忧伤和酸楚……

我的身体靠着墙壁慢慢下滑,颓然坐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手里的烟头燃尽,烧痛了我的皮肤,我一哆嗦,烟头掉在地上。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珠打来的。

看到海珠的电话,我的身体猛地一抖,竟然有些心惊肉跳。

我呆呆地看着海珠的电话,竟然有些惊惧,不敢接听。

我的惊惧不是因为海珠会知道我刚才和私家侦探的事,我知道那私家侦即使今晚和海珠通了电话,也绝对不会告诉海珠任何他刚才和我的事情的,他该怎么做心里是有数的。我不用担心这私家侦探会在捣鼓什么事,既然我已经发现了他,他就没那个必要了。

电话一遍遍地响着,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终于,我深呼吸一口气,按了接听键。

“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海珠说。

“呵呵……”我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然后用平缓的语气说:“我在外面走路的呢,刚才没听到电话响……”

“哦……你还没睡觉啊,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啊?”海珠说。

“我在老城区转转呢,想多看看以前的老地方……”我说。

“呵呵……怀旧啊……”海珠笑起来。

“算是吧……”我说。

“回去一趟不容易,多转转也好!”海珠说。

“我自己一个人转悠的!”我主动说。

“嗯……我没问你和谁一起的啊!”海珠笑着。

“我主动交代岂不是更好!”我说。

“呵呵……你这么说好像我在查岗……”海珠说。

我一时无语,沉默了片刻,说:“你给我打电话不是查岗的?”

“当然不是……我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睡不着,想你呢,想和你说会话那,我和你打电话,是因为你想你,你怎么能理解为查岗呢?”海珠说。

“哦……呵呵……”我又努力笑了下,心里突然有些心疼海珠,自己一个人在外奔波,着实也不容易。

“今天还顺利吗?”一会儿,海珠说。

“顺利!”我说。

“我们的全陪导游还算尽责吧?”海珠说。

“不错,很负责!”我说。

“对方的地接导游呢,怎么样?”海珠说。

“很好,服务很周到!”我说。

“对方地接社的老总今晚给我打电话了呢,呵呵,他听地接导游说你来了,想专门来见你,结果听说你拒绝了,他很遗憾呢……”海珠笑着说。

“我又不是咱们旅行社的老板,他想见我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是沾了你的光,我可不想沾这个光,再说了,人家平时都很忙,见不见面也没什么意义,和没什么好谈的,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所以,我婉言谢绝了……”我说。

“他倒是心里很过意不去呢!”海珠说:“我给他说了,说你是随团来旅游的,说你不愿意多打扰人家,让他不要那么客气了,呵呵,心意我领了,有这个心意就行了!”

“嗯……这样说就很好!心意到了就行!”我说。

“对了,那个随团的摄影师,表现如何?”海珠又说。

我的心一哆嗦,说:“那小伙子表现不错,飞机上和我坐在一起,我们还聊了半天,下午还给大家摄影了,服务工作很周到……”

“哦……那就好!”海珠说:“刚才我还给他打电话了,叮嘱他要切实搞好服务,有什么问题及时找你汇报解决……”

听了海珠的话,我的心又是一哆嗦,心里突然一阵凄苦。

我接着说:“这几天在腾冲的旅游,我不想随团全程活动了!”

我说这话是想给海珠打个预防针,免除后患。

“哦……为什么?”海珠说。

“那些景点我都去滥了,没什么好玩的,我还不如这几天去找以前的那些哥们玩玩,看看他们……好几年没见他们了,还真挺想的……看看能联系上不,联系上我就找他们玩,联系不上我就随团活动……”我开始撒谎了。

“哦……好啊,可以的,找你的哥们去玩玩吧,我猜你在腾冲的好哥们一定不少的……”海珠说:“导游和摄影师有事会给你打电话汇报的,他们全程陪着,你是游客啊,哈,你不用全程陪同……”

“嗯……”我轻轻松了口气,这样我如果后面几天不能随团活动,对海珠也就有合理的说法了。

“在腾冲玩的时候要注意,千万别遇到那个李顺啊……”海珠又说。

“嗯……”

“不要和他联系……”海珠说。

“嗯……”

“别说看到他,一想到他我就心惊胆战……”海珠说。

“嗯……”

“好了,哥,我睡了,你也早回去睡吧……”海珠说。

“好!”我说。

“亲我一下!”

“啵——”

“嘻嘻……吻你,我的好老公,好男人,好相公……奴家先安歇了……”海珠开心地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站在空荡的巷子里默然发了半天呆。

许久,一声长长的叹息……

定定神,回过神,我使劲摇摇头,看了半天夜空。

天上开始飘起了细雨,细雨朦胧,飘洒在这亚热带的夜空里。

细雨淋湿了我的头发,伴随着夜风吹打着我潮湿的心。

又是一声叹息,在这无人的雨夜……

我慢慢向东枝巷向悦来客栈走去。

走到悦来客栈门口,周围很安静,空无一人,客栈门口挂着两个灯笼,灯笼上分别写着悦来字样。

我走上青石板的台阶,慢慢走近客栈。

客栈柜台里坐着一个伙计,正在打盹。

我走进去,看了看四周,然后用手轻轻敲了敲柜台。

伙计醒了,看着我:“先生是要住宿吗?”

我看着这伙计,没有说话。

“先生,你是要住宿吗?”伙计又问了一句。

我冲他微微一笑,摇摇头。

“那……先生是……”伙计看着我。

“我是来找人的!”我说。

“找人?你找谁?”伙计的眼神里有些警惕。

“找你们老板,让你们老板出来见我!”我说。

“找我们老板?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伙计说。

“既然找,就自然有事……叫你们老板出来……”我说。

伙计继续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我,干脆地说:“我们老板不在,你有事就和我说吧,我回头转告他!”

我说:“你不行,我要和你们老板当面亲自说……”

“我们老板不在!”伙计说。

“他一定在!”我说。

“不在!”

“在!”

“你——”伙计看着我,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能告诉你,快叫你们老板出来!”我低沉地说。

伙计眼神犹豫了一下:“我说了,我们老板不在……”

“不要和我废话!”我说。

伙计没有做声,左手伸到柜台下,似乎摁了一个东西一下……

接着,我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两个彪形大汉抱着双臂站在门口,堵住了出去的路,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又一回头,看到柜台这边也出现了两个同样的彪形大汉,同样抱着双臂瞪着我。

四个人都是当地人服装打扮,但身体一看就很结实。

伙计看着我,冷笑一声,不说话。

四个大汉慢慢向我靠拢。

“说,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嘛的?”一个彪形大汉说话了。

我没有做声,暗暗运气。

“是雷子还是道上的?老实交代!”另一个彪形大汉说。

“不是雷子,也不是道上的!”我说。

“那是哪里的?”

“是朋友!”我说。

“朋友?报上名来!姓甚名谁?”

“不能告诉你们,让你们老板出来,我直接和他谈!”我说。

“有事和我们说就行,不必找我们老板!”

“你们不行,我必须要见你们老板!”我说。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想见我们老板也可以,不过,要这样见……”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根绳索,抖了抖。

靠,要把我捆绑起来。

四个人慢慢向我聚拢过来,似乎是要动手。

“混账——”我叱喝了一声。

“上——”几个人低声喝了一声,接着四个人突然就冲上来,其中两个死死把我的身体抱住。

客栈空间太小,我的身体被他们抱住,根本就无法施展身手,再说我也没打算对他们出手。

很快,我就被他们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客栈小伙计笑嘻嘻地说。

“朋友,现在你可以报上你的名号了吧?”一个彪形大汉说。

“带我去见你们老板,见了他,我自然会告诉的!”我说。

四个人又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迟疑。

“混蛋,带我去见你们老板,不然,你们会后悔的!”我说。

“那……好吧!”

四个人簇拥着我上了楼梯,上了二楼,拐了几个弯,在一个房门口停住,一个大汉轻轻敲了敲门:“老板,有个陌生人非要见你……”

“带他进来!”房间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房门打开,我被推了进去。

房间里灯光昏暗,背对房门站着一个穿长袍的,背着双手正站在窗口向外看。

“哪里的朋友?”他没有回头,低沉地问了一句。

“自己人!”我说。

“自己人?”他慢慢转过身——

突然,他的眼睛就亮了,带着惊喜的表情叫起来:“二当家的,易哥!”

我一看,这是李顺从宁州带到金三角的一个部下,以前的一个小队长。

原来他在这里做客栈老板,是这个接头点的负责人。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

“混蛋,这是咱们二当家的,是咱们的副总司令,是易哥,快给副总司令松绑!”他冲四个大汉斥骂着。

“啊——”四个大汉慌了,忙给我松绑,边道歉:“副总司令,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副总司令多多担待……”

听他们一口一个副总司令,我哭笑不得。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客栈老板继续斥责几个大汉,边又说:“你们下去,出去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客栈打样,关好门!”

“是——”四个大汉忙答应着,又冲我点头哈腰道歉,然后下去了。

客栈老板忙关好门,请我坐下,赔笑着:“易哥,副总司令,二当家的,真是太抱歉了,让你受委屈了,我这厢给哥哥赔罪了……这些下人都是粗人,不懂事,得罪了哥哥,我回头狠狠教训他们……”

“都是自己兄弟,不必见外!”我说:“你也不要责怪处罚他们了,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我因为保密的原因,没告诉他们我的身份,他们这样做,也是警惕性高的表现,是必须的,应该提出表扬才是……”

“副总司令说的极是,哥哥到底是哥哥,大人大量!”他笑着。

其实他年龄比我大点,却口口声声叫我哥哥,乱套了。

“副总司令今晚来这里,不知是要……”他给我倒了一杯普洱茶,递给我,试探性地看着我。

我说:“我是从星海来这里随团旅游的,要在这边几天……我想借这次机会去那边看看……麻烦你给李老板通报一下……”

他听了,忙点头:“是,是,遵命……副总司令稍候,我这就办理此事……”

说着,他坐到桌子前,写了一个纸条,然后卷起来,装进一个细小的管子里。

然后,他打开窗户,窗户外面挂着一个鸟笼子,他打开鸟笼子,取出一只鸽子,将管子捆到鸽子上,接着一松手,鸽子振翅往南飞去。

够小心的,采取这种原始而又最保险的联系方式。

然后,他关好窗户,看着我说:“最迟3个小时候就能回信,请副总司令稍候……”

我点了点头。

他又说:“副总司令还回酒店不?”

我说:“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等回信好了!”

他说:“那要不就先找个房间让副总司令歇息?”

我说:“好!”

他带着我出去,找了一个客房,打开门,然后对我说:“副总司令,总司令要是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十分激动和高兴的,估计今晚我们就能出发去山里……”

我点点头:“好!”

“副总司令请先休息一下,我先去安排下出发前的准备工作……”他说。

我关好房门,和衣躺在床上,想了想,给秦璐打了个电话。

“班长休息了没?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没打扰你休息吧?”我说。

“哈……没啊,在看电视呢……”秦璐笑着:“怎么?你也没睡?是不是想带我出去吃夜宵啊?”

“呵呵……不是,我是想给你请假的……”我笑着。

“请假?请什么假?”秦璐的声音有些困惑。

“请假不随团旅游了……”我说。

“啊?为什么啊?”秦璐的声音很意外,还有些失落。

“是这样的,这边我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这些旅游景点我都去过好多次了,没什么新鲜的,同时呢,这边我还有很多小时候的小伙伴,好多年不见了,所以,我想这几天不随团活动了,去看看我的这些小伙伴……来一次不容易,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还望班长大人恩准!”我说。

“哦……”秦璐的声音听起来很失望:“你不随团旅游,没人陪我了……多没意思啊!”

“班里的同学多的是,干嘛非要我陪呢!”我说。

“这个假,其实我是必须要准的,是不是?不让你和你的小伙伴见面,你会怨愤我的,是不是?我不准假,你还会找班主任老师请假的,是不是?反正你必须脱离大集体自己活动的,是不是?”秦璐说。

“呵呵……你说呢?”我模棱两可地说。

“哼,说是请假,其实和通知没什么两样!”秦璐说:“那好吧,我干脆就做顺水人情了,准你假好了……”

“谢谢班长大人!”我说。

“唉——”秦璐叹了口气:“重友轻色的家伙……”

我听了有些想笑,忍住不笑。

“回来之后你要请我吃饭,作为对我的感谢和弥补……”秦璐说。

“没问题!”我说。

“你今晚没回酒店吧?”秦璐说。

“是的,我现在就在我伙计这里的,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住,长谈一夜,叙旧哦……”我说。

“哦……那好吧,祝你玩得开心!记住欠我一顿饭啊!”秦璐说。

“嗯哪……记住了,没问题!”我说。

打完电话,我放心了,闭上眼睛,想睡会儿。

可是,却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今晚遇到摄影师的事,想起他说的那些话,想起海珠做的那些事……

大脑又乱糟糟了,心里不由平添了几分苦楚和悲凉,还有巨大的迷惘和空寂。

窗外的夜雨继续在下,淅淅沥沥,空气有些湿闷……

我的心也随着这夜雨变得异常烦躁起来……

在这南国的夜雨里,不由又想起了秋桐,此时,她应该已入梦,此时的她会知道我在遥远的南国想着她吗?此时的她会想到我很快就要越境进入和她曾经共生死的金三角吗?

雨打窗棂,发出轻微的声音,心里的愁绪也像这夜雨,缠绵不断起来……

夜雨敲窗,洒落在腾冲寂寞的夜晚。

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索性走到窗前,窗外,细雨缠绵,雨声幽幽,我的心绪也随着细雨飘飞。郁郁的,静静的听雨。滴答的雨声,洒落在我烦闷的心里。一阵夜风拂过,荡起阵阵悲凉。

绵绵的细雨,我仿佛等了千年,才寻到雨的踪迹。好似心中那不曾磨灭的幻想,永不凋落,独自徘徊,独自守望。

雨点轻轻的敲打着窗玻璃,叩我迷惘的心绪。雨滴丝丝如碧,忧伤爬满了心窗,愁云渐浓,孤独、寂寞笼罩着我的心空。无法掩饰,无处躲藏。

此时已经没有星光,只有天空在哭泣。细雨滴滴的滚落,好似离人的泪珠,冰冷哀伤,滚落一地。昨日的繁华,转眼即逝,留下灵魂的点点滴滴,落寞惆怅。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腾冲,这样的心境。倚窗而立,聆听细雨低声的呢喃,听风儿的私语,雨的哭泣,如泣如诉。倚窗听雨,醉于雨声。听的到,看不到。滋长着绿肥红瘦的心情,平添几分惆怅。

似乎已经习惯在这样的雨天里倚窗听雨。似乎已经习惯看细雨无声的溅落,丝丝柔柔的雨滴,冰冷哀伤,仿佛轻声诉说着过去。早已习惯把浓缩了思绪,在这样淅淅沥沥的雨天里拿出来浸泡,缠绕在心里的往事也随着这细雨蔓延,剪不断理还乱……

窗前听雨,雨声幽幽,声声滴在心上。我把心丢在风中,把心事挂上了枝头,那些纷乱的触角,在梦里摇曳摆动。挥之不去的往事,曾经缠绵的爱恋,涌上心头,牢牢的抓住我的心。今夜,星海是否也在下着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是否也在下着雨,她可曾感到这雨的凄迷?可知这是我的心雨在流泪?泪水就象这窗外的雨,一点一滴流在心里。这样的夜晚,记忆的心窗,镌刻着无法挥去的身影,我的眷恋,守着这一屋子的清冷,在这样的雨夜里,静静思念,静静回味。

细雨如丝,没有星辰的夜晚,这淅沥的小雨也有了些许神秘。往事如风,尘缘如土。回过头,才发现昨日的繁华,只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犹如今夜的雨花。当想牢牢的紧握时,却从手中滑落,想抓也抓不住。

细雨敲打着窗外梧桐的枝叶,好象唱着那首挽歌。雨滴,时而激荡,时而婉转,时而缠绵,掠过我潮湿的心空。寂寥中,和着风声,仿佛听到雨滴声声的叹息。

雨在窗外,昔日缠绵的爱恋,也融入这苍茫的大地。前世亦客,今夕何夕。谁是谁亦客的眷恋?谁是谁前世的灵魂?谁又会为谁在三生石前、奈何桥上,痴痴的等候一年又一年?千年的爱恋,千年的幽怨,随雨而去。窗前,我不觉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听雨,听不绝如缕的清音。听雨,听自己忧伤的心绪。听雨,打开季节里尘封的心扉。灵魂,无法释放出一池春水涟漪。心,褪去浮华与混沌,却没有笑看花开花落云长云消的淡然。

窗外的潇潇雨声,如天籁之音,在空气里潺潺流动,夜色更显幽深。

有风吹过,幽幽的……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房门被低低敲了两下。

我蓦然回过神,看看时间,凌晨4点了。

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

我打开房门,客栈老板闪身进来:“副总司令,山里回话了,总司令亲自写的回信,让我们立刻送你过去……”

“这就走?”我的精神一振。

“是的,这就走!我亲自陪同,还有几个兄弟一起护送……”他说。

我们下楼,四个大汉都在那里。

分发雨衣雨靴,全部穿好。

客栈老板和四个大汉都带了一把微冲,藏在雨衣里。

“走吧!”我说,边冲那客栈小伙计笑了下,他惶恐地看着我,接着嘿嘿笑了下:“副总司令,祝你一路平安……”

然后,我们就出发了,我在他们的簇拥下,出了客栈,走出巷子,上了一辆早已等在巷子口当地常见的敞篷小货车,直奔边境方向而去……

接近边境线的时候,下车改为步行,进入了一片巨大的芭蕉林。

我们进入芭蕉林,身影很快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雨还在下,打在芭蕉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芭蕉林里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不时有巨大的芭蕉叶伸展到路面上方,我们不做声,打着手电,边拨开芭蕉叶边在芭蕉林里急速穿行……

远处传来不知名的禽兽古怪的叫声,在这雨夜里,听起来有些悚然……

穿过芭蕉林,前面是黑咕隆咚的热带原始森林。

毫不犹豫,我们一头扎进了原始森林……

这时,雨停了。浓云渐渐稀薄,一轮银盘皓月钻出云层,把水银般的月光亮闪闪地泼洒在森林里。在这片月光照耀下的古老而宁静的树林中,野兽不安地睁大眼睛,猫头鹰惊慌地咕咕叫着,因为它们看见六个从未有过的陌生人闯入它们的世界来。月光从树缝中泻下来,我们不再用手电,借助月光在松软的布满枯烂树叶的小径上默不作声地快速行走……

走在这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我突然想起老秦曾经和我说过的一个真实故事:许多年前,一群十六七岁的男女知青,他们为了献身崇高的世界革命,也为了心中隐秘的浪漫爱情和理想,莽撞地跨过国界,投入金三角莽莽丛林。有人因此成了老虎黑熊口中的美食,有人葬身沼泽密林,有人被蚂蟥吸成一具空壳,还有人被未开化的土著野人掠走,不知做了什么工具。几个月过去了,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只剩下一女两男,他们走啊走,终于走出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当他们看见洒满阳光的第一座山寨,第一缕炊烟时,不禁跪在地上抱头痛哭。当地人惊讶地看见山林中歪歪倒倒钻出来几个衣不遮体的怪物,像传说中的人熊。

当然,今晚我有他们几个带路,不会成为人熊。

听老秦说,幸存知青后来又经历了许多生死磨难:战争、贫困、疾病、毒品、婚姻、家庭,其中两人相继死去,最后一个女知青顽强地生存下来。她不再热衷于激晴澎湃的口号,也不再轻信闪光的语言,而是安静地在那片遥远而贫穷的异国土地上扎下根来,做了一个哺育孩子灵魂的山寨女教师。她后来把自已经历写成小说,在台湾一举成名。

这个故事令我怦然心动。老秦告诉我,它的教育意义在于,苦难是铺垫,就像鲜血浇灌的花朵,生命撕裂的辉煌。

我不禁悄悄崇拜那个幸存的女主人公,把她当成心中偶像。只是,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走了半天,客栈老板突然站住,做了个手势。

大家都停住脚步。

客栈老板开始侧耳倾听,其他几个人往四周观察着动静。

在黎明的晨曦里,我模模糊糊看到旁边有个界碑,上面写着两个红色的大字:中国。

前面似乎没有铁丝网。见识过中俄中哈中朝边界,都是有铁丝网的,这里却没有。

我知道,到边境线了,越过去,我就出国了。

我虽然有护照,但是没办签证就要出国了。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非法出国考察了。第一次是和李顺考察赌场,这次去考察掸邦革命军,去以副总司令的身份视察军队。

看着他们小心翼翼观察的样子,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后怕,我觉得自己的举动十分冒险,如果此时遇到边境巡逻的边防武警,被抓住,那我可就完了,一名国家公职人员要非法越境,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的政治生命就此结束,意味着我有叛国企图,我要成为违法分子,要受到法律的惩罚。

想到这里,我的头皮有些发麻。

但已经没有了退路,已经到了这里,只有往前走了。

既然我决定去那边,就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

后悔不是我做事的风格。

四周十分安静,晨雾笼罩,天色还没有全亮,附近黑乎乎的。

一会儿,客栈老板直起身,似乎觉得安全了,打了个手势,低声说:“走——过境——”

我们无声迅速往前走去,我前面两个人负责拨开杂草丛,后面还有两个殿后……

正走着,前面的荒草里突然哗哗站立起十几个黑乎乎的人影,都穿着军用雨衣,头上的钢盔发出醒目的寒光,胸前都挂着冲锋枪,枪管乌黑锃亮,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我们……

走在前面的人接着就站住了。

我的脑袋轰然一响,第一反应就是,遇到边防军了,不是我们的就是他们的,应该是他们的,不管是谁们的,被抓住一切都完了。

坏事了!!

我的大脑一时有些发懵,呆立在那里。

此时,我的脑神经绷得紧紧的,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拉着他们几个火速往回退,退回到边境线以内。

只要回到边境线,我们就安全了。

我紧紧盯住前面客栈老板的背影,打算伸手把他拽回来,但他似乎丝毫没有打算往回撤的意思,反而又往前走了几步。

“副总司令到了吗……”对面有人轻轻问了一声,接着枪口都放下了。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

我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老天,这是老秦的声音,原来是秦参谋长亲自带人来边境线上接易副总司令了。

这一刻,我的心里甚至有些激动。

客栈老板回过头对我说:“副总司令,秦参谋长亲自带人来迎接你了……”

说话间,老秦已经走了过来,冲我微微一笑:“副总司令好——”

我咧嘴一笑,忍不住张开胳膊和老秦拥抱起来。

然后,老秦指指身后的十几个人对我说:“这都是我带来的,专门来护送你的,李老板特意让我带人来接你,他正在山寨等候你,听说你要来,昨晚他兴奋地一夜都没睡……”

一听李顺如此兴奋,一夜未眠,我就知道他一定又溜冰了。

我看着老秦带来的人,个个头戴美式钢盔,雨衣下面看不出是什么军装,身板都挺直,夸着说不出名字的冲锋枪。

不知道李顺从哪里搞来的美式钢盔。

看我打量他们,他们唰都立正站好,似乎在等待我检阅。

我冲他们点点头,没有说话。

然后,客栈老板对我说:“副总司令,我们的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先回去了……”

我和他们5人握手告别,他们接着转身又越过边界线,脚步匆匆,身影很快湮没在原始森林里。

老秦然后对我说:“我们走吧……”

我点点头。

我们这时才收起雨衣,接着在原始森林里继续穿行。

此时,天色逐渐大亮,晨雾散去,太阳慢慢升起,阳光穿过树缝洒进来,森林里也开始生动起来,各种不知名的小鸟欢快地叫着,充满了勃勃生机。

我们走在很窄的一条小径上,脚下是有些腐烂的松针和树叶,走在上面有些松软,雨后发出啧啧的声音。

十几个人分为三组,一组在前面探路,我和老秦走在中间第二组,第三组在后面殿后。

“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附近常有匪帮出没,也会有边防军巡查……”老秦告诉我。

我点点头,不由心里有紧张起来,原来到现在还没进入安全区。

一会儿,前哨打回来暗语消息,前方有人。

老秦立刻指挥大家隐蔽到路边的丛林里,个个握紧手里的冲锋枪,警惕地注视着……

一会儿,传来扑哧扑哧的走路声,听起来不像是人的。

片刻,出现了几匹马,那种金三角特有的矮脚马,马上骑着几个看不出身份的人,都穿着雨衣,虽然雨停了,他们也没有脱下。

但是有一点我看得分明,他们肩上都背着枪,不是老秦他们携带的冲锋枪,而是老式的步枪。

他们身后,又有十几匹马,马背都驮着大袋子,不知背了什么东西,每匹马都有脚夫牵着,脚夫步行走着。

他们不紧不慢地从我们眼前走过,最后压阵的又是一个带枪的骑马人。

半天,这支队伍才过完。

然后,老秦打了个手势,我们走出来,继续开始往前走。

“刚才这帮人是走私的马帮,从金三角往大陆走私的……”边走老秦边低声说:“带枪的是护商的,也就是保镖……不是我们山头的人……”

我点点头。

队伍继续往前走,脚步匆忙而又不杂乱,秩序井然。

当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出了原始森林,眼前是连绵的黛色的群山,脚下是红色的泥土。

这就是掸邦高原了,和云南的土地是一样的红色。

阳光下,我深深呼吸一口气,雨后高原的空气如此清新。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了?”我问老秦。

老秦微笑着摇摇头:“不是……我们还要继续走,还不能放松警惕!”

接着,老秦布置三个小组分头行动,前卫后卫中卫秩序井然,我们继续前进,走在杂草丛生的山脊上。

没想到这次考察之旅如此麻烦,早知道如此折腾我就不来了。

看看时间,上午8点多了,旅游团此时该吃过早饭出发了。

我摸出手机看了看,竟然还有信号。

“边境地区大陆的移动信号都可以覆盖过来,很多人用的都是大陆的通讯设备……包括我们的大本营……”老秦说。

“哦……”我点点头。

“但是我们和腾冲的接头点是不用任何现代通信工具的,必须要保证十分的稳妥性……越是高科技的东西越是不保险……”老秦又说。

“嗯……”

这时我看到老秦一行都穿着美式的作战迷彩服,穿着战地靴,加上他们的美式钢盔,活脱脱美国大兵的模样,只是人是亚洲黄色种人,不是白人。

“怎么这身装扮?”我问老秦。

“这里的匪帮林立,服装各式各样,李老板接手山寨后,对我们的人马进行了统一装备,托人从泰国走私了大批美军服装和装备,统一着装,也有别有其他山头的人……”老秦说。

“哦……这武器也是美式的?”我看着他们挎的冲锋枪。

“是……”老秦点点头,又说:“不过,山寨最近搞了一批AK47,成立了一直特种作战分队……”

“这需要不少钱吧?”我说。

“是的……李老板在这里的生意做得可是红红火火,呵呵……”老秦笑了下。

“我们这样带着武器明目张胆走,不会惹来麻烦?”我问老秦。

“穿这身衣服,就是为了让附近的匪帮知道我们是哪个山头的,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最近我们在这里打出了名声,一般山头的人是不敢惹的,”老秦说:“但是也还是要提防遇见政府军,这一片地方属于交叉渗透区域,各方力量都有布局……”

一听老秦提到政府军,我不由又紧张起来。我这种非法越境的,不怕野路子,就怕正路子。

翻过两道山梁,下了山坡,眼前是一条不宽的河流,江水不算湍急,但流速不慢,看不出水有多深。

一条机动船停在那里。

大家上了船,船开始顺流而下。

机器船冒着黑烟,在江面上轰隆隆地开着,两岸都是茂密的热带雨林和陡峭峡谷,远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群山。

再往前走,江面突然开阔起来,水流变得平缓,远远看见江岸边一溜狭长的平地,大榕树下露出尖尖的铁皮屋顶来。老秦说,这地方叫江口寨。江口寨有百十户人家,山民一直过着原始野蛮的生活,以种大烟为生。从走私商人手里换回布匹、盐巴、煤油和其他物品。

继续前行,我惊讶地在江边看见野生猴群攀援跳跃,看见一头亚洲野象慢吞吞地走出树丛,走到江边饮水。这头性情温和的庞然大物看见轮船经过,只是抬起头来注视片刻,丝毫不为人类干扰所动,又埋下头专心饮水。

转过一个山弯,我突然就看见迎面的山谷像大海一样沸腾起来,微风拂煦,百鸟鸣唱,五彩缤纷的鲜花迎风怒放。远山近壑,大山深谷,一片片彩霞从天上飘落下来,大地辉煌灿烂,一如仙境降落人间。壮丽的花海顿时像潮水将我淹没。

一瞬间我的心脏停止跳动,像溺水之人拥抱死亡,我的心灵快乐地向往这种美丽的窒息。

辉煌的音乐奏响起来,天才诗人莱蒙托夫面对大海放声歌唱:在那大海上淡蓝色的云雾里/有一片孤帆儿在闪耀着白光/它寻求什么,在遥远的异乡/它抛下什么,在可爱的故乡?/下面是比蓝天还清澄的碧波/上面的金黄色的灿烂的阳光/而它,不安的,在祈求风暴/仿佛是在风暴中才有着安详。

我不由被这大自然的壮丽奇景所震撼,心中坚冰开始融化,我被大自然感动得无以复加。在我面前,花海重重,万紫千红,鲜花澎湃怒放,将美丽生命热烈地绽放在春风里,辉映在阳光下。花海无边,从极远的天边一直铺落到江边,仿佛是一匹无与伦比的精美缎子。蜂蝶飞舞,花香四溢,轻风絮语,太阳歌唱,美好的事物暂时化解我心中淤集的孤独和痛苦,我很想跌跌撞撞地扑向花海,俯向鲜花大地热烈亲吻。我宁愿相信这是一条通往天堂的五彩路,谁不为这个美丽得令人窒息的仙境而大哭大笑呢?

老秦沉静地注视着我的表情变化,默不作声。

船老大诧异地看着我的癫狂表情,摇摇头走到了船尾,我不禁有些困惑不解地看看他的背影,如此美丽的景象,我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吗?

老秦笑着解释说:这些都是烟花,也就是罂粟花,收烟土还有二十多天。船老大还以为你犯了大烟瘾呢。”

“啊——”我不由一愣,原来这些无与伦比的美丽花朵就是被称作魔鬼之花的罂粟花!我为之瞠目的同时,也为船老大的误解哭笑不得。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问老秦。

老秦摇摇头:“李老板接手山寨后,我们的地盘里种的大烟都被铲除了,山民都开始种植替代经济作物……过了这片大烟花地区,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喜欢这花的话,就好好看看吧……”

说着,老秦掏出一个军用望远镜递给我。

我举起望远镜,观察岸上的美丽花海。

不久我发现,罂粟花其实很像世界著名的荷兰郁金香,它们开放红、白、粉花朵,高傲而妖冶,映衬高高的蓝天白云,迎着温暖的亚热带熏风向人们摇曳。我喜欢这些美丽的鲜花,它们跟世界上所有美丽生命一样,娇弱高贵,一尘不染,它们热烈地诠释生命,开放自己,尽善尽美地展示大自然赋予万物的生存意义。人们都说罂粟花是魔鬼之花,我认为很不公平,妓女之为妓女,是女人本身的责任么?

老秦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美丽的罂粟花不仅像旗帜一样飘扬在掸邦高原的红土地上,而且它的根系还深植于那些山地民族的灵魂里。他们从未走出大山,原始封闭,大自然给予他们的唯一恩赐就是贫穷和罂粟。他们在努力同贫穷搏斗的同时收获罪恶,罂粟是他们通往天堂或者地狱的唯一途径。他们决不是天生的罪犯,然而正是这些善良而勤劳的山民,他们源源不断种植出来的大烟被提炼成更加可怕的海洛英,走私到中国大陆,到亚洲、欧洲、美洲和世界各地,毒害全球人类和他们的后代。魔鬼不是自己生长出来,而是被善良的人们共同制造并释放出来的。

听着老秦的声音,我突然想起一句话:花儿本身没有罪过,魔鬼藏在人们心里。

我问老秦:“老秦,以你的见解,为什么偏偏是金三角而不是别的地区变成罂粟王国?”

老秦回答:“我只能说这是上帝的安排。”

我说:“为什么上帝偏偏把鸦片安排给金三角?”

老秦沉默片刻,突然反问我:“你知道金三角之前,世界最大的罂粟王国在哪里吗?”

我一时瞠目,回答不出。

“哪里?”我问老秦。

“中国!”老秦说。

“中国?这……不可能啊!”我说。

老秦淡淡笑笑:“以前我也不相信,但是后来我查阅许多历史资料才明白,十七世纪以来近三百年,世界最大鸦片生产国是印度,十九世纪之后,中国取代印度,成为世界最大的鸦片生产国。”

“哦……可是,这段历史,似乎,从来没听国内官方的书里提到过……”我说。

“不提并不等于没有,历史就是历史,事实就是事实,是遮盖不了的,即使遮掩一时,最终也会还原出真面目!”老秦说:“其实,正视历史并不会贬低自己的形象,恰恰相反,只有当国人知道自己的耻辱历史,明白自己曾经有过哪些痛苦教训并给别人也造成过痛苦,我们才有资格信誓旦旦地说,中国人有信心造福于自己并将造福全人类。只是,多少年来,官方或者国人一直缺乏这种直面自己直面历史的足够勇气……”

老秦继续和我介绍下去,原来中国种植鸦片的历史远远早于十九世纪那场著名的鸦片战争,只不过从前祖祖辈辈吸国产烟土,自给自足,比如贵土、云土、川土等等,直到英国人驾驶战船大炮来推销洋烟,洋烟又多又好又便宜,就像二十世纪的日本汽车家用电器,符合市场规律,迎合国人消费心理,至此一发不可收,史称烟祸。

而中国种植鸦片,鼎盛时期是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那时候军阀混战,政令废止,纲纪松弛,获利极丰的鸦片生产运动席卷中国西南、华南和西北十数省区。据不完全统计,抗战前的1937年,中国罂粟种植面积已达八千万亩,鸦片产量超过六万吨,为当时金三角鸦片产量的二千倍,为世界各国产量总和十倍以上,吸毒者近一亿之众。中国因此获得三个世界第一称号:罂粟种植面积最广,鸦片产量最大,吸毒人口最多。

我突然想到一个有趣问题,十九世纪的帝国主义分子比如英国人,他们贩卖鸦片,干出伤天害理勾当,可是他们自己吸毒吗?答案是明确而否定的,英国人不吸毒。他们为什么不吸毒呢?因为觉悟高,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因为从一百多年鸦片消费的地区分布看,欧洲基本为零,亚洲最多,又以中南半岛、印度支那各国和中国为最。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我想起1853年佩里准将率领美国舰队,第一次逼迫日本天皇签订的通商条约,随后又有西方四国舰队炮轰下关事件,至此日本国门洞开。这种形势与中国鸦片战争极为相似,但是结果迥异:大清政府因此更加腐朽堕落,而日本则产生划时代的明治维新运动。

我于是问老秦,西方人是否将鸦片也推销到日本?如果推销,日本人民接受吗?为什么?

老秦的答案令我震惊。

“西方人当然也向日本推销鸦片,日本人很快接受鸦片,但是没有像其他亚洲民族那样自己吸食,沦为鸦片的瘾君子和受害者,而是精明地学会利用鸦片赚钱,毒害别国人民。日本紧随西方人,一度成为亚洲最大的鸦片输出国,把鸦片卖到一衣带水的中国和朝鲜。”老秦这样回答我。

这个悲惨事实令我痛心,心里极其不舒服,其后好一段时间都有些沮丧,好像被敲断脊梁骨的狗。

机器船隆隆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壮丽璀璨的花海消失了,代之以郁郁葱葱的绿色。

绿色,孕育着生机。

放眼望去,群山连绵,山林翠绿,一片风和日丽的美好景象。

我放下望远镜。

老秦这时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好了,到我们的地盘了……安全了……”

我这时看到江边散落分布着几座铁皮房子,有戴钢盔穿迷彩军服的人在冲我们招手致意。

“我们的哨兵……”老秦愉快地说着,边冲江边挥了挥手。

随行的人员也轻松起来,坐在船帮上悠闲地说笑交谈着什么。

老秦这时对我说:“跟我来——”

我跟老秦进了船舱。

老秦拿出一套军装递给我:“这是军官服……你穿上吧,待会儿船就要靠岸了,就到我们的大本营了……”

“我穿军装干嘛?”我说。

“李老板吩咐的……”老秦神秘地笑了下:“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穿上这套军装,大小正好合身,我靠,有生以来第一次穿正规军装,还是美式的,在镜子前照了照,还挺威武的。不是崇洋媚外,世界上各国的军装,我认为最洒脱的就是美军服装了。

老秦又找来军官帽给我戴上,操,顿时有一种麦克阿瑟的感觉,只是军衔不高,看了看,少校。

我心里哭笑不得,觉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滑稽感,说:“我是少校,那你是什么?”

老秦笑眯眯地说:“军衔都是李老板封的,你是少校,我也是少校……”

“那李老板呢?”我说。

“他是中校!”老秦说。

“中校?堂堂大司令就是个中校,岂不是太低了!?”我说。

老秦苦笑:“由他折腾就是,想到哪出就搞哪出……反正都是自己给自己封,封上将也没人管啊,李老板说利比亚的卡扎菲是少校,他比卡扎菲高一级军衔就行了,不用太高,要低调做人……”

我又是哭笑不得。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秋桐打来的。

靠,这里果然能接到国内的信号,连漫游都不用办。

老秦出去了,我接电话。

“现在在干吗呢?”秋桐笑呵呵的声音。

“在船上!”我说。

“船在哪里呢?”秋桐又问。

“在江上!”我说。

“废话……呵呵……”秋桐笑起来。

听到秋桐的笑声,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激动,不由也笑了:“你在哪里呢?”

“在椅子上坐着!”秋桐回答。

“椅子在哪里呢?”我说。

“在办公室里!”她回答。

“你这也是废话!”我说。

秋桐又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

“出来旅游开心吧?”秋桐说。

“开心,接到你的电话,听到你的声音,更开心!”我脱口而出。

秋桐沉默了。

我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一会儿,秋桐说:“昨晚我突然想到一个事,本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时间挺晚了,就没打扰你……但这事还是让我一夜没睡踏实……这会儿刚忙完工作,就给你打电话说一下……”

昨晚我一夜没睡,秋桐竟然也没有睡好,我的心里一动,说:“什么事,你说!”

“这次你到腾冲去旅游,切记切记不要主动和李顺联系,更不要试图越境去金三角哪里……好好跟着团队活动,不要脱离大集体……”秋桐说。

我的心里一呆,晕倒,秋桐原来是要和我说这事。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不说话?”秋桐的声音听起来突然有些警觉的味道。

秋桐是极其聪慧的,她的觉察力是很惊人的。

“我……我……”我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你什么你?你告诉我实话,你现在在哪里?”秋桐的声音有些严肃,又有些惊惧。

“我……我在船上!”我说。

“我知道你在船上船在江上,你告诉我,在哪里的江上?快说——”秋桐的声音有些焦急。

“在……在金三角的江上……”我鼓足勇气说出口。

“啊——”秋桐失声惊叫出来:“你——你——易克,你——你——”

“我——我——秋桐,我——我——”我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心里发虚得很,此时感觉自己像犯了错的学生,在等待老师的训斥。

秋桐不说话了,但我从电话里分明听到她的扑哧扑哧喘粗气。

我知道,她生气了,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气地不轻。

沉默了半天,我说:“你生气了……”

她不说话。

“你别生气,你生气我会很紧张的……”我又说。

她还是不说话。

“秋桐……说话啊……”我用请求的口气说。

她终于开口了:“是他主动找的你吧?”

“不是,是我主动找的他!”我说。

“你——”秋桐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了,接着说:“你——你是个混账……你好糊涂,你好混啊你……”

我不做声了,任凭她骂我。

“你知不知道非法越境是什么罪过?一旦你被抓住,你就完了,你知道你这样做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知道……可是,我已经过来了,安全过来了……我就是好奇想来这里看看,看完后,我就回去……”我自知理亏,低声下四地解释着。

“好奇?你就那么好奇,你怎么好奇心那种重?你难道真的只是好奇吗?”秋桐又问我,余怒未消。

“我……我也不知道……我稀里糊涂就来了……”我说。

“你在糊弄我,给我装傻!”秋桐说。

“木有,我木有糊弄你,我哪里敢糊弄你啊,我木有装傻……”我忙说。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那边??不要告诉我只是因为好奇!”秋桐低声说,似乎担心外人听到。

“我真的不知道原因,我想来,于是就来了……我很快就回去,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会很好的……”我说。

“手机不许关机,保持信号畅通!”秋桐说。

“嗯……”我忙答应着。

“必须参与李顺在那边的任何行动!”秋桐的口气有些严厉。

“嗯……我听你的!”我忙说。

“不许携带任何违禁的东西入境!”秋桐又说。

“嗯……保证不会携带任何毒品的!”我忙说。

“其他的也不行,比如宝石翡翠之类的……”秋桐说。

“好,我一定听你的话!”我老老实实回答着,心里阵阵暖流。

“回来的时候要注意安全,要确保万无一失……”秋桐说:“你……你胆子太大了,你太冒险了,你这是非法越境啊,这是犯罪啊……你要吓死我了…唉……我的电话还是打晚了,我真该早就想到的……”

秋桐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还有持续的忧惧。

我的心里阵阵感动的情怀在涌动流淌,被她关心的感觉真好。

“我很快就会回去的……你放心吧!”我温柔地说了一句。

秋桐没有说话,她沉默了。

“秋桐……”我轻轻叫了一声。

一会儿,她开始说话了。

“易克,你……你一定要安全回来……一定要安全回来,一定……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我……我……”秋桐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接着就顿住了。

她接着挂了电话。

我紧紧握住手机,眼泪突然就不争气地喷涌了出来……

这是感动的泪水,这是幸福的泪水。

心里突然就涌起一阵巨大的幸福感,还有绵绵的柔情蜜意……

幸福是如此难得又如此简单,幸福的感觉让人如此欣慰却又如此忧伤。

如果爱情不是如此的悲伤

我想我不会如此的迷茫

不在傻傻的想

那些曾经所谓的幸福

如果爱情不是如此的悲伤

我想我不会如此的迷茫

试着将你遗忘

删除和你曾经走过的时光

在阳光下金三角缓缓流淌的江面上,在我即将见到李顺中校总司令之前,穿着美式军服的少校副总司令我沉浸在对总司令未婚妻秋桐的缠绵情愫里……

正在抒情,电话又响了,却是海珠打来的。

我擦干眼泪,接听海珠的电话:“阿珠……”

“哥,在干吗呢?”海珠说。

“在和哥们一起玩……”我说。

“哦……怎么这么安静?”海珠说。

我看了下船头说笑的几个小伙子,讲手机伸了出去,然后对着电话说:“还安静吗?”

“呵呵……听到了,你们人还不少啊……”海珠笑着。

“嗯……”

“你们这是在哪里玩呢?”海珠说。

“在船上啊……”我说。

“船上……在哪里的船上啊?”海珠问我。

“在江里的船上……”我说。

“江里……在哪里的江里啊……”海珠又问。

我想了想,说:“一个小伙伴家里有个亲戚在缅甸,他带我们几个一起来他亲戚家玩的,我们办了简单的边境通行证,打着来这边走亲戚的名义,过来玩玩……在这里的江上游玩的……”

其实我这是在撒谎,最近一段时间边境走私太严重,加上缅甸政府军和地方民族武装的关系很紧张,部队调动频繁,大有围剿之势,过境卡得很严格,以前边民打着走亲戚的名义就可以轻松过境,现在却很麻烦,轻易不会放行,不然我也就不用受那么多罪走原始森林偷渡出境了。

自然这些海珠是不知道的。

“哦……我说呢……怪不得……”海珠说了一句。

海珠这就看似无意的话猛地让我心里一惊,我马上意识到,海珠不仅在通过私家侦探监视我,还通过其他途径给我的手机定位了,她知道我此刻不是在国内。

我的头嗡的一声,呆了。

“好了,哥,你玩吧,玩的开心点,我忙我的事情去了!对了,手机别关机哦,别让我找不到你……”海珠说完,挂了电话。

我愣愣地握住手机,怔怔地看着远处的江面发呆。

我实在没有想到,海珠会对我的手机进行定位。

我实在没有想到,海珠对我的猜疑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

这太可怕了,太悲剧了。

只是,我一时想不出这是谁的悲剧,是我的还是海珠的,亦或是我们俩的。

悲剧……悲剧……

悲剧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不敢想,我不愿想,我的心突然就有些惊惧,感到惶恐……

我的心又乱起来,烦躁不安起来……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老秦进来了:“船马上就靠岸了……”

我定定神,向外看去,岸边是群山环抱的一处山谷平地,平地上布满了一排排整齐的铁皮房,四周都是葱郁的山林。

“这就是大本营?”我回过神,努力将心里的思绪挥去,看着老秦。

“是的……”老秦说。

“不是山寨吗?”我说。

“以前是在附近的山上,山上交通不便,地方也太小,李老板接手后,人马扩张地太快,山上容不下了,就将大本营迁移到了这里,这些铁皮房都是新建的军营,司令部在最后面那排……”老秦说。

“哦……这里安全吗?这地形……”我说。

“周围的制高点全部由我们的人控制着,山上明暗碉堡分布了很多,周围10公里都有放的明暗哨……”老秦说。

我放心了:“嗯……那就好……”

“这只是我们的一处军营,是直属连和特战分队的驻地,包括司令部机关,其他三个支队,都驻扎在各自的辖区,呈品字形分布,有事可以互相拱卫支援,现在是农忙季节,按照李老板的指示,他们正在帮助山民搞农活……”老秦又说。

李顺还蛮注重军民共建的,我不由哑然失笑。

这时,船靠岸了,老秦陪我走出船舱。

出了船舱,那十几个和我一起来的士兵早已上岸,整齐分成两列站在岸边,姿态端正,神情严肃,恭候我下船。

下了船,我放眼望前方看去。

立刻,我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

我不由伸手摸了下裤裆。

我靠,我又想蛋疼了!

几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整整齐齐站在那里,头戴美式钢盔,身着美式军装,一色的战地靴,统一的冲锋枪挂在胸前,威武的队列,士气高昂的阵容。

一边还有一支小型的军乐队,我刚踏上岸,就奏响了八路军进行曲,激昂的音乐回荡在空气中。

我很惊奇李顺竟然还搞了一直军乐队。

李顺身着军装站在队伍前面,手里拿着马鞭,身边簇拥着一群军官,威风凛凛。正面带笑容看着我。

李顺摆出了这副阵容来迎接我的到来。

如果不了解底细,我好不怀疑这是一支正规军,一支作风硬朗纪律严明的战斗部队。

可惜,我心里明白,不管他们如何打着掸邦民族革命军的称号,不管他们做出什么样的架势,他们实质还还是一帮非法武装,一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武装人员。

周围挤满了围观的山民,都带着好奇和兴奋地目光看着,几个小孩子在人群里穿梭。

似乎今天是一个盛大的节日。

在雄壮的进行曲中,我走过去,李顺迎上来和我热烈拥抱,然后其他军官都咔——地立正,都规规矩矩向我敬礼,标准的美式军礼。

我没有还礼,我不懂怎么行美式军礼,于是和他们握手。

然后,乐队又奏响了《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我在李顺的陪同下,检阅这支部队。

李顺似乎对日本人情有独钟,连检阅部队都少不了这支曲子。

之后就是队列行进式,我和李顺站在一个台子上,队伍迈着标准的步伐,挺胸凹腹,整齐地从我们面前走过。口里喊着响亮的号子,战地靴在红土地上用力地跺着,震起阵阵尘土。

尘土飞扬中,穿过历史的尘埃,我似乎看到了二战时期的抗日远征军……

我在古怪滑稽和不伦不类中感到了一阵奋进和激动……

然后,李顺拉着我去他的司令部。

司令部在最后一排,进去后却又是另一番摆设,中间最上面摆了一张高高的座椅,上面铺着虎皮,头顶高悬几个大字:聚义堂。两边摆放着普通的椅子。

李顺大摇大摆坐上去,他此时的架势看上去既像是晁盖宋江,又像是座山雕。

我们分别坐下,我坐在右首第一,老秦坐在左首第一,其他人按照次序分别就坐。

我此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李顺这是搞的什么组合,乌七八糟的。

李顺开始给我介绍在座的各位,其实他不用介绍这些军官我都认识,都是李顺从国内带过来的那帮人,只是他们现在都是各种名号的职务,支队长分队长之类的,最小的也是个直属连连长。在李顺接手这山寨后,他和他的人毫不客气地瓜分了之前那山大王的果实,牢牢控制了这支队伍。

“二弟,昨晚听说你要来这里,我很激动,很高兴,兴奋地一夜没睡,我把同志们全部召集来迎接你,大家好久没见到你了,也都想见见你……”李顺有些动情地说。

我笑了笑,冲大家点头:“兄弟们好——”

“副总司令好,二当家的好!”他们异口同声恭敬地回答我,都带着兴奋和激动的表情。

李顺然后说:“副总司令这次是到腾冲来旅游,顺便路过来这里看看,他很快就要回去,回到星海,我们在这里逍遥海外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副总司令却孤身战斗在敌人心脏里,委实不容易,今天中午,大家一起陪副总司令好好吃喝一顿,给副总司令接风洗尘,就先不要回各自的辖区了……”

大家都点头答应着。

李顺这时又说:“张副官!”

“到——”一名军官蹬蹬走过来,咔——在李顺面前站立好。

李顺竟然还有副官。

“吩咐厨师班,今天多弄几个菜,好好开一桌,兄弟们一起好好聚聚!”李顺说。

“是——”副官又是一个标准的军人姿势,转身出去。

李顺然后看着大家:“正好今天副总司令也来了,咱们的管理层难得能聚齐,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给大家讲几句……兄弟们,我们要时刻都有忧患意识,虽然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了,但大家要记住,这里再好,不是我们的家,我们迟早还是要打回去的,我们的根在那边,我们的家在宁州,在星海……这里只是我们暂且安身之地,我们在这里,只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所以,我们时刻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不要忘记我们的根。当然,目前的形势,我们要有持久战的打算,回去要认真学习我上次给你们发的学习材料,重点学习《论持久战》,这是毛主席的光辉著作,正是靠着持久战的理论和指导思想,我们当年才打跑了日本鬼子,这片论著里的精髓,你们要学透,要学到骨子里……在学习的同时,要抓军事训练,要按照秦参谋长的军事教程进行,要严格按照下发的《步兵操典》来进行军事训练,当然,训练的业余时间,要注意搞好军民关系,要和各驻地的山民建立浓厚的鱼水情,不得扰民欺民,要抓好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落实,要严格执行纪律,要和老百姓实实在在打成一片,要时刻记住,我们生存的基础是群众,没有群众的支持,我们将无法在这里立足……”

李顺信口开河地讲着,如滚滚江水,滔滔不绝。

大家都认真听着。

正在这时,副官又进来了:“报告——”

“什么事?说——”李顺停止了高谈阔论。

“这是司令部纠察队刚刚打来的报告——请总司令过目!”副官把一份报告递给李顺,然后就出去了。

李顺接过来看了看,突然就满脸怒气,啪——一拍扶手,大喝一声:“三支队长——”

“在——”三支队长啪站立起。

“昨晚在你的驻地辖区,有一个班长喝醉了酒跑到老百姓家里去强奸了一个山民的老婆,这事你知道不知道?”李顺怒气冲冲地说。

“啊——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人家告状告到司令部来了,纠察队刚刚听完情况汇报,把那个班长已经抓来了,班长都承认了……你这个支队长怎么当的,这么大的事竟然不知道,你怎么管理的队伍,混账——”李顺把报告甩到地上:“你自己给我看看——”

支队长忙捡起报告看,然后说:“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一直在落实总司令的指示,不准扰民,怎么就出了这事……这个班长是我们宁州带过来的兄弟,平时爱喝酒,这家伙怎么喝多了酒干出这样的事……”

李顺一看老秦:“参谋长,按照我们的军规,出了这样的事,该如何处理?”

“就地正法!”老秦毫不犹豫地说。

此言一出,大家都微微动容。

“那好,就按照军规办——公开枪毙这个班长——”李顺说。

大家一阵骚动,接着就有人求情:“总司令,这可是我们从宁州带来的兄弟,不能杀啊……”

“总司令,我看要不多赔偿人家一些钱,撤职关禁闭都行,还是不要杀吧……”

“总司令,眼下正值用人之际,这个班长我是了解的,打仗很勇敢,带兵也很有一套,而且,对总司令忠心耿耿,不远万里追随总司令来到这里,功劳显赫,为这件事杀了,是不是不妥呢?”

大家纷纷讲情,老秦和我默不作声。

“啪——”李顺猛地一拍桌子,瞪眼看着大家。

大家都不敢做声了。

李顺深深呼了口气:“马尔戈壁,你们现在都知道讲情了,早干嘛去了?我三令五申的纪律都放在眼里了吗?现在违反军规的是这个班长,如果我不严惩,下一步强奸民女的就会是你们……我们刚来这里不久,立足未稳,最需要的就是要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金三角武装派别林立,我们的对手多的是,没有群众的支持,我们很快就会被打跑,甚至死都没地方,为什么我苦口婆心告诉你们要加强军民关系,根本为的还是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生存和发展,不杀这个班长,我们就会言而无信,就会失掉民心,就会失去立足的基础,下一步,很可能死去的就会是我们……”

大家都看着李顺。

李顺继续说:“正因为这个班长是我带来的,所以违反了纪律更要严格执法,更不能姑息,不然,怎么向原来的那些人交代,如何让大家心服口服?队伍今后还怎么带?我就是要做给群众看看,做给手下的兄弟们看看,不管是谁违反了军规,都会遭到革命纪律的无情处罚,杀了这一个,等于是救了你们大家……这个浅显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明白……如果不执行革命纪律,今后我们的队伍就乱了,没有人会把军规当一回事,没有人会再肯为我们卖命……老子最痛恨的就是强奸,不管是什么理由什么借口……不管从哪一方面的理由,这个班长非杀不可,不但要杀,而且要公开杀,杀给全体山民和官兵看……不但这个班长要杀,三支队长管理无方,也要受到惩罚,要重责三十军棍……”

大家都不由微微变色。

说着,李顺站起来:“来人——”

“到——”立刻进来两名士兵。

“把三支队长给我绑了,压到操场上去——把那个强奸民女的班长也压过去!”李顺命令。

立刻,三支队长被捆绑起来。

李顺接着说:“集合队伍,大家一起去操场——”

很快,大家都到了操场,队伍集合在那里,很多山民都围拢在周围观看。

犯事的班长被五花大绑低头跪在地上,支队长也被捆绑着押了过去。

李顺和我还有老秦走到那班长跟前,他抬起头看着我们,满脸是悔恨祈求之色,哀叫着:“总司令,大哥,求求你饶了我……我知道我错了,看在我死心塌地追随你的份上,放我一马吧……我再也不敢了……”

李顺脸色铁青,不说话。

“副总司令,参谋长,帮帮我,救我一命吧……求求你们帮我说说情吧……”他接着又哀求我和老秦。

我看看老秦,老秦叹了口气。

我刚要和李顺说话,李顺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我。

我没有开口。

李顺蹲下身,看着那班长:“兄弟,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不远万里追随我来这里,我领这个情……从心里来说,追随我来到金三角的,都是我的亲兄弟,但是,你这次犯的事,谁也包不了你,我也不能……既然有纪律,就要执行,有法不依,等于无法……一直没有纪律的军队是无法有战斗力的,一直不严格执行纪律的队伍是没有生命力的,今天我不杀你,今后死的就是大家,换句话说,我是用你一条命来换取大家的命,金三角这地方生存环境十分险恶,我们来这里时间不长,如果没有铁的纪律,我们这支队伍很快就会跨掉,我们这些人很快就会死无葬身之死……我不愿意杀你,杀你我会很心痛,但是,我必须要杀你,不杀你,我无法向所有的兄弟们交代,我无法再领导这支队伍,我无法向周围的这些山民交代……”

李顺的声音有些悲怆,带着极度的痛苦和无奈。

李顺一番话,让班长不说话了,深深低下头去,痛哭不已。

“兄弟,人都有一死,只是早晚的事,我迟早也会死,你今天先走一步,以后哥哥我会去和你作伴,不管是地狱还是天堂,我们浮生若梦还继续是好兄弟……”李顺的声音有些哽咽,顿住了。

班长继续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我这时说:“要不,让他戴罪上战场立功,将功赎罪?”

李顺一瞪眼看着我:“你给我住口——”

老秦这时在身后拉了拉我的衣服。

我不说话了。

班长这时说:“大哥,我明白了……我该死……我不怨恨你……只是,我有个要求,我死后,请你照顾好我的父母!”

李顺点头:“兄弟,你放心,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不会把你犯的事告诉你的家人,不会让他们知道你是如何死的……你的后事我会妥善安置的……”

接着,李顺站起来,声音有些怆然:“兄弟,你走好了……我会把你的骨灰带回国内好好安葬的……”

然后,李顺和我还有老秦走回到检阅台,李顺站在台子上,看着下面的士兵和山民,大声说:“今天,我们要正法一名违反纪律的班长,这名班长是我带来的人,不管是谁的人,在我手下,我一视同仁,不管是谁违反了纪律,一律严惩不贷……军法无情!”

台下一片寂静,大家都看着李顺,神情肃然。

然后,李顺发令:“执行——”

“砰——”执行人员一声枪响,班长立刻就被正法了,身体扑地,脑浆迸裂。

我看的心惊胆战,人群一阵哗然骚动,半天才安静下来。

然后,李顺脸色铁青地宣布:“三支队长管教无方,负连带责任,重打三十军棍!执行——”

立刻,三支队长被执行三十军棍,被摁在地上噗通噗通地打起来。

三支队长是条硬汉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却没有吭一声,直到昏死过去。

李顺接着对老秦低声说:“回头把抚恤金给班长的家人打回去,按照烈士标准发放,尸体火化,骨灰暂时放在军营,以后回国内安葬……”

老秦点点头。

李顺又说:“给三支队长好好疗伤,回头我去看望他……”

“嗯……”老秦又答应着。

我这时看了李顺一眼,看到他的眼角有些潮湿……

执行完军纪后,山民和队伍散去,李顺慢慢地走下检阅台,走到班长的尸体旁,低头看着……

周围很静,只有我和老秦站在他身后。

我看不到李顺此刻的表情,不知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突然,李顺噗通跪了下去,脑袋碰地,给班长的死尸磕了三个响头,接着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嚎……

李顺的哀嚎让我的心不由就有些发抖……

中午会餐的时候,李顺的神情一直显得郁郁寡欢,无精打采。

大家看李顺的神情,也都不敢大声说笑,小心翼翼地喝酒吃菜。

李顺举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一言不发,接着咕嘟一口喝了下去。

我也喝了。

然后,从老秦开始,大家依次给我敬酒,我一一回敬。

接风宴上气氛很沉闷,似乎这是个不祥的预兆。

接风宴很快结束,李顺喝地大醉,被扶到房间去睡了。

老秦陪我在营地转悠。

司令部还有作战室,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这是金三角地图,当中的一张桌子上还有沙盘,从这里可以看清整个金三角地区的地形地貌。

“红线以内就是我们的地盘!”老秦指点着沙盘和我说:“附近的这些蓝色小旗,每一面旗子都代表一个武装派别……都打着各色革命军自卫军民族军人民军解放军的名义……实则都是干着打家劫舍护商开赌场贩毒的勾当……”

我看了看,在李顺的势力范围周围,竟然有十多面蓝色的小旗子。

“本来我们的区域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李老板接手队伍后,硬是软硬兼施吃掉了5个帮派,把地盘扩到今天的范围……”老秦继续说:“现在周围这些派别,都是实力和我们旗鼓相当的,一时是谁也吃不掉谁,暂时相安无事,但是为了抢地盘,也还是不时发生武装中途,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

我点点头,确实感到了金三角生存环境的险恶,这里是没有法律的,属于无政府状态,就看谁的起那根杆子硬。在李顺的地盘里,李顺就是至高无上的长官,他的意志可以左右控制范围内的所有人。

在其他地盘,那些山大王也同样是如此。

老秦接着带我继续参观,看了直属连的连部和宿舍。

这里的房子都是一色的铁皮房,这样的铁皮房,金三角地区随时可见。

转悠了半天,老秦指着前面一排房子说:“这里是新成立的特种作战分队作训部……”

“特种作战分队……”我重复了一句。

“是的!”老秦说。

“成立这个分队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我说。

“特种作战啊……”老秦笑了下。

“何谓特种作战?”我看着老秦。

老秦说:“和周围这些是散兵游勇打仗,是用不到特种作战分队的,李老板特意从队伍里选拔了二十多名优秀的官兵组成这支分队,其主要目的是考虑以后打回去之用……”

“打回去?”我说。

“是的!”老秦说:“说得再具体一点,就是作为以后反攻星海的主要力量,这些队员进行的都是非常严酷的特战训练,各种技能都要熟练掌握,人虽然少,但个个都是单兵作战的好手……目前特战分队没有作战任务,今后会根据形势的发展进行安排,李老板考虑到你目前在星海孤军作战的严峻情况,正在琢磨下一步合适的时机安排一部分队员潜入星海,秘密潜伏下来,你需要的时候会出来和你一起战斗……”

“哦……”我没想到李顺的打算如此深远慎密。、

老秦看着我微笑。

“目前伍德和我的矛盾还没有公开化,表面上起码还是和谐的……”我说:“当然,暗战是一直没有停歇的……”

“李老板虽然在金三角,但是对星海的情况还是很关注的,对你尤其关心,一直通过各种渠道在关注着星海那边的状况,你最近接手酒店和收留张小天的事,他都是知道的……”

“哦……”我有些意外:“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自然有他的消息打探渠道,只不过为了你的安全,他一直避免和你发生直接联系……”老秦说。

“那他对张小天死而复生的事,怎么看的?”我问老秦。

“他没说,但似乎也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意外……他似乎早就知道张小天没死……”老秦说。

“哦……早就知道?”我有些意外。

“也不能说早就知道,只能说是有些心理准备吧,他好像觉得张小天就不该这么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老秦说。

“那你对张小天的事是怎么看的?”我问老秦。

老秦笑了:“我怎么看……这恐怕要取决于你怎么看了?”

老秦笑得有些含蓄。

我呵呵笑了起来,老秦也继续笑着。

一会儿,老秦又说:“你和伍德目前的矛盾不公开化表面化是对的,你和他公开斗,就等于李老板也要和伍德公开斗了,但是李老板似乎一直在极力避免和伍德发生直接的对抗,他似乎对和伍德对抗带着极其矛盾的心理,想逃避却又不愿意无视,想出击却又很犹豫,想交手却又有些忧虑……目前你和伍德的关系状态,似乎是很合乎李老板目前的心理态势的……”

我点了点头:“伍德不同于白老三,他的能量能力能耐城府不是白老三可以比的,甚至,李老板都和他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老秦说:“你的判断是对的,伍德却是不可小视,他是一只非常狡猾的狐狸,但又是一只极度凶残的豺狼,还是一只最善于伪装的笑面虎,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是最难以对付的……对伍德的本性最了解的人,莫过于李老板,正是因为他太了解伍德,所以才会对你十分关注和担心,才会对是否将和伍德之间的矛盾公开化十分犹豫……”

我说:“伍德极有可能知道你们在金三角的事……”

老秦说:“李老板有这个心理准备了……上次我们见面后回来的时候,一直隐隐觉察到后面有人跟踪,我来回侦察了几次,却又没发现……李老板不由就怀疑有伍德安排的尾巴跟踪你到了滕冲,然后又跟上了我们……虽然没有抓到尾巴,但李老板一直有这个预感……”

我说:“那几天,阿来在星海消失了……”

老秦点点头:“我心里有数了……这次你来这里,恐怕伍德也不会不知道……”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又被跟踪了?”

老秦点点头:“我觉得有可能,只是我们没有发觉而已,但没发觉不等于没有,李老板在星海的人目前只剩下你自己,你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伍德的监视之中,他是绝对不会放松对你的监视的……”

我沉思了。

然后老秦继续带我参观,边走边聊,一直转悠了接近3个小时。

我随老秦参观完营地,回到司令部已经是下午5点多,李顺这时已经醒了,正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怔怔发呆,似乎情绪还没有缓过来。

看我们回来,他站起来,对我说:“参观完了?”

我点点头:“是的!”

“你看我们像不像是乌合之众?”李顺说。

我心里想点头,却还是摇摇头:“挺正规的!这里挺不错的,世外桃源啊……”

“这里再不错,我还是不喜欢……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啊……”李顺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凄凉的味道。

我的心里一动,没有说话。

“和我说说小雪最近的情况……”李顺说:“慢慢说,说的越详细越具体越好……”

我于是和李顺说起小雪最近的状况,把我所知道的都说了一遍,李顺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话问几句,问得十分细致,甚至连小雪最近穿什么衣服扎什么小辫子都问了,还问小雪最近在幼儿园都学了些什么,我不知道这些,就胡编一通,李顺同样听得十分带劲。

光是谈小雪,就和李顺聊了接近一个钟头。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短信响了,一看,是秋桐的。

“抓紧回来,不要多耽搁!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切记!”

我本来是要打算在这边多停留一些时间的,起码呆个一两天,但现在看来不行了,一来秋桐催得紧,二来海珠时刻在给我的手机定位,在这里过夜不回去,海珠会起疑心的。

如此,我要抓紧回去了。

“谁来的短信?”李顺问我。

我边选择删除全部短信选项边回答:“一起来旅游的学习班的班长,让我明天务必参加集体活动,不要脱离大集体……我今天是打着看几个朋友的名义单独活动的,没有随他们一起游览……”

“哦……我看看——”李顺说着就向我伸出手。

我把手机递给他,接着说:“我刚把短信删除了!”

“操,删除了你给我看什么?”李顺看了看,接着把手机还给我。

我接过手机,没有说话。

“你干嘛删除短信?”李顺说。

“习惯了,所有的手机短信,不管是谁的,随时删除!”我说。

“哦……”李顺看着我,目光有些阴沉,没说话。

老秦这时说:“这习惯不错,是要这样,防止万一出现什么纰漏……”

李顺又看了看老秦,似乎觉得老秦的解释比较合理,点了点头:“嗯……看来你这习惯要保持下去……”

我不知道我的解释老秦的话有没有彻底打消李顺的疑心。

然后,我说:“我明早之前要赶回去……不能在这里久留了……我担心会夜长梦多……”

李顺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我,然后点点头:“嗯……我理解……好吧,吃过晚饭,老秦护送你回去……老秦,通知那边负责的边境接人……”

老秦点头答应着。

“我们散散步吧……”李顺提议。

天色渐近黄昏,李顺和我还有老秦在山坡上随意边闲谈着边走着,放眼望去,夕阳下金三角的红土地景色十分壮观,如果没有林立的武装匪帮,这里倒是一个不错的旅游胜地。

转了半天,回到营地,老秦招呼人安排送我回去的事宜,我准备向李顺告别。

李顺看着我,半晌没说话,一会儿伸手重重地拍了下的肩膀,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忧伤。

“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李顺说了一句。

“还会再见的!”我说了一句安慰李顺的话。

李顺看着我,呵呵一笑:“你倒是挺乐观的,不错,我们是要时刻保持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我笑了下,想到刚来这里就要匆忙离去,心里竟然感到了几分失落。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枪声,听声音是从山那边传过来的。

“谁打枪?出了什么事?”李顺对老秦说:“安排人去看看……”

老秦随即安排人去了。

“你先等等再走,防止出现什么不测……”李顺招呼我进了司令部,坐下喝茶。

一会儿,老秦进来说:“刚才两个游动哨和一个身份不明山民打扮鬼鬼祟祟的人发生了遭遇,哨兵让他站住,他却出手就打伤了我们的一名游动哨兵,撒腿就跑,另一个游动哨接着开了几枪,没有打中那人,那人跑的很快身形很灵活,接着附近正在训练的几个特战分队队员也参战了,那人慌不择路逃跑,结果地形不熟,掉进了我们埋设的陷阱里,现在人已经被抓住了……”

“此人是什么身份?”李顺问。

“我让过去的人先审问一下,同时拍下用手机那人的照片先送回来……”老秦说。

“哦……如果证实是我们辖区的山民,那就放了算了,不要激化恶化军民关系,如果不是,那就要严格盘问,防止是附近山头或者是政府军的密探……”李顺说。

“嗯……”老秦点点头。

“能打伤我们的人,我看未必是山民……”我说。

老秦笑了下:“不要小瞧这里的山民,身手不错的人多的是,我们的特战队员,大多是都是从这些人里招收的……这些人都会说汉话的……”

一会儿,老秦安排去的人回来了,说被抓住的那人会说当地方言,坚持说自己是当地的山民,出来找丢失的牛,走错了路,误入军事禁区。

“那人长得什么样?”老秦说。

“这是用手机拍的他的照片!”他说着把手机递给老秦。

老秦接过手机一看,接着就呆住了,接着挥手让那人出去,然后把手机递给李顺。

我凑过去一起看。

我靠,这人竟然是阿来!

阿来竟然来到了这里。

在泰国呆过很多年的阿来竟然会讲金三角当地人的方言。

李顺皱紧眉头看着,不说话。

“无疑,阿来是跟踪你来到这里的……”老秦说:“奇怪,我们一路上怎么就没发现呢?”

“上次跟踪我们的一定也是他……这次他知道了路,根本就不用一直跟踪,直接抄近路就能来到这里……”李顺说了一句。

我说:“一定是伍德派他来的……他一定是来这里打探营地的虚实的……他熟悉当地人的方言,来这里打探情报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顺继续拧紧眉头,半天说:“此人……现在落到了我们手里,你们说,我是见还是不见?”

“我看没必要见!”老秦说。

“干嘛要见他呢?”我说。

“这个人……你们看,怎么处置好?”李顺看着我和老秦。

“自古以来处置间谍都是一个方式……”老秦说。

“你的意思是——”李顺的手往下一劈,带着探询的目光看着老秦。

老秦点点头:“还有,这个阿来作恶多端,以前在泰国的时候是职业杀手,杀人心狠手辣,老幼皆不放过,在他手里犯下的人命不下十几条,都是无辜的平民,这次他在金三角落到我们手里,这里天高皇帝远,正是为民除害的良机,从这一点来说,即使不论间谍的处置方式,即使不考虑免除后患,也不能放过他!”

“你看呢?”李顺接着看着我。

我不懂老秦说的第一点理由,但是第二点理由很合乎我的道义感,毫不犹豫地对李顺说:“杀——”

李顺的眼皮猛地一跳,闪了一下。

看来,阿来这次是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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