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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易克秋桐_ > 001 紧紧盯住不放
 
我两眼紧盯着正在打电话的李顺。

李顺的声音尖利和颤抖着:“什么?老秦,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靠,星海刚死了5个人,宁州又死人了?谁死了?

我和李顺同问。

李顺的脸色惨白地基础上,又成了死灰,拿着电话,半天不响,一会儿说:“好了,老秦,我知道了……”

李顺失魂落魄地放下电话,目光发直。

我看着李顺不做声,猜测着李顺和老秦打电话的内容。

接着,李顺突然低下头,双手捂住脸,身体剧烈颤抖着……

李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身体不停地颤抖,但是,我感觉地出,他在无声地痛哭……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不是在演戏,不是在装逼,他心里是真的痛苦和难过。

我此时突然明白了电话里的内容,我的心一竦,我知道是谁死了。

半晌,李顺抬起头,两眼发红,声音嘶哑:“二子和小五自杀了……”

“什么时候在那里自杀的?”虽然我已经有所感觉,已经猜测到这一点,但是从李顺口里闻听,我还是感到很震动。

“今天下午在宁州警方的关押地……”李顺说:“老秦说,警方的说法是他们畏罪自杀……尸体都没见到,直接就给送到火化场火化了……我自己的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了我主动进去,临死我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李顺的声音无比悲恸。

我心里也觉得很失落,两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成了一把灰,生命消逝地如此惨淡和容易。

想起和他们认识到交往的点点滴滴,我心里突然有些难过,虽然他们也是做了很多坏事,但是,我却突然觉得这是两个十分有江湖义气的人,为了兄弟之情可以冒死,为了保护李顺放弃可以逃生的机会,自投罗网进了局子,最后却落地个如此下场……

他们是属于江湖中人,真正的江湖中人,虽然违反了法律和法规,却恪守着江湖义气,这一点上,五只虎和他俩,没有可比性。

李顺狂饮一杯酒,狠狠地抽着烟,血红的眼睛泪花点点,哽咽着说:“他们俩……一定是在里面实在受不了酷刑的折磨,却又不愿意出卖我……于是……他们就选择了自杀……”李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听着李顺的话,我的脑子有些冷静下来,琢磨着李顺的话,看着李顺悲伤的表情,说:“李老板,你此刻是被悲伤蒙蔽了双眼,你的分析不对……”

李顺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说:“我认为,他俩绝对不会选择自杀……”

“怎么说?”李顺看着我。

“二子和小五是两个铁骨铮铮的硬汉,虽然年龄不大,但是,骨子里是很硬的,他俩既然敢放弃逃生的机会,选择进去,自然就是有思想准备的,这是两个跟随你从江湖的血雨腥风打杀出来的兄弟,他们的性格如何,你比我了解……”我说:“他俩既然决定进去将全部责任包揽,将你开脱出来,就一定不会自杀,那些酷刑是摧垮不了他们的,他们犯的不是死罪,他们没有自杀的理由……”

“你是说……”李顺看着我:“既然不是自杀,那么,他们是被人弄死的?有人弄死了他们?”

“有很大这种可能……”我说:“不妨这样分析,此次宁州事件,也就是打砸香格里拉酒店的事件,惊动了上面的领导,高层派人来督查此案,宁州警方开始采取拖延敷衍的战术,后来看到不能过关,就开始对二子和小五采取行动,但是,有人专门提前通知他俩逃走,这说明,此次行动是迫不得已采取的,并非宁州警方所愿,而是被上面督查的人压地不行了,才采取这一行动,虽然采取行动,却又不愿意让他俩落网,于是就给他们透风报信……但是,没想到二子和小五为了不牵扯到你,甘愿束手就擒,没有走……这一定出乎宁州警方某些人的意料,也会让那人感到很恼火……

二子和小五进去后,当然是全部招供,但是,只会承认打砸香格里拉酒店的事情凡事牵扯到你的,绝对不会吐一个字,那么,对于承担着要深究后台指示的上面督查之人来说,当然是不满意的……于是,督查大员就会亲自参与对二子和小五的审讯,既然二子和小五死不开口说出后台,那么,就会动刑,动刑轻了,还是不开口,那么,就会来酷刑……这时,或许有人就会担心二子和小五受不了酷刑的折磨,开口交代后台,一旦二子和小五要是开口交代了后台,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很可能会牵扯出他来……他深知,要想保住他自己,就必须保住你,要想保住你,就必须不能让二子和小五开口……

于是,为了以防万一,为了没有后顾之忧,很可能就会有人在二子和小五被酷刑折磨地奄奄一息的时候,对这两个人偷偷暗地动了手脚,结束了他们的生命……然后,就会对其他人说他俩是被刑讯致死的,刑讯致死,对于警方来说不是小事,是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的,特别是上面来的督查那人,他要是亲自主持审讯,亲自主持用刑,更是难辞其咎,他不会知道有人对这两个人动了手脚,会以为真的是刑讯过重,造成了死亡,一定会慌了……这时,就会有人和他内部密谋,既然大家都想开脱出来,都不想承担刑讯打死人的责任,都不想挨处理,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制造二人自杀的假象……这样,一来可以说二人是畏罪自杀,二来顶多承担看守不严的责任,挨个不疼不痒的处分,从而大家都蒙混过关……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是有人就可以安心放心,不会担心事情扩大,不会担心因为追查后台而导致自己暴露;同时,上面来督查的人,会以为自己真的是刑讯过重导致了二人的死亡,心里必定惴惴不安,也不想继续追究下去,怕把自己刑讯致死人命的事情暴露出来,从而会顺水推舟,借口当事人自杀,而顺利结案……对他们来说,可谓皆大欢喜,只是,二子和小五枉送了两条生命……”

我说完,吸了一口烟,看着李顺。

李顺沉思了半晌,看着我,点点头:“你分析地十分有道理,这种可能性很大……按照你的分析,如此说来,二子和小五不是自杀的,是被人暗地里弄死了,那个杀人灭口的人,既想堵住二子和小五的口,从而保护自己的安全,又想达到让上面来督查办案的人放弃继续追查胆量和勇气的目的,于是就对二子和小五下了黑手……既如此,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杀死二子和小五的人,必定是他,一定是他指使人杀死了我的兄弟……”

我知道,李顺说的他是宁州警方的老大。

“当然,我刚才的分析,只是一种假设,也未必就一定是!”我说。

李顺思索了半天,说:“虽然是假设,但是,几乎就是百分之百,除此之外,绝无其他可能,公安用刑,我了解,他们会让你生不如死,但是,不会将你弄死,除非二子和小五有别的身体不适引发死亡,但是,这两个人身体结实地像一头牛,从来就没有任何毛病,酷刑是打不死他们的……同时,人刚死,还没通知家属,就匆匆火化,这严重不合规矩,是违反程序的,这只能说明他们心虚,做贼心虚,给予掩盖罪证……还有,刚才你的话唤醒了我,二子和小五我了解,他俩绝对是不会自杀的……他们跟着我多年,我了解他们……”

接着,李顺的目光透出恶狠狠的杀气,面部肌肉猛地抽搐了几下,表情变得狰狞可怕:“狗日的,你杀了我的兄弟,够狠的,马尔戈壁,老子要你用命来抵偿……老子非废了你不可……”

我看着李顺,吸了两口烟,没有说话。

接着,李顺突然站起来。

“你要干嘛?”我说。

“跟我上楼……”李顺说着就抬脚往楼上房间走。

我跟着李顺进了房间,李顺立马就开始收拾东西,边说:“晚上10点50还有最后一班飞往宁州的飞机,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我今晚就要去宁州,你马上送我去机场,老子要到宁州去找那狗日的,要他偿还我兄弟的命……”

我一听,伸手阻拦住了李顺。

“你干嘛?”李顺血红的眼睛瞪着我。

“你不能走,你必须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说。

“滚开,松手!”李顺看着我。

“你必须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我又说,紧紧握住李顺的手腕。

“兔崽子,你给我松开手,听见没有?”李顺低吼道。

我松开手,李顺三下两下就收拾完了东西,接着就要出门。我

站在门口,用身体挡住出口。

“滚开——给老子让路!”李顺咆哮着。

我没有动:“不行,我说了,你不能走,你不能去宁州!”

“混蛋——”李顺抬脚对着我身体就是狠狠地一踹,我一运气,身体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李顺恼了,倏地拔出手枪,抵住我的脑门,吼道:“挡我者死——”

“如果你打不死我,你就出不了这个门!”我平静地说。

“你——混账王八蛋——”李顺一时无计可施,冲我狠狠骂起来。

我说:“李老板,不要冲动,你先坐下,听我说完我的话,我说完了,你要是想走,我不拦你,不但不拦你,我还亲自送你去机场……”

李顺一屁股坐在床边,将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扔,瞪着我:“有屁快放!”

我过去,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李顺对面,递给李顺一支烟,又帮他点着,然后说:“我理解你要去宁州的想法,你想给二子和小五报仇,这一点,你讲义气,我赞赏你……可是,你现在如此冲动,你有没有想过,去了宁州,你怎么报仇?你能挑地过警方的力量?去了宁州,你的处境会如何?你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二子和小五?试想,假如你突然永远消失了,那个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更加安全?当初你能安全离开宁州,已经是万幸,或许那时候那人还没有觉得到采取措施让你消失的程度,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人说不定早已经后悔了,假如此时你突然又到了宁州,还要找那人去索命,你想想,你的结果会如何?还有,你去了宁州,假如我们刚才的推理要是不正确,你不但将自己暴露了,还无法挽回二子和小五的生命,二子和小五要是得知他们的死没有换回你的安全,那么,是不是会死不瞑目?”

李顺看着我:“你说,该怎么办?”

“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要镇静冷静……”我说:“我们现在推理出二子和小五的死因,那么,会不会有人也已经意识到你会如此推理,会出于冲动和义气来宁州,那么,或许,有人会在宁州布下一张天罗地网,等你自投罗网,或许,你刚下飞机,就会被……或许,即使你不到宁州,宁州的人会到星海来找你,一旦找到你,会让你从此消失地无影无踪,以绝后患……这样,你不但报不了二子和小五的仇,还会把自己毫无价值地搭进去,甚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说,假如是这样,你去宁州有什么意义?”

李顺阴冷的目光看着我:“照你这么说,我这两个兄弟就白死了?他们就活该要为我李顺去死?”

“当然不是,我说了,刚才我们的推理只能是推理,我们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刚才的推理,虽然推理的可能性十分之大,”我说:“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要查明二子和小五的真正死因,摸清宁州警方的真正意图,弄清楚他们内部的形势,才能做下一步打算……现在二子和小五已经死了,你如此冲动,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白白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记住,老板,冲动是魔鬼……在这种情况下,最需要的是冷静,要冷静再冷静……”

“相隔千里,鞭长莫及,我怎么去调查二子和小五的死因,现在宁州就剩下老秦自己在主持工作,他是我在宁州的全权代表,不能再轻举妄动,宁州的家业还得他全面打理,你说,还有谁能去调查?”李顺神情沮丧地说。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李顺:“我去——”

“你去?”李顺看着我。

“是的——”我点了点头。

“可是……你去的话……”

“怎么?你不信任我?”

“那倒不是……”李顺说:“你去我当然放心……只是,秋桐这边……明天你不是要上班?你怎么给秋桐请假?”

“明天周五,后天双休日,我明天晚上下班后坐飞机去宁州,周一前赶回来,不耽误上班!”我说。

“哦……”李顺点点头:“嗯……也只能如此了……你去,实在是最好不过……可是,你去了,怎么行动?”

“我会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见机行事吧……”我说。

“你此行的任务就是和老秦一起打探清楚二子和小五的真正死因,摸清宁州警方那狗日的老大的真正意图,同时,看看宁州的天气……”李顺说:“我会安排老秦配合你所有的行动……到了宁州,你就是我的全权特使,有权安排调动一切……我赋予你这个大权……”

我说:“宁州警方那老大……看来,你们的蜜月期已经过了……”

“操,麻痹的,都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互相利用关系,这个表子养的从我手里可是发了大财,现在看到风声不对,这狗日的就先自保了,为了自保,他什么事都会干出来的……还谈什么狗屁蜜月……什么本家大哥,都是狗屁,都是用钱来系着的,没事的时候比一个娘的还亲,出了事,各为自己,谁管谁死活啊?他的事情,老子知道的太多,他很清楚,能让他完蛋的,只有我,所以,他要么力保我不出事,要么就让我消失,这对于他,是仅有的两个选择,当然,我也想了,换了我是他,让我彻底消失地无影无踪,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李顺说。

“所以,你要好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住着……这里是个世外桃源,安全是百分之百地有保证,只要你不离开这里,就保证不会出事……”我说。

“那我就一辈子憋在这桃花源里做那个什么陶渊明了?”李顺说。

“看情况……等风声过了,没事了,你爱到哪里到哪里!”我说。

“操——我看着风声是过不去了,就算是过去了,我出来还得和白老三一伙恶斗,老子宁州不能呆了,就得回星海,打回老家来,要想在星海重新建立根据地,就得先拼死白老三……”李顺嘟哝着。

我说:“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先不要想那么远,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不错,但是,过好每一个明天同样很重要……”

李顺叹了口气,接着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我:“到了宁州,你按照这个地址和号码联系这个人,这个人,或许能帮助你什么……”

我接过纸条,看了下:“这人是什么身份?”

“宁州警方老大的贴身干将,平时和我关系不错,我给了他不少钱,他经常会给我偷偷透漏一下那老大的内部消息,当然是背着那老大的……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钱……还有,就是喜欢女人和酒,以及溜冰,当然,他溜冰的事情,只有我知道……表面上看他很忠于那老大,但是,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让他溜上足够的冰,他还是会忘乎所以的……你到时候如果有必要,不妨联系一下他……”李顺说:“注意,这个人不是我的人,虽然他会给我说些东西,但是,归根结底,他还是跟着那老大混的……和他讲话要注意分寸,不要过早暴露你的意图……”

我将纸条装好:“好的,我明白了!”

我站起来要告辞,李顺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神情有些感慨:“唉……关键时刻,还是自己兄弟……”

我一时无语,我觉得自己已经深陷泥潭不可自拔了。

“到了宁州,你把这个交给老秦,让他安排人想办法打到二子和小五家人的卡上……”李顺神情黯淡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这里面是600万,一家一半,算是我给二子和小五的抚恤金吧,算是这两个兄弟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一点心意吧……二子和小五家都在农村,家里人一直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干的这些事,都以为他们在跟着我李老板做大生意……”

我接过银行卡。

“唉——人死而不能复生了……”李顺长叹一声:“我突然发觉,钱有时候还真不是万能的,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我这两个兄弟的命了……钱啊钱,他妈的,关键时候怎么就不管用了呢……要是能让二子和小五不死,别说600万,就是6000万,我也在所不惜……”

我相信李顺这话不是装逼,他是真心的。

“很多时候,钱的确不是万能的!”我说。

李顺看了我半晌,:“去吧……我突然觉得好累……”

我看着李顺,突然觉得李顺很可怜很可悲,很孤独很寂寞。

蓦然,我又觉得,自己不同样是可怜可悲的吗?

我辞别李顺,开车往回走,黑暗笼罩着大地,我在黑夜里独行。

接连几天,已经有7个人丧命了,李顺和白老三之间的血拼还没有正面交锋,就已经开始分别接连损失大将。

而我,不知不觉已经深深陷入了这黑社会厮杀的泥潭,想脱身也不可能了。

我心里突然质问自己,今晚我为什么要制止李顺去宁州?为什么我要亲自去宁州为李顺打探消息?我这么做,岂不是在包庇罪犯,岂不是在为虎作伥,岂不是在纵容犯罪吗?

李顺今晚自己要去送死,我为什么要阻拦他?他作恶多端,真的死了,秋桐岂不是就解脱了?岂不是就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和幸福了吗?我不是一直希望秋桐能摆脱那残忍地报恩吗?不是一直希望秋桐能有阵阵的开心和快乐吗?现在不正是极好的机会,我为什么却又强行阻拦了李顺,而且自己还要去为李顺卖命呢?

想着秋桐,我觉得自己内心充满了矛盾,阵阵罪恶感在心里涌起,阵阵难言的纠结在心里泛滥……

我不由又想起了天真无邪的小雪,想起了头发斑白的老李……

一个是李顺的女儿,一个是李顺的父亲,对于李顺,小雪可以说是他生命的全部,而对于老李,作为一个父亲,李顺是他唯一的儿子,难道不也是他生命中的重要一个组成部分吗?

此刻,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纵容黑恶势力还是在成人之美。

只是,我心里明白,我逐渐成了李顺的帮凶,我的罪责是无法洗清的了。

想起千里之外的老父老母,想起爸爸对我的殷切叮咛,想起妈妈对我的关切疼爱,我的心里涌起巨大的负疚感……

此去宁州,我不打算回家去看父母,我觉得自己没脸见二老,一想到明晚就要到达家乡,无地自容之感在心头汹涌。

一路上心神不定,回到宿舍,进了门,海珠穿着睡衣,正在书房里,头发还稍微有些没干。看来她刚洗过澡不久。

我走过去,肩膀靠在书房的门榜上,看着海珠在笔记本电脑前趴着,电脑旁边放着手机,一根数据线连接着手机和电脑。

“哥,你回来了……”海珠扭头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冲海珠笑了下:“在干吗呢?”

“正在把手机里的照片转移到电脑里保存呢……”海珠笑着:“哎——哥,我给你说啊,我们公司更名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春天旅游已经批下来了,嘿嘿……我还顺便把业务范围扩大了,境外旅游业务也快办妥了……到时候,我们不单可以做国内旅游,还可以做国外的……”

“哦……”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好……”

“公司的所有产品路线我都按照你那天的意思重新整合了,全部取消了二次收费,所有的进店项目也都撤了……”海珠继续说:“同时,根据产品路线内容和价格的调整,我对公司内部各部门各岗位的考核管理,我又制定了一个新的考核办法,重点是提高导游的基本工资收入和业务部人员的提成比例……”

“好……”我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你累了,是不是啊,哥!”海珠站起来,走到我跟前,伸手摸摸我的额头。

“我没发烧……”我说:“今天忙了一天,是有些累……”

“饿不饿?我去给你做夜宵……”海珠说。

“不饿……”

“那……我去给你放水,你洗个澡,泡泡……”海珠又说。

“嗯……好……”我点点头。

海珠去了卫生间。

我懒洋洋地坐到海珠的电脑前,看到照片已经传输完了,就操作鼠标,随意打开那些图片,第一张是小雪的,看背景,是在家里。

原来这是那天海珠在秋桐家看小雪的时候给小雪拍的照片。

我一张张看着小雪的照片,看着小雪背景后秋桐家里的摆设。

秋桐的家里摆设很整洁,有一张小雪在书房里的照片,我看到了小雪背后的书橱还有里面满满的书,还有近景的写字台,写字台上摆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我的心一跳,无数个寂寞的深夜,浮生若梦就是在这里等待着亦客,就是在这台笔记本上注视着空气里的亦客……

我一张张翻看着,海珠给小雪还真拍了不少。

又打开一张,这张却不是小雪的照片,而是一张白纸,上面有些字,不大清楚。

我有些奇怪,刚要打算放大去看,海珠这时进来了,看到我的脸趴在笔记本电脑上,突然声音有些慌乱:“哎——哥——你干嘛呢……热水放好了,你去洗澡吧……”

我站起来,看到海珠的表情,有些奇怪,说:“我在看小雪的照片呢……照得很好,不错……”

海珠不自然地笑了下:“呵呵……一般般啦,快去洗澡吧……乖……”

说着,海珠就推着我的后背往外走。

我去了洗手间,躺在浴缸里泡了半天,感觉浑身放松,血流舒畅了,才洗洗出来。

海珠已经收拾好了卧室的床,我们上床,关灯。

黑暗里,海珠躺在我怀里,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胸口,嘴巴在我耳边轻轻地呵气。

“阿珠,明天是周五,晚上我坐飞机回宁州一趟……”我说。

“哦……公务?”海珠说。

“不是,是私事……一个朋友的亲人去世了,我去看下……”我说。

“哦……是这样……真不幸……”海珠说:“你何时回来啊?”

“周一之前!”

“嗯……那你回去,还回家看看不?”海珠说:“你要是有空回去看看,我明天上午去买点这里的特产棒棰岛的海参,捎回去给老人……”

“不用了,我没时间回老家,也没空去看你爸妈……”我说。

“哦……”海珠长长地哦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听着海珠略微有些失落的声音,想着自己这些天的作为,想着自己这日子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想到明天我就要去远行,海珠就要独守空房,我心里涌起一股对海珠的歉意,不由将海珠搂紧,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她的小兔子……

就在此时,海珠突然又说话了。

“哥……你知道吗……”海珠断断续续地说着:“秋桐……秋桐好像并不爱李顺……她好像……好像另有意中人……”

我的大脑嗡地一下,我的老天,怎么在这个关键时候,海珠突然说起了这个。

我的心里猛地一个停顿,大脑霎时一片空白,浑身的激流瞬间勇退,身体一下子僵硬住了——

我一动不动地伏在海珠身上,下面立刻就成了面筋,那些正准备往外跑的小蝌蚪都快速撤了回去……

“哥……你怎么了?”海珠说。

我无力地从海珠身上下来,呼出一口气,躺在了一边。

海珠趴到我胸前,黑暗里传来她的低语:“怎么了?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有气无力地说,心里感到有些懊恼。

“是不是和我刚才说的话有关?”海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没有……”我心虚地说着。

“那是怎么回事?”

“有生理障碍吧……”我说。

“那……要不,明天我陪你到医院去查查?”海珠说。

“不用,或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我说。

“哦……”

“刚才你说什么……秋桐不爱李顺,还有什么别的意中人……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我猜的……”海珠说。

“猜的……”

“嗯……”海珠停顿了下,接着说:“哥,你说,秋桐的那个意中人会是谁呢?”

很明显,我听得出海珠的声音有些紧张。

“第一,你是猜的,有没有都还不确定……第二,即使有,我又怎么会知道?”我说:“至于秋桐爱不爱李顺,那是人家的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瞎操的什么心?”我有些没好气地说,我其实是在用没好气来掩盖我内心的虚弱和慌张。

“我那里瞎操心了,我就是和你说说呢……”海珠有些委屈地说:“刚才不知怎么,我脑子里突然就想起这个了……”

我知道,海珠脑子里突然想起这个,是有原因的,一定是平时她脑子里一直在猜想什么,一直萦绕于心,所以,才会在男女交合的时刻突然会冒出这个东西。她并非是刻意要去想到这个,而是心不由己。

“好了,不谈这个了……我很累……睡吧……”我口气缓和起来,拍了拍海珠的身体。

海珠“嗯”了一声,依偎在我身边,一会儿,想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我的身体轻轻动了动,海珠没有动静。

我悄悄起床,摸索着摸黑穿上睡衣,然后轻轻出了卧室,关好卧室的门。

我直接去了书房,打开海珠的电脑,找到了刚从手机里传输过来的那个照片文件夹。

打开文件夹,我开始浏览那些照片,很快,我看到了那张写满字的白纸。

白纸是放在写字台上的,我将图片放大,字体看得清楚了,这是秋桐的字体。

显然,这是秋桐写的东西,她的家里平时就小雪和她二人,所以,就随意放在了写字台上,没想到被海珠给拍了下来。

我凝神看那张白纸上的内容:

寂寞梧桐天涯客

————献给我罪恶的思念

当又一个秋天来临,当大街上法国梧桐又开始飘落那泛黄的树叶,看着那秋夜里深邃的夜空,瞬间想起遥远而又近在咫尺的你……相识一年了,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的秋天……此时的你,能否感应到我这如秋之绚丽的祝福,我对你的思念有如这初秋绚烂的光芒,早已飘到你的身边。荡在夜空中思念的涟漪,虽不能泛起滔天巨浪,却也能掀起心海的波澜……

不安的思念,如风,穿过长长的夜空,带走我心灵深处对你的呼唤,那是我播种在你心田里的红豆。思念越浓,心愈苦。倚在窗前,望着浓浓黑夜,泪水浸湿衣襟。我凝视夜空,等待月的出现,好把自己的心事对着它诉说。静静的夜里传出我一声叹息,叹息声颤动了我的灵魂,让我产生一种更加莫名的哀愁和不安……

颤栗的思念,如雨,如这初秋里的绵绵细雨,丝丝缕缕,缠缠绵绵.仿佛这细雨就是你温热的手,拭过我的眼帘,轻拂我的面颊,瞬间有种热潮涌过,感动中潮湿了眼眶,振颤了心房……如果这雨淋不到你的身边,使你不那么思念我,那么,就让我思念的泪滴化为一场雨吧,绵绵细雨淋湿你的黑发,让你能够感觉到我这潮湿了的思念。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东方露出了晨曦。清晨的思念有一份淡淡的哀愁,窗外鸟儿的啼叫声把我从思念你的甜蜜梦中唤醒,想起甜美的梦与残酷现实中孤单只影的我,心中涌起无限酸楚。心中伶唱:冰冷冷的孤枕边思念你的温柔,醒来时的清晨时是我的哀愁!听着鸟儿的啼叫,心中默默地祝愿:让鸟儿衔起一页信笺,带去思念的诗行,让晨风吹送情歌一曲,带去我深深的思念!

你说你喜欢看夕阳,我也喜欢看夕阳。夕阳下的思念,有着金子般的珍贵。,独自一人流荡在海外,此时万里碧空,灿烂的余晖洒落在海面,绽放着醉人的光芒。一阵阵微风吹来阵阵凉爽,也暂时吹走了我的烦闷与焦躁,多想让这阵风吹起思念的帆,带走我对你的祝福!

你说你喜欢月色下的独坐,我亦然。坐在窗口,看着天空中的那晚明月,月光下的思念,更有着无比的沉重。无数个寂寥而无法入眠的夜晚,站在窗前对着外面从树缝下漏下的破碎的月光,心也快碎了。月光射进窗棂,孤单的身影立在月下,直直望着月儿,迷朦的泪眼中,留着一份深深的罪孽。一路走来,把自己的思念撒在了这个深夜的痕迹里,停留在了深夜的孤独中。于是,我用我的泪水来宣泄对你的思念,用自嘲的笑来遣走我的孤独……

我的罪恶的思念,哪怕被冰封在冬的梦里,哪怕被禁锢在荒原的大漠里,也会透过缝隙,穿越阻隔,悄悄渗进孤独的灵魂!

我的思念带着无法排遣的矛盾不安和不容饶恕的深重罪孽,在秋风中,在秋雨中,在秋天落日的余晖中,在秋夜宁静的月光下,飘散,游荡……

看到这里,我无法看下去了,泪水迷蒙了我的双眼,我的心几乎都要碎了。

无疑,这是孤独不安深感罪孽的秋桐自己写下的心声,被海珠无意中看到并拍了下来,刚才海珠说出的那句话,一定是依据这个来的。海珠据此认定秋桐的心里另有别人,至于这个别人是谁,她没说,但是,她不说,不等于她对我和秋桐没有怀疑……

我关了电脑,点燃一颗烟,看着窗外的夜色,默默地吸着,默默地想着秋桐,默默地想着浮生若梦,默默品味着我和她酸楚而又凄凉的灵魂……

突然品到了苦涩的深深的孤独,蓦然感觉:世界上最苦的孤独不是没有知已,而是遗失了自已……

此刻,我正在逐渐遗失自己……

良久,我打开我自己的电脑,登录扣扣。

浮生若梦不在,但是,提示却有一个加我好友的。

我的扣扣里只有浮生若梦一个好友,号码从不对外,公开除了浮生若梦,连冬儿和海珠都不知道,谁会加我好友呢?

我不由困惑了。

带着疑惑点开扣扣提示,是个女的加我,加好友请求里有一句话:“青岛海尔集团办公室,有旅游业务洽谈。”

我脑子里顿时大奇,我日,老子是在星海做旅游,怎么青岛海尔的来找我,而且我就是做旅游,也是在幕后,台前的是海珠,这个大名鼎鼎的海尔集团怎么找上星海春天旅游的我了?

我一时不得其解,没有多想,加了她为好友。加完好友,看到她不在线。

我在她的网名上做了备注:海尔。

我看着扣扣发呆,琢磨着这个陌生的好友,半天,脑子里突然猛地一闪:唯一知道我扣扣号码的人是秋桐,唯一知道亦客在青岛做旅游的人,也是秋桐!

那么,这个突然加我要做旅游业务的海尔集团之人,莫不是和秋桐有着某种联系?

我越想越觉得这事极有可能,似乎是浮生若梦在给我联系青岛当地的旅游业务,在帮助我。但是她并没有给我留言说这个,那就是说明她是想暗中助我,不愿意让我知道。

想到这里,我在感动的同时,不由苦笑,我自己给自己搭了一个在青岛做旅游的戏台子,一直在给浮生若梦唱戏,而她一直信以为真,现在竟然开始给我联系业务了,我要如何去应对?情何以堪啊?

我觉得自己有些骑虎难下了。

这时,窗外一阵凉风吹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秋风秋雨使人愁。

愁楚间打开扣扣音乐,在搜索栏里随意打了两个字:秋风。

搜索到一首歌,图顶顶原创,秦立新唱的。

调低音量,开始播放。

“……爱相逢在孤单城市里,在那个那个萧瑟的秋季,海誓山盟甜言蜜语,爱的玫瑰送给你,为什么相爱却要分离,难道是老天注定这结局……你的温柔你的美丽,你那缠绵的话语,秋风吹落了你的泪滴,秋雨淋湿了你的美丽…………”

此时此刻,在这寂寥的秋雨夜,听着这首婉转的夜曲,心中万种愁绪涌上心头……

正沉思间,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海珠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揉着眼睛:“哥——你怎么不睡觉,跑书房里来干嘛?”

看到海珠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只往电脑屏幕上瞟,我不由有些心慌,立刻退出扣扣,然后若无其事地说:“睡醒了,不困了,上了会网……”

海珠走过来,站到我身后,两手搭在我的脖子上,下巴抵住我的脑袋,柔声道:“哥……你是不是刚才……没射出来……心里闷得慌,难受啊?要不,我们再弄一会儿,让你射出来……”

我摸着海珠的手,笑了下:“不是,你想多了,和那个无关……我是突然想到一个事情,想查点资料的……”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加我的青岛小海尔。

“阿珠,我们公司在青岛的业务联系单位有几家?”我问海珠。

海珠想了下:“我们在青岛那边的业务单位,主要是地接业务,当然,我们接他们的团,也是地接业务……大概……有8家左右的旅游公司和我们是长期稳定的业务单位……”

“哦……规模最大,信誉最好的是哪家?”我说。

“四海国际旅行社!”海珠毫不犹豫地说:“这家规模最大,信誉最好,报价最合理,而且,他们做事很灵活……”

“很灵活?什么意思?”我说。

“就是很会来事啊,”海珠笑起来:“比如,你给他们承揽了业务,或者给他们帮了什么忙,他们都是不会亏待你的,他们做业务很注意拉长期客户,有长远眼光……”

“嗯……”我点点头:“好!”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海珠说。

“过问下公司的事情,不可以吗?”我说。

“呵呵……当然可以,你是不是又在琢磨我们春天旅游组团和地接业务的创新和改革呢?”海珠笑着。

我没有回答,关了电脑,站起来搂过海珠:“走吧,睡觉!”

离开书房前,海珠又瞥了一眼我的电脑。

第二天,上班。

到办公室后,先忙乎工作,曹腾这几天住院疗伤,他那个部的工作我暂时代理着。最近这些日子,公司的物流工作呈现快速发展的良好势头,配货量快速增加,经济效益自然就上来了,公司、部室、站、发行员都有好处,按照秋桐的部署,收益部分50%归发行员分配,其余的50%由公司、业务部和发行站三家平分。其实,公司目前开展的这些多元化经营项目中,从来发行员都是受益最大的一方,这一点,是秋桐的意见,她是要依靠副业经营项目来弥补主业经营给发行员报酬的不足。

发行是公司的主业,发行的费率是集团定的,这费率里包含了很多部分,从个人订报提成到支付给印刷厂的费用,从整个公司的办公人员经费工资开支到送报流程中的分拣、运输、投递等费用,全部都在这费率里支出,发行员的投递工资这一块,尽管秋桐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仍然不高,超过1500元的很少,大多在1000元左右。这个工资水平,很像是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在找不到合适工作的情况下,发行员会干这个,但是,一旦有稍微好一点的活,立马就会撂挑子走人。这就造成了发行队伍的不稳定,这是发行行业的普遍现象。而现在,发行公司通过一系列多元化经营项目的成功运作,大大提高了发行员的收入,目前,公司里月收入低于2500元的发行员已经没有,最高的月收入达到5000多。

此时,倒是验证了冬儿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发行员的收入大幅增加了,队伍自然就稳定了,星海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发行员成了一个星海同行业收入最高,最让人羡慕的职业,经常有其他报社的发行员私下打听如何到我们这里来送报纸。

这一切,自然是秋桐管理经营有方的结果。

群雁高飞头雁领,没有一个好的领头雁,一个集体是不可能有好的发展的。

秋桐,就是整个发行公司的领头雁。

想到秋桐到发行公司短短一年多时间取得的这些成绩,我不由心里为她感到自豪,又不禁佩服她好学勤学的进取态度以及优秀的做人做事风格品德。

三水集团的小物流配送开展地有声有色,短短几天,住户参加配送率就达到了47%,这是个了不起的成绩,自然,这成绩是在我的操作下实现的。当然,我对这成绩并不满意,我的最终目标是要达到95%以上的入户配送率。这是秋桐亲自联系的项目,她一直很关注效果如何,我必须要给她争光。

忙完工作,我去了秋桐办公室,把最近的业务报表给秋桐看。

秋桐看完了报表,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看着我说:“照这样下去,发行员的收入下一步还会有比较大的增长幅度,部室和站上的经费也会适当增加,公司的收入也会不错哦……”

我点点头:“我们如此操作下去,发行员这个工作将成为一个炙手可热的职业,一向在大家眼里低贱卑微的发行员,将真正挺直胸膛,过上比较舒适的日子……”

秋桐笑了:“这正是我想看到的……真正到了这一步,我的心里也宽慰了,对上对下都算有个交代,对自己也算是交了一份合格的答卷……”

我说:“可是,尽管你这一切都做好了,却未必有人就会为你说好话,就会说你的好话……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冷枪冷箭地射过来……”

“呵呵……正常,这就是给自己干和给公家干的区别啊,易大师,你给你自己的公司干,自然没有这些事情,因为你是在给自己干,但是,给公家干,干得再好,那也是公家的,不是个人的,现在的人,没有人真正会为集体公家着想,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能否得到满足……”秋桐笑着说:“所以,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必图尽善尽美、不必图功德圆满,只图个心安就行了……”

我说:“你这话,只适合对应着好人说……”

秋桐看着我“此话怎讲?”

我说:“对于纯朴善良的人来说,心有不安,会让人万分的不舒服。比方说,拿人钱财,不去替人消灾,你心安吗?挣着高薪,却不努力工作,你心安吗?从来不去付出,总是别人对你好,你心安吗?答应过的事,不尽力去做,你心安吗?这样的人之所以经常心有不安,就是因为他们坚守了一个准则,即:做人起码要具备的德行、起码要保证的良知、起码要判定的是非!所以对不应得到而又能得到的东西,他们一旦得到了就会心有不安……而对于心里没有这样一个准则的人来说,凡事不图心安,他们也不知啥叫心安,所以做事只顾自己感受,只图自己痛快。他们把许多事都看成是理所当然的,应该应份的。对于不该得到而又轻易得到的东西,得到后心里从无愧疚之感。有的人出口胡乱承诺,过后象没事一样;有的人收人钱财,没想着要替人做事;有的人拿着高工资却不爱干活儿,还整天卖乖吹牛;有的人常受恩惠,还自觉理直气壮;有的人依赖人照料,还经常挑理见怪……在这样人的眼里,胡乱承诺只是当时为了显示仗义,收人钱财只想着拿完就没事了,拿着钱不干活是觉得自己理该如此,受人恩惠是认为他人应该敬重自己,依赖他人是认定他人就该这样做……”

秋桐听我说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大师,你说的是有些道理……其实,我们要做的,都是我们自己认为能做到的事,所以才会常常去做,也常常在做完后觉得心安理得。对于做不到的、不该拿的、不应收的,我们常常是在无功受禄后心有不安,即使别人没有去怪你,你自己也觉得不踏实。所以,就总想着为人去做点什么。其实,对人对事,你只要是尽心尽力的去做了,诚心诚意的付出了,即使留下遗憾也会心安。应该说,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这样的……什么便宜都不是好占的,你占了便宜,就要做出相应的付出。这是为人为事起码应遵守的规则,更是一种天理!不受人恩惠,为人做事是心正;受人恩惠,给人做事图的是心安;受人恩惠,不替人做事就是心贪……小时候,长辈教育我们不要随便占便宜,我们也经常提醒自己和后辈不要随便要人家东西,其实都是为了让人图个心安、知道感恩、懂得如何索取……”

我点点头:“对!言之有理!”

“进香讲还愿,承诺讲践行。如果人连起码的规矩都不讲,就别说什么心安了。不仗义的便宜,谁占谁会肚子疼……”秋桐又说。

我坐在秋桐对过,突然一只手捂住肚子,脸上的表情做痛苦状。

秋桐吓了一大跳:“喂——你怎么了?”

我挣扎着看着秋桐,发出痛苦的声音:“哎哟——我肚子疼……”

“噗嗤——”秋桐笑起来:“你一定是占谁的便宜啦,不然怎么会肚子疼……”

我恢复正常,笑嘻嘻地看着秋桐:“占你的了啊……”

“我怎么不知道呢?你怎么占我便宜了?”秋桐看着我,开心地笑着。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不告诉你了,等你知道了,我再告诉你!”我说。

“你这是什么话?岂不是废话?”秋桐瞪眼看着我。

我哈哈笑起来,站起来就走:“好了,不跟你废话了……走了……”

抬脚正往外走,秋桐的手机响了,秋桐开始接电话。

我边走边听到秋桐说:“……你什么时间有空来星海玩吧,老同学,我一定好好招待你……我最近要是有空,尽量去青岛看看你……好几年不见了,从你被你们海尔派到欧洲去,就一直没见你哦,现在回来做集团办公室主任,应该是很忙吧,你现在应该快做妈妈了吧……”

此时,我已经走出了秋桐办公室,正在将门带上,听到秋桐口里突然冒出青岛和海尔两个词语,我的神经一震,不由在将门带上的同时,立在了门口,继续听秋桐打电话。

“我呀,呵呵……还是一个人走路……”秋桐继续说:“……那事你已经安排人联系了啊,你行动可真快,还是当年上大学时候的老脾气……哦……你们集团最近要组织一批人出国旅游啊……嘻嘻,真好,我和你说的正是时候……”

我不由点了点头,果然,这妮子的一个什么大学同学在海尔,好像刚从欧洲调回来做集团的办公室主任,那么,昨晚加我好友的人,必然就是这位办公室主任安排的了。而她之所以安排,自然是秋桐给她打了什么招呼,让她那边有旅游业务联系我。作为海尔这样的一家超级大企业,每年外出的旅游考察以及会议项目是很多的,基本都会交给旅游公司来办理,谁能包揽这些活动,那自然是发了。

没想到秋桐小小的动作一下,就会操作成一利润十分可观的大项目,可惜啊,我的旅游业务不在青岛,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我继续听秋桐打电话。

“……嗯……公事公办是必须的,我知道你大主任日理万机,是不会亲自联系这个的,让你下面具体负责的人办就是了……你放心,我给你的这个扣扣号码,是我很好的一个朋友的,他是做旅游业务的……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不论是管理能力还是营销能力,不论是创新能力还是组织能力,都是一流的……我相信他一定能把你们的业务组织好……当然,能长期合作,最好了……”秋桐的声音接着有些扭捏起来:“……是啊,是个男的……怎么了?你别胡说,别乱猜哦……呵呵……”

我能猜到电话里那位女士在和秋桐开什么内容的玩笑,也能猜到此刻秋桐的脸一定是红了,羞红。

我悄悄离开,回到了办公室。

我打开电脑,登录扣扣,那个我刚加的好友海尔在线。

既然在线,那就发起对话。

我:“你好!”

海尔一会儿发过来一张笑脸:“我好,你也好!”

我说:“你加的我?”

海尔:“你这话等于没说。”

我笑了:“呵呵……你……怎么知道我扣扣号码的?”

海尔:“我们新上任的办公室主任给我的……”

我说:“你们办公室主任?新上任的?男还是女啊?叫什么名字啊?”

海尔:“是的,新上任的,刚从海外欧洲分部调回来被老板委以重任……美女一枚,至于名字,嘿嘿,看来你不认识她?”

“是的,不认识!”我老老实实地说。

“不认识她怎么会安排我找你呢?”海尔发过来一个疑惑的神情。

“同问!”我说。

“嘿嘿,我明白了,一定是你们做业务的到处发名片,或者你们公司在报纸上有刊登的广告,上面有你的扣扣号码,我们主任看到了,就记下来给我,让我具体负责和你联系这些事宜……”

“你真聪明,几岁了?”

“切——什么几岁了?我23了!”

“哦……那是大人了啊!”

“当然!”海尔发过来一个骄傲的表情。

“什么业务啊?”

“我还不知道你是哪家旅行社的呢?”海尔说:“我们主任什么都没和我说,只给了我这个扣扣号码,让我联系……我们集团的旅游事务归办公室负责,具体操作可都是我哦,主任只管最后签字,不会过问细节的……”

“哦……那你的权力是很大的了……”我说:“我是四海国际旅行社的……”

“我擦——”海尔发过来一个惊叹的表情。

“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怪不得我们主任让我和你联系,原来你是四海国际的啊,你们可是青岛最牛的旅行社,旅游业务当当的,信誉是刚刚的,没听说咱们青岛的几大品牌吗……海尔、海信、澳柯玛、双星、青岛啤酒,还有就是四海国际旅游……好啊,和你们合作,俺放心,俺们领导也会很满意的……”

“呵呵……”

“如果合作愉快,我们今后可以保持长期的业务关系,我不喜欢不停地来回换合作对象,我喜欢固定一家……当然,质量是第一位的……”

“自然,质量必须要保证……当然,按照我们的规定,还会给你有辛苦费,按照比例给……”

“别——别给我捣鼓这些……我可不稀罕这个,也不敢稀罕这些……我原谅你的无知,说过这一次,下次绝对不准再讲……知道不,我们集团是严厉禁止利用工作之便拿回扣的,一旦发现,死啦死啦的有……我们的新办公室主任刚来,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现在有这么一份好工作不容易,我可不想拿这个开玩笑,可不想成为主任烧的第一把火……我知道你们四海国际做业务一项很讲信用,政策很灵活,但是,我不要哦……你提出来留着自己花吧,娶媳妇用……”

看来,这小家伙还挺上进,懂得得失的关系和利弊。

“嗯……那好吧,你真是个廉洁奉公的好员工,我回头有空一定好好给你们老板夸夸你……”

“嘿嘿……这可比给我回扣好!那好,我现在开始给你谈业务……”

“等等……”

“干嘛?”

“我手头还有两个紧急的业务,忙不过来,我让我们最得力的一个业务经理马上给你联系,保证给你们做好,保证让你们满意,好不好?”

“好的,没问题,我给你我的电话,让你同事和我联系好了,以后我就找他好了……看来,我们主任让我找你们四海国际,是找对了,到底是领导英明啊……”海尔接着把她的电话给了我。

我记下了电话,然后和她再见,退出扣扣。

我接着上网,搜到了青岛四海国际旅游,直接拿起手机,拨打了上面的业务电话。

“你好,四海国际旅游!”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业务部的?”我说。

“是的,我是业务经理,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对方很客气热情。

“我想给你们揽旅游业务,可以不?”

“好啊,热烈欢迎啊!”

“给你么承揽旅游业务,劳务费是多少?”我说。

“哦……您想必对这个行业比较熟悉吧?”对方没有回答我,先问我。

“是的,因为工作原因,我和很多家旅行社合作过,当然,这是第一次和你们合作……”

“嗯……这方面您放心,我们四海国际旅游在这方面是最灵活的,劳务费提成比例绝对不低于任何一家旅行社……”接着,对方报了一个数字。

我一听,比例确实不低,于是说:“那就好,我们可以合作……”

“看您的手机号码,您好像不在青岛本地?”

“给你们联系业务,做你们兼职的业务员,还需要问户籍?和哪里人有关系?”我反问。

“呵呵……当然不是,我只是随意问一下……不管哪里人,只要能给我们承揽业务,我们都欢迎啊,我们在星海也有营业部的……”

“我给你们揽的业务不是星海的,是青岛的!”我说。

“好啊,那更好!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可以面谈吗?”

“不用面谈,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我不想出头露面,我们只需要在电话里交谈就可以……”我说:“我们合作,关键的是业务的成败,其他的都是不重要的,是不是?”

“对,对,您说的对,业务是关键,其他的都不重要,当然,不见面也没关系,可以理解,呵呵……当然,只要您对我们信得过……”

“社会上都知道你们四海国际旅游向来是很讲信用的,所以,我才会想到和你们合作,但是,因为我和其他几家旅行社合作过的关系,所以,我不想露面……”

“嗯……绝对理解,理解!”

“我给你们联系了一家大客户,这家客户,是可以长期运作的,那边我已经都谈妥了,剩下的,你直接去找那边的人谈,具体去操作……”我说。

“哦……大客户,好啊,哪家啊?”

“海尔集团!”

“海尔集团?”对方显然吃了一惊,接着有些兴奋:“我们一直就想把业务打进海尔去,由于种种原因,却始终没有实现……你竟然能联系到这家的业务,实在是太棒了……您是海尔集团的领导?”

“这个重要吗?你是不是好奇心太重了?”

“哦……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抱歉!”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么,我就和你说,我既不是海尔集团的领导,也不是海尔集团领导的亲属,你相信吗?”我说。

“这个……我可以信,我必须信!”对方自作聪明地说,那语气分明是不信。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弄懵她。

“那就好,你很聪明……我过会儿给你一个号码,你直接打电话和这个人联系,一个女士……”我说:“你和她谈业务的时候,不要多说,就说是你的一个同事让你来联系的,其他的不要多讲……他们现在马上就有一笔大业务要做,不出意外的话,会给你们……这次做成了,以后还会源源不断和你们合作……”

“好啊,太好了……”对方说:“为了让你放心,要不要我们公司和你通过传真签订一个业务代理合同啊,业务谈成了,我们好给你打劳务费……”

“不用,我相信你们的信誉,我既然不愿意露面,就不想让你们知道我是谁,毕竟,这个圈子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你的明白?”

“哦……理解,完全理解!”

“我会给你一个银行账号,以后,每一笔和海尔的业务谈成后,直接把劳务费打到这个账号上就可以!”我说:“请记住,我既然能帮你们联系成这个单位的业务,就有能力把业务给别的旅行社,我们的合作,我希望是长期的,希望你们有这个长远眼光,要讲信誉,只要我发觉你们不守信用,那么,你们和海尔的合作也就终结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当然,我是谁,这不重要,是不是?”

“呵呵……你说的话我十分明白,我一定会为你的身份保密的,干我们这一行,为客户保密是职业道德,行内的规矩大家都清楚!”对方似乎觉得我可能是有什么特殊身份,想利用业务来赚取回扣,但又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才会用星海的手机号码打电话,忙信誓旦旦地说。

“嗯……那就好!我现在给你那边的联系电话和银行账号……”我接着把海尔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对方,接着给了她一个银行账号,这个账号不是我的,而是星海孤儿院的账号,我上次代替小猪捐款的时候记下的。

做旅游,介绍业务都有回扣,海尔集团的旅游业务都不是小数,劳务费自然是不少的,既然小海尔不要,那我也不想要,这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但是,我也不想便宜了四海国际旅行社,干脆,这钱就等于是浮生若梦捐给孤儿院的,也算是替秋桐圆了一个心愿。

对方记下来后,又说:“那个……先生,你能确保海尔集团的业务一定给我们吗?”

“我不能确保百分之百,大概能有百分之九十九吧……”我说:“除非是你们自己不争气……”

“哈……明白了,我们一定会争气的……”对方乐了:“神秘的先生,您可真是个痛快直爽之人,您放心,以后,我们和海尔集团的每一笔业务,都会按时一分不少地把钱打到您指定的账户上……”

“嗯……我相信你们做事的信誉,记住,和海尔集团接触的时候,不要提起我,对方如果不问,绝对不要提,如果问起,就说是个同事介绍的……”我说:“我还是那句话,我能让你们做成他们的业务,也能让你们做不成,这做成做不成,取决于你们能否让客户满意,取决于你们是否按时给我兑现劳务费……没有这个把握,我也不会不和你们不签任何合同就给你们介绍业务……”

“先生请放心,我们最注重的就是信誉,对客户的信誉,对中间人的信誉,这是我们四海国际在旅游行业的立业之本……”对方说:“每次打完款,您都会收到打款的银行自动给您发的手机短信……”

“那就好,你现在就可以联系海尔那边了……祝你们成功,祝我们合作愉快!”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我偷乐了半天。

看来,事情也只能这么做了,亲爱的浮生若梦为了我,给我揽了业务,我却无法去做,只能委托给四海国际旅游,但是,我依旧能拿到那提成,那提成,我自然是不能装进腰包的,就算到秋桐账上,等于她做善事了。

我同时知道,浮生若梦是不愿意让亦客知道自己为他揽业务的事情,她一定会叮嘱自己的大学同学为她保密的。一来她从来就不是喜欢做事张扬的人,二来她或许是出于保全亦客自尊的考虑,她知道亦客是不会靠女人来发财的。

虽然我没有亲自做这笔业务,但是,浮生若梦的心我懂了,她的心意我领了,她对亦客的关爱我体会了。

我心里荡漾着一股莫名的暖流和感动。

我接着出去,订好了晚上飞宁州的飞机票。此刻在星海,我还处在歌舞升平之中,晚上,到了宁州,我就要面对血雨腥风了。

订好机票,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我直接去了海珠的公司。

一进门,小小的愣了下,大厅里坐满了人,海珠正在开公司全体员工会议。

看到我进来,海珠高兴地站起来:“哥——我刚开完业务部的会,正在自由交流讨论呢……”

“哦……”我进来,笑着冲大家点头致意。

“给大家介绍下哈,这位是我哥易克——”海珠对大家说:“名义上我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其实呢,真正的老板是我哥呢……”

大家都看着我恭敬地点头示意。

“这个哥可不是一个娘的哥哦,是情哥哥哦……”小亲茹笑嘻嘻地插话。

大家顿时都明白了,都开心地笑起来。

我冲大家笑着招呼:“第一次见到各位业务同事,很荣幸……我在外面还有份工作,这里平时都是海珠照应,大家多多关照哈……”

“咦——你是在星海传媒集团发行公司工作的吧?”一个业务员叫起来:“我记得在报纸和电视上见过你呢……你给你的同行讲过营销呢……还和市领导有合影……”

“是啊,对,是他,就是他呀!”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

海珠骄傲地笑起来。

“呵呵……大家好记性,我是在星海传媒集团发行公司工作,是给同行做过关于营销的交流活动……”我笑着坐在海珠旁边。

“哎——易老板,正好今天海总给我们开业务会呢,你正好来了,干脆,也给我们讲讲吧……我们都是做营销的,都想听听你的高见呢……”一个小伙子说。

“这是我们业务部的总监!”海珠给我介绍。

我冲业务部总监点头笑了下:“别叫我易老板,叫我易克好了,我们大家都是同事,只是工作岗位和职责不同……不错,我们大家都是做营销的,高见呢,我不敢标榜,大家随便交流好了……其实,我觉得,旅游营销和报纸营销都是有共同的属性的……”

业务部总监说:“我们刚才正在讨论如何开发做好会议营销这一块的业务呢……如何利用会议做好旅游营销……”

“哦……好啊,旅游营销,可是会议营销的重要组成和补充,现在的很多会议,都是附带旅游项目的,这一块,大有作为!”我说。

“但是,随着介入旅游营销企业的逐渐增多和旅游成本的增加,旅游营销带来的利润越来越薄,有时候甚至会出现亏损,旅游营销成了会议的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业务部总监说。

“在会议中,你们搞的旅游项目大多是几日游?”我说。

“两日游或者三日游!”

我说:“那就是长线游,是不是?”

“对!”

我说:“作为会议中的旅游,搞长线游得不偿失,作为旅行社来说,开支大,操作难,作为组织会议者来说,增加会议安排的难度和程序,作为参加会议者来说,老是变换住宿地点,随行的行李带着也麻烦……会议有会议的特点,和单纯的旅游不同,会议期间搞长线游,不划算,可谓出力不讨好……”

“那你的看法是?”

“搞一日游啊,短线游,”我说:“早出晚归,大家都便利,特别是会议组织者和参加会议的人员都爽,省很多事,看起来短线游赚钱少了点,但是,扣除操作成本,只要运作得当,还是比较可观的……你搞长线游,把会议组织和参加者都累得够呛,多花钱还受罪,大包小包都得带着跟着旅游车折腾,搞烦了,以后他们再开会就不找你了……”

“呵呵……”大家都笑起来。

“当然,这个一日游,是要有讲究的,重在策划……说开了,营销就是策划……”我说。

“你觉得应该如何策划好会议中的一日游呢?”总监带着谦虚的目光看着我。

“别问我,你说!”我看着那总监。

“这个……我觉得,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景点的选择,景点选择得好,对顾客才有足够的吸引力,旅游营销才有戏,景点选择得不好,顾客不感兴趣,整个策划方案都白搭……”

“嗯……”我点点头:“你觉得一日游的景点选择要注意哪几点?”

“我想,第一,路程不能太远,游客游玩后当天晚上六点之前能够回到出发地;第二;不能太劳累,出来参加会议的游客很多都是中老年朋友,体力大多不济,要选择能轻松游玩的景点,高山峻岭之类不作考虑对象;第三呢,就是花费中等,花费较少的景点,有很多游客肯定自己已经去游玩过,组织顾客到这些地方去游玩,顾客会感到游玩的价值不高,但是营销成本太高,公司负担加重,最好将成本控制在每位游客300元左右,这样会议组织方也能接受。开支包括大众费用和一些特殊服务的费用,大众费用指旅行社提供的普通游的开支,特殊费用指一日游时为顾客提供特殊服务的开支……我想到的就是这些……”

“对,说的好!”我点头赞同:“还有一点,就是选择的景点要有历史沉淀,出来开会的人,都是有一定文化层次的,这一点,必须要考虑到,徜徉在名山秀水、风景园林之间,顾客的心情会变得特别美好,所以,最好选择有历史沉淀的景点……”

大家纷纷点头:“对,是这样。”

“还有呢?”我看着大家。

“还有……就是合理安排好行程,注意安全……”总监说:“这些都是日常旅游的常规事项……”

我说:“做旅游其实做的就是做服务,要用真心去对待游客,服务不要做得虚情假意,让人家看起来你是例行公事……在开往目的地的车上,需要的只是问寒问暖,和顾客热情地打招呼、拉家常、递上一杯水、问问他们的身体可好,让游客感觉到你对他们的关心无处不在……返程时,一定要注意清点人数。返回目的地之后,一定要礼貌热情地向顾客表示感谢,并请顾客对一日游提出宝贵的建议或意见……这既是服务,也是体现对游客的尊重,更是打你这个旅游公司的品牌……”

“易哥,我是新来公司的业务经理,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旅游策划和旅游营销的?这两个方面,哪一个更重要?”一个小伙子问我。

我说:“这么说吧,旅游策划很重要,旅游营销同样很重要,旅游策划就是编故事,旅游营销就是卖故事。旅游策划有这个力量,旅游策划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甚至可以说,旅游策划高于一切,旅游策划高于规划。做旅游就要先做策划,没有策划就不要去做旅游营销……”

又一个业务经理问我:“易哥,我做了好几年旅游营销了,从肖竹老总那时候起就跟着她做,肖总以前经常要求我们在做旅游营销的时候,要以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市场,这一点,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却往往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我想了下:“其实小投入取得大市场的原则就是两点,一是集中优势兵力消灭关键敌人,二是以战养战,可持续发展。做到这两点,就能把有限的投入化成巨大的旅游市场了。世上没有没有用的东西,只要它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像人一样,天生我才必有用,关键看你怎么用。每一个人都是天才,只是更多的人没有天才自我意识,没有把自己作为天才来打造。很多人都是人才,只是缺少发现人才的眼光,包括自我发现。营销的定位也是这样,一件事件、一样东西,关键看你怎样定位它。所以,做旅游策划也好,做旅游营销也好,做旅游品牌也好,首先要做的就是定位,市场的定位,品牌的定位……”

……

我和公司的业务员们交流地热火朝天,气氛相当热烈。

通过和他们交流,一方面我用自己的一些东西来影响他们,另一方面,我也从他们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更重要是了解了他们的基本情况以及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感到,肖竹带出来的这支营销队伍,基本素质都是不错的,虽然能力参差不齐,但是,都很敬业,都很有责任感,是一个充满理想的朝气蓬勃的年轻群体。

有理想就会有动力,理想,是成功的基石,是人生的灯塔。

最后,我对大家说:“我们大家都是做营销的,我们的目标不能仅仅满足于做一个合格的营销人员,我们要做优秀的,做我们同行里最优秀的……我想说几句话和大家共勉:首先,树立自信心,相信自己,这是做为一个成功的旅游销售人员必备的精神,虽说世上无难事!但万事开头难!真诚的待人,不屈的性格,顽强的毅力和细致的作风是一个成功的销售人员不可缺少的条件;其次,明确自己的人生远景,确定自己的事业目标,制定自己的工作计划,这是一个成功的销售人员不可不锻炼与众不同的自我独立思考、独立分析、独立解决问题的自我管理方式;再次,真心热爱旅游营销这份事业,真心热爱你的客户,真心热爱你的产品,真心热爱你所在的企业……最后一点,就是加强语言的形体的表达方式和沟通能力,努力提高和每一个人的亲和力!对于旅游营销人员来说,永远面临着挑战,这也正是旅游营销的意思和魅力所在……大家都是有理想的热血青年,只要你具备了上述的条件,无论你走到哪儿,无论你从事任何行业的营销,你一定是出色的!”

我的话说完,大家热烈鼓掌,都带着敬佩的目光看着我。

“好,精彩,带劲!”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喝彩。

闻声看去,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那声喝彩是来自于那男的。

我和海珠都没有注意到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来人是多日未出现的海峰,另一个是秋桐。

他俩怎么一起到这里来了?

看着站在门口笑嘻嘻的海峰和秋桐,海珠乐了:“哥,秋姐,你们来了……”

海峰和秋桐笑呵呵地走进来。

我这时对海珠说:“你的会还继续开不?”

海珠说:“开完了,没什么事情了。”

我对大家说:“你们美女老板的亲哥哥来了,我的美女老板来了,大家散会,都吃午饭去吧……”

于是,大家散会,小亲茹蹦跳到海峰和秋桐面前,拉着秋桐的手:“大哥哥大姐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呀,我怎么木有看到呢?”

我和海珠同问,看着海峰和秋桐。

海峰笑道:“我来看我妹妹啊,刚到门口,正好遇见秋大美女也来了,我们看到你们正在开会,就没有敢打扰,在门口悄悄偷听呢……”

秋桐微笑着:“我们偷听了半天了,易大师的经典营销理论讲的这不错,今天又学到了好东西,长见识了……”

海峰看着我说:“你小子肚子里的货就是多,我听了了受益匪浅,怎么样,抽空到我公司,给我的人也讲讲课?”

我说:“死一边去,你那边是外企,管理方法和经营思路比我的可先进多了,我可不敢去班门弄斧!”

“此言差矣,不管是外企还是内企业,管理和经营都是有共性的,有时候,外企的管理和经营未必就比内企强,企业属性是次要的,关键的,还是做管理和经营的人,人,才是生产力当中最关键的因素……”海峰说:“不要盲目崇外,有些外企的管理经营也是做得一团糟……”

“但是,你的管理和经营还是不错的吧,”我说:“不然,你们总部当初也不会把你小子调到星海来救火……”

“呵呵……我算是不笨的,有点小智慧,不过,比起你和秋总来,还是差得远了,你的智慧算是比我大一点点,秋总的呢,算是大智慧……两个老爷们的智慧加起来,或许能顶秋总的一半……”

听到这里,我乐了,秋桐抿嘴笑看海峰:“行了,海大人,你就别寒碜我了……在经营管理上,我可以你们俩的小学生……我从你们俩这里学到的东西可是很多了……”

“所以我才说你是有大智慧的人啊,”海峰一般正经地说:“真正有大智慧的人,不一定自己有多高的专业水平,但是,一定是一个善于学习,善于取长补短的人,把别人的好东西学到自己手里,就成了自己的能力和水平,这样的人,实在是最大的智慧……”

海珠这时插话:“海峰哥,我也是有大智慧的人呶,我也是很善于学习的,我经常跟我哥和秋姐学习呢,在家里,我哥没事经常教给我很多东西呢……”

“看看,看看,这两个哥,都不知道怎么叫了,我这个正牌的哥成了海峰哥,那个情哥哥成了真正的哥了……听起来,我这个正牌的倒是有些疏远了……我好像要吃醋喽……”海峰搂过海珠的肩膀,伸手拉了拉海珠的耳朵:“丫头,别忘了,咱俩才是一个娘生的,那个狗屁易克,是赝品哦……”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小亲茹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们,叹了口气:“哎——海珠姐还有情哥哥哥可以叫,我却木有呶……”

“你怎么木有呢?”海珠看着小亲茹:“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我那个男朋友,哪里能叫哥哥啊,比我大那么多,我看,实在要叫大叔的……我的大叔男友……”小亲茹闷闷地说。

大家又笑起来,海峰看着小亲茹说:“找了个大叔男友,也不错嘛,男人大了,知道疼人……你那位大叔男友一定很疼你的哦,是不是啊,小亲茹?”

“嘻嘻……这倒是!”小亲茹又高兴起来:“其实呢,他让我在这里工作,就是让我开心的,赚不赚钱都不要紧,只要我开心就行……”

“看看,这就是老男人的好处,老男人知道怎么疼小女人……”海峰说:“你哪位大叔男友干什么工作呢,一定赚钱很多吧?什么时候叫上一起,我请客,见见……”

“是啊,我也没见过呢……”秋桐也笑着说。

“这个……”小亲茹眨眨眼睛,看看我,又看着海峰和秋桐:“他是跟着别人做事的,易哥认识的……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哦……”

“哦……你认识?”海峰看着我。

“是的……是我业务上认识的一个朋友……”我硬着头皮点点头。

“呵呵……不会是你当的媒人吧?”秋桐说。

“那倒不是……他俩是自由恋爱……”我说。

“业务上的朋友……”海峰盯住我的眼睛,重复了一句。

我不敢和海峰对眼,这家伙和我这么多年,彼此的性格脾气摸得太熟,我怕和他对眼被他识破我没讲实话。

“是的……”我讲了一句,接着转移话题:“大家都没午饭吧,走,中午我请客,一起去吃饭……”

“我也跟着一起去?”小亲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眼睛不看我,却看着海珠。

海珠点点头:“是喽……”

“嘻嘻……好呀……”小亲茹高兴地蹦了一下。

“各位,想吃什么?”我看着海珠秋桐和小亲茹,不看海峰,我觉得海峰的目光似乎还在有些狐疑地盯着我。

海珠看着秋桐:“秋姐,你想吃什么?”

秋桐看着小亲茹:“小妹,你说,听你的……”

小亲茹眼珠子转了转:“我想涮肥牛……”

“好,那我们就去涮肥牛!”海珠和秋桐异口同声地说。

我和海峰都点了点头。

大家一起出门,到附近的肥牛火锅,路上,海珠问海峰:“海老板,你今天来小妹这里,有何贵干呢?”

海峰一瞪眼说:“叫谁海老板呢?”

“你呀——”海珠笑哈哈地挽起海峰的胳膊,摇晃着:“怎么?不行啊?”

“我可不是海老板,我是海总,你才是海老板……”海峰说。

“我这个海老板不是货真价实的,真正的老板是易克先生呢……”海珠说:“我就好比是俄罗斯那总统,易克先生呢,就好比是那俄罗斯的总理普京,真正的权力都在他那里呢……我在前台唱戏,他在后台指挥,我什么都是听他的……公司最近几项大的决策和动作,都是他做出的呢……”

海峰看了看我:“易老板,你这位后台老板何时走上前台亲自操作呢?难道也要想俄罗斯总统换届,等上几年后才出来?”

我说:“哪里啊,我可不是什么后台老板,这不,今天,我亲自给他们交流业务了……我只是每天事情都很多,时间不允许…….平时在发行公司也很忙的嘛……”

海峰张口想说什么,看了一眼秋桐,没说出来。

秋桐脸上的神色闪过一丝不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海珠这时继续摇晃着海峰的胳膊:“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我这里干嘛来了?”

“这还用问吗,我想我妹妹了,来看看不行啊,还非得有事,没事就不能来了?”海峰伸手刮了下海珠的鼻子,又看着我:“他哥,你说是不是?”

“是,是——他哥所言极是!”我笑着。

“那你怎么不叫上云朵一起来呢?”海珠又问海峰:“我好几天没见云多了,好想她呢……”

海峰指了指秋桐:“这个,就得问秋大美女喽……”

“呵呵……”秋桐笑起来:“云朵到旅顺口区去了,一个同事受了点伤,在那里治疗,今天出院,云朵去接他,同时办理出院手续,结账……不知道今天海峰要到这里来呀,早知道,我就让云朵过来,我亲自去旅顺了……”

原来今天曹腾出院。

海峰大笑:“秋总此言重了,我可不敢承受,这都是云朵份内的工作,怎么能劳驾你亲自去呢……你这话可是折杀我喽……”

秋桐说:“什么份内份外啊,我们之间,不分这些,我们大家都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不要分得那么清楚呶……”

小亲茹这时过去拉着秋桐的手:“秋姐,那……你们是好朋友,那……我算不算你们其中的一分子呢?”

秋桐说:“呵呵……你说呢?”

小亲茹瞪大了眼睛,说:“我……我是后来的,我……我不知道啊……”

大家这时都忍俊不住,海峰说:“什么后来先来的,年纪不大,先后分得倒是清楚…….革命不分早晚,我做主了,你加入我们这个朋友圈子,是我们大家好朋友一员……”

“哈哈……嘻嘻……嘿嘿……”小亲茹先后变换了三种笑声,又蹦又跳:“好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朋友了,你们都是大朋友,我是小朋友,你们可都要好好对我好哦……都要好好疼我哦……都要多多买好吃的给我哦……海峰哥哥,以后你每天给我买一个巧克力吃,好不好?”

大家都哈哈大笑,海峰嘴巴一咧:“我晕,敢情你是为了吃好吃的才和我们做朋友的啊……想吃巧克力,别找我,找你那大叔男友去……”

大家又都哄笑起来。

笑完,小亲茹又问秋桐:“秋姐,你说,找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男友,好不好啊?”

秋桐看着小亲茹:“这个要问你自己喽……”

小亲茹说:“反正,他很疼我,对我特好,就像我爸一样疼我……我小学还没毕业,爸爸就出车祸去世了,我爸生前很疼我的……我经常做梦梦见爸爸的……”

大家听了,神情有些黯然,原来小亲茹是个从小缺少父爱的孩子,真可怜。

小亲茹继续说:“找男朋友,反正我是喜欢比自己大的,因为他们成熟,心里就觉的很塌实,觉得象个港湾,是我的一片天空……”

秋桐看着小亲茹,努力微笑了下:“妹子……幸福不是靠年龄来衡量的,即使他比你大,如果在生活中不知道照顾你关系你也是没有用啊。相反,比自己年龄大的男人一般都懂的让着女孩子,懂的心疼人,可能年龄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吧。……相信自己的眼光,只要他会给你带来幸福,会和你开心的过一辈子,就不要想的太多了,把自己全部的心都给他,等着做个快乐的女人吧……”

“嗯……”小亲茹点点头:“他说过,他要用自己的一生来给我幸福和快乐……用自己全部的生命来呵护我保护我……”

“那就好啊,我们大家都会为你感到幸福和快乐的!”秋桐说。

看着活泼可爱单纯幼稚的小亲茹,我想起了老谋深算的皇者,我觉得他似乎对小亲茹应该是真心的,他的那些狡猾狡诈阴谋诡计,可以用在他的生存发展圈子里,但是,不会用在小亲茹身上,否则,我第一个就会找他算账。

脑子里一有了这个方法,忽然觉得自己又在多管闲事多操心了,不知不觉又将小亲茹纳入了自己要保护的女人之列。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时不得而知。

到了火锅店,我们在大厅里找了个座位坐下,秋桐和海珠忙着点菜。

小亲茹坐在座位上,四处张望,我和海峰随意地交谈着。

正在这时,小亲茹突然拉拉我的手臂,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起来,低声对我说:“易哥,你看那几个人,正走进来的那四个人……我认识他们……”

我抬头顺着小亲茹的目光往入口处看,看到了四个光头正走进来,正是白老三手下的四大金刚。

我的心一紧,怎么这么巧,怎么他们也来这里。

我边抬头紧盯着四大金刚边轻声问小亲茹:“他们认识不认识你?”

“不知道……我没和他们讲过话吃过饭,没正式见过……只是跟皇者出去的时候和擦肩他们打过照面……”小亲茹说:“我听皇者说,这四个人是坏人……”

“嗯……低下头,不要看他们……”我轻声说。

“嗯……”小亲茹紧张地答应了一声,低下头,不敢看四大金刚。

海峰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我和小亲茹,似乎没听到我们的轻声对话,喝了杯茶,又四处随意看了下,他不认识四大金刚,好像没发觉什么。

我不愿意让海峰知道我搅入黑道的事,更不愿意让他掺合进来,他是个文弱男生,典型的儒商,和我以前一样,是正儿八经的好人,搅合进来,会对他很不利。我已经趟了这浑水不能自拔了,可不希望海峰也这样。

我此时不担心四大金刚看到我海峰海珠和秋桐,我最担心的是看到小亲茹,他们要是认不出小亲茹倒好,万一要是认出来,对海珠对皇者对我,都是大大的不利。

小亲茹坐的位置正好对着四大金刚的方向,让她换座位显然来不及了,不但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还会招致四大金刚的注意。

这时,四大金刚四处环顾着找座位,不经意间,他们就看到了我,看到了我们。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认出正低头的小亲茹,我希望他们能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不要发现小亲茹。

此时,我只能赌一把。

四大金刚的神色微微一变,打量了我们一会儿,接着交头接耳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金刚老大冲我微微一笑,摆了下手。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冲着他们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招呼。

接着,四大金刚找服务员要了个单间,进去了。

我松了口气,轻轻碰了下小亲茹,低声说:“好了,没事了……他们进单间了……”

小亲茹出了口气,抬起脑袋,擦擦额头的汗。

“呼呼……好热……”小亲茹说着,正好遇到海峰审视疑问的目光,微微一怔,接着冲海峰做了个鬼脸,一下子把海峰逗笑了。

笑完,海峰又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我。

我装作没事一般,不看海峰的眼睛。

此时,我心里自欺欺人地判定四大金刚应该是没有发觉小亲茹,因为我希望是如此,所以,我只能如此断定。

我其实心里也很逃避,有些得过且过掩耳盗铃的心理,现在的事情已经够多够麻烦的了,我不希望再出什么事,我不敢想小亲茹一旦被发觉和我在一起,会带来什么后果……

为了证实我刚才的判断,我站起身,拿起一瓶啤酒和一个酒杯。

“干嘛去啊?”海珠问我。

“那边单间有几个朋友,我去给他们喝杯酒!”我说。

“哦……去吧……”海珠说完,又继续和秋桐一起点菜。

小亲茹看着我,没说话。

海峰看了看我:“你朋友?我认识不?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认识,不用去了,我去喝杯酒就回来!”我说。

海峰冲我点点头,不说话了。

我提着酒瓶拿着酒杯,进了四大金刚的单间。

一推门,四大金刚刚端起酒杯,还没上菜,要空着肚子先喝几杯,看到我进来,都不由一愣。

我笑着进来,同时一反手关了房间的门:“四位兄弟,中午好啊,我来给河各位喝杯酒……”

四大金刚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人给我让座,大金刚阴笑一声:“哟——易克啊,好懂事的孩子,来给爷四个请安来了……”

我笑着:“我是来看看四个孙子……”

“我靠——嘴巴挺硬啊,怎么着,想打架是不是?”金刚老二怒吼一声,随手就摸起一个酒瓶,就要站起来。

我眼疾手快,拿着酒瓶的手胳膊肘一弯,一下子就顶住了金刚老二光亮的脑壳,一运气,硬是将他的脑袋按住了,他用了用力,没有站起来。

“孙子,别冲动……你要是再一动,这酒瓶说不定就要在你脑袋上开花了……”我笑呵呵地说:“这瓶酒还没喝,酒瓶碎了,酒没了,多可惜……俗话说,喝了不疼洒了疼,咱可不能浪费啊……”

金刚老三和老四唰站起来,都摸起一个酒瓶,就要往上冲。

“都别动,”我大喝一声,目光一寒:“谁要是敢乱动,我认识你们,我手里的酒瓶可不认人,这里是饭店,到时候,大家伤了和气,对谁都不好……”

大金刚眼珠子一转,接着冲金刚老三和老四摆摆手:“老三,老四,坐下,老二,放下手里的东西……”

金刚二三四倒是很听话,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老三和老四坐下来,警惕地看着我。

我也松开了金刚老二,然后依旧笑呵呵的:“哎——这就对了,一切行动听指挥,听话才是好孩子……”

金刚老大看着我,突然笑了:“易克,我们不称呼爷了,你也别叫孙子了……大家都平等叫兄弟吧……既然你主动过来,来了就是客……老二,拉把椅子,给易克坐……”

老二拉了一把椅子,我一屁股坐下,放下手里的酒杯和酒瓶,握拳冲他们拱了拱:“呵呵……到底是老大有见识,懂道理……知道怎么待客……”

说着,我倒满一杯酒,举起杯子:“四位金刚,来,今儿个喜相逢,喝一杯!”

金刚老大从其余的三个人使了个眼色,也举起酒杯:“兄弟们,承蒙今天易克兄弟瞧得起我们,那我们就和他喝一杯……来,大家一起举杯……”

大家一起干杯。

放下酒杯,金刚老三拿起酒瓶给我倒酒,边不阴不阳地看着我:“易克,今儿个我亲自给你倒酒,你是不是很爽?”

“爽什么爽?你给我倒酒还不是应该的,”我将脸一板:“你们老大刚才说了,我是客人,主动来给你们喝酒,是给你们面子,怎么了,你给我倒杯酒,还屈就了?你们老大的话你还听不听?”

金刚老三刚要发作,金刚老大咳嗽了一声,于是瞪我一眼,坐下了。

“金刚老大,你真是教育有方啊,你的兄弟们真听你的话……”我半真半假地说。

金刚老大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那是,我们兄弟四个,都是铁把兄弟,我是老大,他们自然都听我的……”

“嗯……不错……”我点点头:“这样吧,我今天正好在外面请几个朋友吃饭的,你们这桌的费用,我走的时候一起给结了……”

“哟——这怎么使得,这岂不是太让你破费了?”金刚老大皮笑肉不笑地说。

“小意思,大家是不打不成交嘛!”我说。

“那好,既然易克你如此仗义,我就不客气了,来,兄弟们,一起给易克回敬一杯酒!”金刚老大端起酒杯。

大家喝完这杯酒,酒桌上的气氛有些缓和。这正是我要的气氛。

“易克,你外面的几个朋友,我们刚才兄弟们还说呢,好像有几个认识的……”金刚老三的眼神有些捉摸不定:“一个是你女朋友吧,还有个,是李老板的女朋友,另外那个男的,还有个女的,我们倒是不认识……”

“哦……真的不认识?”我说:“那两个也都是我朋友,女的是男的的女朋友,中午我约了一起来吃饭的……要不要请他们一起过来喝杯酒,和你们认识下呢?”

我故意说小亲茹是海峰的女朋友,借此混淆四大金刚的思维,也想进一步判断大金刚刚才话的阵势称呼。

“哦……不必了……既然你老弟来我们这里敬酒,来而不往非礼也,那过会我代表我们兄弟四个,去你们那边回敬一杯酒吧!”金刚老大说。

“别——不用,万万不可!”我说。

“为什么呢?莫不是老弟怕我和你的那两个陌生朋友认识?”金刚老大不阴不阳地说。

“屁话,怕认识我刚才就不说让他们过来喝杯酒了……”我说:“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啊,非常想!”大金刚说。

“因为你,因为你们四个,看起来都不像是好人啊……我怕你过去,会吓着我的朋友,他们可都是老老实实的正经人,一来是怕你吓着他们,二来呢,是毁了我在朋友们心中的形象,他们会想啊,易克这么板正的一个人,怎么会交这种人渣朋友呢?你们说,是不是啊?”我呵呵地笑着。

“我靠,易克,你他妈真会装逼,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你就是好人了?你他妈和我们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我们面前,你装什么逼?”金刚老二毫不客气地说。

“我以为,老二所言极是!”金刚老大笑呵呵地说。

“嗯……既然你们这么认为,那我也就不辩解了……”我笑着:“但是,我刚才说谢绝老大去敬酒的原因,确实是心里话……”

金刚老大点点头:“那好,那我就成全你,不去敬酒了……哎——易克,你可真有福气,身边总是美女相伴,今天和你一起的是三个女人,两个是超级大美女,第三个,没看清,不知是不是美女?”

“当然也是!”我说。

“你小子艳福不浅喔……”金刚老四说了句,带着嫉妒。

“一般了……来,喝酒——”我又举起酒杯:“喝完这杯酒,老子我就回去了,今天这桌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点……今天我们算是暂时和平一回,以后再见了面,说不定还要你死我活地继续厮杀,难得的和平啊,来,享受一下吧……”

“呵呵……这话说的实在,今天老子们看在你请客的面子上,给你留个脸,下次再见了面,爷四个就不会对你这么客气了……”

“行,理解……来,四个乖孙子,喝酒,干了!”我满面笑容。

“好,干,既然孙子这么尊敬我们四个爷,那我们就赏脸干了!”四大金刚嘴上毫不示弱。

喝完酒,我站起来,拿起酒杯,冲他们招呼一声:“乖孙子,好好吃吧喝吧……吃完就走吧,爷爷给你么结账……”

说完,我关上门,径直回去。

看四大金刚刚才讲话的内容和神态,似乎他们没有发觉小亲茹。

我心里似乎愈发安稳了一些。

我先和服务台打了个招呼,然后回来坐下,菜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聊天。

四大金刚似乎有事,吃喝地很快,我们刚吃了不到一半,就看到他们已经吃完出了房间,看都不看我们,急匆匆走了。

看到他们离去,我的心里安稳了,看看小亲茹,也宽心了,大吃起来。

一会儿,我借口上卫生间,到了收款台,把四大金刚吃饭的钱结了。

接着,我回来,继续吃饭。

海珠举起手里的水杯,看着我:“哥,来,今晚你要远行,我以茶代酒,我给你敬一杯,祝你一路平安……”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怎么?你要远行?去哪里?怎么去?”海峰和秋桐一起看着我。

“嗯……去宁州……今晚的飞机……”我含混地说了一声。

“去宁州?”海峰和秋桐又不约而同说了一句,秋桐突然身体打了个颤,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我。

海峰看了一眼秋桐,接着看着我:“你去宁州干嘛?”

“有事呗……”我说。

“什么事?说!”海峰的目光紧盯着我。

我正捉摸着着如何说,海珠先说了:“哥一个朋友的亲人过世了,哥要回去看看呢……”

“朋友的亲人去世了?”海峰看着我:“哪个朋友啊?”

我和海峰是死党,我在宁州有哪些朋友,海峰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海峰这么一问,我有些紧张了,遮遮掩掩地说:“别问了,你不知道!”

这时,我看到秋桐的身体又是猛地一颤,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接着,低头吃东西,不看我了。

在秋桐的意识里,我是云南腾冲人,在宁州除了李顺的那些部下,哪里会有别的朋友呢。所以,我明白,海珠这么一说,她立马就会预感到什么。这也是她的身体颤抖和脸上露出惊惧之色的原因。

海峰又瞥了秋桐一眼,接看着我,皱了皱眉头,不说话了。

海珠没有觉察到海峰和秋桐神色的异样,接着对我说:“哥,你机票买好了吗?几点的……”

“买好了,晚上7点的……”我木然吃着饭,随口说了一句。

“那我去送你……”海珠说。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机场,谁都不用送!”我说。

“哦……那你开车去机场小心点,到了宁州记得给我发个短信啊……”海珠说。

“嗯……好的!”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秋桐没有再说话,自顾吃饭。

吃过饭,海珠和小亲茹回公司,秋桐开车也回公司,海峰主动让我上他的车。

上了他的车,海峰一言不发,开车直奔海边,这里离老李钓鱼的地方不远。

海峰将车停在一处悬崖边,接着说:“下来——”

我下了车,海峰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

走到一处地势平坦的岩石上,海峰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我,神色严峻:“告诉我,宁州哪个朋友的亲人去世了?”

“你不认识!”我有些心虚,胡乱看着四周,周围没有人,远处的一处岩石上,有个人影坐在那里,不知是不是老李又来这里钓鱼了。

“放狗屁,我不认识?你说,你在宁州的哪个同学哪个朋友我不认识?你说?”海峰的声音里带着气:“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宁州到底是干嘛的?到底是谁死了?”

我不说话。

我现在既不想欺骗海峰,也不想说实话,当然,我知道,我既然说了是一个朋友的亲人去世,就瞒不过海峰,我们俩是铁哥们,互相彼此的朋友,没有不认识的。

我只有保持沉默。

“秋桐的未婚夫是混黑道的,叫李顺,是不是?”一会儿,海峰突然问我。

我知道,这是瞒不住海峰的,他从海珠和云朵甚至从以前的冬儿那里都会知道。

我点了点头。

“那个李顺在宁州开赌场、放高利贷、搞色情服务业,是不是?”海峰又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要问,反正我就是知道!”海峰又说:“还有,你跟李顺走的很近,你是他的手下,你跟着他混黑道,还是他的骨干分子,是不是?”

我惊疑地看着海峰:“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看着我的神态,海峰缓缓点了点头:“看来,这是真的了……刚听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以为有人在别有用心陷害你,看来,的确是真的了……一定是宁州的黑道死人了,你要去参与处理,是不是??”

我此时突然意识到是谁告诉海峰的了,看着海峰:“你是听冬儿说的吧?”

“是又怎么样?一开始我根本就不信,我认定是她是出于女人的妒忌心理,想在我面前败坏你的名声,想让我借此干涉你和海珠的事情,拆散你们俩,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今天,我看你的所有表现,看秋桐吃饭时候的表现,我猜到了,我突然明白了,这是真的!!是真的!!!!!你给我说,是不是?”

我心里一阵发冷,果然是冬儿干的,是冬儿从背后传递信息给了海峰,告诉我在跟着李顺混黑道!

冬儿为什么这么干?显然是出于女人的小肚鸡肠,她想借海峰的手把我和海珠拆开,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甭想得到,女人的惯常心理!

我的心一阵阵冰冷,冬儿自己得不到的幸福,也不允许别人得到,她好狠!

“这事我刚听说不久,我刚听说的时候,根本就不信,嗤鼻一笑,我知道她告诉我这事的真实目的,所以,我就装作自己不知道这事,压在心里谁都没说,我绝对不相信你会走黑道,也绝对不想让她的阴谋得逞,我绝对要保障我妹妹的幸福……”海峰的声音提起来有些悲凉:“可是,我没有想到,我最不愿意看到听到的事情发生了,你竟然……你竟然真的进入了黑道…….你竟然成了黑社会分子……”

“海峰……”我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告诉我,你跟着李顺混黑道多久了?”海峰瞪眼看着我。

“9个多月了……”我说。

“这么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海珠也不知道……你的隐瞒工作做得很好啊,你这个骗子,我和海珠都以为你是在做正当职业,在努力为理想而二次奋斗崛起,可是,没想到,你……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你竟然混入了黑道,成了黑社会分子,还是黑社会骨干分子……”海峰突然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恶狠狠地看着我:“王八蛋,骗子——你混黑社会,你怎么对得住你的父母,你怎么对得住我这个最信任你的朋友,你怎么对得住我妹妹,我妹妹那么爱你,那么爱你……把自己的终身都托付给你,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你的父母家人考虑,为自己的女人考虑,为自己的后代考虑……你……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你——你——”

海峰的声音颤抖着,怒不可遏,突然挥起拳头,狠狠地冲我的脸打过来——

我没有躲避,海峰的拳头正中我的鼻子部位,鲜血立刻就迸发流了出来。

“混蛋,王八蛋——”海峰并没有停止打我,一拳比一拳狠,边打我,边狠狠地骂着,声音里带着悲愤,还有哭腔。

我一动不动,任凭海峰疯狂地拳头雨点般落到我的脸上,我的身上。

终于,海峰打累了,松开我,颓然蹲在地上,突然低头哭了起来:“狗日的易克——混账王八蛋……你竟然去混黑道……我最好的兄弟,竟然是一个黑社会分子,我真是瞎了狗眼,竟然我把我最亲最疼的妹妹托付给一个黑社会分子……我怎么对得起海珠,怎么向我的父母交代……”

海峰哭得十分伤心,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悲愤和失望……

我没有擦脸上的血,缓缓坐在海峰身边:“海峰,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不该瞒着海珠……我不是人,我欺骗了大家…….我对不住所有爱我的人……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没办法……”

说着,我的眼泪也不由自主流了出来,这眼泪,带着对父母的无比愧疚,带着对海峰和海珠的无比歉疚,带着对现实的无比憋屈和无奈……

两个大男人在无人的海边流泪,幸亏没人看到。

半晌,海峰抬起头,看着我:“兔崽子,你还哭,你还有脸哭——”

我擦干眼泪,不哭了。

海峰血红的眼睛瞪着我,半晌,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车里,一会儿回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洗下脸上的血……”

我打开矿泉水,洗干净脸上的血。

海峰坐在地上,看着我:“刚才我揍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你打地对,我还什么手?”我说。

“你为什么要加入黑社会?”

我不语。

“为了钱?”海峰说。

我摇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

我又不语。

“怕浪费了你一身的武功?”海峰的声音里带着讥讽。

“不是……”我又摇摇头。

“操——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

“海峰,不要问了……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想加入黑社会,可是,我身不由己加入了黑社会……我……我真的没办法……不要逼我,不要问为什么……”我摇头叹息。

“你——”

“我对不住的大家,对不住所有关心我爱我的人……”我说:“我知道,现在的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我不是个好人,我是个人渣……”

“我就不相信,从前那个充满理想充满正气热爱生活热爱事业热爱人生的易克这么快就蜕变成为一个人渣……”海峰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告诉你,你现在立刻给我悬崖勒马,马上脱离那个圈子,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你今后学好,好好干自己的事业,好好生活,我可以原谅你,也不会告诉海珠……现在,就是现在,你立马脱离黑社会!!!今晚的飞机,你不准去……你不准到宁州!!!”

我看着海峰,半天没有说话。

“给我放个屁!说话!”海峰看着我。

半天,我缓缓摇了摇头:“海峰,晚了……我现在没办法脱离出来……现在,我只能一步步走下去,今晚的宁州,我是必须要去的……”

“你——你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不回头了,是不是?”海峰又一把揪住我的衣领,脸上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两眼血红,似乎要吃了我。

“不是我不想回头,而是我无法回头……”我艰难地说:“海峰,有些事,现在我无法和你说,你只需要知道,我有很大的难处……我知道,我混黑社会,给父母,给海珠,给你,给你的父母,都带来了耻辱,也带来了不安因素,可是,现在,我不混黑社会,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不安因素……这条船,上去容易下来难,一时半刻,我是下不来的……但是,海峰,我给你说,我绝对不会昧着良心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会恪守自己做人的最后底线……假如,假如……你要是觉得现在的我是个人渣,配不上海珠,你……你可以让海珠离开我……假如……你要是觉得自己不能说服海珠,我……我也可以主动离开海珠……假如,你要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你也可以和我绝交……”

“你——”海峰瞪眼看着我,半天,突然叹了口气,松开我的衣领,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我默默地摸出一颗烟,正要点着,被海峰一把抢了过去,将烟含在自己嘴里。

我摸出打火机,给海峰点着,海峰狠狠吸了两口,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我又点着一颗烟,默默地吸起来。

周围很静,带着咸味的海风阵阵掠过,我看看远处,那位钓鱼翁还在稳坐钓鱼台,侧面的背影也是那么寂寞孤独。

“我鄙视你!”半晌,海峰喃喃地说。

“我也鄙视我自己!”我说。

“我唾弃你!”

“我也唾弃我自己!”

“我恨你!”

“我更恨自己!”

“你让我很失望!”

“我知道,我对自己也很失望!”

“你……你是个混蛋……”海峰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我……我的确是个混蛋……”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不问你原因了,但是,你必须恪守自己刚才的话,不准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海峰又说。

“嗯……我坚守自己的底线!”

“你必须要对得住海珠,保护好海珠!”海峰说。

“我用我的生命去保护海珠!”我说。

海峰摇摇晃晃站起来,恨恨而又无奈还有些酸楚的目光看看我:“易克,站起来——”

我站起来,站在海峰面前。

海峰紧紧咬住牙根看着我,我沉默地看着海峰。

海峰又慢慢举起了拳头——

我没有动。

海峰的拳头狠狠地打在了我的左腮。

我承受着,身体稍微晃动了下。

“你必须给我保护好自己,好好地活着……不仅是为了你自己……”海峰的声音哽住了,眼圈又有些发红,倏地转过身,接着,大步走向车子,打开车门进去,接着发动车子,离去。

我孤零零自己站在海边的岩石上,转身看着悬崖下深不可测的大海,心中悲意阵阵,那一刻,我真想跳进大海里去。

可是,我知道,就是跳进去也没用,也无法洗清我的罪孽,我已经是一个身背污点的人了。

还有,我会游泳,跳进去也淹不死。

我伫立在海边,在秋天的海风里,站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很多……

最后,我长长叹息了一声,走下悬崖。

看着远处悬崖上那独钓秋风里的钓鱼翁,我缓缓走了过去。

果然是老李。

老李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着我,笑了:“小易,你来了……”

我默默地点点头,坐在他的身边。

“昨天,你说的那些话,我回去后,想了很久……”老李说。

“什么话?”我心不在焉地说着,看着大海。

“就是你说的施恩不图报的话啊……”老李说。

我的心一动:“哦……”

“虽然我一时脑子里还没有完全想通,但是,我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老李手握鱼竿,看着大海:“当然,改造一个人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一个人几十年养成的思维定势,是很难一下子就完全改变的……”

我说:“改变不改变,有什么意义吗?重要吗?”

“对于我来说,或许不重要……可是……”老李话说到半截,不说了。

我明白他没说出的话的意思,也知道,老李或许以为我不知道。

毕竟,知道秋桐为了报恩而要嫁给他儿子的人,除了他们家人和秋桐,除了那个空气里的亦客,就只有我了。

我不指望老李能一下子改变自己的思想,这需要过程。

同时,即使老李改变了自己的思维定势,还有一块更难啃下的石头——老李夫人,孩子他妈。

我扭头看着老李:“您一定是一个饱经人间沧桑和世间疾苦的人,对于人生,对于人情,对于事故,对于情感,你一定是深有体会的……有些事,其实未必是您自己想不通,而是您无法冲出自己被禁锢的环境,无法突破自己面临的现实……”

老李看着我,宽厚地笑了下:“年轻人,你很有思想……你想的很多……似乎,你能看穿我的大脑……”

我说:“您太高看我了,我对您一无所知,对您周围的环境也同样一无所知……我现在只知道,您是一位钓鱼翁……还知道,您是钓翁之意不在鱼,也不在于山水,到底在于什么,我就不知了……”

老李依旧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我,但是,我倏地扑捉住他眼神里迅疾而逝的一缕锐利。

我此时突然意识到,在我面前的这位钓鱼翁,曾经是叱咤警坛阅案无数的一位老公安,从他手里,不知有多少计谋多端狡猾奸诈的罪犯栽倒在他手下,他打交道的那些人,不乏精明精干之士,像我这样的,在他面前给他玩心眼,无异于自不量力自投罗网。

这样想着,我心里不由一惊一竦,不敢多说话了,我怕被他看出什么。

老李笑着:“你是个很聪明的小伙子……和我年轻时的性格很相似,我很喜欢你……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的当年……哎……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啊……”

老李不由感慨地叹了口气。

我谨慎地说:“岁月有多稠啊?”

“呵呵……很稠很稠哦……”老李笑了下,看着我:“小易,我送你一句话,不知你愿意听不?”

“老前辈请指教,我洗耳恭听!”我说。

“假如你要想做大事,成大事,那么,任何时候,都不要让人看出你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不要把自己的聪明刻意表现出来……”老李说:“当然,在我面前,你可以表现,我看出来是没什么的……毕竟,以我的阅历和经历,能逃得过我的眼睛的人,不多……”

“晚辈愿闻其详!”我的心一跳。

果然,老李温和宽厚的外表下,有着一双犀利的眼睛,他实在是一个不可轻视不可忽视的高手。他是从官场里厮杀了多年的,他既懂得阴谋,也懂得阳谋。当然,对于我,他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我对他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他既不需要给我施阳谋,也不需要施阴谋。相反,我倒是他寂寞二线生活中一个不错的一个忘年交。

老李放下手里的鱼竿,掏出烟,递给我一只,自己也放进嘴里一只。

我忙摸出打火机先给他点着,然后再给自己点着。

老李吸了两口,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其实,像你的秉性,我目前所了解的秉性,你倒是很适合混官场……当然,说这个不现实,现在进官场的都是大学生,都必须要通过考试进,你没有大学学历,是很难考得过那些学生的……”

老李似乎认定我这个打工仔是不可能上过大学的。

听老李这么一说,我心里突然有些轻松,看来老李也不是万能的,他也有看不出的东西来。

“嗯……”我点点头:“我只适合混职场,对官场那些东西,我不懂,也不敢兴趣……”

“其实,官场和职场的很多东西往往是相通的,并没有什么严格的界限……要说不同,那就是官场比职场厮杀更残酷,更阴险……”老李说:“不管职场也好,官场也好,要想让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那就必须要做到一点:要比别人聪明,但是不要让别人知道……”

我点点头:“嗯……您说的对,所以,我没有您聪明,就让您知道了……”

“呵呵……”老李笑起来:“我们之间……是一对往年交……我们之间无所谓谁更加聪明的……是不是?”

我也笑起来:“是!”

老李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自古以来,凡是成大事者,除了要懂得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各种微妙的学问、深谙往来应酬之道、以便以一个深受欢迎的面孔出现在别人面前、赢得主动进攻的机会和条件之外,还要深知什么会威胁你的前途和机会,使得你功败垂成……做任何事,千万不要一开始就宣称:我要证明什么给你看。这等于是说:我比你聪明,我要让你改变看法。这实在是个挑战,无疑会引起对方以及周围其他人的反感在这种状态下,想改变对方观点根本不可能。所以,为什么要弄巧成拙?为什么要麻烦自己呢?”

我认真地看着老李,点点头:“嗯……”

“所以,如果你想证明什么,别让任何人知道,要不落痕迹,很有技巧地去做。你在试图去改变别人的时候,要让人觉得你像若无其事一样。事情要不知不觉地提出来,好像被人遗忘一样。科学家伽利略说过:你不能教人什么,你只能帮助他们去发现。苏格拉底一再告诉门徒:我惟一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什么……”老李说:“所以,不让别人看出自己比对方聪明,其实是智者的自我保护和生存之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真正的智者,在顺境时能保护自己,在逆境时,更能保护自己,那些在逆境中能保护好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我看着老李,对于他来说,如今的他似乎不能算是在顺境当中了,他跑到这里来钓鱼,是不是也在保护自己呢?

我说:“李叔,您说,在逆境的时候,人如何更好地保护好自己呢?”

“这也是我一直在琢磨和实践的一个问题……”老李说。

“那您说说您已经有的体会和想法?”我说。

“我琢磨着,大致有这么几点……”老李说:“首先,要善用‘拟态’和‘保护色’……在动物世界里,‘拟态’和‘保护色’是很重要的生存法宝,在人的世界里,也有‘拟态’和‘保护色’的行为,最具体的例子便是间谍,当然,你不是间谍,也不太可能有机会当间谍,可是在人性丛林里,你有必要对‘拟态’和‘保护色’有所了解,并且学会运用。尤其当你和周围环境比较,呈现明显的弱势时,更应该好好运用这两种大自然赋予生物的本能。‘拟态’的特色之一是静止不动。有保护色,又静止不动,那么谁也奈何不了你。因此在人性丛林里,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灾祸,必须严守‘静止不动’的原则,也就是说,不乱发议论,不显露你的企图,不结党结派,好让人对你‘视而不见’,那么就可以把危险降到最低程度……我干了这么多年公安,办的案子无数,有些人在家被抢,是因为房子装璜得太漂亮了,让人一看就以为是有钱人家;有人半夜遇劫,是因为戴着名贵首饰。这是他们不知‘拟态’和‘保护色’的作用。有些大富翁出门一袭粗衣,以计程车代步,这种人就深懂‘拟态’和‘保护色’的奥妙……”

我听了,不由心里暗暗叫绝,老李果真是有两下子,如此说来,他现在在这里钓鱼,就是在运用这一点了,李顺被他从宁州召回蛰伏在星海,也能看到这点的影子。

“那么,其次呢?”我说。

“其次……有时不妨搞一点体面的‘小骗局’……”老李说:“人不能没有真诚,即使是最无耻的骗子,也有知心朋友,也有说真话的时候。同样,生活从不真正禁绝谎言,谎言虽不可提倡,可你也不必对它深恶痛绝。因为谎言是人类共同的朋友,哪个人敢说自己从不撒谎呢。这句话本身就是一句漂亮的谎言。当然,恶意的谎言是造谣、诽谤,不属此列……其实,在适当的地方说适当的谎言,比伤害人的真话要好得多……”

老李这话可是说到我心里了,我觉得自己对周围的人,秋桐、海珠、甚至我的父母,说的谎话够多的了,最大的谎言就是我对秋桐,也就是亦客对浮生若梦的,这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规模最大,延续时间最长,投入最为艰苦的一个谎言。

闻听老李此言,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了很多安慰。

老李继续说:“运用好适当的谎言,就要把握好虚和实的关系,在适当的时候,可以用善意的谎言去掩盖真实。比如:一位中文系硕士为了能在外贸部门谋得一份职业,说自己是外语系毕业的硕士生。当然,他的外语水平的确不错,通过五关,斩了六将,他得到了这份工作。他是外语系毕业是虚,中文系毕业才是实,可他的外语水平很高,又是实。如果他告诉主考人说自己是中文系毕业的实话,那么在众多的求职者中,尽管他的水平出类拔萃,恐怕连第一关也过不了。但不管怎么说竞争还是凭实力的,为了让你的实力被人承认和欣赏,是可以用一些适当的谎言的……

有时呢,还需要用部分真实来掩盖谎言,使说出去的谎言能够掩盖虚假之处,给人一种十分真实的感觉。比如,身材矮小的人易给人一种真实感,因为身材矮小是对方当场就能看到的事实,这是一种真实,通常容易使别人产生错觉,觉得他所说的话也是真实的。有一个小个子年轻人就喜欢说:我们矮人不说大话。实际上他是用身体矮小的真实掩盖说话中的虚假之处……我们常听有人抱怨别人或自己的朋友说,不知他说的话哪旬是真,哪句是假。其实,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人们说话时总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虚实相间,真假各半的。有些真话不必太在意,有些假话也不必追究,弄清楚主要的和次要的,把握住影响大局,事业才能稳步发展……”

我点点头:“李叔,你说的太好了……那么,如何恰当运用好适当的谎言呢?”

老李笑了下:“掌握两个要诀:之一为斩钉截铁。讲话时要语气坚决,斩钉截铁地加以肯定或否定,这比语气不明确更具有强烈的传达力和说服力。说话时要有一副千真万确、信心十足的样子。比如在参加竞选时,经常用‘我所说的话一定会付诸实现’、‘我绝不会辜负各位的信赖’这样的语句。人们在听到这充满信心和斩钉截铁的语句以后。就逐渐为你所说服。相反,语气较弱的话语,说服力就减低了许多,昕上去真实感也不那么强烈。还有,有时要借用别人的话,把无根据的话说成有根据的话来取得对方的信任。如果不是你直接得来的消息或情报,你故意先说出‘我也是从某方面听来的’这句话,然后再透露消息般地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人们就容易相信,从而达到你的目的……要诀之二为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有些迷惑不解。

“是的,你要学会以仿佛要忠告对方的态度,让对方接受不利的内容。以这种方式获得对方的信任,达到你的目的,这是劝告的技巧,也是谎言技巧的具体运用……”老李说:“人总是比较容易接受了解自己烦恼和感觉的人的劝告,而且易产生一种‘知我者你也’的相见恨晚的感觉。因此,你要先将自己的想法隐藏在心中不说,假装出一副若无其事而又倾听对方讲话的样子,聆听对方的不满和烦恼。在对方将自己心中的话都宣泄出来后,再以谅解的语气去说对方,使对方感到你是为他着想的,使他产生开放的心理。当这种心理出现以后,纵使你提出不利于他的内容,对方也会轻易接受,这才是你的真正的目的,而劝告只不过是你取得对方信任,达到目的的技巧而已,这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点点头,心里不由对老李产生了几分敬佩,老家伙确实有两下子。

“还有吗?”我眼睁睁地看着老李,带着强烈的求知欲。

“最后一点,就是遇强示弱,遇弱示强。”老李说:“人类固然也有先天的强与弱以及后天的强与弱,但因为人类有智慧,可以通过学习及经验的积累,在人性丛林里巧妙地获得生存的机会,用示强或示弱的方式,为自己争取有利的位置……遇强则示弱的意思是:如果你碰到的是个有实力的强者,而且他的实力明显高于你,那么你不必为了面子或意气而与他争强,因为一旦硬碰硬,固然也有可能摧折对方,但毁了自己的可能性却很高。因此不妨示弱,好化解对方的戒心。以强欺弱,胜之不武,大部分的强者是不做的。但也有一些具有侵略性格的强者欺负弱者的习惯,因此示弱也有让对方摸不清你的虚实,降低对方攻击有效性的作用,一旦他攻击失效,他便有可能收手,而你便获得了生存的空间,并反转两者态势,他再也不敢随便动你。至于要不要反击,你要慎重考虑,因为反击时你也会有损伤,这个利害是要加以评估的。何况还不一定能击败对方……

遇弱则示强的意思是:如果你碰到的是实力较你弱的对手,那么就要显露你比他强的一面,这并不是为了让他来顺从你,或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或优越感,而是弱者普遍有一种心态,不甘愿一直做弱者,因此他会在周围寻找对手,好证明他也是一个强者,你若在弱者面前也示弱,正好引来对方的杀机,徒增不必要的麻烦与损失。示强则可使弱者望而生畏,知难而退。所以,这里的示强是防卫性的,而不是侵略性的,因为侵略也必为你带来损失,若判断错误,碰上一个遇强示强的对手,那你不是很惨吗……”

老李一席话,让我听得入了迷,心里不禁对老李十分钦佩,到底是老姜啊,确实辣,真正的实战技巧,真正从实战里得来的经验。

我听了觉得十分受益。

我陡然觉得,老李是一个强大的人,真正的强者。

目前,他所采取的态势,似乎正是在实践着自己的理论。

可是,我又有些迷惑,如此精明如此懂得运筹帷幄的一个高手,怎么会被人从公安局长的位置上拿下了呢?他现在采取如此高超的技巧来保全自己,能实现自己的意图吗?能最终明哲保身吗?

此时,我突然又想起一句话:强中更有强中手!

而这个强中手是谁,我不知道。

和老李交流了半天,我看看时间,不早了,该去机场了,于是有些意犹未尽地说:“前辈,我要走了……”

“呵呵……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真快……”老李站起来收拾鱼竿:“好,我也要走了……今天唠嗑还没够呢,明天再继续聊吧……”

“明天我来不了了……”我说:“今晚我要坐飞机外出,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哦……乘飞机外出……”老李看着我,眼神有些捉摸不定。

“是的!”我说,我等着他继续问下去,比如问我到哪里干嘛之类的。我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回答的话。

“嗯……好,那就等你回来有空再继续唠嗑吧!”老李简练地说着,站起来提着工具包就要走。

“您……为什么不问我到哪里去干吗?您不觉得,我一个打工的人,坐飞机出去有些奇怪吗?”我实在忍不住了,问老李。

老李停住脚步:“不问!”

“为什么?”

“因为你要是想告诉我,不需要我问!”他似笑非笑地说。

我笑了起来,点点头:“那……李叔,再见……”

“再见……”老李和我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笑,走了。

看着老李离去的背影,我琢磨着刚才老李和我的对话内容以及神态,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老李会不会已经猜到我要去哪里了,甚至,知道我去干吗的……

李顺和他是爷俩,李顺转移了住的地方,老李一定会知道。那么,李顺是如何被转移出来的,说不定李顺也会告诉他爹。

如此一来,老李说不定已经知道我在秋桐手下工作之外的另一个身份,那就是他儿子的手下。

但是,从老李那里,不管是言语还是神态,我听不出看不出丝毫他知道此事的痕迹。

我又一次意识到,我面前的老李,是一名历经风雨的老公安,他的目光很犀利,他的感觉很敏锐,他的洞察很深刻,在他面前,我只不过是一只小牛犊子,我的神态逃不过他的眼睛,我的想法瞒不过他的大脑,而他,想让我知道的,我就能听到看到,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什么都不会知道。

幸亏,他不是我的敌人。我不由暗暗庆幸。

当然,我也许把他看得过于高了,或许,他对我和李顺接触的事情一无所知,刚才只是我的错觉,因为过高看他而产生的神经质错觉。

他要真是我感觉到的那种高人,怎么会落魄到这里来钓鱼呢?他就是躲在这里钓鱼,也未必能躲得开那些他必然要被卷入的风暴……我边往机场走心里边胡乱琢磨着。

当然,是不是有什么他必然要被卷入的风暴,我不知,只是脑子里随意冒出来的一个想法。

此时,我丝毫没有将宁州卷起的那股风暴和庞大的官场联系起来,我觉得,这只是两股黑道之间的较量,顶多中间再加上伍德。

到了机场,我顺利过了安检,登机。

我先给海珠发了一个手机短信,告诉她我顺利登机了,然后关了手机。

飞机接着就开始滑行起飞了,很快飞到了万米高空。

我将疲惫的脑袋放到座椅后靠背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坐在我旁边靠窗位置穿着浅色高领风衣戴着一顶宽边白色女式帽子从我坐下起就一直脸扭到里面看着窗外的女士,突然缓缓转过脸来——

我一看到她,嘴巴不由半张开来:“我的妈呀——”

“我不是你的妈,我是你姐!”她淡淡地说着,似乎想幽默一下,但是脸色却毫无表情。

这是秋桐。

“你在这里干嘛?”我问秋桐。

“你问的是不是废话?你说我坐在这里干嘛?”秋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你到宁州去干嘛?”我说。

“你先回答我,你到宁州去干嘛?”秋桐两眼紧紧地盯住我。

“我……中午不是说了……”我说。

“别糊弄了,我知道,你那是说给大家听的,我想知道你真实的目的……”秋桐说。

我有些心虚,低头支支吾吾地说:“我中午说的就是真的啊……真的是一个朋友的亲人去世了,我去宁州看看……”

秋桐沉声说:“易克,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把你刚才的话再复述一遍!”

我抬起头,却不敢看秋桐的眼睛。

秋桐说:“易克,看着我……说——”

我还是不敢看秋桐的眼睛,眼神瞟着旁边,掩饰般地笑了下:“我不看你……我说什么呢……”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秋桐说:“说什么,你知道!”

“因为……你太美了,我怕看了你,会控制不住……”我终于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你……你……油嘴滑舌……你少来……”秋桐的脸有些发红,还有些气恼。

我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秋桐却一直带着犀利的目光盯着我,盯得我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却又不敢表现出任何紧迫压迫感。

“不看着我的眼睛说,是不是?”半晌,秋桐说。

“嗯……”我低头嗯了一声。

“嗯你个大头鬼!”秋桐带着教训的口气说我。

“嗯……大头鬼……”我说。

“你再给我调侃?”秋桐说。

我忙说:“我……我没调侃,我哪里敢给你调侃……”

秋桐又不做声了,我也不做声,继续低着脑袋,秋桐依然在盯住我。

一会儿,秋桐深深无奈地叹了口气:“唉……”

听到秋桐叹气,我抬起头来,看着秋桐郁郁的神情。

“易克,你刚才在撒谎……是不是?”秋桐说:“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撒谎,我最不能原谅的行为就是撒谎……在我和你之间,我从来没对你撒过慌,从来都是把你当做最好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对待,可是,你呢,你自己看看,你呢……不光过去你对我撒了数不清的慌,到如今,你还在对我撒谎……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你到底想让我怎么看你?”

秋桐的话似乎有些伤感和失望,我听了,心里感到很郁闷,突然想起了老李和我说过的话,说:“其实……有些谎言,是善意的,是不应该受到谴责和责备的……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是在做我该做的必须要做的事情……”

秋桐说:“其实,你不用说,我已经猜到了什么……我知道,你此次去宁州,根本就不是什么宁州朋友的亲人去世,一定是和李顺的事情有关……你不要告诉我没说对,我实在不想听到你再撒谎了……我真的想听到你说句实话……易克,说句实话,难道很难吗?”

秋桐不叫我大师了,直接叫我易克。

听着秋桐恳求的话语,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接着说:“既然……既然你知道我去宁州的真实目的,那你为什么还要上这趟飞机……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形,到宁州去,是很危险的……”

秋桐抿了抿嘴唇,伸手捋了捋头发:“正因为我知道你此去宁州是有危险的,所以,我才要去……”

“为什么?”我说。

秋桐说:“不管宁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趟宁州,我都必须要去的……不管怎么说,我和李顺的关系与你和李顺的关系要近一层,李顺自己作死作出来了事情,自己无法擦屁股,却要连累无辜的你……这不是我能承受的底线和我做事的风格,我不能看着因为李顺自己的劣行而把你牵扯地越来越深……作为李顺的未婚妻,我去替他承受这些后果,都是我的命,没有人能代替我……”

我的心大痛,说:“你知道不,你一个弱女子,跟着我去,不但帮不了我什么,还会成为我的累赘……”

“你瞧不起女人,是不是?”秋桐说。

“不是……”我忙说:“此行真的很有危险……”

“再危险我也要去,虽然我知道我们做的都不是多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经无法脱开,也就只能走下去……李顺做的孽,我来承受这些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继续去当李顺的炮灰,继续越陷越深……我更不能看着你因为李顺的事情人身安危遇到不测,如果你真的遇到什么不测,我……我还怎么有脸起见海珠,怎么给你的父母和海珠交代……”秋桐的口气有些沉重。

秋桐的话并没有改变我的主意,我说:“等到了宁州,还有最后一班飞往星海的班机,还能赶上,我给你买好机票,你给我立刻赶回去……”

“不行,我不!”

“没有什么行不行的,我说了,我决定了,就必须执行!”我蛮横地说。

“霸道的男人……我就不!我就不回去,我要和你一起在宁州这边处理事情,直到事情处理好了,再和你一起回去!”秋桐据理力争。

我看着秋桐:“真要打算不听话,是不是?”

“对!”秋桐点点头。

“那好,既然你不听话,那我就有对付不听话的办法……”我说:“走不走由不得你,等下了飞机,我押也要把你押到回星海的飞机上去……咱俩看谁力气大,我就不信我别着你的胳膊肘卡住你的脖子制服不了你……”

“你敢!”

“敢不敢等下了飞机你就知道了!”我说。

“你要敢动我,敢对我来硬的,我就大叫——就说有人要绑架我……”秋桐说:“我一叫,机场保安就会过来抓你……”

“你——”我一时被秋桐呛住了,看着秋桐:“你这个刁蛮的丫头……心眼子还很多……”

“我才不刁蛮,你才是无理霸道的男人,我是被你逼出来的……”秋桐毫不示弱地说。

我有些没辙了,我当然不敢在机场大厅对秋桐来硬的,我刚才是吓唬她的,没想到,她不怕吓唬,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跟我一起行动了。

其实,我理解秋桐的心思,她是不忍心让李顺的事情愈加深地牵扯到我,她觉得李顺在宁州有事情,应该她来处理,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该她来承担责任。所以,在她觉察到我到宁州之行有猫腻之后,不动声色地直接上了飞机。

“好吧……我服了你了……”我说:“你去也行,但是,我给你说,宁州现在的环境真的非常险恶,我和你去了宁州,说不定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你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我让你干嘛你就要干嘛,不得自由活动,不得随意外出,不得擅自乱作主张……”

秋桐的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看着我:“宁州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看了看秋桐,说:“好吧,我告诉你……二子和小五,自杀了……”

“啊——”秋桐惊呼一声,急忙用手捂住嘴巴,眼睛睁地大大的,惊惧地看着我:“他们……自杀了……”

看着秋桐的表情,我想她要是知道这几天已经死了7个人,而且有一个是李顺亲自干的,有5个是我亲眼目睹的,我估计她能吓晕。

“是的,自杀了……”我平静地点点头。

“好好的人,为……为什么?”半晌,秋桐才回过神来,问我。

“要是知道为什么,我就不来宁州了……”我说。

“哦……这么说,你这次来宁州,是要调查二子和小五的自杀的原因?”秋桐说。

我点点头:“对——”

“那……这……这有什么危险的?”秋桐说。

“嗯……倒也不危险……”我心念一动。

“那你刚才怎么说……”

“我吓唬你的,因为我不愿意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小尾巴……”我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就是来调查下他们为什么自杀……所以,你跟了来啊,纯粹是小题大做,多余……”

“你说的是真的?”秋桐看着我。

“嗯……真的!”我点点头:“所以,秋桐啊,我叫你一声姐,听老弟我一句话,别跟在我屁股后面当小尾巴了,到了宁州,我给你买好机票,接着就回星海哈……你不知道啊,我这人啊,出来做事最不喜欢有人跟着我,烦死了……”

“不,我不——你甭想让我回去!”秋桐果断地说:“别说叫姐,你就是叫妈我也不回去……二子和小五自杀了,李顺不能来处理,我作为李顺的……我能置身度外吗?所以,我来调查处理责无旁贷……还有,你讨厌别人跟着你,那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保证听你的指挥……”

从秋桐的语气和眼神里,我已经看出,秋桐对我的话半信半疑。我老是撒谎哄她,她都不信我的话了。

我心里不由一阵悲哀,我本善良,不想撒谎啊,可是,事实上,我又在不停地撒谎。

我只能同意秋桐的话了,没治了。

一会儿,秋桐叹了口气:“易克,我们都搅入黑社会了……都说不清楚了……”

“你没搅入……”我说。

秋桐惨笑一下:“你觉得可能吗?我能脱身地一干二净吗?唉……只可惜,你不该参与的……也都怪我,当时,我要是能搞到钱,你也不至于为了救治云朵去跟着李顺走入歧途……”

秋桐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

我说:“这怎么能怪你呢?这事谁都不怪,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立场不坚定,意志薄弱……和你,实在是没有关系的……”

秋桐眼神郁郁地托着腮帮,扭头看着机窗外黑乎乎的夜空,陷入了沉思,一会儿冒出一句话:“一失足成为千古恨……再回首……”

“已百年身……”我接过秋桐的话。

秋桐扭头看了我一言,没有说话,我也沉默了。

人是感情动物,常常会因为某些原因,做出令人懊恼悔恨的事,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这百年身,就是下一辈子的事了,亦客,再也没有希望了。我知道,人生道路上的每一个错误,都要付出代价的。错误越大,代价越惨痛。做了错事,良心不安,别人痛苦,自己更痛苦……

我心神不定地想着,不知道此次我和秋桐的宁州结伴之行,到底会带来多少惊心动魄的血雨腥风,带来多少魂牵梦绕的婉转悱恻。

很快,飞机降落在宁州机场,我和秋桐直奔出口。

往出口走的时候,秋桐对我说:“别忘记给海珠发个短信报平安……”

秋桐的声音有些沉重,还有些不安。

我摸出手机开机,给海珠发了个短信,然后冲秋桐笑了下:“干嘛这副表情,轻松点好不好?”

秋桐苦笑着看了我一下:“我能轻松地起来?”

我说:“天没塌下来,你这么紧张干嘛?”

秋桐不说话了。

我们继续往出口处走。按照我的安排,老秦不到机场来接我,机场目标太明显,我们约定在天一广场东北角处会合。

走到出口处,我边走边冷眼扫描着接机处的人,快速把能看到的人都扫了一遍,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们快步走出接机口,直接出了机场,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到天一广场东北角!”我说。

出租车直接上了机场高速,往市区驶去,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秋桐坐在后面。

夜色沉沉,秋天的星海,夜晚是带着很深的凉意的,而在南国的宁州,却依旧感到有些闷热。

我和秋桐坐在车里,都没有说话,似乎各自都在想着心事。

出租车行驶中,我特意从观后镜往后面看了几次,没有发现后面有什么可疑的车辆。

到机场高速出口处,出了收费站,看到前面有公安设立的盘查点,几个警察正在那里检查过往车辆。

“怎么回事?”我问出租车司机。

“不知道是什么行动,从昨天就开始了,进来不查出去查……”出租车司机说:“不查开车的司机,专查客人……”

“哦……”我的心里有一丝紧张,回头看了下秋桐,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我冲她笑了下,她微微一笑,似乎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出租车开到盘查点停下,过来一个警察,首先打个敬礼,看看我,又看看坐在后面的秋桐,客气地说:“对不起,执行公务,请出示下二位的身份证件……”

我和秋桐掏出身份证递过去,那位警察接过去,仔细看了看,接着,又把身份证递给站在旁边的另外一位穿便衣的中年人……

我冷眼盯住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

两个人似乎没表现出什么异常的表情,那穿便衣的中年人甚至都没有再看我和秋桐一眼,直接就把身份证还给了我们。

“好了,走吧……”那警察做了个手势,我们的出租车过了盘查点,直接进去了市区。

市区车水马龙,非常喧闹。

就在出租车走到一个大型超级门口的时候,秋桐突然说:“师傅,停车!”

司机在超市门口停下车,我回头看了下秋桐。

“我要到超市去买点东西……”秋桐不动声色地掏出钱递给司机,说:“师傅,给你车费……不用等我们了……”

我没有多说,直接和秋桐下车进了超市,超市里人很多,熙熙攘攘。

我们进去后,秋桐似乎却并不急着买东西,而是左逛逛,右逛逛,显得很有耐性。

“大小姐,你要买什么呢?”我忍不住了。

“不买东西逛逛就不行了?”秋桐冲我一笑。

“呵呵……行,逛吧!”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秋桐怎么突然来了雅兴逛超市了。

逛了半天,秋桐突然走到一个正在货架前逛游的小伙子面前:“嗨——帅哥,问你个事,从这里到城隍庙怎么走啊?”

小伙子刚要说话,秋桐摸出一张纸和笔:“我记性不好,你帮我写在这上面好吗?”

小伙子于是痛快地写了下来,然后递给秋桐。

秋桐冲小伙子一笑:“谢谢你!”

在这过程中,我一直没有说话,看秋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接着,秋桐拉了我一把,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秋桐把小伙子刚写的纸条扔进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桶。

“喂——你到底在捣鼓什么洋动静?”我实在忍不住了。

“别嚷嚷……注意观察下刚才那小伙子和那垃圾桶……”秋桐若无其事地继续翻看着货架,边低声说:“看看有什么异常……”

我悄悄扭头,往那小伙子看去,突然就看到了在盘查点检查我们身份证的那个中年便衣,正紧跟着那个小伙子,同时,还有两个穿便衣的小伙子,正走到垃圾桶那里,正在翻垃圾桶。

我冒出一头冷汗,我靠,我们被跟踪了!

无疑,那盘查点是专为李顺设的,专门用来查李顺的人的,我和秋桐作为和李顺有关系的人,自然早就被宁州警方的老大摸清了,自然是在检查名单上。这个盘查点,无疑是宁州警方的老大特意安排设立的,二子和小五一死,盘查点就设立起来,他似乎已经预感到远在星海的李顺会有所动作。

也就是说,我和秋桐还没有出机场高速,就已经进入了宁州警方的视线,被他们监控了。他们监控我和秋桐,目的自然是想摸清我们来宁州的意图,摸清李顺的用意。

这三个便衣,当然是警察,在我的印象里,穿便衣的警察都比穿警服的厉害,那些刑警队的,似乎极少穿警服。

我这时明白秋桐为什么突然要中途下车到超市,又突然问那小伙子话,又写纸条了,她如此做,是预感到我们可能被跟踪了,然后想出了这个计策来验证一下。

车子下了机场高速,已进入市区,车子很多,是很难觉察后面有没有人跟着的,秋桐竟然如此敏感。

“我们要想办法甩掉他们……”秋桐眼睛看着货架,手里拿着一瓶饮料,低语道。

既然已经证实有人在跟踪,自然是必须要甩掉他们的。

这时,我侧眼看到那中年便衣和另外两个便衣会合了,三个人低语了一下,似乎那中年便衣找那小伙子盘查,那两个便衣找出那纸条,什么收获都没有。

三人低语完,散开,保持着几米的距离,若无其事地装作闲逛的样子。

我这时也拿起一瓶水,对秋桐说:“嗯……跟紧我……”

“嗯……好的!”

我和秋桐继续闲逛,慢慢往超市的另一个出口处接近。

我知道,这三个便衣的车子一定停在我们刚才进来的门口附近,离这个出口的距离,大概有50多米。

边接近出口,我边用眼睛注视着外面……

我拿了一瓶矿泉水,到付款处排队结账,秋桐紧跟在我身后。

买东西的人很多,我装作无意的样子向后看了下,在我和秋桐后面,又排上了4个等待结账的顾客,那三位便衣分成三拨,每人手里拿着一瓶饮料,分别到了三个结账出口处,排队往外走。

他们似乎很悠闲,觉得对付我这样的菜鸟,不需要下多大功夫,甚至不用提前到出口处等我。

很快到我了,我结完帐,看了下那三位便衣,最快的一个前面还有一位顾客没有结账。

这时,我看到外面马路边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正在下客,我一拉秋桐的胳膊,快步向出租车奔去,到跟前的时候,客人刚下车,我一拉后车门,让秋桐先进去,然后自己也坐进去,关上车门,对司机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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