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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易克秋桐_ > 056 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来不及防备,不由往后退了两步,但夏雨还是扑到了我的怀里。扑到我怀里的同时,夏雨的脚将门一踢,门又关上了。

夏雨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整个身体都压到了我的身上,丰满的胸部挤压着我,为了不跌倒,我只能往前一挺,不由就抱住了夏雨的身体。

“嘻嘻……小克二爷,黎小克哥哥,一看你办公室亮着灯,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夏雨在我耳边亲热地说着,边不停地吻我的脖子和耳廓。

站稳后,我开始松开夏雨,说:“松手——”

“不……小兔子要乖乖哦……狼外婆来啦……”夏雨继续搂紧我不放,边说话边继续热烈地吻我的脸,身体边继续往我怀里拱。

我不由又往后退,退了几步,退到了沙发前,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夏雨于是就顺势坐在我的腿上,继续搂着我的脖子,笑嘻嘻地看着我,脸上绽放出红晕。

我摊开双手,看着夏雨:“不许胡闹……起来——”

“我就不——”夏雨坐在我腿上扭动着身体,接着就一下子稳住了我的唇。

不可否认夏雨是个非常有诱惑力的女人,我虽然大脑里极力抵御着她的引诱,身体的本能却无法控制,在夏雨热烈而主动的热烈进攻下,我的下面竟然不由自主硬了起来。

我不由心里大骇,想推开夏雨,无奈她死死搂住我不放。

此时办公区没有其他人,又是在这样安静的夜晚,空气里不由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氛。

我的身体本能让我十分难受,突然紧紧地一把搂紧了夏雨的身体,将她的身体更紧地贴紧了我。

“二爷…小克哥哥…….”夏雨呻音地叫着,声音无线温柔,将脸贴紧了我的脸,在我耳边娇喘着……

我的大脑一阵眩晕,我他妈的不是柳下惠。

我猛地将夏雨一下子抱起来,将她摁在了沙发上……

夏雨不由又哼了一声,身体似乎都酥了……

此时,我的脑门突然猛地炸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嘛,一股冷气从身体里急速涌出——

我他妈的这是要干嘛?我想干嘛?

我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猛地抬手狠狠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我一下子清醒了。

夏雨睁开眼,看着我:“二爷,你——”

我忙整理好夏雨的衣服,然后往后猛退几步,坐到另一张沙发上,深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住本能的欲火,然后说:“夏雨,你坐起来——”

“二爷…….我……我想你……”夏雨火辣辣地目光看着我。

“坐起来——”我严肃地说。

夏雨看着我冷峻的目光,似乎意识到我此时已经冷静了,知道下面不会再发生什么了,怏怏地坐起来,捋了捋头发,看着我,,脸上带着失落和委屈:“死易克,死小克,你是大坏蛋!”

我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夏雨,对不起,刚才我冲动了……”

“对不起个屁,我刚才又没责怪你什么,人家是愿意的,你讨厌,你讨厌死了!”夏雨有些恼怒地叫起来。

“我们不能那么做……我不能这么做…….”我说:“你爹都把我当儿子了,你是我妹妹,我怎么能干那事……”

“你少来……你少拿我爹的儿子当幌子来搪塞我……你是我二爷,我是你二奶,二爷要二奶,是合情合理的……”夏雨说:“你个坏蛋,人家专门来找你,你却如此对待人家……你个坏蛋二爷…….你只宠爱大奶,你冷落二奶……你太过分了……”

我说:“不要胡闹了,好不好?我对你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我不想一错再错……”

“什么一错再错,我们的那次,本来就不是个错误,那是一件幸福美妙的事情……我是你二奶,我有义务伺候你,我也有权力得到你……”夏雨说。

我苦笑:“夏雨,你这话就不合逻辑……”

“哼……什么逻辑不逻辑……这么久没见你了,人家想你了,专门过来找你的,你却如此对待人家,你对二奶好不公平……”夏雨脸上布满了委屈。

“怎么对待你就不公了?难道非要把你摁在沙发上干了你才算公平?”我反问夏雨。

夏雨脸色一红,接着抿嘴就笑:“我喜欢……有本事你继续啊……”

我说:“我没本事!”

夏雨撅起嘴巴:“坏蛋二爷…….明明我刚才感觉到你下面都…都那么硬了……你还说没本事……”

我说:“这会儿已经软了,本事没了!”

其时,我下面虽然不是刚才那么硬,但也没怎么软。本能啊,这东西难以一时消退。

夏雨瞥了一眼我的裆部,说:“我不信,我摸摸看!”

我心里一紧,忙说:“不行!女孩子家,哪里能这样干!”

看我紧张的样子,夏雨突然吃吃地笑起来:“看你害怕的样子…好吧,我今天不惹你了,放你一马…….”

我松了口气,看着夏雨:“咱们说会话吧,不要倒腾那事,好不好?”

夏雨又撅起嘴巴说:“你说要怎么样那就怎么样了!我反正又不能强迫你……哼……”

我又吸了一口烟,说:“晚上你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到处乱窜什么?”

夏雨说:“怎么就是乱窜了……人家是出来吃饭的。”

“哦……有人请客还是你请客?”我说。

“大大奶请客的啊!”夏雨说。

“哦……冬儿请客的?”我说。

“是啊……”

“就请你自己的?”我说。

“不是啦…还有秋姐和孔昆……”夏雨说。

我心里不由一愣,冬儿请秋桐夏雨孔昆吃饭,是何意?

“她请客干嘛的?”我问夏雨。

“还能干嘛,吃饭玩呗,闲聊呗……”夏雨说:“就在你们公司不远的那家

西餐厅吃的,吃完饭,她们继续喝咖啡聊天,我觉得无聊,找个借口就先走了,开车走到你楼下,看你办公室亮着灯,就上来了……”

我说:“哦……闲聊…都聊什么啊?”

夏雨说:“闲聊就是闲聊,聊女人的话题呗,你问那么多干嘛?”

我不说话了。

“对了,孔昆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夏雨说。

“哦……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今晚吃饭的时候孔昆自己说的呢……”夏雨说:“不是人家和她分手的,是她主动和人家分手的…这个孔昆也真是,千里迢迢为了男朋友来到星海,现在却又主动和人家分手了…不可理喻,莫名其妙……听说她男朋友还是在体制内做事的,还是她同学……”

我说:“哦…….”

“分手就分手了吧,今晚吃饭的时候还显得郁郁不乐,好像在求安慰……”夏雨说:“我不喜欢孔昆这样,分手了就分手了呗,还求什么安慰啊,又不是人家把她踹了,是她主动踹了人家…哎,这个小昆昆啊,不好理解!”

我也一时有些想不通,说:“两个人感情的事,有时候是很难说清楚的,剪不断理还乱啊……”

夏雨说:“我们俩感情的事,就是剪不断理也不乱……我要是把你踹了,我就不求安慰……”

我说:“那你把我踹了吧……”

夏雨咧嘴一笑:“我舍不得哦,二爷,我怎么舍得踹你呢,想疼你还来不及呢!听孔昆说,大奶今天出差到外地了,你自己一个人是不是很寂寞啊?大奶不在家,伺候二爷是二奶的本分,责无旁贷哦,这不,我就来了……”

我说:“我不寂寞!你不用尽这本分。”

我此时不由在想冬儿今晚请秋桐夏雨孔昆吃饭的意图,难道仅仅是为了加深友谊笼络感情?

夏雨说:“这哪里行啊,你就是再说不寂寞,我也知道你自己肯定很无聊的…你这段时间受了不少折腾,一定是心力很疲惫,二奶我慰安你是很必要的…”

我说:“你知道我受了什么折腾?”

夏雨说:“当然知道,你去哈尔滨谈业务被警方在房间里堵住捉奸,差点被单位开除,幸亏后来证明你是清白的……你单位市区的发行员和站长要集体辞职,你差点就要掉饭碗,结果侥幸大难不死……”

我愣了:“你怎么知道的?秋桐告诉你的?”

夏雨说:“不是,是今晚吃饭的时候大大奶说的啊……她不说我还不知道呢……一想到你最近受了这么多洋罪,我这心里啊,就疼得慌,再也坐不住了,找个理由就跑了…”

冬儿的消息倒是灵通,这都知道。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我最近出的这两件事,集团上下闹得沸沸扬扬,传出去倒也在情理之中。

我说:“其实也没受什么洋罪,都已经摆平了……”

夏雨说:“哎——看来关心你的人不止我一个哦,大大奶得到的消息比我早,看来,大大奶也一直很关注你……大大奶说这两件事的时候,孔昆似乎也很关注,脸上还带着十分关切的神情,我说,二爷,该不是这孔昆也看上你了吧,她和男朋友分手,是因为你吧?是不是孔昆也想做你的小奶了?”

我说:“你胡扯八道什么?这都哪里跟哪里的事,你怎么乱想这么多!”

夏雨摇摇头:“我可不是乱想,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敏锐的,我怎么越想越觉得可能呢?孔昆跟着大奶做副总,这挖自己老板的墙角,似乎不大仗义哦…哎,大奶,大大奶,这又来了个小奶孔昆,我怎么越想越觉得压力倍增啊…紧迫感竞争力更大了……怎么搞的,你怎么会那么招女人喜欢呢?”

我说:“你这是无端臆断,不要胡乱猜想了……不要乱给人家扣帽子,这样不好!”

夏雨低头沉思了下,接着说:“但愿是我想多了吧…哎——秋姐今晚倒是似乎不大多谈起你的事情,大大奶一提起来,秋姐就找话题岔开,倒是我和孔昆追问个不停……对了,我现在突然有些想不明白,大大奶今晚干嘛要和我们谈你的这两件事呢?”

我没有说话,我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

夏雨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我说:“你笑什么?”

夏雨说:“我突然想起一个小白兔的故事……”

我说:“什么故事?”

夏雨说:“大狗熊和小白兔在森林里便便。完了大狗熊问小白兔:你掉毛吗?小白兔说:不掉……于是大狗熊就一把抓起小白兔擦屁股……”

听完这个故事,我忍不住笑起来。

夏雨说:“知道这故事说明了什么道理?”

我说:“你说——”

夏雨说:“一句话:很多人的关心都是别有用心的。”

我看着夏雨。

夏雨继续说:“我提醒你哦二爷,想我这么不带目的只是因为喜欢你才关心你的人是不多的,有些人对你的关心,那是带有目的的哦……你是小白兔,那些人就是大熊猫……”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觉得夏雨的话不无道理。

夏雨又说:“你最近遇到的事情,我感觉是有人在故意捣鼓你,在暗算你……”

我说:“你倒是很会感觉!”

夏雨说:“我爸也就是咱爸老早就给我讲过一系列小白兔的故事,我再给你讲一个……小白兔和大狗熊走在森林里,不小心踢翻一只壶。壶里出来一精灵,说可以满足它们各三个愿望。大狗熊说:把我变成世界上最强壮的狗熊。它的愿望实现了。小白兔说:给我一顶小头盔。它的愿望也实现了。大狗熊说:把我变成世界上最漂亮的狗熊。它的愿望又实现了。小白兔说:给我一辆自行车。它的愿望又实现了。大狗熊又说:把世界上其它的狗熊全变成母狗熊!小白兔骑上自行车,一边跑一边说:把这只大狗熊变成同性恋……”

我忍不住又笑,夏雨也笑,边说:“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我说:“不知道!”

夏雨说:“这说明,当你为自己的事情在处心积虑的时候,总会有人在暗中算计你。”

听了夏雨的话,我的心不由一动。

夏雨接着叹了口气:“二爷,我给你说啊,在这个社会上混,要学会顺应潮流,不要逆流而上……我爸常告诫我和夏季老兄,这个社会上有很多潜规则,有些潜规则,是必须要遵守的……”

我说:“你爸又拿小白兔来开刀的?”

夏雨哈哈一笑:“不错,是的,再给你讲个小白兔的故事……为了测试美国香港中国大陆三地警察的实力,联合国将三只小白兔放在三个森林中,看三地警察谁先找出小白兔。第一个森林前是美国警察,他们先花整整半天时间开会制定作战计划,严格分工,然后派特种部队快速进入森林进行地毯式搜索,结果开会耽搁了时间,小白兔跑了,任务失败!然后轮到香港警察,他们派了一百多号人和几十辆警车在森林外一字排开,由带头人用喇叭喊话:小白兔,小白兔,你已经被包围了,快出来投降……半天过去了,没动静。飞虎队进入森林,搜索一遍,没结果,任务失败!最后是中国警察,只有四个,先打了一天麻将,黄昏时一人拿一警棍进入森林,没五分钟,听到森林里传来一阵动物的惨叫,中国警察一人抽着一根烟有说有笑的出来,后面拖着一只鼻青脸肿的熊,熊奄奄一息的说:不要再打了,我就是小白兔……”

“哈哈……”我大笑起来。

夏雨也笑,然后说:“看,这就是社会的潜规则……你当老爸的儿子有些晚,我把咱老爸以前的教导传递给你,希望对你能有所启发哦……”

我听了若有所思。老黎教育子女倒还真有一套。

我说:“你爸还给你讲过那些小白兔的故事?”

夏雨说:“多了,从小到大,讲了无数……哎,对了,前天老爸还给我刚讲了一个小白兔的故事,还说让我有空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听……”

“讲给我听听?”

“是的!”夏雨说:“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天小白兔在一个山洞前写东西,一只大灰狼走过来,问:小白兔你在写些什么?小白兔答曰:我在写论文。大灰狼又问:什么题目?小白兔答曰:我在写小白兔是怎样把大灰狼吃掉的。大灰狼听后哈哈大笑,表示不相信。小白兔说:你跟我来。然后把它带进了山洞。之后,小白兔又继续在山洞前写着。这时又来了一只狐狸,问:小白兔,你在写些什么?小白兔答曰:我在写论文。狐狸问:什么题目?小白兔答曰:小白兔是如何把一只狐狸吃掉的。狐狸听完后哈哈大笑,表示不信。小白兔说:你跟我来。之后把它带进了山洞。过了一会儿,小白兔又独自一人走出了山洞,继续写它的论文。此时在山洞的里面,一只狮子正坐在一堆白骨上剔着牙,一边看着小白兔的论文:一个动物的能力大小,不是看它的力量有多大,而是看它的幕后老板是谁!”

夏雨讲完,哈哈大笑起来。

我却没有笑,老黎让夏雨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听,无疑是有他的目的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我不由又想起那天和老黎喝茶的时候和他讲起最近我和伍德之间发生的一系列斗争老黎不做任何对错评价的事,难道,老黎是要借助夏雨借助这个故事来向我传递什么信息?还是另有其他目的?还有,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讲这个故事呢?

夏雨说:“这个故事讲完后,知道老爸说了一句什么话?”

我看着夏雨:“你说——”

夏雨说:“老爸说,在很多时候,决定个体行为成败的不是个人能力,而是其后代表的利益规则!”

听了此话,我的心猛地一震,不由又沉思起来。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夏雨早就一步窜起来过去打开了门。

来人是孔昆。

看到孔昆,夏雨一愣,接着就说:“小昆昆,你来了……”

孔昆看到夏雨在这里,也不由愣了下,进来说:“原来你在这里……你刚才吃饭的时候不是说家里有事要回去的吗,怎么来易哥这里了?”

夏雨嘻嘻一笑:“走到路上家里又没事了,正好看到易老板这办公室亮着灯,我就顺便上来坐坐……怎么,你们那边结束了?”

孔昆笑笑,点点头:“是的,结束了……我也是路过,看到易哥办公室亮着灯,就顺便上来看看……”

夏雨说:“哦也…小昆昆,咱俩都是顺便啊…真巧!”

孔昆不自然地笑了下。

我指指沙发,让她们坐下。

夏雨说:“哎——小昆昆,你和男朋友分手了,我今晚本来想留在那里安慰安慰你的,可是想到是你踹了男朋友,又不是男朋友踹了你,实在也没什么好安慰的,倒是该祝贺你,可是,我又不知道该不该祝贺你,秋姐和冬儿阅历丰富,有她们足够,所以,干脆,我溜之乎也……”

孔昆看了我一眼,接着笑了下,还是有些不自然。

我说:“孔昆,怎么了,和男朋友分手了?”

孔昆点了点头,接着垂下眼皮。

我说:“不是一直好好的嘛,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呢?”

孔昆笑了下:“两个人在一起,就好比脚上的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呵呵……分手是早晚的事,长痛不如短痛,晚痛不如早痛……”

夏雨呵呵笑着:“小昆昆,是不是来这里找易老板寻求安慰的啊?”

孔昆神情有些尴尬,低头不语。

我看场合有些冷,忙说:“感情的事,我也不懂……你们女人的心思,我更不懂了…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没事可以多和周围的女朋友们说说,海珠和你聊天条件最方便,多和海珠说说就是……”

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海珠那天告诉我她听说孔昆和男朋友分手了找她验证孔昆否认的事,不觉心里很奇怪。她既然能告诉秋桐冬儿夏雨,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海珠呢?难道那时还没有彻底分开所以不好对海珠讲?

看来,女人的心思,我真捉摸不透。

夏雨和孔昆就在那里坐着和我闲聊,似乎谁都不愿意先走。

夏雨一会儿带着敌意的目光偷看一下孔昆,一会儿又冲我偷偷做个鬼脸。

看看时间不早了,我起身说:“都回家吧…休息睡觉!”

夏雨和孔昆都站起来,我说:“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大家一起出了办公室,上了我的车。

我开车出了院子,说:“先送谁?”

“先送小昆昆吧!”夏雨说。

“还是先送夏雨吧!”孔昆说。

都想让我先送对方回家,似乎都想最后一个和我分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先送夏雨回家保险,如果孔昆下车走了,她说不定会跟我回宿舍,那麻烦又大了。而且,按照她们说的地点,先送夏雨顺路。

我说:“按照路线,先送夏雨吧……”

夏雨不做声了,我从后视镜看去,夏雨嘴巴撅着满脸不乐意。

我不理会夏雨,先开车送夏雨回去。

夏雨家在市区一个高档的别墅区。

到了别墅区门口,夏雨下了车,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下,说:“易老板,早回家啊,今天晚上海珠姐和我打电话说她出差可能早回来的,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回到家了……”

显然,夏雨在玩小把戏,她对孔昆和我在一起不放心。

我笑了下,夏雨然后进去了。

我继续开车送孔昆。

孔昆坐在车后面说了一声:“夏雨很有意思……”

“怎么了?”我说。

“海珠姐今天刚出差去了沈阳,说是后天才回来,今晚怎么会回来呢!”孔昆说。

孔昆似乎话里有话,我没有做声。

“易哥,现在我想请你去喝咖啡,能否赏光?”孔昆突然说。

我说:“十分感谢你的盛情,只是,我今天加了一天班,实在太累了…还是改天我叫上海珠一起请你吧…”

孔昆沉默了片刻,接着就轻笑着:“那好吧…易哥,你做的是公家的工作,公家的事,要有张有弛,不要太拼命,注意身体啊…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知道你很操心的……”

孔昆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关切,还有几分温柔和疼怜,我的心一动,继续开车,没有说话。

“男人都有事业心,特别是你这样优秀的男人,事业心更强,不过,男人要想做出一番事业,是需要有有一个好女人来当贤内助的,男人成功的一半是女人啊……所以,找一个体贴贤惠的女人很重要……”孔昆又说。

我笑了笑:“言之有理!”

孔昆接着说:“哎——海珠姐也是个拼命三郎,做起工作来那股劲儿谁也比不上……公司的事够她操心的……”

我说:“我们都还年轻,就要趁年轻多做点事,就要拼搏,不然,老了会留遗憾的……”

孔昆说:“那倒也是…不过,我虽然也是做事,但却没有那么强的事业心,我倒是很愿意做个居家的小女人,做个贤妻良母……”

孔昆的话似乎在暗示什么,我装作不懂,笑着说:“哎,真为你那位男朋友遗憾,这么好的贤妻良母错过了……”

孔昆说:“不提他也罢,反正都是过去式了……”

说完,孔昆轻轻叹了口气。

我说:“不要叹气,好男人多的是!”

孔昆说:“不错,好男人多的是,但是,自己能看中的却难以寻觅…难啊……”

我说:“你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回头我告诉海珠帮你物色一个,或者我周围如果有合适的,我也帮你注意着……”

孔昆呵呵笑了:“我最喜欢易哥这样的男人…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做人做事都拿得起放得下……”

我的心一跳,说:“我既不是风流倜傥也不是才华横溢,做人做事更不行,拿不起放不下……你可是看错了!”

孔昆说:“不管你怎么谦虚,我心里却是这么认为的……其实我梦中的白马王子,就是易哥这样的……我之所以要和那个男人分手,就是因为老是忍不住拿他和你比较,越比较越觉得他什么都不是,所以……”

孔昆这话让我心里不由有了负担,似乎她和男朋友分手是因为我。

我沉默了。

孔昆也沉默了。

一会儿,我说:“对了,孔昆,前几天我还听海珠说你和你男朋友很好的,没分手,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孔昆说:“海珠姐前些日子是问过我这事,当时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彻底分手,还没下最后的决定,我怕海珠姐会因为这事担心我影响工作,所以就没有告诉她……”

孔昆的理由似乎是合理。

我说:“海珠对你很关心的,常在我跟前提起你,她打心眼里是把你当做亲姐妹待的,工作上你们是好同事,工作之外她当你是好姊妹……公司里有你和海珠搭档,我实在是很放心的……”

孔昆呵呵笑了下,听起来似乎很干涩,接着就不说话了。

把孔昆送回去,我直接开车回了小区。

感觉身体还有些发热,夏雨刚才在我办公室对我的撩拨激起的生理本能这会儿还没有消退。边开车,我边不由用手在下面揉搓了一把。妈的,怎么觉得自己精力过剩性裕过旺呢,昨晚不是刚和海珠做过一次了,怎么又想了!

刚到小区门口,看到夏雨正站在那里。

我停下车,摇下车窗:“怎么搞的?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在这里?”

夏雨探头往车里看了看,接着嘻嘻笑起来:“嘎——车里的美女呢?”

“回家了!”

“还真送回家了啊?”

“废话!”

“嗯…不错,好!那我们也走吧!”夏雨说着就打开车门上了车。

我说:“你要干嘛?”

夏雨说:“开车进去啊……今天大奶不在,二奶来尽义务了…伺候招呼二爷啊!”

我将车一掉头就往外开,夏雨说:“哎——二爷,干嘛?要去酒店开房间?”

“开你个头!送你回家!”我说。

“你——你个死易克,死黎小克!”夏雨在这里又蹦又跳,挥舞着笑拳头不停打我肩膀。

我说:“你再闹我给你哥打电话!”

夏雨一听,老实了,不折腾了。

一会儿,夏雨突然开始哭起来:“你个没良心的死鬼二爷,你一点也不疼人家……人家好心好意来伺候你,你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不说话,只顾开车。

夏雨哭了一会儿,看我没反应,不哭了,说:“我要给老爸告你的状,说你欺负我,让老爸打你屁屁!”

说着,夏雨装模作样就要掏手机。

我将我的手机扔给她:“告去吧,用我的手机打!”

夏雨愣了一下,火了,摸起我的手机就要往下摔,我大喝一声:“你敢——”

我急了,这个黑白屏的诺基亚手机是我最落魄最困难的时候买的,伴我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我对它充满了无比的感情和深情,夏雨要摔我的手机,这怎么可以!

夏雨停住了,看着我:“不就一个破手机吗,你冲我吼什么?摔了我给你赔一个好的!”

我板着脸:“你要敢摔这手机,我就把你从车里扔出去!”

夏雨似乎被我的话吓住了,看着我:“你是说真的?”

我说:“是的,不信你试试!”

夏雨怔怔地看着我,突然又开始打我肩膀:“你个死鬼二爷,这个破手机比我还重要……你为了一个破手机就要把我扔出去,你好狠心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二奶难道真是小婆子的命,我怎么就要甘愿受你这个死鬼的气啊……”

夏雨像个怨妇一般唠叨着,我心里哭笑不得,任由夏雨的小拳头打我肩膀,与其说是打,倒不如说是按摩。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夏雨停住了折腾,看了看我的来电:“咦,大奶来电话了!”

我忙将手机拿过来接听,夏雨将耳朵凑过来,贴紧手机听筒。

“哥,在干吗呢?”海珠的声音。

“在开车往回走的路上!”我说。

“哦…是吗?”海珠说。

“是的!”

“怎么周围那么静呢?”海珠又说。

我接着按了按两下车喇叭。

“呵呵…听到了……”海珠笑起来。

“你还在沈阳?”我说。

“没,事情办得很顺利,就提前回来了……刚到家,看你不在,就给你打个电话!”海珠说。

我不由有些后怕,海珠提前回来了,幸亏没让夏雨跟上去,不然,这麻烦惹大了。

“我一会儿就到了!”我说。

“嗯…好!待会见!”海珠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看了看夏雨,夏雨正愣愣地看着我。

“你倒是说的很准,海珠果然今晚回来了!”我说。

夏雨喃喃地说:“我…我随便说的,我没和她打过电话…没想到,她还真回来了……好悬啊……”

我没有说话,继续开车。

夏雨身体往车后背一靠,叹了口气:“哎——命苦啊,我真是命苦,做什么不行,非要做人家的二奶……二奶永远是见不得光的,大奶一回来,我就得靠边站,我这是犯的什么贱啊……我这个小婆子的命,苦哇……”

我说:“你完全可以有不做二奶的选择,你完全可以选择光明正大的身份…….”

夏雨扭头看着我:“我乐意,我就是想做二奶,你管得着吗你!?讨厌——讨厌——”

我苦笑。

夏雨说完,不吭声了,自个儿生闷气去了。

把夏雨又送到别墅区门口,夏雨磨磨蹭蹭还不想下车,嘀嘀咕咕地说:“今晚大奶回来了,你们一定要叉叉哦哦的,是不是?”

我没说话。

“你抱抱我,亲亲我!”夏雨又说:“今晚大奶吃肉,我二奶就将就下喝汤好了……”

我不理会夏雨。

夏雨于是又要往我身边凑,搂住了我的脖子……

这时我突然看到老黎正从小区里溜达出来,忙说:“看,你爸出来了!”

“啊——”夏雨一愣,往外一看,忙放开了我:“坏了,我今晚回来晚了,老爸出来等我的,回去又要挨骂了……”

说完,夏雨心有不甘地跐溜下车走了。

我松了口气,开车离去。

回到宿舍,海珠已经洗完了澡,正在书房电脑前忙碌着:“我今晚要加班把沈阳刚谈妥这个方案做出来…哥,你先去洗澡吧……”

我于是去洗澡,洗完澡,海珠还在忙碌着。

看海珠忙碌的样子,我不觉有些心疼,又想起今晚发生的那些事,不觉心里又很愧疚。

我给海珠弄了一杯热饮,轻轻放倒她跟前,海珠抬头冲我温柔一笑:“谢谢老公……”

海珠叫我老公了。我的心不由又是一热,笑了下。

“你先去睡吧,我再忙一会儿就好了!”海珠说。

我点点头,退出书房,直接去了卧室,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晚上被夏雨在办公室折腾撩拨起来的那股欲火又在涌动,小腹部隐隐发热,下面不由又硬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海珠进了卧室,她忙完了。

海珠上床,熄灯,然后躺进我的怀里,我的手习惯性伸进她的睡衣,摸着她的胸部,轻轻揉搓着……

海珠亲了亲我的脸,柔声说:“哥,你还没睡着?”

海珠又不叫我老公了。

我嗯了一声,继续揉搓着海珠。

“想要了是吗?”海珠温柔地说着。

我上去……

结束后,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海珠也没有动,静静地躺在我怀里。

一会儿,海珠喃喃地说:“五一快到了…我们快定亲了……定完亲,我们就快结婚了…….”

我的心一颤,没有说话,看着无边的黑夜,心里感到了无边的迷惘和惆怅……

我想到了秋桐,想到了和秋桐的那些默契和交集,想到了丹东那难忘的激晴一夜……

我想到了浮生若梦,想到了和她在那个虚拟世界的无声交流,想到了我和她憧憬中的那些天堂和迷幻,想到了那个无声的世界带给我的悸动和热烈…

蓦地,抚摸着怀里的海珠,又感到了对她的深深的愧疚,不由在悲楚中生出深深的自责……

心里重重一声叹息,搂紧了海珠,睡去…

睡梦里,我梦见了许久没有聊天的浮生若梦,梦见了往昔那些无声交流的夜晚,梦见了她对我的那些深情表白…

在梦里,我不由鼓足勇气告诉浮生若梦:“若梦…我爱你,好爱好爱你……可是,我只能在这个世界里说爱你……只能在这个世界……我知道,我们都有自己的现实,我们只能面对各自的现实……”

无奈的忧郁中,我不由泪流满面…

第二天,当我醒来,看到海珠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面色郁郁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坐起来,看着海珠:“阿珠,你醒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说着,我摸摸海珠的额头。

海珠没有说话,神情有些楚楚,郁郁地更加厉害,直接起床去了厨房。

我靠在床头发了半天楞,不知海珠怎么了。

吃早饭的时候,海珠闷头吃饭,我和她说话她也是心不在焉地听着,除了点头或者牵强一笑,依旧一言不发。

看着海珠的神情,我不由十分困惑,心里同时又很忐忑。

上午,我在办公室忙着处理公务,300个报亭陆续到位,已经安置好了一大半,曹腾这几天忙得不亦乐乎。我和拍卖行那边的接洽也很顺利,各个位置报亭拍卖的低价都确定好了,拍卖的流程也搞妥当。云朵那边负责登记来参加报名拍卖的人,截止到几天,报名的已经有1000多家单位和个人。听云朵说,有的报名者准备一次拍卖多个报亭。

10点多的时候,海珠突然来了,提着一袋子草莓,说是出来办事顺便来看看我们。

海珠没到我这里,而是直接去了秋桐办公室,我和云朵也过去了,大家边吃草莓边聊天。海珠的神情似乎恢复了正常,和秋桐云朵谈笑风生。

看到海珠这样,我的心里安稳了下来。

一会儿,拍卖行的人来找我,我忙去了办公室,接待他们商谈一些事务。

很快谈完后,我又去秋桐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刚要推门,听到海珠说:“对了,秋姐,打听个人,你们集团或者客户中,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若梦的?”

一定海珠这话,我倏地愣了,站在门口没动。

海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怎么突然问秋桐这个问题?海珠是怎么知道若梦这个名字的?她为什么不问王若梦李若梦也不问浮生若梦单单问若梦呢?

我的脑子急速旋转着,想着海珠早上起床后的异常神态,想着昨晚的梦,脑子里轰然一声,坏了,难道,昨晚我做梦说梦话叫若梦了?难道我昨晚梦里对若梦说爱她的话出声音了?难道昨晚我的梦话被海珠听到了?

应该是这样的。

怪不得海珠今天起床后有如此反常的表情,怪不得她会那样,原来如此。

海珠一定对这个若梦产生了巨大的怀疑,一定怀疑这个若梦是我周围的人,不是集团的同事就是客户,所以,她才会问起秋桐这个问题,她似乎并没有认为若梦就是秋桐,不然,她不会问秋桐。

海珠要开始查找这个若梦了,先从我周围的人查起,先从我的同事和客户查起,趁我出去不在的机会先有意无意问起了秋桐。

她今天突然来找秋桐玩,不是没有目的的,她是想借这个机会来打探若梦是谁。

若梦就是浮生若梦,浮生若梦就是秋桐。海珠目前自然是不知道的,想不到她打探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秋桐,竟然问秋桐若梦是谁?!!

我的心里不由有些紧张,站在门口没动,紧张地听着屋里的动静,不知道秋桐会如何回答海珠这个问题。

“啊——”我听到秋桐发出心不由己的失声,声音不大,但是有些失措和惊慌。接着,秋桐就没声音了。

“怎么了?秋姐!”海珠的声音。

“没什么…没什么……”秋桐掩饰的声音,接着喃喃地说:“若梦……若梦……”

这时云朵说话了:“海珠姐,我没记得我们集团和客户里有个叫若梦的啊……我刚才仔细想了想,确实是没有……”

“哦……没有?”海珠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怀疑,她的怀疑似乎和秋桐不大正常的失声有关。

“确实没有……从没有听到过这个人……”云朵接着带着肯定的语气说。

“哦…….”海珠沉思的声音。

“海珠姐,你打听这个人干嘛啊?”云朵说。

“哦…这个人我以前的一个散客,很久不联系了,我那里找不到她的联系方式了,最近我们想回访部分客户,想和她联系下,可是,我甚至都记不清她的单位了,好像记得是你们集团的,可又不能确定,所以,就问问你们了……”海珠笑着说:“有可能是我记错了,这个人也可能是其他单位的…….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呵呵…海珠姐,你们公司可真周到,还想到回访客户……散客都记得回访……”云朵笑起来。

秋桐这会儿一直没说话。

我站不住了,轻轻咳嗽一声,然后推门进去。

进去后,看到秋桐正怔怔地坐在那里,眼神有些发愣,脸色有些难看。

看到我进来,海珠不提打听若梦的事了,转而看着秋桐:“秋姐,你怎么了?看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秋桐回过神看看海珠,努力笑了下:“没事,没事……”

云朵也有些不解地看着秋桐,似乎她也觉得秋桐这变化有些突然。她接着说:“是啊,秋姐,你哪里不舒服了?”

秋桐又继续掩饰地笑了下:“没事,没事……”

海珠紧紧盯住秋桐,脸上闪过几分困惑,目光里带着几分疑虑。显然,秋桐的异常表现让她疑窦顿生,但似乎她又无法确定任何东西。

我站在那里看着秋桐,说了一句:“怎么气色不大好?”

海珠看了看我,又看看秋桐,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哥,我们女人的事情,你不懂…可不要乱关心哦……”

海珠似乎是想给秋桐一个解脱的理由,又似乎想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我看到她的眼神依旧有些不定。

海珠接着站起来说:“我先走了,公司了里还有事,不打扰你们工作了……秋姐,你好好休息下…”

然后,海珠就走了,云朵下去送她。

我回身看着秋桐,秋桐的神色变得有些苍白,直勾勾地看着我……

“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说了一句。

秋桐没有说话,还是直直地看着我。

“昨晚我可能是做梦说梦话了…梦见浮生若梦了……”我又说了一句。

秋桐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却变得更加苍白了,眼神里涌出极大的不安和愧疚。

“作孽…作孽……”秋桐喃喃说了一句,接着就低下头去。

我看着秋桐极度不安的神态,心里一阵揪心的痛,默然站立半晌,离去。

坐在办公室里,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看着窗外,突然心里觉得好累。

不由想起浮生若梦说过的一句话:人只能活一次!千万别活得太累!如果我们能持有一颗平常心,坐看云起云落,花开花谢,一任沧桑,就能获得一份云水悠悠的好心情。做平常事,做平凡人,保持健康的心态,保持平衡的心理,如果我们能以这种最美好的心情来对待每一天,那每一天都会充满阳光,洋溢着希望。

想到这里,我不由苦笑了下,我不想活得累,她也不想活得累,可是,这可能吗?心能由己吗?虽然此次海珠没有从秋桐这里打探到关于若梦的任何讯息,虽然海珠离开的时候若无其事,但是秋桐那不由自主的失态,未必就不会让海珠产生什么想法。对于我说的梦话,海珠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她一定会继续查究这个若梦到底是谁。这个若梦,一定会在海珠的心里留下阴影,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里埋下一颗定时炸弹。而同时,海珠今天的问话,也必然会带给秋桐一定程度的触动。至于这触动能到什么程度,目前我不得而知。

海珠不想让我知道她听到我梦话的事,她一直不和我提起这事,但这不意味着她不在乎,相反,她会格外注重这事,毕竟,我就要和她快定亲结婚了。

这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就会由海珠引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分外沉重,烦忧不已。

海珠很忙,第二天又出差了,去了长春,和孔昆一起去的,这次是去参加一个旅游产品交易大会,要在长春呆一段时间。

海珠在我面前又恢复了常态,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临走的时候还笑着和我吻别。

海珠的表现让我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海珠走后的当天下午,孙东凯把我和秋桐叫到他办公室,递给我们一个会议通知,让我和秋桐去参加一个活动。

“全国报业发行协会要在昆明召开一个行业系统经验交流会,邀请我们集团去人参加,我脱不开身,你们俩去吧!”孙东凯说。

我拿过通知看了下,会议是后天召开,为期3天。

秋桐也看了看会议通知,犹豫了下,对孙东凯说:“孙书记,集团最近事情很多,我恐怕也脱不开身,要不,就让易总自己去吧……”

秋桐似乎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差,似乎她想刻意回避什么。

孙东凯的眼皮跳了下,接着摇摇头:“不行啊,通知上要求必须去一名单位负责人的,你大小也是总裁助理,又分管发行,我不能去,除了你,别人都不合适……我看还是不要推辞了,你和小易就一起去吧!我倒是很想去,可惜,最近部里的事太多,无法脱身……”

孙东凯坚持要秋桐和我同去,秋桐也就不好推辞了。

我要和秋桐一起去云南,去昆明了。

因为秋桐刚才的推辞,我的心里竟然没有高兴的感觉,隐隐有些惆怅。

孙东凯似乎看出秋桐有些不情愿,沉思了下,说:“秋总,你先回去,我和易总说点事!”

秋桐于是告辞离去。

“小易,最近你和秋桐之间有什么矛盾吗?”孙东凯问我。

我摇摇头:“没记得有什么矛盾啊……”

孙东凯说:“我怎么看秋桐似乎不大乐意和你一起出差呢?是不是…她对你有什么看法?对你有什么地方不满的?”

我说:“我不知道啊!我没记得什么地方得罪秋总啊!”

孙东凯说:“最近你工作上没和她发生什么顶撞吧?”

我说:“没有,她是分管老总,我哪里敢和领导顶撞呢!”

“她安排的工作,你都完成地很好吧?”孙东凯又说。

“还行吧,没记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说。

孙东凯沉吟了下,突然笑了:“是不是哈尔滨那事,让她对你有看法了呢?”

“什么意思?”我说。

“虽然集团给你平凡了,你最终没事了,但是,是不是秋桐对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怀疑你在生活作风方面是不老实的人,和你一起出差,缺乏安全感呢?”孙东凯暧昧地笑起来。

我有些尴尬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她非要用那种眼光看我,我有什么办法!反正那事我没干,我心里有数,你也是知道的!”

孙东凯说:“我猜可能是有这个原因…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对了,你担任发行公司老总也有一段时间了,秋桐分管你也有一些时做了,这段时间,你对她的分管有没有什么看法?对她个人在工作上有什么意见?”

我做犹豫装,不说话。

“有话就直接说嘛!”孙东凯说。

“我不想背后非议领导!”我说。

“呵呵……在我面前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有什么隐瞒!”孙东凯笑着。

我又犹豫了一会儿,说:“秋总这个人吧,我觉得大体上总体上是很好的,对人很热情,对下属也很客气,很尊重下属,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孙东凯看着我。

“只是她做事有时候太讲原则了,把关太严了,一点情面都不讲。”我说:“好几次我那边的几个单子我都签完字了,报到她那里,都给打了回来,说是不符合集团管理的规定,不给签字……弄得我很下不来台,想想很恼火……”

孙东凯哈哈笑起来:“我猜你那几个单子一定是违规的,一定是你们内部想多报销的,是不是?”

我咧嘴一笑,没有说话。

“嗯…秋桐这样做很好,这样做就对了,我就是需要这样的人替我把好关,你们这些经营部门的负责人,做经营可以,就是不讲原则,什么单子都签,什么钱都想报,要是都这样,那我们集团的钱还不让你们这帮家伙给我掏空了?”孙东凯继续笑着:“看来,我当初让秋桐分管经营是对的,你们这帮大大咧咧的家伙就需要秋桐这样的人来镇住……”

孙东凯似乎对我说的事对秋桐很满意,却对我对秋桐不满的态度也很满意。

果然,孙东凯接着说:“当然,你对秋桐个人有看法,我也许是理解的,你对她个人有看法,和我汇报,我也是满意的,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不管怎么说,秋桐是分管领导,是党委指派的分管经营的领导,你不管心里对她有多少不满,都不要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相反,你要学会尊重分管领导,要服从分管领导…不过,这段时间来看,你做的还算不错的,我看在一些场合上,你和秋桐配合还是很好的,这就对了,以后要继续保持发扬,要学会求同存异,要学会把心里的看法压在心里,不要把矛盾和不满轻易暴露出来……”

我点点头:“嗯……”

孙东凯似乎很满意我对秋桐有不满的地方,似乎他很乐意看到这一点。

孙东凯又说:“小易,以后对分管领导有什么意见和看法,你可以直接向我反映…虽然我一贯不提倡越级汇报,但是你是个例外……”

我点点头。

孙东凯接着说:“即使不是分管领导,对集团其他党委成员有意见,也可以直接向我反映……我这里对你是随时敞开的……”

我没有说话。

孙东凯转了转眼珠,说:“小易,你对季书记这个人…怎么看?”

我看着孙东凯的表情,心里琢磨了下,眼里立刻流露出怨恨的表情,说:“季书记是党委领导,是集团副书记,我哪里敢对他怎么看?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就是再怎么看也没用!”

孙东凯微笑起来:“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集团我是一把手,不管谁再怎么放肆,还是最终我说了算的……不要紧,有什么想法说就是!”

我说:“我要是说季书记做事不徇私情,那似乎有些高抬他…这次哈尔滨我出的那事,我看的很分明,他是要置我于死地,谁的面子都不给,你的也不给……我知道在这事上你是一心要保住我的,但是,他却一意孤行,非抓住我不放,非要利用职务的便利将我彻底搞掉,我看他就是公报私仇,还是因为那次他来集团带走秋总我说了几句顶撞他的话,他怀恨在心,记仇,正好抓住这个机会狠狠整我……幸亏哈尔滨那老板那边帮我洗清了冤屈,不然,我现在已经被他开除出集团了……所以,对季书记这个人,我不想多说什么,他是大领导,我也不敢和他对抗,但是,谁对我好,谁想整死我,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孙东凯眼里带着满意的神色,点点头:“小易,终究你还是个聪明人,一些事情嘴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数的……哈尔滨那事,我是一心想保住你的,可是,季书记这个人啊,做事太坚持原则了,非要按照制度办事,他是集团党委副书记,又是纪委书记,怎么说也是三把手,又加上他刚来,他要坚持,我也不好硬反对,毕竟,我不想让集团党委班子闹得不和谐,毕竟,我还是要维护团结的,而且,他的理由又很充足……我当时心里那个急啊,又急又无奈……”

我说:“这事我都听曹总说了,孙书记,我知道你是对我好的,你一心想维护我……我们做下属的,那个领导对自己是还还是坏,心里都很明清……我其实就是当时真的被开除了心里还是很感激你的……但是,对季书记,我不想多说什么了……唉……谁让人家是纪委书记呢……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孙东凯呵呵笑着:“不过你也是福大命大之人,有福之人只有贵人相助……这不,你现在还是我的发行公司老总,官当得好好的……我其实知道你是对季书记心里有看法的,不过,有看法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要对外流露…我知道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

孙东凯接着说:“季书记最近到经营单位去的比较多,他都干什么了?了解不?”

我说:“就是熟悉经营单位的情况,和一些人座谈,其他的,我还真不了解!”

“哦……”孙东凯点点头:“另外,我还听说,季书记和秋桐联系也很密切…这事你听说了没有?”

孙东凯的话让我的心里一紧,忙摇摇头:“没听说…不过,这似乎可能性不大…….秋总和季书记的关系不会好的…”

“为什么?”孙东凯说。

我说:“很简单,季书记在来集团之前,那次秋总被纪委的人带走,就是季书记亲自操作的,季书记就算是想主动笼络秋总,秋总能喜欢季书记吗?能和季书记一条心吗?当然,表面上,她对季书记自然是尊敬的,不能表现出什么冒犯的样子,但是她心里,一定是很忌惮季书记的……”

“嗯……”孙东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许你说的有道理……秋桐应该是不喜欢季书记的……不过,秋桐这人的做事风格,也难说啊……”

孙东凯似乎对季书记和秋桐的关系密切很忌惮很关注。不知道他从什么渠道知道季书记和秋桐私下接触的事。

我接着说:“我觉得,季书记这个人对你似乎不尊敬……不把你放在眼里!”

孙东凯说:“此话怎讲?”

我说:“这次我的事就看出来了,明摆着,你要保我,他就非要整我,他这是想在集团里树立威信,一方面那我来开刀杀鸡给猴看,震慑其他的中层干部,二来呢,是想借助整我来打击你,给你难堪,让你在集团里难看……这分明他是想故意和你过不去……”

我知道这些话我即使不说,孙东凯心里也是明白的,他早就明白,干脆我就主动说出来,增加孙东凯对我的认同和信任感。

孙东凯点了点头,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我:“小易,不错,学会分析问题了,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了…….看来,我没有白培养你这么久……作为我来说,我作为集团的一把手,我是一心想建立一个和谐团结的领导班子的,团结就是力量,团结是大局,这也是我在你的事情上对季书记委曲求全的主要原因,虽然季书记可能是带着一些个人的想法来对你对我,但是我不会在意的,我会容忍的,我会讲大局的,我会尽量好好团结他的……”

孙东凯这话不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我说:“集团党委领导要是都有你这么高的思想境界和宽广胸怀,那集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可惜啊……”

孙东凯呵呵笑起来:“我是领头羊,带好班子是我的责任,班子不团结,就说明我没有干好……同样,对你来说,你是发行公司的领导,发行公司的领导班子也同样要团结,团结搞不好,就是你的责任……”

孙东凯把话题转移到我这里来了,似乎刚才我对秋桐对季书记的那一番态度让他很满意,他的目的达到了,开始说起我了。

我点点头:“嗯……”

孙东凯继续说:“曹腾是个很能干事的人,能力和人品都不错,对你也很尊重,云朵呢,我就不多说了,很本分敬业的一个人……在你的班子里,云朵是聘任制人员,没有组织部备案的行政级别,但是你和曹腾都是体制内人员,曹腾还刚备案了副科级,你们俩目前是平级的,都是副科级,但你是一把手,这种关系就很微妙了…….你要学会处理好这种关系,既要摆明自己的位置,又要妥善处置和曹腾的关系,要搞好团结,不要闹分裂,不要拉帮结派,不要打击不要报复,要像我一样,对持不同意见的同事有宽广的胸怀……”

孙东凯这话分明是在敲打我,提醒我不要忽视了曹腾的位置。曹腾是他用来制衡我的一粒重要棋子,我心里当然是明白的。虽然他对我貌似是很信任的,但似乎他对曹腾也很信任。

孙东凯的话倒是从另一方面提醒了我,我本来打算很快就向曹腾发起一场反击,想找个借口惩罚一下曹腾的,借机敲打下伍德,但目前来看,似乎还不急于出手,不能把我和曹腾的矛盾公开化,不能给集团的人以我带头搞不团结的任何把柄,也不能让曹腾抓住把柄。

我说:“孙书记你放心,我和曹腾的关系一直就很好,发行公司的班子一直就很团结,我们在工作上配合地十分默契……”

孙东凯满意地点点头:“最近市委组织部要在市委党校举办一期中青年科级干部理论学习班,我们集团有一个名额,我打算让你去参加……”

“哦……”我看着孙东凯。日,我要去市委党校学习了。

“这种学习班,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参加的…”孙东凯意味深长地说:“市委组织部每年都要举办几期这样的学习班,能去参加学习的,可都是有培养前途的中青年干部,一些人,可都是要列入人才后备库的……”

我明白了孙东凯的意思,忙说:“感谢孙书记对我的栽培!”

孙东凯呵呵笑着:“集团里想去的人可不少啊,直接找我或者托人打招呼的都有,但我最终还是确定你去参加……”

我再次向孙东凯表示感谢。

孙东凯说:“学习班为期一个月……脱产学习……你去学习班,公司里的工作……你看由谁主持好?我征求下你的意见……”

我毫不犹豫地说:“既然征求我的意见,我建议曹腾主持公司的工作……”

我知道,即使我不说,孙东凯也会决定曹腾来主持。从身份来说,云朵不是体制内人员,没有级别,而曹腾是副科级,从副总排名来说,曹腾是第一副总,云朵是第二副总,我脱产学习,曹腾主持是天经地义的。而且,按照云朵目前的能力,她能否担当起公司的全面工作,还有些玄乎。

没想到,孙东凯微笑着摇摇头。

我一时有些不解,说:“你的意思是…让云朵主持?”

孙东凯又摇摇头。

我更不解了,困惑地看着孙东凯。

孙东凯说:“我打算让秋桐主持……”

“哦……”我恍然大悟,让秋桐主持,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孙东凯接着说:“曹腾和云朵的能力当然是有的,但是,主持发行公司的全面工作,似乎还不大合适,还没到这个水平,还需要锻炼……还缺乏足以镇住发行公司全体人员的权威……发行公司是集团人数最多位置十分重要的一个部门,你脱产一个月,现在是创城的简要关头,我可不想这其中闹出什么叉叉来……前几天那事已经把我吓出一身冷汗了……秋桐以总裁助理的身份主持发行公司工作,再加上她又是发行公司的前老总,不论是能力还是威信,我都是放心的……”

“哦……”我做出一副不大放心的样子,脸上带着担心的表情。

“你不要担心秋桐主持会对你有什么不利的地方……她这个人,公正地说,做人的品质还是不错的,即使你对她有一些看法,有一些意见,她也不会公报私仇给你下绊脚的,这一点,我对她还是相信的……等你学习结束,你还是你的发行公司老大,她还是她的总裁助理……相信在她主持发行公司这一个月,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再说了,还有我在呢,哈哈……”孙东凯说完,哈哈笑起来。

我做释然状,笑了笑:“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孙东凯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说:“小易,我发现你这人做事十分谨慎,很低调!”

我说:“低调做人没坏处!”

孙东凯说:“这话倒也不错,但是,做事太低调了也未必就好,在官场混,该低调的时候要低调,但是,在有些时候,该高调的时候一定要高调……换个说法,在官场,要适当的学会说大话……”

“说大话?”我看着孙东凯。

“是的,比如,你现在是接过了秋桐的衣钵担任发行公司老总,假如到党委会上汇报工作,汇报你的工作思路和打算,你是说保持公司现在的发展水平呢还是要稳重求进呢还是要突飞猛进呢?”

我想了想,说:“我会说在保持目前水平的基础上稳重求进!”

孙东凯笑了:“这话你可以单独对我讲,但是,在党委会上,在全体党委成员面前,在集团全体人员大会上,你就不能这么说,这样说显不出你的魄力来…让大家觉得你似乎是一个守业者但不是一个创业者,让大家觉得你似乎缺乏锐意进取的信心和决心……显不出你的独特风格……这种时候,你要学会说大话,要放卫星……”

我说:“那放了卫星要是实现不了,岂不是欺骗党委……”

孙东凯哈哈笑起来:“在官场,很多时候说和做是分开的,领导都是喜欢放卫星的人的,因为这样可以鼓舞士气,领导也可以到更高的领导面前去汇报抓面子,当然,这卫星不能放得太离谱,要基于自己的实际来放,比如说去年发行公司实现报款总额7000万,那你今年的目标起码不能低于8000万,但是当初汇报的时候说是7200万,这显然是低了,太低调了……汇报低了,大家一来觉得你能力一般,二来也会觉得我对你的使用不恰当…当然,这个高目标到时候实现了当然好,但即使真的实现不了,也可以找出其他一些客观的原因来解释过去,客观因素是无法回避的嘛,大家都理解……但起码可以让大家看到你是一个敢想敢做敢闯的人……”

孙东凯在鼓励我说大话,我靠。

我说:“似乎,我很难做到这一点…我要是给党委承诺的目标,就一定要实现……承诺地太高,我怕玄乎……比如,发行公司的报款总额,虽然我汇报的是7200万,但守着你给你交个底吧,其实今年我能保证8300万,再高了我实在不敢保证……”

孙东凯龙颜大悦:“好啊,能达到8300万,就已经是突飞猛进了,就已经是放了卫星了……看来,你小子当初汇报的时候是打了埋伏留了后手的……”

我呵呵笑了下:“留个后手到时候超额完成任务好啊,总比完不成好!”

孙东凯笑了起来,接着又继续耐心地开导我,说:“官场上的事,从来都是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在官场,说大话是一门技术,一门艺术,看谁会说敢说,看谁说的让领导听了合情合理…这次报款总额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但我提醒你一句话,在官场混,道道很多,今后学会说大话是必要的,是一种必备的素质和要求,不仅要敢说,而且要说好,说响,说出水平来。”

“说出水平来?”我有些困惑。

“是的,就是要结合实际说,不要太空,太空了,不但自己不相信,领导也会不相信,反而会适得其反……”孙东凯说。

“官场是上说大话到底有什么好处?”我说。

孙东凯说:“在官场说大话,能显示自己的执政能力。到广大城乡看看,无处不有大话的标语:三步并作一步走,两年实现翻一番、三年三大步,实现新跨越,这些豪言壮语,说起来铿锵有力,读起来朗朗上口,听起来鼓舞人心。给人感觉是,这个地方领导干部有思想,有目标,有措施,有办法,干劲十足,充分显示了这个地方领导干部的执政思想和工作能力。当然,到底能不能实现两年发一番三年三大步,那就是其次的了……说不定,还没到时候,你就因此得到领导的赏识提拔走了……”

我半张嘴巴看着孙东凯。

孙东凯接着说:“说大话还能能鼓舞广大群众的坚强斗志。人是需要一点精神的,人也是需要精神鼓舞的。在广大群众面前描绘出美好的前景和未来,就像在人们眼前悬挂着一副伸手可及的图画,让广大群众看在眼里,美在心里,有奔头,有盼头。尽管有时间这个前景,就像陕西人赶驴,在驴子眼前挂一些胡萝卜一样,驴子总是努力向前但总吃不到。尽管不能实现这一前景,总是让人心里有个奔头。”

“哦……”我做出一副恭听的神态点点头,心里不不由很反感。

孙东凯兴致勃勃地继续说:“说大话最重要的是能得到上级的青睐赏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从到下,哪个领导不想出政绩,不想快提拔?那么,大话说得好,说得真实,说得可信,说得气壮山河,说得催人奋进,不仅自我感动,上级也能激动,感慨之余,赏识增加。因为下级的成绩也是上级正确领导的结果,一荣俱荣。如果再加上其他的运作,于是就可以等着天上掉馅饼了。那个王怀忠从基层干到省级干部,他就曾经说过:只要你能搞出政绩,就算你能,能上,但关键不是让百姓看到政绩,要让领导看到政绩。数字报大点,没关系,又不交税。”

从孙东凯对我的教导里,我似乎看到了某些孙东凯的升官之道。

“大话也不能不分场合和分寸随便说的吧?”我不以为然地说。

“当然,说大话,要注意场合。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滔滔不绝,口号不断。不能像北京一个立交桥,上面一则宣传标语: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旁边再设交通指示牌:限高4.5米。旗帜再高举,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还有一高速公路边上,竖着紧密团结在以江某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的标语,后面一指示路牌:保持距离200米。团结再紧密,也要保持200米。呵呵…当然,说大话,也要注意分寸。不能说得太过,牛皮可以吹,但是破了就不好了。一个冬瓜不算重,几头大牛拉不动……这颗烟叶不算好,全市烟厂用不了……这类的大话,如今不仅听的人不相信,就是说的人,估计也会满脸羞涩。”孙东凯继续开导我:“因此,说大话,是官场必要的修养之一。要想上台阶,实现快步走和跨越发展,就要敢于说大话,善于说大话,说得成为习惯,说得随口而出,说得心跳脸不红,说得地动山又摇……”

孙东凯一席话,说的我似乎茅塞顿开。我承认孙东凯说的这些话都是经验之谈,对与错高尚与龌龊且不论不说,但似乎很符合现实的官场实际。

我意识到,孙东凯和我说这番话,可能真的是出于想培养我的一片苦心,他似乎很看好我在官场混,似乎很想把我栽培起来,成为他的一个得力助手。自然,他这么对我下苦心栽培,首先是出于他的自身利益,是为他自己着想的。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谢孙东凯。

正在这时,曹丽来了,对孙东凯说:“刚接到一个通知,明天上午9点到市府小会议室参加一个会议,市长主持,要求你去参加……”

“什么内容的会议?”孙东凯说。

“好像是什么筹备中韩经济文化交流的事情……”曹丽说:“星海不是刚和韩国的一个什么市结成了友好城市吗,好像是今年要首次搞一个经济文化交流活动,估计就是这事了!我们集团是筹备活动小组成员单位…”

孙东凯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这种事少不了我们出血,除了宣传,还得出钱出人…”

曹丽这时看看我,微微一笑。

我也冲曹丽干笑了下。对于刚才曹丽和孙东凯谈到的这个中韩经济文化交流活动的事,我此时并未在意。似乎,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似乎这活动段时间内不会搞。当然,此时我也不会想到此事会和秋桐有什么关系。

然后,孙东凯对我说:“小易,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我于是告辞离去。

到了大厦一楼的时候,正好遇见关云飞和几个人走进来,关云飞看到我,停住了脚步:“小易——”

“关部长好!来视察?”我和关云飞打招呼。

“省委宣传部有客人来,安排在新闻大酒店住宿,我陪他们上去!”关云飞说。

集团总部大楼是多功能的,1至16层是酒店,上面几层是集团办公行政部门所在。

我点点头。

“对了,市委组织部最近要举办一个中青年科级干部理论学习班,给了宣传部3个名额,我批给你们集团一个,我上午给东凯建议你们集团让你去参加学习,东凯通知了没有?”关云飞说。

我日,原来是关云飞点名让我去的,这个名额是关云飞戴帽下来指定给我的,孙东凯是顺势送了个人情,他却告诉我是他专门照顾我的。如果关云飞不提这事,我还真以为是孙东凯的特殊照顾呢。我被这家伙蒙了。

我没有多说什么,冲关云飞点点头:“孙书记刚通知我……”

关云飞呵呵一笑:“本来组织部只给了我们2个名额,部内部都消化了,我特地又多要了一个,这个名额就是给你准备的…”

操,关云飞这话又不知真假,我总不能去组织部问吧,只能信了。

这年头官场上的人讲话真假难辨。

我于是又感谢关云飞。

然后关云飞又笑笑,就走了。

第二天,我和秋桐坐上了星海飞昆明的飞机。

昆明是云南的省会,浙江是我的第一故乡,云南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在腾冲有过十几年的生活经历。腾冲离昆明并不远。当然,腾冲离缅甸离金三角也不远。

此去昆明,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坐在飞机上,秋桐沉默地看着机窗外深蓝的天空,天空下面,是无尽雪原一般白色的云海。

我坐在秋桐身边,侧脸看着她沉思的神情,也没有说话。

机舱里很安静,长途飞行,很多客人都打起了瞌睡。

此时,我和秋桐正在万米高空向着遥远的南方飞行。

不经意,我的手触碰到了她的手。

我的心一跳,想拿开,却又没有动。

她的手似乎颤了下,似乎也想拿开,却也没有动。

我们的手指就那么轻轻接触在一起,都没有动。

感觉到了秋桐手指的温热,甚至,感觉到了她的心跳……

我的心跳加速,暧昧的感觉在我心里弥漫……

一会儿,我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握住……

她的手又是轻微的颤抖,想脱离,我微微一用力,握住……

她又不动了,似乎无力挣脱……

我将她的手握在我的手心,包含着,手指不由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

这种微妙的接触和感觉让我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我不由将她的手握紧,抚摸的力度也有些加大……

秋桐又想挣脱,我的手又是微微一用力,她没有脱开。

秋桐依旧看着机窗外,嘴唇紧紧抿住,脸上浮起一阵红晕,胸口有些起伏……

我的手指开始轻轻摩擦着她的指尖,慢慢滑向她的手心,食指在她手心轻轻地划着圆圈……

秋桐继续看着窗外,紧紧咬住嘴唇,手在继续颤抖着……

我交叉五指,和她的五指交叉握在一起,感受着她手心手背手指的柔嫩温热和颤栗……

仿佛,我此刻感受的不是秋桐的手,而是她的心……

十指连心,我们的十指接触在一起,心也在颤栗中接触着……

此时无言,却胜似有言。

我就这么握住她的手,一直就这么握着,用心感受着秋桐……

此时,我的脑海里没有了任何人和物,只有和我坐在一起飞翔在万米高空的秋桐。

默然感觉,这似乎就是我和浮生若梦幻想中的天堂……

天堂是那么暧昧,那么纯洁,那么温馨,那么心动。

我宁愿就这么一直飞下去,一直也不要到达,一直也不要放开。

秋桐脸上的红晕越发浓郁,胸口起伏地越发厉害,突然身体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用力就往回抽手——

我的手没有放开,不由就跟了过去,秋桐的手抽了回去,我的手却落在了秋桐的大腿上。

我的手掌覆在了秋桐的大腿上。

立刻,我感觉到了秋桐大腿的温度,还有微微的颤抖。她全身似乎都在颤抖。

我不由微微用力按了下,柔软而有弹性。

我的身体不由一颤。

秋桐的身体也猛地一颤,伸手想挪开我的手,却没有成功。

我的心跳急剧加速,不由移动手掌,轻轻抚摸着,边捏了一下……

我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不知是生理的本能还是心理的不由己,亦或是冥冥之中灵魂的驱使……

我的手缓缓游滑,虽然隔着衣服,我仍然感到了一股温热,越接近里面,越感到温热。

秋桐的身体似乎很无力,似乎有些瘫软,却又不由自主夹紧了。

秋桐的呼吸急促起来,脸色潮红,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想将我的手扯出来,却似乎又那样无力。

我看看周围,都在打瞌睡,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的手指轻轻往里按了一下,秋桐的身体猛地悸动起来,抓住我的手用力猛地往外一拉,我的手被她拉了出来。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心在继续狂跳,却又有几分遗憾和失落。

我的手放回来,身体下面此时已经反映强烈,很硬。

秋桐没有看我,却用双手捂住脸,深深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着……

看着秋桐的样子,我的心里突然一阵疼怜和悲楚,不由伸出胳膊,将她轻轻揽了过来,让她的身体靠在我的怀里……

秋桐没有抗拒,似乎她已经无力抗拒,就那么靠在我的怀里,双手捂住脸,身体仍然微微颤抖……

我轻轻抚摸着秋桐的肩膀,一会儿又抚摸着她的耳垂,抚摸着她的脖颈……

秋桐的身体突然就瘫软了,无力地靠在我的怀里……

我的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手,她的脸颊……

秋桐突然松开捂住脸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抓着……

秋桐的脸接着就埋进了我的怀里……

我的手不再抚摸她的脖颈,开始抚摸她的头发……

秋桐抓住我手的双手不停地颤抖,抓得很紧,越来越紧。

我的心里一阵悲楚涌出来,此时,我没有了生理的冲动,却在灵魂里感到了巨大的酸凉……

秋桐突然松开我的手,接着身体也脱离了我的接触,扭身向着窗户,两手又紧紧捂住脸,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我默默地看着秋桐,心里继续悲凉着……

一会儿,秋桐的身体不动了,似乎在渐渐平静下来,深深呼了一口气。

秋桐接着坐正,转脸看着我,脸上的红潮在渐渐消退。

秋桐的目光看起来一如往常那般的沉静,嘴唇轻轻抿住。

我突然不敢和她对视,不由低垂下眼皮。

秋桐轻轻呼了口气:“我们不能这样……”

秋桐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我却听得分明。

我抬眼看着秋桐水一般纯净的目光,那目光里此时饱含着深深的愧疚和不安。

“我们要保持理性……”秋桐又说,声音依旧很轻。

我缓缓呼了口气,没有做声。

秋桐捋了捋头发,然后又扭头看着窗外……

“海珠在找若梦……”一会儿,秋桐说,没有回头。

“我……我可能是做梦说梦话让她听到了……”我说。

秋桐回头看着我:“说梦话……”

“是的……”我点了点头。

秋桐不安地咬住嘴唇,沉默片刻,说:“海珠那天问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若梦就是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那个虚幻世界里发生的一切……我想告诉她,却缺乏勇气,不告诉她,心里却又十分愧疚和不安……我……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卑鄙……”

我说:“那个世界里的事情未必一定要让这个世界的人知道……知道了或许对大家都没有任何好处,这个世界如此残酷,残酷到只能在那个世界里去梦幻,不要破灭那个世界吧,留一份虚无缥缈的幻觉吧……现实里没有梦,现实里的梦早晚是要醒的,虚幻世界的梦,对我对我们或许是可怜的仅存的安慰,不要对自己太残忍,那个世界的梦就让它残留着吧……”

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秋桐沉默了,没有再说话,怔怔地又看着窗外,眼神里带着极度的痛楚和凄凉,还有无奈和不安……

下午一点,飞机降落昆明机场。

我和秋桐到了出口,会议方有接机的。

我们被接到了昆明香格里拉酒店,明天的会议在这里举行。

安排住宿,秋桐享受单位领导待遇,自己一个房间,我和另一家单位的发行公司老总一个房间。

我们的房间挨在一起。

安顿好,我去了秋桐房间,她正在看会议日程安排。

“三天的会议只在昆明举行一天……”秋桐说着把日程表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果真如此,其余两天是在腾冲的一家温泉度假村举行,边泡温泉边开会。

现在的会议都是一半开会一半旅游,承办方想得真周到,开会泡温泉两不误。

“你又要回到你的第二故乡了……”秋桐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喃喃地说:“嗯……腾冲……腾冲……”

我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跟随李顺从腾冲越境进入缅甸的尽心动魄之旅,腾冲就在边界上,李顺如果此时已经到了金三角,那么,他离我是如此之近。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砰砰跳了起来。

似乎,我又些想李顺和老秦。

“我们又要去腾冲了……”秋桐说,她也想起了那次缅甸之行腾冲之旅。

我又点点头。

“到了腾冲,会议不忙的时候,我陪你再去逛逛你的那些故地……”秋桐说。

“嗯……”我的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难得利用开会的机会出来放松一次……”秋桐突然笑了一下。

我也笑了下。

“回去就又要很忙了!”秋桐又说。

我点点头,接着说:“回去后,我可能很快要去市委党校学习,参加市委组织部举办的一个中青年科级干部理论学习班……孙东凯昨天告诉我的!”

“哦……”秋桐眼神一亮:“好啊,这是好事,学多久?”

“一个月!”我说。

“嗯……那就是要脱产了!”秋桐说。

“是的……”我说。

“那公司的工作就要有人主持了……孙书记是不是安排曹腾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秋桐说:“他征求你的意见了吗?”

我摇摇头:“征求我的意见了,我以为他的心思是要让曹腾主持,就说了曹腾,但是,他没有答应!”

“哦……”秋桐的声音有些意外:“那他的意思是……”

“他打算让你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我说。

“哦……”秋桐皱了皱眉头:“让我主持……”

显然,秋桐对孙东凯的这个安排感到有些意外。

“是的,让你主持!”我说。

秋桐沉思了片刻,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我说。

“他是怕曹腾主持把工作搞砸了……对曹腾主持发行公司全面工作的能力不是很放心……或者,是担心曹腾会借机在主持期间给你留下擦不干净的屁股,目前正值创城的紧要关头,他不想出任何事,不愿意冒这个险……而云朵目前的身份和能力以及威信似乎还不能主持发行公司的全面工作,所以,他就选择了我……”秋桐说。

“你说的这些,有一部分是孙东凯的理由,但是他没说曹腾在主持期间给我留下擦不净的屁股的话……”我说。

秋桐说:“这涉及到你和曹腾之间微妙的关系,他自然是不能说的……虽然他安排曹腾干你的副手,想用他来制衡你,但是,他却不愿意在目前的形势下让曹腾对你不利,曹腾如果在此时给你留下一个烂摊子,这会直接危及到孙书记的利益,会直接给他带来负面效应!记住,他用曹腾来制衡你,从他的角度来说,不是想让曹腾给你添乱给发行公司的工作惹麻烦,制衡不等于添乱,一方面需要你把发行公司的工作搞上去,给他出政绩,另一方面又要将你牢牢掌控住,不让你脱离他的手心,防止你失控,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我点点头:“你分析地很对……孙东凯是个官场玩弄手段的老手,其实,他不知道我和你之间真正的关系,他让我出任发行公司老总,一方面是想利用我来给他出政绩,另一方面也隐隐有制衡你的意思,同时,苏定国和赵大健的安排,也同样有这个意图……”

秋桐微笑了下:“这些你不说我也明白……制衡在官场的运作中十分重要,任何一个精明的领导都是玩这个的高手,孙书记也不例外……只是一个领导成功必须要具备的能力,制衡并不是一个贬义词,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是一个褒义词……制衡水平的高低,是对一个领导水平和能力的真实检验和考证……从某一种意义来说,我,你,我们既然打算要在官场好好混下去,要混出名堂,都需要好好学习制衡之术,这是一门必修课!”

我说:“嗯……你好好学,学好了再教我!”

秋桐抿嘴一笑:“去你的,一起学!在实践中学,在学中实践!”

我呵呵笑了起来:“好,一起学,在学中干,在干中学!”

秋桐又说:“其实,制衡之术不仅仅限于官场,在职场,在商场,甚至在情场,都无处不在……”

秋桐的话让我的心一动,我突然想起了冬儿,她最近似乎不在直接将矛头对准海珠,转而贴近夏雨孔昆甚至秋桐,她是不是也在运用失衡之术呢?借用她们来牵制海珠,从而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些,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冬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心机了,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难道,真的是世事改变了一个人?

我说:“冬儿那天请你和孔昆夏雨吃饭了吧?”

秋桐点点头:“是的……冬儿对你一直还是很关注,你最近出的那两起事情,她都知道……”

我说:“她为什么要请你们吃饭呢?”

秋桐说:“我不知道……”

我说:“你知道!”

秋桐说:“我不知道!”

我说:“你不会不知道!”

秋桐低头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说:“冬儿和海珠,我都视为好朋友好姐妹……但是,我不会帮助冬儿去做对不住海珠的事……毕竟,冬儿和你是过去了……其实,我也理解冬儿的心情和感受,只是,现实毕竟是无奈的,在无奈中,只能有一个选择……”

秋桐的神色有些黯然。

我心里也叹息了,没有说话。

秋桐又说:“人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我也不例外,有时候我明明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不该去做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做,可是,可是……我却仍然会犯错误,仍然会控制不住自己……我承认自己有时候是脆弱的,虽然我不停告诉自己必须要坚强,但是,我却仍然会做不该做的事……”

秋桐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矛盾。

我明白秋桐这话里的意思,她说的是和我在飞机上发生的事。

一想到飞机上那些事,我的心不禁又颤动起来,看着秋桐楚楚的样子,不禁又有些冲动的情怀翻涌起来……

我有些担心自己又要失控,在远离星海的昆明,在只有我和秋桐单独一起的空间,积郁于心底的某些情怀似乎很容易萌动出来。

深吸一口气,我走到窗口,看着窗外春意盎然的昆明,努力调匀自己的呼吸。

一会儿,我转过身,看着秋桐,转移话题:“孙东凯告诉我去党校学习是他排除很多干扰专门给我的,但关云飞却又告诉我这个名额是他点名指示孙东凯给我的……你说我该信谁的话?”

秋桐淡淡笑了下:“都信!或者,都不信!”

“怎么说?”我看着秋桐。

秋桐也站起来,走到窗口,看了一会儿,说:“都想让下属领这个人情,那么,你就领呗……和领导打交道,不要让领导觉得你很聪明,起码不要让领导觉得你比他聪明……既然都这么说,那你就都感谢是了,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必要去弄个清楚,反正只要知道你去参加学习班就是了!”

“嗯……那我就难得糊涂一次吧!”我说。

“这次去参加学习班,对你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能去参加学习班的人,都是各级党组织培养的对象……”秋桐接着说:“我前年就参加了一期学习班,结束之后不久就提拔到发行公司了……集团里提拔起来的这些干部,几乎都参加过这一类的学习班的,孙书记当年也是参加过学习班的……”

我说:“也未必参加学习班的都能提拔起来,赵大健和孙东凯都是一期学习班的同学,你看,孙东凯在走上坡路,赵大健一直原地踏步走……”

秋桐轻笑了下:“这是个个例!”

我说:“看来,参加学习班也未必就一定能提拔,还是要事在人为啊!”

秋桐说:“这话倒也是……不过,赵大健早就是正科了,提副处,很难的,集团就那么几个副处位置,很多都是上面放下来的,集团内部的正科想弄副处,机会很少的……”

我说:“但他也没有得到重用啊!”

秋桐说:“现在没有得到重用,不代表以后不重用!不能光看眼前……”

我说:“我能让赵大健彻底完蛋永远得不到重用,甚至,我能让他丢掉饭碗进局子!”

秋桐一愣,看着我说:“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说:“在我跟着云朵做发行员的时候,有一次领了两万的订报提成,刚出发行公司就被人暗算抢劫了,我也被打晕了,此事是赵大健指示人干的……”

秋桐吃了一惊:“啊——还有这事!真的是他干的?”

我点点头:“我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他有一次想欺负云朵被我制止,对我怀恨在心,他于是就想报复我!”

秋桐怔怔地看着我:“赵大健……他竟然干出这样的事……你……你以前竟然遭遇这样的事……竟然被打晕过,被抢劫过……”

我说:“是的,此事我谁都没告诉,那时正是我最落魄的时候!”

秋桐眼里带着深深的疼怜,有些发潮,接着哑声说:“那……你……你既然知道是他暗算你的,你为何不去……”

我说:“不到时候……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不会放过他的!”

秋桐皱紧眉头,沉默了。

我接着说:“其实,或许,我该感谢他对我的这次暗算!”

秋桐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困惑。

我说:“如果没有他对我的那次暗算,我就带着两万块钱离开发行公司去外地流浪了,我就不会留在这里继续干了,也就不会有今天了,你也就不会再见到我,我们……也不会在一起做事,你也永远不会知道亦客是谁了……”

秋桐直直地看着我,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我说:“或许吧……”

秋桐颤声说:“可是,这样的安排,对你,对我,对我们,或许更是一场灾难,或许是更残忍的事情……如果当时你离去,或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空气里的亦客是谁,或许我永远也不会讲空气里的亦客和你合二为一,或许,我们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些烦忧和纠葛……或许,命运就是如此折磨,命运就是如此残酷……”

我说:“或许,那些或许都不会有……或许,我那样的离去,对你对我是更大的折磨和残忍……”

秋桐低头不语了。

我也沉默了。

沉默中的纠葛更是一种折磨,一种无法说出口却揪心的折磨。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海珠打来的。

“哥,你在哪里?”海珠说。

“我出差到昆明了,来开一个会!”我说。

“啊——走了那么远……什么时候去的?”海珠说。

“今天刚到!”我说。

“出差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呢?”海珠说。

“接到通知的时候你已经去长春了!”我说。

“和谁一起去开会的?”海珠又说。

我犹豫了下,看了一眼秋桐,她正看着我。

“和秋桐一起来的!”我说。

“秋桐?就你们俩?就你们俩一起去的昆明?”海珠说。

“是的,就我们俩!集团领导安排的,这是工作需要!”我说。

“领导安排的……工作需要……”海珠喃喃地说了一句,然后立刻就将电话挂死了。

我收起电话,冲秋桐苦笑了下:“海珠打来的……”

秋桐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又不安起来,又不时闪出几分自责和愧疚。

接着,海珠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会议开几天?”

我忙说:“3天!”

“在哪里开的?”

“香格里拉酒店!”

“一直就在那里开吗?”

“昆明开一天,剩下两天到腾冲!”

“在腾冲哪里?”

“温泉度假村!”

海珠没说话,沉默片刻,接着又挂死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有些发愣,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心里同时有些窝火。

秋桐轻轻咬了下嘴唇,说:“海珠对你很关心……”

我叹了口气,心里一阵悲苦。

秋桐接着说:“她对你是一片深情,一片真心,我们……其实都对不住她……我更对不住她……”

“你不要说了……”我火火地打断秋桐的话:“你整天对不住这个对不住那个,可是,你有没有想一想,这世上有多少人对不住你?只想到自己对不住别人,那么,那些对不住你的人呢?不要整天在自责和不安中度日,你需要学会自我解脱,有些事,你必须要解脱自己,不然,你会沉浸在苦海里无法自拔,最终,你会在这苦海里陨落,毁掉自己的灵魂……”

秋桐怔怔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是高尚的,就是无私的,就是纯洁的,就是善良的,只想为别人付出而不求回报,只想顺从命运的安排,可是,有些事,一味高尚无私善良却未必是正确的,有时候,人要学会为自己活着,活出真正的自己……”

“你在怂恿我和命运抗争,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性格是天生的,我做不到!”秋桐转脸看着窗外。

“你可以做到!”我说。

“我做不到,我无法让自己做到!”秋桐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干脆。

“你是个废物!”我脱口而出。

“你骂我吧,骂吧……我的确是个废物,我是个十足的废物,我甚至都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活,不能左右自己的爱情,不敢去爱自己做那事,不敢抗拒自己面对的现实,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世界……”秋桐带着赌气的声音说:“你骂我就是,反正我不生气,或许,我早就是个废物,我早该发现自己是个废物!”

我一时语塞,看着秋桐紧抿的嘴唇,心里一阵苦涩的滋味涌上来,又有一阵疼怜的感觉。

我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她是废物,我觉得自己伤了她。

同时,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我又想到了海珠,心里感到了愧疚,还有深深的不安。

“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是废物!”我垂头丧气地说。

秋桐看着我,咬了咬嘴唇:“你骂地对,我本来就是个废物!其实,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一直就是废物!”

我忙说:“不不不,你不是废物,我刚才说错了,我是废物,我才是大废物!”

秋桐一副想哭又想笑的表情:“那好,你说的,你是废物,不许反悔!”

我说:“嗯,不反悔,我是废物,你不是废物!”

秋桐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废物!”

我说:“好,你叫吧!”

“废物!”

“在——”我忙答应着。

秋桐又气又忍俊不住地看着我,一副想生气却无法生气的样子。

我笑了下:“心里舒坦了吧?”

秋桐缓了缓气,看着我,叹了口气:“你是废物,我也是废物……我们俩都是废物!”

我一咧嘴:“我是废物,你不是!你是宝物!”

秋桐冲我一瞪眼:“去你的,少贫嘴!”

我松了口气:“你是领导,我哪里敢和你贫嘴!”

秋桐又继续瞪眼看着我:“有你对领导这样的吗?”

我说:“我怎么样了?”

秋桐没有说话,脸色突然红了起来……

晚饭后,几位同行招呼我和秋桐一起出去逛,我们一行8个人去了闹市区的购物中心。

逛着逛着,大家走散了,我一直跟着秋桐。

秋桐买了一条很漂亮的蓝色水晶项链,说是要送给海珠的。

项链价格不便宜,我要付钱秋桐没答应,自己掏钱买下了。

我突然想买一条项链送给秋桐,但想了想,没敢。

逛到9点多,我们回到酒店,刚到房间门口,会议组织方的工作人员正在等我们,一副急火火的样子。

“秋总易总你们可回来了,领导安排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们呢!”

“什么事啊?”我问。

“是这样的,原定明天会上做典型发言的中山报业集团的老总突然因故来不了了,刚接到他的电话说家里有急事无法来参加会议了,领导着急了,议程都安排好了,不能再更改,于是领导紧急协商,一致决定由你们做明天的典型发言……让我紧急来通知你们……”

“啊——”我和秋桐互相对视了一眼。

“希望你们万万不要推辞,就算帮我们的忙了……”对方带着恳切的语气。

我又看着秋桐,秋桐看了看我,带着征询的眼神。

我明白秋桐的意思,却没有做任何表示,干脆垂下眼皮。

“易总——”秋桐叫了我一声。

“干嘛?”我说。

“你……你的意思呢?”秋桐说。

“我的意思……”我看了看那人,没有说完,转而淡淡地说:“你是领导,我自然是服从你的了!”

秋桐瞪了我一眼,接着沉思了下,对那人说:“感谢你们对我们的高看,既然这样,那好吧……我们今晚准备好发言稿,明天易总代表我们集团做典型发言……”

我狠狠瞪着秋桐,她装作没看到。

对方如释重负,高兴地说:“太好了,秋总,易总,太感谢了,你们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客气了,应该感谢你们……”秋桐说。

“我这就去给领导汇报……你们先赶紧准备发言稿吧……”对方欢天喜地地走了。

我不满地看着秋桐:“谁让你答应的,谁让你接这个活的?”

秋桐又瞪我:“你不是说听领导的吗?这会儿怎么又冲我发熊?冲我吹胡子瞪眼干嘛?”

我说:“我的意思是让你推掉,你难道不明白?你个废物!”

“你——你又骂我废物,你才是废物!”秋桐急了。

我说:“首先你是废物,其次我才是废物,吃人家的剩饭有什么意思?干嘛要吃人家的剩饭?”

“什么剩饭?”秋桐说。

我说:“人家来不了了才想到让我们去发言,早干嘛了?摆明一开始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看到人家来不了了,然后才想到我们,让我们去灭火救急,这算是什么?拿我们当猴耍啊?这种做替补的事,我不干,要发言你去,我不去。”

秋桐呵呵地笑起来:“哟——易总发火了,易总原来还会发火啊,易总发起火来好厉害好怕怕啊……”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秋桐:“你少那我开涮!”

秋桐说:“我就拿你开涮怎么了?”

“你——”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秋桐嘻嘻笑着:“好了,我的大老总,不要闹情绪,就算是当替补,这说明在这么多参会的单位当中,人家还是眼里有我们的……都是同行,人家既然找我们开口了,怎么好意思回绝呢?再说,有个露脸的机会,这对我们也不是坏事啊……不要说被当猴耍啊,你可不是猴,你是大男人哦,大男人要有宽广的胸怀……好了,别闹了,听领导的话才是好下属!”

我说:“那你明天去发言吧,我不发言!”

秋桐一般正经地说:“秋总决定,由易克同志代表星海传媒集团发言!”

我说:“你少给我摆领导的架子,我不吃你这一套!”

秋桐瞪眼看着我说:“易总,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看着秋桐瞪我的眼神,不知怎么,突然就没了底气,说:“我……我吃你这一套……”

秋桐噗嗤笑了:“这就对了,这才是好同志……看,我们集团的易总到底是男子汉,胸怀宽广,气量大,还有政治意识,知道服从领导,真是好同志……”

我无奈地苦笑了下,咧咧嘴。

秋桐说:“好了,来,我们抓紧弄发言稿……”

我说:“到哪里弄?”

秋桐说:“我们今晚要加班,你房间里还有人,不能加班影响人家休息,到我房间吧……用我的笔记本电脑,我们一起商议弄发言稿……”

于是我们一起去了秋桐房间,立刻就开始弄发言稿。

我打字,秋桐坐在旁边说思路,我们边商议边弄起来。

不知不觉弄到了半夜11点多,终于搞完了,我们又修改了半天,才算完事。

这时我肚子咕咕直叫,饿了。

“出去吃夜宵吧?”我说。

“好——”秋桐点头赞同:“我也饿了……”

我们收拾好电脑,正要出去,突然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谁在敲门呢?我和秋桐互相看了一眼,秋桐然后问了一句:“谁呀?”

没有人回答,继续敲门。

“谁?”我又问了一句。

还是没人回答,敲门声更加急促了。

我于是过去开门。

刚转动门把手,门呼地就被推开。

看到来人,我登时就傻了眼。

海珠站在门口,风尘仆仆。

我愣了:“阿珠,你怎么来这里了?”

海珠怎么突然从长春空降到了昆明?一定是坐晚班飞机来的,然后从机场打的赶到了这里。

她一定是从前台打听到秋桐的房间号码的。

海珠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伸手把我往旁边猛地一推,然后直挺挺就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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