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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易克秋桐_ > 098 重不重
 
我心里咯噔一下:“云朵,出什么事了?”

“曹腾……曹腾开着你的车去旅顺办事情,结果,在……在旅顺被人打了……”云朵说。

“被人打了?怎么搞的?打的重不重?”我说。

“是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正带着车去旅顺,曹腾现在在旅顺人民医院,伤势如何,还不清楚……”云朵说。

“哦……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秋总告诉我的,她已经开车去医院了……”云朵说:“小雪晚上突然发烧,秋总正带着小雪在儿童医院打吊瓶,突然接到消息,把小雪扔在医院,就急忙往旅顺赶了,路上给我打了电话……”

“哦……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我说完挂了电话,对四哥说:“直接去旅顺人民医院……”

四哥点点头,调转方向,拐上旅顺中路,边说:“此事或许有些来头……”

“嗯……有可能……”我不由想起下午跟踪我的两位金刚。

路上,我又给海珠打了电话:“阿珠,我们有位同事在旅顺出事进了医院,秋桐去旅顺了,小雪发烧在儿童医院打针的,没人照看……”

“好的,哥,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儿童医院,你放心好了……”海珠没等我说完,就明白了。

“好,我现在去旅顺看看那边的情况!”

“嗯……好,你路上小心点!”海珠说:“小雪这边我会照顾好的……”

和海珠打完电话,我和四哥直奔旅顺人民医院。

到了旅顺人民医院门诊楼前,我看到秋桐的车子正停在那里。

我下了车,四哥说:“我在这里等你,不过去了……”

我点点头,然后急匆匆进了门诊,一个门一个门的看。

很快,在走廊里看到了云朵,我走过去,云朵指了指里面:“就在里面,刚包扎完……”

我推门进去,看到了鼻青脸肿的曹腾头上正包着纱布躺在病床上,秋桐正站在旁边。

“怎么搞的?”我进去就问。

曹腾有气无力地冲我做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嘴唇厚厚的,是被打肿了。

看这样子,曹腾好像是没有伤到要害处,只是受了皮肉之苦。

秋桐看了看我,说:“好像是遇到地痞流氓了,寻衅滋事,没有理由的上来就是一顿暴打,打完就跑了……”

我看看曹腾,曹腾点点头。

“哦……流氓滋事……伤重不重?”我看着曹腾。

曹腾摇了摇头,秋桐接着说:“刚才拍过片子了,医生说大脑和骨骼都没事,就是皮外伤,头被打破了……”

“嗯……”我点点头,握住曹腾的手:“曹兄,你受苦了……我代表我自己向你表示亲切的慰问……”

曹腾一咧嘴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秋桐看着我,带着有些不理解的表情,似乎对我这时突然说出的这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似乎觉得我这话与其说是在慰问曹腾,倒不如说是在逗弄曹腾。

“对了,车呢,有没有损坏?”我说。

“车被拖进修理厂了……损坏倒不大,就是前挡风玻璃碎了……”秋桐说:“已经报警了,我来之前,警察刚问询完情况离去……”

“嗯……”我又点点头,看着曹腾:“曹兄,刚才和警察说情况一定很累了,你嘴巴有伤,先不要急着讲话,好好休息下!”

秋桐也说:“曹经理,你好好养伤,先不要急着上班,等伤全部养好了再说……医院这边,我安排公司办公室派专人来看护你……”

曹腾带着感激的神情看着秋桐,点了点头,张了张嘴:“秋总,给你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曹经理,你这是外出工作途中受伤的,也是为了工作,我心里还内疚过意不去呢,”秋桐说:“医院这边,我已经给医生说了,要用最好的药给你治疗伤势,钱的事你不用考虑,我已经安排云朵了……”

“嗯……”曹腾又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我再给值班医生嘱咐点别的事……”秋桐接着出去了。

这时,云朵进来了:“曹经理,你没什么大事就好……刚才一听秋总说你出事进医院了,我吓了一大跳……现在看到你没什么大的伤害,我总算是放心了……秋总也算是放心了,你不知道,秋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好着急啊,她很担心你的安全呢……我在往这赶的路上,给易经理打了电话,他知道后,也抓紧赶过来了……”

“哦……”曹腾努力笑了下:“谢谢你们的关心……耽误大家的精力,真不好意思……”

“我们还好说,呵呵……”云朵说:“秋总正在星海的医院给家人看病呢,一听到你的消息,扔下家人不管,就跑到这里来了……”

云朵很聪明,只说秋桐是给家人看病,而不说是孩子或者小雪,很明显,秋桐收养小雪的事情,公司里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我和云朵知道,云朵是不想让曹腾知道这事。

曹腾听到云朵这话,眼里露出感动的神情。

这时,秋桐推门进来了,曹腾说:“秋总,我没什么大碍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么晚了,还耽误你们大家的时间……”

秋桐看了看我和云朵:“易克,云朵,你们俩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曹经理!”

曹腾脸上的表情更加感动了,忙说:“别,秋总,不要…….真的,不用……”

我这时说:“秋总,我看,还是我在这里留下陪曹经理吧,你们女人家在这里不方便……我正好也没事,在这里正好照顾曹经理……”

“对,对,让易经理留下来就行,秋总,云主任,你们先回去吧!”曹腾似乎很赞同我的话,忙点头。

秋桐沉吟了一下,看看曹腾,又看看我,我微笑了下,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们先回去……”秋桐又和曹腾说了一番安心养伤之类的话,然后和云朵离去。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曹腾了,我摸出一支烟,看着曹腾:“要不要吸一口?我给你点着……”

曹腾一咧嘴:“脑袋现在还在疼呢,嘴巴上的伤口也在疼,怎么吸?你自己吸吧……”

我点着烟,慢慢吸了一口,然后看着曹腾:“怎么回事,和我详细说说……讲话不方便就不要急,慢慢说……”

“怎么回事?我自己现在还犯迷糊呢,”曹腾呲牙咧嘴地慢吞吞地说着:“我开着你的车,直接到了旅顺的客户这儿谈业务,谈得很顺利,谈完天已经快黑了,我肚子有些饿,就把车停在路边,找了一家大排档吃饭,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一辆没有拍照的军绿色的越野车停在我车后面,车上下来两个光头,也没在意……我在这边吃,那两个光头在旁边吃,边吃还边打量我……我吃完饭,然后开车就走,刚走到旅顺北路上的时候,正边听音乐边不快不慢地开着,那辆越野车突然从我后面超了过来,一打方向,把我的车给挤到路边停住了,接着那两个光头就下车冲我走过来,我正疑惑是怎么回事,刚要打开车门问他们是干嘛的,这两个光头过来,二话不说就拉开车门,一把就把我揪下车,不分青红皂白,接着劈头盖脸就开打,边打还边带着气急败坏的口气大骂,说我耍弄他们……我直接就被打懵了,满脸是血,脑袋被打地蒙蒙的,抱着脑袋躺在地上也不敢还手……这两个光头打了我一顿之后,又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把车前挡风玻璃砸碎了,接着就开车扬长而去……后来,我清醒过来,就打了120……”

听着曹腾断断续续的叙述,我明白了,二位金刚一直以为在跟踪我,辛辛苦苦从星海跟到了旅顺,结果,到最后才发现开车的不是我,不由恼羞成怒,把曹腾暴打一顿出气,然后跑了。曹腾这顿揍,挨的可真是冤。

“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想抢劫的,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拿,打完人就走……”曹腾说。

“哦……你不认识他们?”我说。

“不认识啊!”曹腾说:“窝囊就窝囊在这里,妈的,被人家打了,还不知道什么原因……想想真上火……”

我心里暗笑:“是不是你有得罪的什么人啊,他们雇了打手来报复你的?”

曹腾眼神里有些迷惘:“得罪的人是有,可是,这两个光头似乎不像是被雇佣来的打手,因为他们打我的时候,说我耍弄他们,我就糊涂了,我怎么耍弄他们了,我连认识都不认识他们……”

“那这就怪了……看来,真的是小痞子寻衅滋事,随便找个理由就乱打人!”我说。

“看来,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曹腾叹了口气:“唉,这是什么社会治安啊,坏人到处横行,无端就随便打人,真是没王法没天理了……其实报案有个屁用啊,也就是个安慰,警察是查不到的,那辆车连车牌都没有,这么小的案子,警察也不会费心思去查的……”

我说:“对了,曹经理,你在星海不也认识当地一些混社会的吗,你可以找他们来帮你出气……”

曹腾苦笑一下:“兄弟,冤有头,债有主,我都不知道这两个光头是何许人,怎么找人出气?看来,我这顿揍,是白挨了……妈的,正晦气……”

我做内疚状:“哎——曹经理,要是今天下午我不借车给你就好了,这样,你也就不用到旅顺来,也就不会出这事了……”

“易经理你这是什么话啊,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借车是帮我忙呢……我倒是有些内疚,害得你的车也被砸了……”

“这不是我的车,这是公家的车!”我说。

“不管怎么说,你的车坏了,也耽误你工作的……”曹腾说。

“这倒没事,挡风玻璃换很快的,明天我就可以开出来了……”我说:“曹兄,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今晚就在医院陪着你,明天上午,我去开车就是……”

曹腾看着着我:“易兄,你真够意思……”

我说:“别这么说,咱哥俩谁给谁的,现在我们是一条战壕的战友呢,自己人,说什么两家话呢……我们可都是跟着曹主任和孙总混的……”

曹腾看着我眨眨眼,没有说话,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这时,我想起了在外面等我的四哥,借口上厕所,先出了病房,直接到了四哥车前,把情况简单和四哥说了下。

四哥听了:“这两个金刚昏头昏脑被耍了一大圈,一个下午,到最后才发现跟踪的人不是你,不恼火才怪呢,曹腾这是成了他们泻火的对象,当了冤大头……”

“所以我心里有愧啊,今晚在这里陪陪他,弥补下我良心的不安!”我说。

四哥笑了:“那我先回去,明早来接你!”

“不用,我的车估计明天就弄好了,我直接开车回去!”我说:“你先回去吧,有事再联系!”

四哥想了想,点点头:“好,那我走了!”

四哥开车走后,我回了病房,坐在曹腾床前,曹腾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我没有打扰他,点燃一颗烟,抽起来。

“其实,我今天出事后,先给我堂姐打的电话……”突然,曹腾睁开眼,说了这么一句。

“哦……”我看着曹腾:“曹主任知道这事了啊……”

“是的……”曹腾说。

“那……她……人呢……”我说。

“她……”曹腾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带着深深的失落和失望:“她说正陪孙总在外面唱歌,没空过来……就说了一句,说她很忙,.让我有事找发行公司,接着就挂了电话……我才又给秋总打了电话……秋桐放下电话就急急赶来了……我不知道秋总正在医院里陪家人看病……唉……关键时候,没想到……”曹腾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叹息里似乎包含着他复杂的情感。

“曹主任整天日理万机,确实是很忙的,陪孙总唱歌,其实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也是政治任务,她过不来,也是在情理之中,这个,你要多理解才是……”我认真地对曹腾说。

曹腾看着我,半天说:“你……你在替我堂姐说话?”

“我不是替她说话,我是站在曹主任的立场考虑……”我一板正经地说:“其实,我觉得曹主任真的是一个公而忘私、舍小家顾大家的人,她这是讲大局的表现,为了工作,自己堂弟受伤了,都来不及看望照顾,这是多么忘我的一种精神境界,值得我学习……”

曹腾又看了我半天,半晌说:“秋总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感动,她真是一个好领导,对下属关怀备至……想想我以前还因为她撤我办公室主任的职而对她有意见,怀恨在心,真是不应该……我以前的心思真的有些小人了……”

我紧盯着曹腾的目光,注意着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笑着说:“曹兄,我发现你还真是个软心肠的人,秋总对你稍微这么一关心,你就感动的不行了……其实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秋总是我们的上司,下属出了事,领导来关心,是正常的,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应该的,没什么了不起!老兄大可不必这样……”

我此时拿捏不准曹腾说这些话弄这些表情的真假成分,也琢磨不透他的真正意图,索性就公事公办说大路边的话。

曹腾看着我:“易兄,你讲这话,我不敢苟同,你这话讲得太失你易克的水准了……你不要以为领导关心下属是应该的,大道理是这么讲,现实中,领导对下属只索取不回报、漠不关心的多了……很多的单位里,下属只不过是领导手下的一条够,是用来给他使唤用来出力的,他们才不会关心你的死活……通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和体会,通过今天我亲身的体验,我觉得秋总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领导,对下属有春天般的温暖和关怀……”

“是啊,”我拖长了声音:“曹兄,你讲这话,可是大出我意料,我想提醒你一句,别忘记你是谁的人,别忘记我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别忘记你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我这会儿忽然想通了,我的身份就是秋总的下属,我的使命就是干好秋总安排的工作……”曹腾略微有些激动地说:“我是谁的人?现在我明白了,我是发行公司的人……我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不错,对,但是,这个战壕,是发行公司,是综合业务部……”

我看着曹腾,笑了:“曹兄,讲话需三思啊,你今天这番话,我觉得有些不妥,放在以前,我会当做听不见,但是,如今,我不能听而不闻,我要把你的话给有关领导汇报……”

曹腾一怔,接着看着我:“易兄,我记得你好像不是爱打小报告的人……我不信你会这么做……”说完,曹腾做出一副紧张的表情看着我。

“呵呵……”我突然笑起来,笑个不停。

曹腾一直就那么看着我,不说话。

我笑完,看着曹腾:“既然曹兄这么高看我,既然曹兄说出这番话,那么,我只有不打报告了,我就当今天这话我没听见……”

曹腾做放松状,笑了下:“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我没看错……”

“只是……曹兄,有一事我不明白……”我说:“曹主任可是你堂姐,她对你可是一直不错的……”

“没错,她是我堂姐,但是,却是远堂姐,她既不是我亲姐,也不是我直系堂姐……我只是她远房叔叔的儿子……”曹腾说:“所谓患难时刻见真情啊,这患难时刻,堂姐还不如自己的领导……唉……心寒啊……正可谓远亲不如近邻……你看,你和云主任都来了,她却只为了所谓的陪领导唱歌,漠不关心地直接就挂了电话……太让我寒心了……”

“我刚才说了,陪领导唱歌也是她的职责所在,也是工作,你应该理解的……”我说。

曹腾看着我,眼珠子转了转,一会儿说:“那天,我堂姐让你去她办公室,是不是让你做什么事情的?”

我说:“嗯……”

“什么事?”曹腾说。

“这个……你可以去问你堂姐,需要你知道的话,她会告诉你的,我是要讲纪律的,无可奉告!”我笑着说。

“你……”曹腾顿住了,接着看着我:“易兄,好吧,你不说那就算了……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如果让你做的事情是危害秋总的,我劝你不要干……”

我说:“曹兄这话好像在挑拨我和秋总之间的关系啊,我也想提醒你一句,我来发行公司做事,我图的就是钱,谁让我发财,我就给谁出力,我不懂那些大道理,给我讲也没用……”

曹腾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你……你……看来,你是铁了心了……”

“没有什么铁心不铁心的,我只知道,我必须要对得住对我的的人,能给我带来最高利益的人…….”我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又不是所谓的什么国家干部身份,我就是个聘用的打工仔,我要是再不弄钱,我来这里干图的什么?没钱,我怎么生活下去?当然,老兄你讲话是站着不嫌腰疼,你是集团正式在编人员,你是体制内的人,和我的身份有天壤之别,你是要追求政治上的进步的,我们追求的目标不同……”

“易兄,你今天这话可是实在很出乎我的意料,我实在没有想到……”

我不等曹腾说完,打断他的话,正色道:“曹兄,此事不必多言,人各有志,请勿勉强……世间万物都在变化,人同样也是如此,人都是会随着形式的变化而变的……”

曹腾怔怔地看着我,突然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我累了,我睡了……”

“好,你睡吧,我也睡!”我爬山旁边的一张空床,躺下,两腿一伸:“曹兄,有事叫我,我先睡会了……晚安……”

我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今晚我和曹腾的对话,步步充满心机和心计,我是如此,我想曹腾也应该是这样。

我承认我的口才不错,同时也承认曹腾有很好的口才。而好的口才,往往是大脑思维思辨速度和能力的体现。

没有有人一生下来口才就非常好,都在在后天的学习与实践中锻炼出来的。口才好,容易与人沟通。迅速打开自己的交际范围。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这个社会需要两种人,一种是口才好的人,一种是静但技术精的人,我和曹腾在属于前一种人的同时,似乎又有些带着第二种人的影子。

我明白,懂得说话技巧者,掌控事情。掌握说话技巧者,影响他人。懂得说话技巧者,能在山重水复中柳暗花明。掌握说话技巧者,能在进退两难时,左右逢源!一个人的成功,约有15%取决于知识和技能,85%取决于沟通。我和曹腾,今晚似乎都属于既能懂得说话技巧又能掌握说话技巧的人。

不一会儿,我听到曹腾也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我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脑子里毫无困意,我知道,曹腾此刻必定没有睡着。

而我同样清楚,曹腾必定也知道我没有睡着。

但是,我们却都打起了鼾声,都好像睡得很香。

我索性不去考虑曹腾此刻睡不睡,脑子里开始放电影,把今晚曹腾和我的对话全部又回放了一遍,边回放边仔细回味曹腾刚才的每一句话的内容和语气,以及曹腾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半夜时分,我听到曹腾翻了一个身,接着轻轻叫我:“易兄……易兄……”

我没有回应,依旧打着香鼾。

接着听到曹腾下床的声音,接着感觉到一直手在碰我:“易兄,醒醒……”

我恍然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然后一骨碌坐起来,看着曹腾:“曹兄,你怎么下来了?”

曹腾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被尿憋醒了……腿有些不大灵便,还疼……”

“哦……你是要上厕所是吧,”我忙翻身下床,搀扶着曹腾:“来,慢点,我扶着你去……”

边说我边将曹腾的一只胳膊放在我的肩膀,架着曹腾去卫生间。

上完厕所,我又把曹腾搀扶着回来,曹腾感激地说:“哎——易兄,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我心里正抱歉呢,你说,要不是我的车借给你,哪里会出这事呢……”我说:“所以啊,我伺候老兄,也是应该的,老兄就不必客气了……”

回到房间,我把曹腾扶到床上躺下,然后我也上了床,曹腾看着我笑了下:“易兄睡觉真香啊,刚才我叫了你半天都没动静……”

“哦……呵呵……不好意思,我这人憨吃酣睡,没脑子,就是喜欢睡觉……”我说。

“咱俩一样啊,我也是,脑袋一落到枕头上就能睡着……”曹腾说:“刚才我睡得正香呢,却被尿憋醒了……”

“呵呵……那就继续睡吧,睡眠好,身体恢复地才快……”我躺下,接着闭上了眼睛:“曹兄,继续晚安……”

“好的,继续晚安……”

接着,不一会儿,我听到了曹腾的鼾声。

我不知道他这回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却来了真的,困意上来,接着就迷糊过去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鼾。

这一觉睡得很香,第二天一早醒来,秋桐又来了,带着一大束鲜花和一大包水果,还带来一个公司办公室的小伙子,是来陪曹腾的。

秋桐关切地询问了曹腾的伤势恢复情况,又去找医生谈了半天,然后又给小伙子叮嘱了几句,让照料好曹腾。

我站在一边,看到曹腾的眼里又发出了感激和感动的表情。

安排好曹腾,秋桐和我要回公司去,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秋桐先带我去修理厂提车。

路上,秋桐皱着眉头说:“大师,我总举得曹腾昨天被人打这事很蹊跷,我今天早上先去了公安那边,那边没有任何头绪,看来,这么小的案子,他们是不会尽心去办的……”

“要是被打的是市委书记或者市长的儿子,这案子很快就能告破,只可惜,曹腾不是高官的儿子……”我说:“这事说蹊跷是很蹊跷,不过,要说不蹊跷,也不蹊跷……”

“什么意思?”秋桐边开车边看了我一眼。

“曹腾是本地人,社会交往比较复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得罪的人,人家自己不出面,雇人揍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看了一眼秋桐。

“哦……你是说这个……”秋桐嘟哝了一句,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看来人家和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打了一顿皮毛,没碰到大脑和骨头,”我继续说:“估计就是想教训他一下出出气,别的倒也没什么……”

“你似乎对这事很轻描淡写啊……”秋桐说。

“嗨——这还不是小事啊,比这厉害多的,我见地多了,想当初,在缅甸那次……”

“好了,停住,不准说这个……”秋桐忽然打了一个寒噤,打断我的话:“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英雄啊,武林高手……”

我咧咧嘴,不说话了。

秋桐转脸看了我一眼:“怎么不吱声了?”

“你不是说让我停住吗!”我闷闷地说。

“噗嗤——”秋桐笑出来,接着不说话了,专心开车。

到了修理厂,车子已经修好了,办完提车手续,我和秋桐一前一后开车回星海。

快到市区的时候,我给秋桐打了个电话:“小雪好了吗?”

“你不提这事我还得感谢你和海珠呢……昨晚亏了海珠在医院照顾小雪……”秋桐说:“小雪已经好了,早上我就把她接回家了……海珠正在我家陪小雪玩的,今天耽误她上班了……我叫的钟点看护阿姨估计这会儿也该过去了,你去我家接海珠回去上班吧,我先去公司处理公务……”

“好的!”我答应着,直接开车去了秋桐家的方向,秋桐直奔公司而去。

我边走边给海珠打了一个电话:“我正在去秋桐家的路上,你在她家等我,我去接你……”

我突然想借此机会去秋桐家看看,看看浮生若梦居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这次的机会可是很难得。

“哦……你不用上来,秋姐找的阿姨已经到了,我下去到小区门口等你!”海珠不由分说说完就挂了电话。

似乎海珠根本就不想给我这个机会,不想让我到秋桐家做客走访。

我有些泄气,却又无可奈何。

车子到了秋桐家的小区门口,我看到海珠正站在门口路边,正在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我停住,海珠上车。

“阿珠,去哪里?”我边开车边说。

“公司……”海珠心不在焉地说着,继续摆弄着手机。

“手机有什么好摆弄的?”我说。我知道海珠的手机档次很高,像素很大,功能很多。

“哦……呵呵……”海珠一怔,接着收起了手机:“不玩手机了……哥,你昨晚睡好了没?”

“没——”

“为什么?”

“想你呗!”

“嘻嘻……”海珠笑起来:“哥哥真会说话,我昨晚也没睡好呢,现在没有你搂着,我睡不着了……”

“妹妹也很会说话哦……”

“我说的可是真的哦……”海珠撒娇地说。

“我说的也是真的哦……”我模仿着海珠的语气。

“去你的,你坏呀,坏哥哥……”海珠娇笑着用粉拳打我的肩膀,好像是在按摩。

把海珠送到公司,我然后回到宿舍,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下楼,准备开车去公司。

我这时心里还惦记着给曹丽的那张50人签名的空白打印纸,不知道孙东凯和曹丽集团的攻势何时发起。

同时,我又惦记着被关押在无人岛上的四只虎,不知这几只畜生何时捣鼓事。

走到车门前,我刚要伸手拉车门把手,突然看到有一束彩色的纸卷插在车门把手里。

我习以为常,以为是发广告传单的人干的,随手拿出来,接着就要扔到垃圾箱里。

在扔的一刹那,我瞥了一眼那“传单”,突然发现这“传单”似乎有些特殊,于是停住,将“传单”打开。

原来这是一张星海市区地图。

我有些疑惑,谁把地图插在我车门把手上干嘛?是何用意?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或许有玄机。

我展开地图,慢慢察看。

突然,我的目光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停住了——

在这张星海市区图上,在棒棰岛的位置,一个粗粗的红色的圈圈将棒棰岛宾馆圈了起来,红圈旁边,还画了一个符号——?。

这两天,我对棒棰岛格外敏感,此刻,这张地图突然出现在我的车门把手上,还在棒棰岛宾馆上做了符号,还有旁边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我往四周看了看,没发觉任何异常的迹象,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是谁干的呢?

我拉开车门上车,坐在驾驶室,没有发动车子,将地图继续展开在方向盘上,看着这个红圈圈,还有那个?符号,琢磨着……

突然,我发现在地图的另一个位置,在郊外的一个地方,还有一个红色的圈圈,在这个圈圈旁边,又有一个符号,这个符号很好看懂,是一个钟表,时针指向三点整的方向。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反复看着地图上的这几个标志和符号,反复思量着,朦胧间觉得这和棒棰岛宾馆有一定的关系,却又猜不透另外几个符号的含义……

在我车门把手上插这个地图的人是谁?这张地图的突然出现,和我的车子突然失踪又出现在楼下是否有什么关联?这张地图又想告诉我什么呢?

这个神秘的人物似乎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却又想通过这张地图向我暗示什么信息,他到底有何目的,到底是敌还是友?

我隐隐觉得,这个神秘的人物似乎和那天给我送车的人是一个人。

接着,我想起我回宁州的时候遇到活雷锋的事,那事似乎是皇者在背后所为,但是从皇者闪烁的言辞中,却似乎又不能确定……

还有,那次,我在海边沙滩和张小天死斗差点被白老三点天灯的时候,李顺带人突从天降,他接到的那个神秘短信……

我想着这几件蹊跷的事件,似乎觉得有一条无形的线,正在通过这个神秘的人物将它们串联起来……

我怔怔地看着地图,接着突然看到在地图的右上角空白处,画着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我心中突然一亮,我日,四个,四哥,包子……这是包子四哥的暗示啊?难道这是四哥捣鼓的?

我改变去单位的打算,直接和四哥联系,很快接通:“四哥,你在干吗?”

“哦……你好,老板,真抱歉,我现在没空啊,我正从皇冠大酒店接了客人往外走呢……”四哥不回答我的问题,却这样说道。

我一下子意识到,四哥此时讲话不方便,他从蹲点的皇冠大酒店接了客人,他的车上有人。说不定,他车上的客人是白老三的人。

“现在讲话不方便是吧?”我压低嗓门说。

“呵呵……”四哥笑道:“是啊,等我送完客人您再和我打电话联系吧……”

“我现在去中山大街的那个上岛,在二楼等你!”我继续压低嗓门。

“嗯……好的,我忙完就去接您啊……”四哥说道。

我立刻挂了电话,然后开车去了中山大街上的一家上岛咖啡,上了二楼,找了个里面靠窗口的位置,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门口,还可以往下看到门前的大街。

我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着,边又打开地图,反复思量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听到楼下有停车的声音,我往下看,看到四哥的出租车,不一会儿,四哥上楼了,戴着太阳帽和墨镜,还是留着络腮胡,上楼之后,左右环顾一下,直接向我的座位走过来。

我向服务生招招手,又要了一杯咖啡。

四哥坐在我对过,看着我,摘下墨镜:“你猜刚才我从皇冠大酒店拉的客人是谁?”

“谁?”我看着四哥。

“伍德!”

“哦……伍德!”我说:“他怎么会打车呢?”

“他怎么就不能打车呢?”四哥说:“最近我经常看到他独自出没皇冠大酒店,身后没有跟着皇者……”

“今天还是他自己?”

“是的!”

“他去了哪里?”

“去了星海传媒集团办公大楼……”四哥说。

“哦……去找孙东凯的……”我说。

“我猜也是……”四哥说:“伍德可不是没有心机的人,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拉着他往星海传媒集团走,那时我还真有些紧张,怕他听出什么破绽……”

“嗯……你打完电话,他没说什么吧?”

“没有,坐在后排,一直没说话……”四哥说:“你今天找我,是何事?”

“看看这个……”我把地图推给四哥:“这个地图不是你放到我车门把手上的?”

“当然不是,我有那个必要吗?”四哥边说边仔细看地图。

这时,服务员送来了咖啡,四哥边喝边继续看。

半天,四哥抬头看着我:“这地图是怎么来的?”

“在我车门把手上看到的,我那时车停在小区宿舍楼的下面……就上楼洗了个澡,下来就看到了……”我说。

“嗯……”四哥点点头,神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很奇怪,这是谁干的呢?为什么要这么干呢?”我说。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四哥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我:“这个地图……你有什么想法……”

“你呢,你有什么想法?”我说。

“你先说!”四哥说。

我递给四哥一支烟,然后给他点着,自己也点了一颗,吸了两口,开始分析给四哥听:“首先,这个棒棰岛宾馆这里画了一个圈,这似乎是在暗示这里要有事……似乎和李顺有关……其次,这旁边的?符号,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月亮……这似乎是不是暗示晚上有事呢……或许,就在今晚……”

“嗯……有道理,继续!”四哥点点头。

“还有就是这个圈圈,是在郊区,圈圈里却没有什么地名,旁边还有这个指向3点的钟表,不知是何意?”我说。

四哥眼睛盯住地图上的那位置,没有说话。

“至于右上角那四个冒热气的包子,我想,是在暗示让我找你,或许你能看懂这地图……”我继续说。

四哥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空白圈圈这里,是刚开发的一片高档别墅区,地图上还没标出来……这个高档别墅区,大约有30多座高档别墅,散落在山套子里,坐落在密林中间,环境十分优雅别致幽静……”

“哦……”我看着四哥。

至于这个钟表,四哥停顿了下:“这个指向三点的钟表…….我想,大概是代表了一个数字……这个数字,要么是3,要么是15……”

“3?15?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难道是暗示凌晨三点在棒棰岛宾馆有事?”

四哥摇摇头:“不会是指棒棰岛宾馆……”说到这里,四哥停住了,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这个地图传递的信息,你觉得可信不?”我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四哥说。

“那么,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我说。

“你说呢?”四哥看着我。

“我想,我们今晚应该去这里看看……”我指了指地图上棒棰岛宾馆的位置。

四哥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别墅区的位置:“我看,我们应该去这里……棒棰岛李顺已经撤离了,不在那里,我们去那里干嘛?我倒是对这里很感兴趣……”

“嗯……”我点点头:“这个别墅区……很莫名啊……四哥,你说,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不好说,这个神秘的人物到底是谁,一时不好判定,但是,我想,即使是个圈套,我们也要去钻一钻……”四哥说:“既然这里标注了,就必定是有意图的……我想,晚上,我们俩一起去,我们二人共同探营,一般的对手还是能对付得了的,即使打不过,起码脱身应该不成问题…….”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点点头。

“晚上,我开车来接你,我们穿这身行头不行,晚上很显眼……”四哥说:“到时候,我会带夜行衣过来,我们穿上夜行衣进去……”

四哥想得很周到,我点点头:“好——”

“我想,这两个圈圈之间,必定是有联系的……”四哥说:“既然棒棰岛宾馆那边我们已经没有必要过去,那就集中精力杀奔这边,到这里探个究竟……”

我低头看地图,分析路线。

这时,四哥回了下头,突然低声对我说:“老弟,你看谁来了?”

我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张小天正往里面走来,身后跟着的,是冬儿!

我的大脑一时有些充血,怎么这么巧,怎么在这里遇到他们?越是不想看到的人,偏偏越出现在我眼前。

我的心里有些烦躁,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正走进来的二人。

张小天和冬儿此时并没有看到我,他们选了一个座位坐下,正好在我侧对过不远的座位。

张小天和冬儿说说笑笑地点完东西,张小天坐的座位正对我,他不经意一抬头,一斜眼,正好就看到了我。

我此时的眼神正冷冷地看着他们,看着张小天那张小白脸,看着冬儿的背影和侧面。

看到我,张小天的小白脸一下子变得更白了,眼里发出有些慌乱的神色,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冬儿看到了张小天的变化,接着转身扭头顺着张小天的眼光看到了我——

看到我,冬儿的目光很冷淡,脸上也没有了表情,漠然看了我几眼,似乎还扫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地图,然后接着就转过身,冲张小天笑了笑,似乎在安慰张小天,接着说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我还是听得很清楚:“张总,我们喝我们的,不用理会他……”

张小天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镇静了,神态自若地和冬儿说笑起来,眼睛不时瞟我一下,还带着几分得意。

听到冬儿的那句话,我的心里一阵狂热的酸楚和妒火,我觉得冬儿这是故意在让我难堪,故意来刺激我。

我的大脑一片麻木和纷乱,耳边冬儿和张小天的谈话声隐隐传过来……

冬儿:“张总,我很佩服你的才干,白老板的房地产经营效益如此之好,你可是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没有你,咱们的房地产经营怎么能实现这么高的业绩呢……”

张小天:“哎——可别这么夸我,我能有这成绩,也是得益于你这个财务大总管的有力支持啊……现在你可是白老板的大红人了,在白老板的眼里,你可是比我重要多了……”

冬儿:“张总客气,没有你当初的引荐,我冬儿哪里会有今天……我这个人,不是不讲情义的人,我知恩图报……张总给我的帮助,我是记在心里的……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冬儿最后这句话似乎刻意强调了一下。

在我听来,这句话分明又是在故意刺激我。

张小天:“你也别这么说,其实关键还是你的才干,你做财务管理的能力没人能在你之上,才来这么几天,你就查出了这么多财务管理上的漏洞,发现了这么多存在的问题,白老板实在是很高兴的……私下场合,我听他夸过你好几次,言语间流露出对你的高度信任……他对你的才能很赞赏的,我引荐是一回事,你自己能干又是一回事……”

冬儿:“呵呵……老板满意就好,我不吐别的,就图能多赚点钱,过几天舒心日子……”

张小天:“你现在的收入可不低于我呢,对现在的收入满意吧?呵呵……”

冬儿:“嗯……还行,呵呵……我发现啊,钱实在是个好东西,有了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现在,再贵的衣服我也敢买……”

张小天:“那是的,这个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啊,白老板给我们如此高的待遇,我们可要好好为他做事……”

冬儿:“这个自然,我会对得住白老板的钱的……我会好好打理白老板的钱的……”

张小天:“你看,我当初让你选择的路子对了吧,哈哈……这可是一条前途光明的幸福大道……比你以前可是强多了吧?以前你过得那是什么破日子……哈哈……”

张小天低声笑着,带着几分讥讽,我明白,那讥讽当然是对我的。

冬儿:“好了,声音小点,我不想没事惹事,不要刺激了某些人……他别的本事没有,拳脚却是有的,你不撑他几下子的……”

张小天似乎觉得在冬儿面前有些掉价,不服气地放低了声音:“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介武夫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就是打工的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冬儿也放低了声音:“行了,好了,不说这个…….说点别的……”

听着二人的窃窃私语,我心中怒火升腾,不由握紧了拳头,我很想过去一拳把张小天砸扁。

这时,四哥低声说了一句:“不要胡来,沉住气……淡定……”

我喘着粗气,握紧的拳头在颤抖……

“走吧,我们走……”四哥站起来。

我收起地图,和四哥起身离去,我面无表情地手里拿着地图,从正在低声谈笑的冬儿和张小天跟前走过,四哥直接去柜台结账,然后和我一起下楼。

下楼后,我和四哥分手分别开车离去。

我心中郁闷气愤难平,狠狠咬着牙根,开车去了公司,坐在办公室里,一连抽了好几颗烟,才慢慢调整好了情绪。

是的,四哥说的对,小而不忍则乱大谋,我必须要学会淡定,他们刚才的谈话明明是故意在刺激我,我要是为此发怒,不正是合了他们的心意吗?他们刚才显然是故意惹我生气的。

我站到走廊里,深呼吸几下,努力调整好大脑的纷乱,使劲让自己将刚才的一幕挥去……

正在这时,我看到曹丽从赵大健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正要下楼,一抬头看到了我,稍微停了下,接着向我走过来,边笑着:“易经理,不忙了?”

我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曹丽。

“我刚才想到秋总办公室坐会儿,找她唠嗑的,没想到她不在,刚出去……”曹丽走到我跟前,笑嘻嘻地:“于是我就到赵总办公室去坐了会……”

我转身进了办公室,曹丽跟了进来:“咦——曹腾不在?没上班?”

“他昨天不是被人打了吗?”我说。

“哦……对,对,你看我这记性,”曹丽笑着:“怎么样?重不重?好了没?”

“不重,快好了……现在在旅顺医院休养呢……”我坐在办公桌前,曹丽坐到我对过,隔着我的办公桌看着我。

“哦……不重就好,那我就不用去看了……”曹丽轻描淡写地说:“不重昨晚还大惊小怪地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出了要命的事情呢,真烦人……”

我看着曹丽:“你这个态度……”

我做欲言又止状。

“我这个态度怎么了?”曹丽说。

“算了,还是不说的好…….”我说。

“怎么了?说,有什么不好说的?”曹丽看着我。

“说了影响你们姐弟之间的感情,还会以为我在挑拨离间,我还是不说的好!”我说。

“哦……”曹丽睁大眼睛看着我:“说,必须说,没事,你只管说就是,到底怎么了?”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就说:“这个……曹经理对你昨晚对他受伤不管的态度很有情绪,对你很有成见,特别是昨晚秋总又专门去看望他,他似乎……似乎对你的感情有些疏远,似乎有……有倒向秋总那边的意思……”

我边说边观察着曹丽的细微表情。

“哦……”曹丽带着有些不相信的神色看着我:“这是真的?他真的是和你这么说的?”

“嗯……”我点点头:“他还……他还劝我不要跟着你和秋总作对呢……让我不要站错了队…….我和他争执了半天,结果,谁也没有说服谁……”

“好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对他那么好,就因为我昨晚忙离不开这点破事,就以为人家去看了看他,他就要背叛我,”曹丽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太让我失望了…….回头我非得狠狠收拾他不可,要是没有我,他能有今天……忘恩负义的东西……”

曹丽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我说:“这是昨晚我和曹经理二人之间的谈话,内容谁都不知道,我答应曹经理为他保密不对任何人说的,现在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出卖我啊……”

曹丽看着我,眨眨眼,突然笑了:“当然,我怎么会出卖你呢……你今天能告诉我,很好……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我很高兴,祝贺你……这一关……”

说到这里,曹丽突然住了嘴,似乎觉得自己说漏了什么。

我佯作不解:“祝贺我什么?什么这一关啊?”

“啊……呵呵,没什么,”曹丽笑着:“我是祝贺你以后很快要获得提拔和重用了,提前预祝啊……”

“哦……”我做傻乎乎的样子:“什么时候可以啊?”

“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慢慢来啊……”曹丽说:“哎——其实我心里比你还急呢,我也在催促着上面的人,呵呵……等时机,淡定……我们都需要淡定……”

“那个50人的送报纸的签名我都给你好几天了,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啊,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干啥的呢,有用吗?”我说。

“急什么?让你做,自然是有用的,至于干什么?现在我不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曹丽笑嘻嘻地说:“领导在全局掌控呢,要审时度势的哦,这个或许很快,或许要等几天…….反正我们该做的已经做好了,就等着看戏好了……”

“这出戏一定很好看吧?”我说。

“嗯……是的,保证精彩,”曹丽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我们是搭台子的,让人家来唱戏,呵呵……只不过,这个唱戏的主角可是要很不利索的哦……哈哈……”

“真想早点看到演出开始!”我说。

“呵呵……我和你一样带着同样的期待……”曹丽说:“等演出结束后,我们就要登台演出了,我们的演出,可是更加精彩的,嘿嘿……到时候,我们在单位里演出工作戏,出了单位,我们就演出肉戏,到时候,我让你想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不论是权还是钱,还是我的肉体……”

我看曹丽讲话要下道,站了起来:“快到中午下班时间了,我要出去吃饭了……”

“哦……”曹丽站起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过得真快,和你一起,不知不觉就过得这么快,我中午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我要去陪孙总招待客人……”

“整体跟着大领导一起出席大场合,吃香的,喝辣的,你可真风光!”我带着羡慕的表情。

“呵呵……别着急,等以后,你提拔成副总了,这样的机会多的是……”曹丽安慰我,转身要走,刚走了两步,接着又转过身:“对了,我给你说,这个曹腾,我的这个堂弟,现在似乎对我有些三心二意,你以后在他面前讲话要注意点儿,不要什么都和他说……”

我严肃地点点头:“嗯……我明白的!”

“嘻嘻……小傻瓜,你真可爱,我走了哈……”曹丽恋恋不舍地出去了。

曹丽走后,我冷笑一声,又有些感慨,这姐弟俩可真是一对好演员,可惜了这身武艺,应该去拍电视剧的。

我在办公室里走了几步,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在上岛咖啡馆见到听到冬儿和张小天的一幕,又回想起冬儿的表情和讲话内容,心里突然很难受,突然感到很孤独,突然很想见到海珠……

我决定中午去找海珠,和海珠一起吃饭。

我开车去了海珠公司,到门口时,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车,是秋桐的车。

秋桐来了。

我放好车,然后走进公司,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员工都出去吃午饭了。

我看到在外间的正中间,放着一艘玉做的帆船,有半米多长,很漂亮,很精致。

这是刚摆放的,之前我没见到过,这艘玉船,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走到海珠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有谈话声,于是站住,侧耳倾听。

“秋姐,你来我这里玩我就很高兴了,你看你还带了这么一艘玉船,好贵的礼物,小妹可真是承受不起……”海珠的声音。

原来这艘玉船是秋桐送的礼物。

“呵呵……小妹,你可千万别和我客气,姐来看你,总不能空着手吧,送你这艘船,祝愿你的事业一帆风顺……”秋桐的声音。

“那就多谢秋姐了……”

“小妹啊,最近生意如何呢?”

“还好吧,边发展边规范……我哥在公司的经营和管理上,给我出了很多主意,晚上经常在家里给我上经营管理课呢……”海珠笑嘻嘻地说。

“嗯……我估计易克是闲不住的,他是个精力过剩的人,”秋桐说:“在营销方面,他是很有经验的,有很多经验值得借鉴和学习…….你可真有福气,守着这么好的一个老师……”

“哎——我哥的确是经验丰富,对营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可惜啊,我太笨了,接受新事物速度太慢…….他和我说的很多东西,我要慢慢消化才能悟透彻,急了,还领悟不了……”海珠说:“秋姐,以前我自己没做过公司,不懂做这个的复杂性,现在才感觉,做老板可不容易,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打交道的那些客户和同行,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个比一个心眼多,和他们相比,我觉得自己似乎太缺心眼了,有的客户和同行说我这人老实诚实,其实呢,我想,换句话说,就是说我太笨,太不精明了吧……哎——姐,你说,我这个小老板,如何才能做到精明呢?正好你今天来了,帮我分析分析,出谋划策下……”

我一听,来了兴趣,决定暂时不进去,听听她们的谈话。

秋桐说:“呵呵……这个,我也说不好,因为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是什么精明之人,这真正精明的人,我看你家易克就是一个,这家伙,表面上傻乎乎的,其实是大智若愚呢,他心里着实精明的很呢……”

“呵呵……秋姐看来对我哥看得很透啊,”海珠笑着:“不过,秋姐,你也是做公司管理的,我还是想听听你的见解……”

秋桐说:“这样,海珠妹子,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好——”

“话说一个人的商人父亲要死了,在临终的时候告诉自己的儿子,要做个守信和精明的人。儿子问:‘什么是守信的人?’父亲回答道:‘就是好比说,你与别人签了一份合同,可是签过以后才发现自己要吃很多的亏甚至是赔本。在这个时候你就要知道,不论多大的亏自己都担着,因为你已经答应人家就必须做到。这就是守信。’儿子又问:‘那什么是精明呢’父亲就说:‘就是不要接那份合同……’”

“哦……这个故事有意思…….”

“我这是听别人讲的故事,我想,这个故事对我们应该有所帮助,一个人拥有守信的品质别人就会看好你,这也是精明的一点,而精明就是不要做没有必要守信的事。我说的只是对于商业,当然,对于人生还需要我们自己去尝试……积累和运用……”秋桐说:“做企业,商战,心机无穷,我觉得,不管是经营还是人生,要做一个精明的人,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但是也不是件难的事情!”

“怎么说?”

“你只要增加自己的人生知识量,并且还很会分析问题,要敢于分析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你要大胆的猜想去排除。并且自己做事情前一定要先考虑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和别人包括自己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也要去做防范!”秋桐继续说:“做一件事情,一定要百分之九十都要思考失败,这样才能让你做起事情来,不会大意!就算会百分之百成功的事情,你也要有万分之一失败的考虑。当然不是叫你总是担心自己的事情会失败,而是这样才能够给成功打好基础。李嘉城也说了,他自己做事情,也是百分之九十在思考可能会失败!我想,能做到这一步,就算是一个精明的人吧!”

“嗯……秋姐,你说的对!”

秋桐继续说:“一个表面看上去不够自信,不够坚强的人,心里却是外人看不到的火热……我觉得自己也是算是半个精明的人,因为朋友告诉我什么事情,我总是能给提醒他们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们总认为不会的不会的,但是有时候总是发生了那些所谓不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有的朋友说我精明,呵呵……还有啊,我记得我大学的时候,看了不少爱情婚姻方面的书,然后自己分析问题,懂了人的心……所以,不断的学习,敢于大胆猜测,想的远,做事情前都有充分的考虑,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精明的人!所以说,做一个精明的人并不难,当然,这要有学习作为基础,只有一个好学上进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一个精明的人……”

我心里暗暗赞赏秋桐的话,说的太好了。

“哎——秋姐,你说的太好了……我哥也是经常告诉我,要抽时间多看书,多学习……你和我哥的见解,有异曲同工之处……你俩在经营的某些方面,见解是相同的……”

“呵呵……真羡慕你有个好哥哥……其实我的很多东西,都是从他身上学习到的……”秋桐说:“他这个人,有时候像一座沉默的大山,但是,这大山里,却蕴藏着无穷的宝藏……你现在有这个良机,可要好好去挖掘啊……”

“嗯哪……嘻嘻…….我是要好好去挖掘他的……”海珠开心地笑着。

我这时忍不住推门进去:“挖谁啊,挖什么挖啊?告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挖……”

“啊——哈哈……”海珠和秋桐看着我,一起大笑起来。

“哥——我和秋姐在谈你呢……”海珠过来,亲昵地拉住我的胳膊。

秋桐微笑着看着我和海珠:“我们在谈论易大师的宝藏呢……”

“哈……易大师…….”海珠又笑起来:“哥,你成大师了,那我岂不是要成师太了…….”

“对,你就是灭绝师太!”我说。

“哈哈……”秋桐和海珠又开心地笑起来。

正笑着,办公室门被推开了,小亲茹的脑袋笑嘻嘻地伸了进来:“嘻嘻……二位姐姐,一位哥哥,笑啥呢?”

秋桐乐了:“哎——小丫头,吃过饭了吗?”

“嗯哪……刚米西完……”小亲茹说:“你们还没吃吧?”

“是啊,小妹,你看店,我们去吃饭去!”海珠说。

“好的,遵命!”小亲茹做了个鬼脸。

我这时说:“二位美女,我请你们吃饭,想吃什么呢?”

“秋姐,你想吃什么呢?”海珠看着秋桐。

秋桐亲昵地挽着海珠的胳膊,笑着说:“听小妹的哦,只要能填肚子,我吃什么都可以!”

看着秋桐亲密地挽着海珠的样子,我突然想,要是秋桐也这样挽着我,该多好啊!

脑子里意淫到这个念头,我猛地在心里打了个寒颤,我靠,我当着海珠的面意淫秋桐,罪过,罪过,该死!

我在心里狠狠谴责着自己的罪恶念头。

海珠这时歪着脑袋想了想:“哎——我想吃必胜客的皮萨了…….”

“呵呵……你这么一说,勾起我肚子里的馋虫来了,我也想吃了……”秋桐说。

我一挥手:“斜对过不远就有一家必胜客,走,二位,同去,吃皮萨去——”

于是,我们就一同去!

到了必胜客,在就坐的时候,我看到海珠先坐下了,于是抢先一步坐到海珠对过,这样,秋桐就坐到了海珠身边,我和她俩对坐。

我不想让秋桐和我与海珠对坐,那样,我觉得秋桐心里会很孤单,即使她不觉得孤单,我却会这样认为。

我心里暂时抛开了上午遇见冬儿和张小天带给我的不快,和海珠秋桐一起坐在必胜客里吃皮萨。

坐在海珠和秋桐对过,看着这二位美貌如仙的女人,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能同时娶这两个女人为妻,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刚一冒出这个念头,我的大脑主干神经就被一根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疼得抽搐不已,我靠,我又在意淫了,我的意淫我的女上司,在意淫我老大的未婚妻,在意淫我女朋友的闺蜜,我实在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我边闷头吃东西,边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自己肮脏而丑恶的灵魂。

我实在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东西,快堕落成人渣了!

晚上,海珠在公司里加班,我吃过晚饭,坐在星海广场西北角的一个石凳上,看着灯火璀璨的街头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静候四哥的车过来。

8点整,四哥开车过来了,停在我跟前。

我上车,四哥发动车子,直奔郊区大山里的那个神秘别墅区。

今晚,此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路上,四哥对我说:“地图带了吗?”

“是的,一直随身放在身上!”我说。

“给海珠请好假了吗?”四哥说。

我又点点头:“海珠今晚在公司里加班的!”

四哥点点头:“嗯……待会儿要把手机关上……你要提前和海珠打好招呼,别到时候她找你找不到,弄出不必要的麻烦……”

四哥真是个细心人,我这回接受上次的教训,于是主动又给海珠打了电话:“阿珠,我现在和朋友出来玩的,要玩一会儿回去,手机一会儿就没电了,提前给你汇报一下……”

“哦……呵呵…….女朋友?”海珠半开玩笑地说。

“男的,我现在在他车上,要不,你听听他声音,让他接个电话……”我无奈地说。

四哥这时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咳咳——”

“不用了,你看你像个活受罪的小媳妇,我还能不相信你吗?呵呵……去玩吧……我还在加班呢……”海珠显然听到了四哥的咳嗽,声音变得比较愉快,又叮嘱我:“不要喝多酒啊,不许打架……”

“嗯……”我答应着:“知道了……”

“那好,没事了!”海珠挂了电话。

我打完电话,接着关了手机。

“这出来做事,要想心无牵挂,心无二事,后方必须要稳定,后院不能乱……”四哥边开车边说:“没有稳定的大后方,你怎么好好做你的事呢?”

我深有体会地点点头:“是啊,唉……”

“不要把有人牵挂有人关心你当做一种压力和负担,能有人关心你,这是一种幸福,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希望渴望奢望得到别人的关心和牵挂而不能满足呢,你要知道,有一种感觉,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四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羡慕,更多的则是深深的孤寂和惆怅……

我从四哥的话里,突然感到了四哥内心深处那深深的孤独。

当然,四哥是不知道我心里的苦衷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摸出地图,就着路灯的光线,看行车路线对不对。

“不用看了,白天我已经去探过一次路了……”四哥说。

“哦……我笑着看着四哥:“你倒是利索……”

“多几手准备总是没有坏处的……”四哥说:“我琢磨了,这张地图有3个意图,一,让你找我,和我联手;二、今晚棒棰岛宾馆会有动作,那个?符号代表的是星星和月亮;第三、在这个刚开发的高档别墅区,也一定会有动静,那个钟表的指针,我想代表的应该是别墅的号码……”

“3号或者15号别墅?”我说。

“15号,3号正在装饰,15号是装饰完的,已经有人居住的迹象……”四哥说。

“你已经摸清具体位置了?”

“是的!”四哥说:“今晚的行动,我们能预先做到的只有这些,别的,都是未知数……我们既不了解这个别墅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这里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到了之后,我们要相机而动……”

我点点头:“好!”

“此行,因为有很多未知以及不可测因素,所以,第一位的是先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行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觉察,这是前提,如果有被人发现的危险,那么,我们宁可放弃今晚的计划……”四哥说:“到了之后,一切你听我的安排,那里的基本地形我白天已经去查看过了……”

“嗯……”我点点头:“小区里有监控设施吧?”

“刚建的小区,还没完全交付使用,监控设备安装了,但是没启用,我白天已经仔细观察了……”四哥说:“小区门口有保安,我们不能从大门开进去,要把车停在外面,从最接近15号别墅的墙外翻过去……”

说话间,四哥的车子开进了郊区的山里,在一条蜿蜒曲折但是修得很好有路灯的山间公路上开着,路两侧是密林和高山,山坡上密林处,不时有灯光点点,那都是沿着山势和公路二而修建的别墅或者是民宅。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四哥将车子往左一拐,前面出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小区大门。

“这就是那个别墅小区,可以说是目前星海最高档的别墅区了……”四哥边说边开车着没有停下,径直从小区门口开过,然后走了大约1公里,拐入了一条土路,土路不大平坦,周围没有什么灯光,又走了大约几分钟,四哥将车子停在一个没有灯光的破旧民房前的空地上。

“这是准备搬迁的民宅,没有人住!”四哥说着下了车,打开后备箱。

我也下了车,看看周围,黑咕隆咚的,四周都是黑压压的大山,没有一点儿动静。

“来,换上!”四哥递给我一包东西。

我知道这是四哥专门为今晚准备的夜行衣。

我和四哥快速换上黑色的夜行衣,头上也戴了黑色的头罩,直流一双眼睛在外面。

“跟我走……”四哥低声说了一句,接着就走,我忙跟了上去。

离开土路,四哥拿出一个手电筒照路,沿着一条山间小路往上走,小路很窄,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长得很茂盛,看来这里是很少有人来的。

走了大约几百米,四哥站住,看了下周围的地势,接着就下了小路,拨开灌木丛径直往斜下方走,我忙跟上。

走了一会儿,四哥停住了,回头冲我做了个手势,然后轻轻用手拨开眼前的灌木丛。

我豁然就看到了眼前不到100米处,有一座白色别墅,里面正亮着灯。别墅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别说晚上,就是白天,这掩映在树林里的别墅都不大容易看到。

“这就是15号别墅,在小区的最里面,这里面的别墅每一座都间隔很远,”四哥低声说:“前面是小区的栅栏墙,我们要翻过去……”

我这时定睛一看,才看到眼前不到3米模模糊糊的东西,原来这是小区的外墙。

“这是小区的红外摄像头……”四哥的手电光一指,我顺着电光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摄像头。

“都是摆样子吓唬人的,没启用,不用管他……”四哥说着,收起手电,拨开前面的灌木丛靠近墙边。栅栏墙是金属的,不到2米高。

我和四哥轻而易举悄无声息地就越过了栅栏墙,然后,四哥在前,我在后,弯腰矮身,缓缓向15号别墅靠近。

我们的位置在15号别墅的后面,别墅周围除了高大的树木,就是修剪地十分平整柔软的草坪,十分洁净,要不是今晚的特殊情况,我真想在草坪上打个滚。

我们走在草坪上无声无息,快接近别墅的时候,四哥突然停住了,蹲在地上不动。

我靠近四哥,不做声,眼睛看着前方。

四哥看了周围半天,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向左方前面一扔,“噗——”物体发出轻微的声音。

接着,突然,就在我们前方大约不到20米的别墅暗处,突然就闪出来一个人,向着发声的地方走去。

我出了一头冷汗,我靠,这里原来还有暗哨。

就在那人走远的时候,四哥的身体突然就迅速向前匍匐快进,我紧紧跟上,我们迅速接近了别墅的墙根。

别墅的一楼后窗黑灯,二楼有灯光。

四哥往下一蹲,伸手往上一指,又拍了下自己的肩膀。

我立时明白四哥的意思,立刻踩上四哥的肩膀,四哥身体一站,我伸手抓住墙上的排水管道,一用力,一个鹞鹰翻身,身体轻轻荡上了二楼窗口下的遮雨板。

接着,我探身伸手一拉,四哥也翻身上来。

上来后,四哥接着就按住我的肩膀,蹲下来。

这时,我看到那个暗哨正往回走,走到我们刚才呆过的地方,进入了黑影,不做声了。

我不由有些紧张,我靠,我们此刻就在那家伙的头顶上,稍微有一点动静,他就能听见。

我看看四哥,他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要保持安静。

然后,我们一起慢慢抬起头,通过窗口往里看,原来这是二楼的一个卫生间,里面亮着灯,但是没有人。

我身后抠了下窗户,里面是关着的,打不开。

四哥冲我摆摆手,然后指了指前面,又指指自己,示意我跟着他走。

我点点头。

然后,四哥缓缓站立,身体紧贴着墙壁,两脚踩着脚下一条凸出来的不到5厘米宽的水泥棱台,一只手抓住排水管道,另一只手却空着,只是用手掌向里平展贴着墙壁……

四哥的身体开始缓缓移动,没有一点动静,甚至我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

四哥移动了一会儿,抓住排水管道的手松开,另一只手同时又抓住了另一个一条竖着凸出的棱角,身体又继续缓缓往前移动……

显然,四哥白天已经来这里仔细观察了地形和建筑物的外部结构。

我于是也开始效仿四哥的动作,也开始这样贴紧墙壁,像壁虎一样开始移动……

这时,我的脚下突然传出一声轻轻的咳嗽。

我的心一紧,妈的,不能忘记,脚底下还有人。

我屏住呼吸,身体牢牢贴紧墙壁,手指紧紧攀住水泥凸出物,跟着四哥缓缓移动着……

我们就这样从别墅后绕到别墅侧面,接着又绕到了别墅的前面。

到了正面,我看到别墅下面的空场停着好几辆黑色的轿车,还有一辆越野车,这辆越野车,就是那天跟踪我的。

正面的窗口都亮着灯光,四哥这时在前面停住了,稍微一弓身,身体轻轻一跃,上了前面窗口的一个遮雨水泥板。

我靠近,也如法炮制,一提气,轻轻跃身,跳到了水泥板上,身体贴紧四哥。

我们的动作都很轻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庆幸自己今晚穿的是旅游鞋,没穿皮鞋,不然,落地时非得发出声音不可。

四哥伸手往下指了指,我探头一看,有个烟头的火光在一明一暗闪着,妈的,这里也有人暗哨啊。

四哥和我停在这里,稍微喘息了一下,接着四哥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阳台,我点头示意明白。

阳台离我们不到2米,开放式的。

四哥往下一缩身,接着一个蛙跳动作,一阵轻微的风掠过,他的身体已经跃上了阳台,接着就矮身蹲在那里。

我深呼吸一口气,瞄了瞄阳台的栏杆高度,弯腰,两足一发力,两手保持平衡,一个轻轻的鱼跃,也毫无声息地上了阳台。

阳台里面显然是二楼的客厅,有一层白色的纱窗,还有一扇门,不过紧关着。

我和四哥靠近窗口,窗帘拉得不严实,我们从窗帘的缝隙里往里看。

里面是个很大的客厅,灯光很亮,装饰十分豪华,客厅中间是一圈黑色的真皮沙发。

客厅里人不少,我屏住呼吸往里看——

客厅里人不少,却很静,正对着阳台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是白老三,穿着吊带和白色的衬衣,正悠闲地晃动着二郎腿抽烟。

左侧的沙发上,竟然坐着冬儿和张小天,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右侧的沙发上,一溜坐着四大金刚,也是面无表情,眼神不时瞟一下白老三,又偶尔瞟向阳台的方向。

背对我和四哥的沙发上,坐着四个人,看不到面部,在他们的两边,各站着两个人,手里都拿着枪,枪口都安装了消音器。

房间里一直很安静,白老三点着一颗烟,慢悠悠地抽着,眼皮都不抬。

我和四哥对视了一下,四哥冲我微微一点头,指了指里面,接着我们又继续往里看。

“大虎,你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吗?那说吧……有屁就放……”半晌,白老三终于开口了,眼皮依旧没有抬。

我明白了,原来这背对我们的四位,是四只虎,他们被白老三从无人岛山洞弄到这里来了。

“白老板……这……我想单独和你说……”大虎的声音。

“你少他妈的给我磨叽,单独和我说,你想单独和我一起的时候掐死我啊?”白老三抬起眼皮:“这里都没外人,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要想说就抓紧说,不说的话,就给我滚回那岛上去……”

四大金刚这时发出一阵冷笑,带着讥讽的表情看着四虎。

张小天和冬儿依旧毫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那……好吧……”大虎迟疑了下,说:“我想和白老板说的是……是我们家老四的事情……”

“还你们家老四?我靠——抱团还挺紧啊,你们家……现在你们四条狗命都是我的,哪里还有你们家?”白老三打断大虎的话,蛮横地说道:“老子只要点个头,一句话,你们四个兔崽子就会一命呜呼,知道不?还你们家……妈的……”

“我说话用词不当,白老板多包涵……”大虎赔笑着:“是这样的,白老板,关于四虎的事情,我想和您汇报下想法……”

“嗯……说吧!”白老三神色稍微缓和了下,继续低头抽烟,看都不看四只虎一眼。

“老四不见了,这事其实我们弟兄四个是真不知道……这几天,我反复想这事,和其余三个兄弟也交流了,我们一致认为,老四不见了,绝对和钱的事情没有关系……”大虎说。

“此话怎么讲?”白老三翻了翻眼皮。

“因为……我们弟兄五个是清白的,我们绝对没有动您白老板的一分钱啊,您想想,我们在江湖上混,最讲的就是义气,白老板您对我们兄弟五个这么好,我们感恩都来不及,誓死效命白老板,兢兢业业出力,怎么敢在白老板的钱上动歪脑筋呢……再说,白老板平时赏给我们的钱,也足够我们花的,我们没有这个理由来干这样的事情啊……”大虎说。

“哈哈……”白老三突然大笑起来,笑的很阴,接着看看四大金刚和冬儿张小天:“大虎说他们没动过我的钱,说我冤枉了他们,你们信不信啊?这真是滑稽啊,滑稽,哈哈……”

“哈哈……真是欲盖弥彰啊……”四大金刚和张小天都随着白老三笑起来,唯独冬儿没有笑,依旧面无表情,摸起面前茶几上的一盒烟,抽出一颗,点着,慢慢吸了几口。

“真的啊,白老板,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可不要受了别人的蒙骗啊……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大虎急忙说。

“蒙骗?误会?”白老三看了冬儿一眼,接着看着四虎:“我靠,妈的,我看你这话是在挑拨离间啊,老子现在最信任的就是我的财务,你说蒙骗和误会,就等于说财务在对我不忠,就等于在嫁祸我的财务人员,是不是?狗日的,我看你是一条死路到头不回来了……”

“不是,白老板,我不是说财务,我是说其他的……其他的人……或许,是其他的兄弟误会了……在您面前说了些什么话……我对财务绝对是尊重的,我知道财务绝对是公正的,绝对是清白的……”大虎急忙辩解。

大虎这么一说,四大金刚面面相窥,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们似乎意识到大虎暗指他们,将矛头指向了他们。

“钱的事情暂且不提,我这会儿不想和你谈这个……”白老三慢条斯理地说:“要是你今晚找我只是为了谈这个事情的话,我想,我们今晚的谈话可以结束了,你们四位也不用回无人岛了,我会把你们安置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去颐养天年……”

“不,不,不,白老板,别,别,别……”大虎显然听出了白老三的画外音,忙说:“那就不提钱的事情了,我今晚求见白老板,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是关于李顺下落的事情……”

“哦…….”白老三抬起眼皮看着四只虎:“李顺的事情?你打听到李顺的下落了?说——”

“这事……我说了,希望白老板能饶过我们兄弟们一命…….”大虎说。

“哟——大老虎,你在跟我讲条件啊……”白老三说:“你是想拿李顺的下落来换你们的四条狗命,是不是?”

“不敢和白老板讲条件,只求白老板能开恩放我们弟兄们一马……”大虎低三下四地说。

白老三看着大虎,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哈哈……讲不讲条件都没关系,大虎啊,你说我平时对待你们兄弟五个怎么样啊?”

“好,那是真好,比亲爹娘对我们还好……”大虎说:“白老板,在我们兄弟五个心里,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爹亲娘亲不如白老板亲……”

“唔……嘴巴倒是挺甜的……”白老三说:“你们五只虎到底手下犯了多少命案,到底做了多少掉脑袋耳朵事情,我想你们是心里有数的,要不是我收留你们,保护着你们,恐怕你们的脑袋早就不知道掉多少回了……还有,你们那次竟然敢去搞李顺的女人,要不是我保护罩你们,你说李顺能放过你们五个?恐怕早就送你们见西天了……你知道我最近一直在打听李顺的下落,你竟然早就知道了不告诉我,到了现在,还给我讲条件……我他妈的真是白疼你们了…….”

“不是,白老板息怒,我这也是刚刚琢磨出来李顺的下落……之前,也是没想到这一点……”大虎忙说。

“那好,你说说,我听听!”白老三说:“大虎,如果那要是说的是实话,真能找到李顺的下落,那么,我不但放了你们,饶了你们的命,连那些钱,我都不要了,不追究了,等于是给你们的奖赏……但是,要是你撒谎,要是你敢耍我,那就对不起了,你们别怪我不讲情面……”

“好,我说!”大虎点了点头,似乎决定要开始他的赌命一搏了:“白老板,我现在怀疑,老四已经死了……他并没有跑,而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嗯……继续说!”白老三眼皮都不抬,继续抽烟。

“那天你安排我们弟兄五个负责城东郊的搜索,打探李顺的下落,我又给弟兄们分了工,老四负责棒棰岛宾馆那一块,结果当晚,老四就不见了……”大虎说:“我经过认真分析,推理了下,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假设李顺就藏身在棒棰岛宾馆,然后老四发现了他,但是,同时李顺或者李顺的手下人,比如那个易克发觉了老四,然后,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藏身地,李顺自己或者命令易克杀了老四……这样,老四就不见了……所以,我十分怀疑李顺就藏在棒棰岛宾馆……”

“哦……你是说李顺或者易克杀死了四虎?杀人灭口?”白老三看着大虎,又不经意瞥了一眼冬儿。

“是的,我觉得这可能性很大,我想,李顺极有可能现在就藏身在棒棰岛宾馆……”大虎说。

“哦……你这是倒推理啊,先弄了这么个假设,然后如此推理下去,你倒是很有想象力呢……”白老三看看周围的人:“你们大家觉得大虎的分析对不对,说说自己的看法?”

四大金刚的代表老大首先发言:“白老板,我觉得大虎是在胡扯,他是先假设了这个结果,然后往后倒着推理,然后做出这个结论,他这是想找借口转移他们财务不清的事情,转移老板的视线,混淆大家的思路……说白了,他这是在耍弄白老板呢……张总,你说呢?”大金刚接着看着张小天。

张小天点点头:“嗯……你的分析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不过,我觉得大虎说的也对,这个假设倒是很在理……”

张小天来了个和稀泥,模棱两可。

“你这个张总啊,就会捣鼓这些两者皆可的事情,到底是做生意的,不是混江湖的料……”白老三看了看张小天,摇摇头,又看着冬儿:“冬儿,说说你的看法……”

冬儿点点头,然后弹了弹手里的烟灰,看着茶几桌面,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认为,大虎的话是有道理的……”

“哦……说说看!”白老三饶有兴趣地看着冬儿。

“首先,我们的人马找遍全市,都没有打听到李顺的下落,甚至都跟踪了李顺的女人秋桐,还有李顺的心腹易克,也就是我的前男友,统统没有结果和讯息……同时,那晚的事情确实是很蹊跷,四虎早不走晚不走,怎么会突然就在那晚不见了,那晚正是撒开大队人马找李顺的时候,而四虎负责的地点就是在棒棰岛宾馆,完全有这种可能,那就是四虎在棒棰岛宾馆发现了李顺的踪迹,而正巧被李顺或者易克看到,大家都知道,我知道的更清楚,易克是李顺在星海的全面代理人,也是李顺曾经的贴身保镖,功夫不凡,而且心狠手辣,有他在李顺身边,老四被发现,是绝对跑不了的,即使李顺干不掉四虎,易克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将四虎干掉的,他可是死心塌地为李顺卖命的人……”冬儿慢条斯理地说着。

我在阳台上听得心里一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什么滋味,大脑有些发懵,好一个冬儿,竟然给我冠以心狠手辣的帽子,还加上了死心塌地的形容词,够狠的,够绝情的,对白老三够死心塌地的。

我心中涌起一阵巨大的悲凉和悲怆,很伤感,又很失落……

“既然我们目前的工作重点是打探李顺的下落,那么,不妨对大虎的话宁可信其有,派人暗中去棒棰岛宾馆调查一下,查访一下,说不定,还真的能找到他的下落呢……”冬儿继续说:“如果真的找不到,再做其他打算也没什么损失啊……”

“好,冬儿分析地好,说的在理,”白老三满意地点点头:“我看就照冬儿的意见去办,这就安排人去棒棰岛宾馆暗查一遍……”

“最好多去几个人,带上家伙,防止遇到易克,他的身手,人少了可制服不了他……”冬儿又说。

“嗯……”白老三笑着点点头:“对,多去几个人……要是遇到易克反抗,冬儿,你说,该咋办呢?”

“该咋办咋办,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冬儿吸了一口烟,冷漠地吐出一句。

我的心里一阵震颤,感到很悲伤和凄凉。

“呵呵……冬儿可真是大义灭亲啊!”张小天笑着说了一句。

“张总,请不要乱用词语好不好?”冬儿冷冷地说:“本来我和这个见异思迁喜欢寻花问柳的易克已经无亲可言,谈什么大义?他经常在外面找女人不说,还经常回来打我,这样的男人,好色之徒,无耻之徒,打女人的小男人,又没有钱来养活女人,穷光蛋一个,你让我和他有什么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得脑袋欲裂,冬儿真敢说啊,真能说啊,就为了白老三的钱,什么帽子都敢给我戴。

“对,对,张总,你是乱说了,说的不对,快给冬儿道歉!”白老三冲着张小天脸色一板。

“好,呵呵……对不起,冬儿,我说错了……”张小天忙道歉。

白老三这时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你安排10个人,带着家伙,按上消音器,到棒棰岛宾馆去暗访李顺的下落……对,这就去,速去速回,注意行动要保密,要悄悄进行,不得打草惊蛇,千万不要被李顺发觉……只要知道他在不在那里就可以,一旦确认在或者不在,都要速速回来,不得惊扰任何人…….对了,万一遇到那个易克,他要是发现你们,有动手的迹象,立刻毫不犹豫地将他干掉……要干的干净利索,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当然,能做到不惊扰易克最好……毕竟,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好了,去吧,我等你的消息……”

在白老三打电话的时候,冬儿悠闲地抽着烟,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听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四大金刚坐在那里抽烟,看了看冬儿,又互相呲牙咧嘴做了几个表情,眼神瞟瞟冬儿,那意思好像是说这女人可真是绝情,对自己的前男友毫无情分可言。

白老三打完电话,然后冲冬儿笑了下,冬儿也笑了笑,然后继续抽烟。

白老三接着看着四只虎:“大虎啊,我这可是给足你机会和面子了吧,我不管你今晚说的是真话还是骗我的,我只看结果,你也不用多给我费口舌,你们的下场,就看着会儿的结果,让我们一起静静地等吧,很快,就会来电话的……”

四只虎互相扭头看了看,我从侧面近距离看得清楚,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强烈的求生的希望,但是又有几分绝望。

大虎这时的嘴角突然使劲咬了下,冲二虎使了个眼色,二虎又扭头同样对三虎使了个眼色,三虎接着对五虎使了个眼色。

我立刻明白,他们是准备一旦这次的一搏不成,就要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做最后的挣扎。

这时,冬儿站了起来,拿着烟盒,冲四只虎的方向走过来,把烟盒和火机递给大虎:“不要紧张,抽颗烟吧,我觉得你们的分析很正确,希望你们是对的……”

白老三笑着看着冬儿,又对张小天说:“张总,你分析问题的能力实在是不如冬儿……做事也不如冬儿果断,这一点,你要好好向冬儿学呢……”

“是,是,白老板说的极是!”张小天忙点头。

大虎这时接过冬儿手里的香烟和火机,感激地点点头:“谢谢,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啊,要是弟兄们能躲过这次劫难,定当厚报……”

冬儿笑了下,却没有看四虎,而是脸朝着阳台的方向,似乎在看着外面的夜色。

我看得分明,冬儿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意,转瞬即逝。

我不明白冬儿这短暂的一丝笑是何意。

接着,冬儿的目光突然看向了我和四哥所在窗台的方向,目光直直的……

我心里有些紧张,眼睛透过窗帘缝隙一动不动地看着冬儿,四哥也是如此,一动不动。

我有些担心冬儿是否看到了我和四哥,要是被她发现,可就糟了。

又想,外面是黑的,里面灯光明亮,她应该是看不到窗帘缝隙里的眼睛的,只是随意看到了这边罢了。

我扭头看了下四哥,四哥冲我微微点头示意,又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慌乱,冬儿没发现我们。

我们继续看着室内,而冬儿看了这边一会儿之后,不再看了,而是站到门另一侧的窗口,身体靠着窗台,身体向里,抱臂看着室内的动静。

这时,张小天也突然站了起来,接着就往阳台的门口走过来,边走边说:“哎——都在抽烟,熏死我了,我到阳台透透气……”

我一听,懵了,我靠他妈的,张小天要到阳台来透气,这狗日的,他只要一打开阳台门,岂不就发现我们了?

而此时,我和四哥要躲避,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再有不到3秒钟,张小天就要打开阳台的门了。我们就是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离开,而且楼下阳台下面,还有暗哨呢,即使跳下去,也会被暗哨发觉。

我的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握紧拳头,做好了出击的姿态,打算好了,只要张小天一出来,我就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然后和四哥趁乱杀出一条血路。

当然,这是迫不得已的最后绝杀,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我和四哥眼睁睁看着张小天走到门口,就要伸手拉开阳台的门——

我和四哥都做好了准备,即刻就要出击——

就在此刻,一个身影突然就闪现到了门的前面,正好挡住了张小天的动作,张小天正要伸出去拉门把手的手随即停顿了下,接着缩了回去。

这个身影是冬儿的,她站在张小天的前面,站在门的正面。

我暗暗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四哥,他显然也松了口气。

“咦——”张小天有些奇怪地看着冬儿,笑了起来:“怎么了?冬儿……”

“张总,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有防备和警惕意识,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能随便打开门到阳台去吗?万一这附近要是有人看到怎么办?”冬儿似笑非笑的声音。

“这个……这不可能啊,这里除了我们,哪里有人啊!”张小天说。

这时,白老三从后面接过话:“张总啊,张总,我的小天啊,刚说完你要向冬儿学习,你怎么就不进化呢,刚才冬儿这话讲的绝对正确,太对了,具备专业的保密意识,今晚为什么我要让大家关好门窗,拉好窗帘,别墅下面周围布了暗哨?你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你这么冒冒失失去打开阳台的门,岂不是把我们屋里的情况让人家一览无余了?真是没脑子……我看你也就只适合卖房子了……”

张小天挨了白老三一顿训斥,尴尬地地笑笑,走了回去,坐好。

冬儿干脆将身体背靠着门站住了,抱着双臂悠闲地看着大家。

一场虚惊,多亏了冬儿的高度“警惕性”,差点就毁在张小天的手上,我和四哥终于松了口气,继续通过窗帘的缝隙看着里面。

我这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张小天借口烟雾大到阳台来,是不是除了想透气之外,还另有意图,别忘了,他可是李顺策反的战斗在敌人心脏的内线,他吃着白老三的,也同时吃着李顺的,现在李顺似乎要有难,他难道能坐视不管?难道就不能通风报信?

又一想,张小天现在是两边通吃,他虽然拿了李顺的好处,但是,上次在海滩我和他单挑,白老三带人要点我天灯,李顺带人突从天降,接着伍德又出现,主持我和他决斗,那次李顺可是没有给张小天留任何情面,似乎是看着他倒在我枪口下也不怜惜,张小天对此难道不会耿耿于怀,从而开始背弃李顺?

或许,他到阳台来,真是的想透透气,没有给李顺通风报信的想法。一来他不知道如何将消息通报给李顺,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给我发短信的;二来他要是对李顺有了看法,也不会这么做;三呢,他似乎也没这个胆量,在白老三的眼皮子底下干这事。

或许,张小天心里早就背叛了李顺,拿着李顺的俸禄,给李顺传递的都是假情报,甚至想置李顺和我于死地而后快。

我边分析边看着室内的动静,这会儿大家都不说话了,都在抽烟,白老三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两只脚搭在茶几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两腿都蹲麻了,又酸又麻,却又不敢动,很难受。

看看四哥,纹丝不动地蹲在那里。

冬儿依旧靠着阳台的门站着,抱着双臂,似乎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四大金刚和四只虎都在那里抽烟,屋里烟雾腾腾。

突然,楼下一辆轿车驶过来,径直停在楼下,我和四哥扭头向下看去,看到一个人下了车,急匆匆进了别墅。

白老三这时睁开眼,坐正身子。

少顷,一个人走了进来,这是白老三的保镖。

“什么情况?”白老三看着保镖。

四只虎也伸直脖子,神情紧张地看着保镖。

“按照你的吩咐,我带了10个人,到棒棰岛宾馆去了…….”保镖面无表情地站在白老三跟前:“我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分头暗地里查访了所有的楼房和房间,结果是……既没有发现李顺任何的踪迹,更没有见到那个易克的影子……我可以确定,李顺根本就不在棒棰岛宾馆……”

“啊…….”四只虎发出绝望的声音。

“你看,我的分析是正确的吧,大虎就是在耍老板……”金刚老大幸灾乐祸地说。

“冬儿,你的分析虽然是有道理的,但是事实却是……”张小天笑着看着冬儿说了半截话。

冬儿没有说话,她背对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这时,白老三的脸一下子就难看起来,看着四只虎,阴冷地说:“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白老板…….我的分析的确是有道理的啊,你刚才不也说了,我的推理是有根据的…….”大虎的声音有些发抖:“白老板,我刚才可是真的从集体的大局来出发分析的啊,我们对你真的是忠心的……”

“少他妈给我废话,老子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白老三打断大虎的话:“老子今晚够有耐心的了,顺从了你的主观推理,让10多个兄弟被你调派着行动,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但是,结果呢?结果就是你耍了老子和兄弟们……当然,我是很愿意相信你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就像冬儿分析地那样,我非常愿意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所以,我才会极富耐心地按照你的要求去做,我这么做,就是要让你们口服心服……现在,兔崽子,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派人去之前说的话,你们该不会不记得吧,我的脾气,你们该了解吧?”

白老三心平气和地说着,话里隐隐透出杀机。

“对,老板,这四只虎纯粹就是耍老板你玩,想找机会拖延时间,想找借口转移他们吃黑钱的视线……”

“吃着白老板的,还吃里扒外,挖白老板的墙角,这样的事,真亏你们能做出来,太不讲江湖义气了……”

四大金刚你一嘴我一言在旁边添油加醋。

“哎——四只虎啊,你们怎么能这么对白老板呢,你们给白老板玩把戏,可不是好玩的,你们这是拿自己的命赌博啊……”张小天叹息着,又开始和稀泥:“我们可是有家法的,违反了家法,该收到手什么惩罚,你们心里很清楚的,我倒是很想帮助你们,可是,爱莫能助啊,我只能表示深深的同情了……”

冬儿站在那里,一语不发。

白老三坐在那里听着周围的七嘴八舌,脸色越来越难看,两眼开始喷火,好像即刻就要爆发。

突然,大虎喝了一声:“兄弟们,行动!”

随着大虎一声断喝,四只虎几乎在同时都有了动作,像是事先预演好了,四个人分头突然有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急速站起来,分别反身扑向站在他们两侧的四个拿枪的伙计,动作之快,出乎我的意料,他们采取的是同一个动作:膝盖顶住对方小腹的同时手臂猛击对方拿枪的手臂,然后断腕,夺枪!

这几个动作都是在眨眼间的功夫一气呵成,看得我眼花缭乱,随着几声惊呼,瞬间,身旁四个伙计手里带消音器的手枪已经到了四只虎手里。

我不禁暗暗赞赏这四只虎的动作之麻利,看来他们事先在那个无人岛的山洞里已经演练了很多遍了。

夺枪之后,立刻,四个人分工明确,一个人拿枪指着四个被夺去武器的伙计,一个人拿枪指向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四大金刚,一个人指向了张小天,剩下的大虎,身体一个快速移动,枪口已经指向了白老三和他的保镖。

只有冬儿剩下在那里,没有人管。

白老三似乎被这个突发事件弄懵了,他的保镖也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谁也不许动,谁动就打死谁!”大虎低声喝道。

白老三这时晃动了一下脖子,看着大虎:“大虎,你想造反?”

“对不住了,白老板,我们不想造反,是你逼的,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大虎的枪口在白老三和保镖之间来回移动着,说:“我今晚不想开杀戒,只想带着兄弟们平平安安走人,希望白老板不要冲动…….希望白老板成全我们大家……”

白老三脸色一阵发白,接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大虎。

“坐下,不准动!”大虎晃动着手里的枪。

白老三坐到了沙发上。

这突然发生的剧变,出乎我的意料,自然也出乎四哥的意料,我和四哥相互看了一眼,四哥冲我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继续观察。

这时其他三只虎已经互相掩护着抽出那几个人的腰带,把四个伙计四大金刚还有张小天以及那保镖都用腰带捆得结结实实,嘴里都塞上了沙发巾。

只有白老三没有动,看来是给他留了面子。

白老三坐在沙发上,点燃一颗烟,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做声。

“大哥,这个女人要不要也捆起来?要不,带走,留着以后玩玩?”三虎磨蹭到冬儿面前,看着冬儿,目光有些淫邪。

三虎话音刚落,突然冬儿一抬手,“啪——”三虎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流氓,混蛋,狗改不了吃屎……”

“我靠,你还敢打我?”三虎火了,挥舞着手里的枪,就要对冬儿动手。

我习惯性地就要起身冲进去,想废了三虎。不管冬儿对我怎么样,但是在我眼前,我不容许别人动冬儿一根毫毛。

身形刚一动,一直手重重地按住了我,是四哥,他冲我摆摆头,示意我冷静。

我强压住自己,暂时没动。

“好了,住手,不要动她……”大虎说了一声:“刚才那会儿,是谁给咱们烟抽的?我们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呢,妈的,你这就想玩女人了……楼下还有不少人呢……”

三虎一听,不动冬儿了,接着四只虎站在一起,看着白老三。

大虎看着白老三:“白老板,我们今天不想杀任何人,只求能够平安脱身,我们保证从这里离开后,绝对不泄露白老板的任何机密和消息,保证从星海彻底消失……”

白老三翘起了二郎腿,似乎不慌张了,抬头看着大虎:“这楼下都是我的人,你们四个,就凭你们手里的家伙,你们以为你们能走的掉?”

“我们不想闹大,也不想见血,至于我们能不能走得掉,那就看白老板给不给我们兄弟几个面子了……”大虎狞笑一声:“当然,我相信,白老板的命远比我们四个加起来还要珍贵值钱,白老板总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吧……当然,以后我们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记着白老板对我们的大恩大德的……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白老板对我们的恩情……”

“拿枪指着自己的恩人,你们就是这样报恩的?”白老三站起来,重着大虎一声冷笑。

“没办法,被你逼的!”大虎说:“说白了吧,白老板,我们兄弟几个是背着白老板弄了几个零花钱,但是,这也是应该的啊,我们拿命给你出力,得到点报酬,有什么不可?还有,你白老板也是个昏君,你以为你手下就我们几个在赚外快?这四个金刚你以为就清白了?这四个狗日的,心甚至比我们还黑……本来我们是想用李顺的下落来换回我们的命的,但是,不凑巧,我的推断失败了,李顺不在那里,那么,只好这样了,我们要活命,要带着钱活命……你白老板亿万家产,不会计较我们带走的那点钱吧,那不过才几百万而已……和你的财产相比,我们拿走的,实在是九牛一毛啊……所以,白老板不必心疼,就当你玩女人的费用好了,就当你少玩了几个女人罢了……”

“大哥,少给他废话了,既然他不仁,我们又何必对他讲义,刚才我们要不是成功夺枪,说不定这会儿早就被他结果了……”二虎恶狠狠地说:“我看,这屋里的一个不留,反正这枪是无声的,一个个都结果了算了……”

“对,大哥,二哥说的对,”五虎说:“反正我们手上已经有不少人命了,多杀几个,也无所谓,而且,既然你今天的赌博失败了,那就说明,老四的失踪,属于你那天分析地第一种和第三种可能,老四不是死在四大金刚受累,就是死在白老三手里,今天,正好给老四报仇,结果了他们,然后,我们杀出去——”

“杀了其余的人,留着白老三给我们当挡箭牌,把我们带出去……”三虎说。

大虎看看其余三只虎,又看看白老三,没有说话。

“你们怀疑是我杀了四虎?”白老三看着大虎。

“你说呢?你干没干,自己心里有数!”大虎说。

“哦…….说得好,我心里是该有数……”白老三点点头:“好聪明的四只虎,真聪明……既然你们说是我杀了四虎,那好啊,那来报仇吧,来啊——”白老三突然冲着大虎的枪口顶了上去,面色狰狞:“妈的,兔崽子,开枪啊,大虎,你要是不开枪,你就不是你娘养的,来啊,来,冲着老子的脑门开——”

白老三这么一发狂,大虎反倒没了主意,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平时都知道白老三胆子不大,是很怕死的,今天突然变得如此不在乎,这似乎让他很疑惑不解。

四只虎不由互相看了一眼。

白老三看着他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白老三的表情似乎很放松。

我看了觉得有些疑惑,这不像是白老三的作风啊,死到临头了,他竟然一点都不怕。

“你笑什么?”二虎说。

白老三停住了笑:“四只虎啊,四只虎,我看你们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这就是我要笑你们的地方……”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四只虎又互相看看,大惑不解。

“好了,我渴了,要喝杯水,你们谁去给我倒杯水啊……”白老三悠闲地说。

“自己去倒,没人伺候你!”大虎说。

“好吧,我自己倒……我喝完水,我送你们几只虎下楼……”白老三嘟哝着,晃晃悠悠走向墙角的饮水机,弯腰低头在那里接水。

四只虎暂时将视线从白老三移开,看着捆地结结实实的那几个人,低声说着什么,似乎在商议如何结果他们……

突然,白老三的手伸向了饮水机后面,接着,迅速转过身,手里赫然多了一把黑乎乎枪身泛着亮光的微冲,枪口直接指向了四只虎,同时大喝一声:“别动,谁动老子就扫了谁……”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四只虎一震,几乎同时把手里的枪都对准了白老三,两方顿时僵持了起来。

“哈哈……”白老三快乐地叫起来:“妈的,你们没想到吧,老子在这里有藏得一只微冲……我告诉你们,立马给老子缴械投降,不然,老子就突突了你们几个狗日的…….”

“白老三,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四个人,四只枪,我劝你还是先放下枪,不然,你就是开枪,先打死我们一个,你自己同时也活不了……”大虎阴沉沉地说。

“哦…….是吗?哈哈哈…….”白老三笑着:“那好啊,那不妨你们谁先开一枪试试,看谁先打死我……哈哈…….小子,你们失算了,老子今天把你们弄过来,为什么没有给你们带手铐,让你们舒舒服服坐在那里,还弄了四个人带着枪站在你们旁边,老子知道你们的身手,知道这四个人的枪是看不住你们的,知道你们或许要狗急跳墙夺枪,所以啊,我专门安排,这四个人的枪里都是教练弹,只有蛋壳,没有弹头……但是,我这微冲里,可是子弹足足的,足够你们四个人吃的哦……老子要是想不到你们这几脚三脚猫的把戏,我白老三就白在江湖混了……”

“啊——”四只虎发出意外的声音,不由都看了下自己手里的枪。

“我今天特意这样安排的目的,就是想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毕竟,你们都是跟着我出大力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这几天只是想吓唬你们一下,给你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但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们竟然真的就抢了这四把没有弹头的手枪,还对着我吆三喝四,我刚才实在是憋不住了,才想笑啊,哈哈……”白老三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笑的额头冒汗。

“我不信,你在扯谎……”五虎说。

“好啊,不信,你们可以谁先冲着我来一枪验证下啊……”白老三快活地说着:“我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谁要是眨眼,谁就是狗娘养的……不过,谁要是先试验者第一枪,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就冲谁先来一梭子……毕竟,拿着空枪冲老大开,也是不能饶恕的罪过哦……”

四只虎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他们真的被白老三的话吓唬住了,谁也不愿意掀开第一枪做这个试验,这可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来啊,谁不怕死的,先开第一枪啊……我等着呢……你们不都是不怕死吗?来啊……”白老三嘲笑着,手里的微冲枪口对着四只虎。

妈的,白老三心眼真多啊,原来这四只枪装的是空弹。我看着白老三轻松自如得意自信的表现,也不由相信了白老三的话。

“老二,你试试……”三虎说。

“放你妈的屁,你怎么不试?”二虎冲着三虎就骂。

“要不,大哥,你先试下?”五虎又说。

“操——关键时刻,拿我出来当挡箭牌啊……”大虎冲着五虎骂起来:“狗日的,你先试——”

“我家里还有80岁老母呢,我不试!”五虎说。

大敌当前,生死攸关的时候,这四只虎内讧起来了,谁都不愿或者不敢第一个吃螃蟹。

这时,我看了下四哥,四哥微微摇头。

“今天,我并不想要你们的命,我还需要你们继续为我出力,但是,不要惹我发火,不然,我手里的枪是不认人的……”白老三脸色一板:“既然你们都不想先开第一枪,那说明都想活着,想活着好啊,很容易,那么,下面,我就看你们的表面了,我现在数三声,三声过后,谁最后一个放下枪,我就扫了谁,谁第一个放下枪,一百万的奖励——好,开始,1——”

白老三不容四只虎多寻思,开始数数了“2——”

白老三刚数完2,突然,四只虎几乎同时将手里的枪扔到地上,看不出谁先谁后,都扔地很快,唯恐落在最后。

我这时听到四哥发出轻微的一声叹息。

白老三这时大喝一声:“都转过身,跪下——”

四只虎这时很乖,竟然都按照白老三的命令转身跪下来了。

白老三这时看了下冬儿:“去——冬儿,给保镖松开——”

冬儿走过去,解开了捆绑保镖的腰带。

然后,保镖快速起身,捡起那四把枪,接着,又解开其他人。

“抽出他们的腰带,把他们捆起来……”白老三继续说。

四大金刚上来对着四虎就是一顿骂骂咧咧拳打脚踢,接着抽出他们的腰带,把他们捆了起来。

这时,白老三突然把微冲的枪口对准了保镖的胸口,然后对着四只虎说:“回头来看看……”

四只虎回过头,看到这一幕,睁大了眼睛。

四大金刚和张小天都大惊失色,惊慌地看着白老三。

保镖面不改色,从容地微笑了下。

冬儿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四只虎,我让你们见识下我这微冲的厉害…….”白老三狂笑起来,然后突然就扣动了扳机——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却没有任何动静。

大家都带着吃惊的目光看着白老三。

“哈哈…….”白老三继续狂笑着,笑的有些歇斯底里,笑了半天,突然扔下手里的微冲,身体一摇,一晃,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像一条面筋。

我看得分明,白老三额头的汗哗哗地流下来,脸色苍白地厉害,白眼皮直翻,毫无血色。

保镖这时抽出一颗烟塞到白老三的嘴里,给他点着。

白老三猛吸几口,使劲深呼吸,喷出几团浓浓的烟雾,半天才缓过神来——

“马尔戈壁的,老子差点就没命了……”白老三的身体瘫软在沙发里,有气无力地说:“不光我,还有你们几个,都差点没命了…….”

四只虎跪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白老三。

“我告诉你们一个事情……”白老三离开沙发,蹲在大虎面前,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微笑:“大虎,我的微冲是没有子弹的,是空枪,是我放在饮水机后防备万一的,还没来得及装子弹……而……你们手里的四把枪,却是货真价值的,都是装了货真价实的子弹……唉…….可惜啊,你们都被我骗了…….嘿嘿…….我今天疏忽了,把你们带来的时候,没有铐住你们,因为我没想到你们赤手敢夺枪,没有想到那四个拿枪的是如此的饭桶……知道吗,刚才你们枪在手,差点就把我吓死了,我差点就尿了裤裆……幸亏我急中生智,生死关头,临危不惧,计上心来,用花言巧语软硬兼施骗了你们…….嘿嘿……四个小傻瓜,可爱的小傻瓜,你们给我玩,还嫩吧?你们没想到我一向那么怕死,却今天突然来了勇敢吧?哎——大虎,套用你的话,我是被逼出来的啊,被你们四只虎逼的……怎么样,我今天的演出成功吧,我不由要表扬自己,佩服自己了,我好佩服自己啊…….哈哈……”

“啊——”四只虎发出绝望的愤怒的悔恨的嚎叫。

“别叫——呵呵…….”白老三站起来,看着大家:“你们这些饭桶,刚才要不是我发挥地好,差点就全军覆没了……我真是白养活你们了…….特别是你们四个,手里拿着枪竟然被他们赤手空拳给夺了去……”

几个人都站在那里低头,不敢回应和辩解。

“白老板,这都是大虎安排的,和我们无关啊,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你要算账,就找大虎,放了我们吧……”二虎这时突然哀求起来。

“是啊,白老板,大虎心狠手辣,我们不敢不从啊,我们可是不愿意和白老板作对的啊……”三虎和五虎也附和着:“弄的那些黑钱,都是在大虎那里,我们可是一分都没见到,都被他独吞了,老四不见了,肯定也是大虎为了多分一份钱,把老四给杀了,肯定是大虎干的……”

这时,三只虎为了活命,开始反攻大虎了。

如此的江湖兄弟,如此的江湖义气,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不堪一击。

大虎这时开始破口大骂其余三只虎:“狗日的,还说什么有难同当,说什么要为老四报仇,现在都成了狗屁……”

“瞧瞧,瞧瞧…….现在都不打自招,不攻自破了……”白老三坐在沙发上,拍拍手,笑着:“不过,我现在不想听你们胡扯了,老子没那闲工夫……老子刚才虚惊一场,现在还没缓过气来,老子要去洗个澡放松下神经……”

说着,白老三站起来,接着看了下冬儿和张小天:“冬儿,张总,这里今天没你们的事了,演出基本结束了,你们回去吧……”

张小天和冬儿点点头,冬儿正要走,突然又伸手到包里掏出一个密封的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是什么东西,递给白老三:“对了,这是无人岛上的人今天早上送来的,你不在,我就代收了,白天忙着跑银行,忘了给你了…….”

白老三接过来,看了冬儿一眼,然后撕开信封,里面原来是一盘小型的磁带。

“妈的,这岛上的人都是你们的人吧,做事就是磨蹭,早就该送来的,到今天早上要转移四虎了才送来,什么狗屁办事效率……”白老三看了看磁带,又不满地瞪了一眼四大金刚。

四大金刚低三下四忙检讨:“属下办事不力,我们回头一定好好教育他们……”

“先放在这里吧,我去洗个澡放松下——”白老三把磁带递给保镖,然后径直进了里面。

接着,张小天和冬儿也下楼,一会儿,楼下响起了车子发动的声音,一辆轿车缓缓离去。

张小天和冬儿先走了。

四大金刚用破布把四只虎的嘴巴塞住,坐在一边沙发上欣赏着他们的样子,哈哈笑着:“妈的,老虎啊老虎,狗日的,敢和老子们斗,和老子们过不去,看来,你们真的是活腻歪了……现在,你们看,谁笑在最后呢?”

四大金刚不停地奚落讽嘲着四只虎,保镖坐在一边,不苟言笑,冷眼看着四大金刚。

过了大约10多分钟,白老三重新出现了,荣光焕发,换了一身新衣服,过来坐在沙发上,从保镖手里拿过那盘磁带,放在手里摆弄着,看了会,说:“现在,这个玩意儿貌似没有用了,没必要了……不过,还是听听吧……去,拿个录音机过来……”

保镖起身进去,接着出来,拿了一个单放机,递给白老三。

百老三把磁带放进去,打开,接着开始播放。

原来,这里面是四只虎的讲话的声音。

原来,白老三在关押四只虎的山洞里,安置了监听器。

四只虎谈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出来,我听得隐隐约约,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那晚我听到的四只虎的谈话内容。

白老三点燃一颗烟,面无表情地听着…….

当四只虎说到四大金刚野手脚不干净的时候,四大金刚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偷眼看着白老三。

白老三面色沉静,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听了半天,白老三“啪——”关了单放机:“好了,不听了,就是这些东东……”

然后,白老三拿过那四只带消音器的手枪,看着四大金刚:“过来——”

四大金刚走到白老三面前。

“一人一支,拿着——”白老三淡淡地说。

四大金刚每人拿了一支枪。

“每人一只虎,给我结果了他们!”白老三轻描淡写地说。

四大金刚互相看看,稍微犹豫了下。

“嗯……”白老三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哼。

四大金刚不敢再犹豫了,拿着枪直接分别走到四只虎身后,枪口对准他们的后脑勺——

“噗——噗——噗——噗——”四声闷响过后,四只虎脑袋立刻就开了花,一个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都死了。

我看得惊心动魄,我靠,白老三说杀就杀啊,还是利用四大金刚之手杀了四只虎。

四只虎就这么完蛋了。

加上被李顺干掉的老四,五只虎就这么消失了,带着不可饶恕的深重罪孽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的灵魂我估计进不了天堂。

白老三眼皮都不眨,站起来,围着四只虎的尸体转悠了一圈,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这就是违反家规的下场……家规面前,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任何人都不能例外……我不管你怎么弄我的黑钱,千万别被我发现了,发现了,那就糟糕了……”

四大金刚脸色有些惨白,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

说完,白老三抬头看着四大金刚阴阴地笑了下:“对了,我刚才对四只虎承诺谁先放下枪奖励100万的,现在四只虎都不在了,奖励给谁呢?干脆,就奖励给你们吧,诛杀四只虎有功,算是给你们压惊了,四个人,一人25万,明天,你们到财务去领就行了……”

四大金刚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谢谢老板赏赐!”

白老三接着看着保镖:“五只虎弄的黑钱都找到了吗?”

保镖点点头:“都找到了,在大虎宿舍地板下的一个洞洞里,整整600万,都是现金……”

“嗯……”白老三点点头:“我就估计他们不敢存银行……好了,明天这钱交公……这一进一出,我还找回500万的损失,这买卖做得……”

“老板,这尸体怎么办?”保镖说。

白老三说:“去找四个麻袋,装进去,今晚就运到公海里,捆上大石头,沉海……”

几个人立刻忙乎起来,很快找来四个麻袋,将死尸装进去,抬下了楼,装上停在外面的车后备箱。接着,几个人又把地板上的血打扫干净。

然后,白老三说:“好了,今天的事情结束了,谢幕,走人!”

接着,一伙人关灯,下楼,楼下一阵车响,不一会儿都离开了。

等周围没有了动静,我和四哥翻身下了阳台,接着走到小区围墙边,翻过去,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上了出租车,换下夜行衣,四哥发动车子,往回走。

我有些惊魂未定,擦擦额头的汗:“妈的,白老三今晚一下子就干掉了四条人命……还是借用四大金刚的手干的,四大金刚沾了人命,这下子更要死心塌地给白老三卖命了……白老三自残,五虎都光了,他的力量可算是大受损失……”

四哥开着车,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损失是有的,但是并不大,白老三真正的力量,或许不仅仅在黑道……他白道的实力和势力,同样不可小视……”

我说:“四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举报今晚白老三杀人的事情?”

四哥说:“怎么举报?光凭嘴说?你有证据吗?还有,即使你举报,恐怕不但白老三没事,你自己反而会进去,你要知道,星海现在的白道,是谁在掌控?你以为李顺他爹现在还是公安局长?”

我说:“那就看着白老三杀了人,就算了?”

“我相信一句话,这世间的一切,最终必定是善恶有报……”四哥说:“其实刚才白老三杀人的时候,我想冲进去阻止的,但是想了想,我们的力量是斗不过他们的,到时候不但阻止不了白老三,我们俩的命说不定也会和四只虎一起去了公海喂鱼……”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没动!”我说。

“没动就对了,无谓的牺牲是不值得的,特别是为了这四只恶贯满盈的虎……”四哥说:“今晚,白老三把张小天和冬儿叫到这里,中间又让他们提前离开,不知是何意?”

我琢磨了下,也没想出理由来。

“冬儿这个人……”四哥沉吟了一下。

“怎么了?”我说,想起今晚冬儿的那些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没什么……”四哥说。

夜色沉沉,我依旧看不清四哥脸上的神情。

回到宿舍,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12点,海珠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想。

我草草洗了下,上床,关了灯,闭上眼,眼前立刻闪现出射杀四只虎时那血淋淋的场面……

这一晚,我噩梦连连,心惊肉跳,半夜醒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浑身大汗。

醒来的时候,我又不由自主去想,这地图到底是谁给我的呢?

想来想去,始终没有头绪。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上午10点,才去单位。

坐在办公室里,我神情有些恍惚,昨夜的所见,对我刺激太大,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四条人命同时被结果的场景,太血腥了。

短短这几天时间,我已经亲眼目睹五个人命归西天了,五条活生生罪恶累累的生命消失在同样活生生罪恶累累的人的枪口下。

我隐隐感到,江湖中真正的血腥厮杀开始了,而这不过仅仅是个开始,后面,还不知会有多么激烈残酷的屠戮。而我,似乎已经身不由己卷入其中,泥足深陷,无法脱身。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心惊肉跳起来……

正心惊肉跳着,云朵脸色惨白地匆匆推门进来,声音有些惊慌:“哥,不好了,秋姐出事了——”

看着云朵的神色,听着云朵的声音,我的心惊肉跳猛地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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