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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易克秋桐_ > 083 有些带刺
 
“冬儿,这两天心情好点了吧?”秋桐关心地看着冬儿。

冬儿微笑着看了一眼秋桐:“托秋姐的福,还好!”

冬儿的话里隐约有些带刺。

“你和易克之间的事,我和海峰等几个朋友都知道了,大家都异口同声狠狠批评了易克,这事都是易克的不对,易克自己呢,也认识地很深刻,知道自己错了,呵呵……”秋桐笑着说:“这不,我请你俩一起来吃顿饭,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吃完饭,你们就一起回去吧……回去,让易克好好给你跪地板……”

我想笑一下,却笑不出来,我不知道秋桐这番好意能否在冬儿那里得到好报。

此刻我承认,我很想让冬儿回来,可是,拷问自己想让冬儿回来的真正原因,却似乎和之前有了些许的变化,好像更多的是出于对冬儿安全的担心以及冬儿不远千里追随我来星海的本能责任感。蓦然发觉,责任和良心在我心里的比重似乎要压倒情感,我的心里不由有些恐惧,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我对冬儿的情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我不是一直很爱她很眷恋她的吗,我不是在分别的那9个月里日夜思念着她的吗?难道,重新相见的这段时间里,冬儿的变化也让我的心不知不觉产生了改变?

我很惊恐自己的这种感觉,很抵制自己的这种心态,我想努力驱赶心里的这个念头,想努力让自己找寻回过去。

冬儿听秋桐说完,淡淡笑了下:“秋姐,谢谢你,谢谢你们的好意……感谢你,你们对我和小克私事的关心……”

冬儿这话又是带刺,私事,这不明摆着是说你秋桐不要干涉我的私事吗?

我心里有些别扭,却也没说什么。

秋桐一直面带微笑,似乎没有听出冬儿话里的刺。

冬儿继续说:“其实,你们是不该批评小克的,小克没有错,他做得对,这几天,我想了,他这一巴掌,打得好,其实,他早就该给我这么一巴掌了……他这一巴掌下来,不知有多少人心里感到快意……”

冬儿讲话虽然和颜悦色,但是,话里的意味却越来越带有火药味。

秋桐依然微笑着看着冬儿。

“至于我是否应该跟着小克回去,我想,这就不必秋姐多操心了,我和小克都是独立的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和思想,我们都不是小孩子,做事都会有自己的主见的……呵呵……”冬儿甚至笑了一下:“至于小克跪不跪地板,那更是无稽之谈,秋姐实在是太富有想象力了……”

冬儿的话过分了,我的脸色不由自主有些难看,挂不住了。

秋桐努力维持着刚才的微笑,但这笑容此刻也显得有些牵强和尴尬,她一心想做个和事佬,哪里想到这和事佬不是那么好当的,这就应了一句话:好心未必有好报。

冬儿看着我和秋桐,突然从鼻子里哼笑起来:“看看你们俩这表情,一个挂不住拉长了脸,一个努力让自己笑着,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唉,我就想啊,你们怎么活得这么累……这是干嘛啊,累不累啊,二位?”

我终于忍不住了,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冬儿,秋总是一番好意,你怎么说话呢?”

冬儿看着我:“怎么?心里受刺激了?是不是还打算再给我一巴掌呢?”

“你——冬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耐着性子对冬儿说。

“你要我怎么样?”冬儿说:“你要我做个缩头乌龟,看着你俩在这里一唱一和表演,你就舒服了是不是?”

“你——”我憋不住了,刚要发火,秋桐这时说话了。

秋桐依然笑着:“冬儿妹妹,我想,这其中,或许是有些误解……其实,我今天请你俩吃饭,真的是想……”

“秋姐,你不要想多了,我没有对你的好意有任何的怀疑……我实在是应该相信你的好意的……”冬儿看着秋桐一笑:“只是,秋姐,或许,你不知道我挨小克那一巴掌的真实原因,我挨的那一巴掌,是因你而起……”

秋桐闻听,脸色微微一变,看了我一眼,我没做声,秋桐接着看着冬儿:“因我而起……我不明白,呵呵……请冬儿妹妹详细告知……”

秋桐也是有性格的人,她的内心里其实也是有着桀骜的个性,今天她在冬儿面前表现出的宽容大度和一再忍让,让我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和心疼,我知道她委屈了自己,我知道她应该是看我的面子。

“既然秋姐想知道,那好,我就直说吧……”冬儿看着秋桐:“不过,我说了,秋姐可不许生气哦……”

“呵呵……妹妹你说哪里话呢,说吧,姐姐保证不生气!”秋桐说。

冬儿看着秋桐,缓缓地说:“小克之所以要赏我那一巴掌,皆因我在他面前说了你的坏话……”

我有些心惊肉跳地看着冬儿和秋桐,冬儿竟然如此直言讳,我一直没敢在秋桐面前说的话被她直接捅了出来,我此时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当然,即使来得及,我也无法阻止。

秋桐沉静地看着冬儿,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一来,我听到了某些人在外面关于秋姐你的一些绯色传言,不分青红皂白就偏听偏信了,而且还在小克面前说了出来,直接刺激了小克,二来,对于秋姐和小克在工作中的某些接触,我心胸狭窄了些,本着小人之心产生了一些误会,冲动之下借助那些传言发挥了一下,于是就激怒了小克,于是小克为了捍卫领导的尊严和名声,为了捍卫自己的清白,冲我挥起了巴掌……”冬儿心平气和地叙述着,似乎在讲述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一个故事。

秋桐的脸顿时变得有些苍白,紧紧咬住嘴唇。

“秋姐,既然我今天把这话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就没把你当外人,我知道,这事我错了,我不该在背后议论别人搬弄是非,不管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我都不该在背后嚼舌头,这是市井小民长舌妇才会干的事情,我这么做,把自己贬低了……”现在的冬儿似乎越来越会讲话了,一边给秋桐道歉,一边却又有意无意暗示自己未必是错误的,暗示关于秋桐的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以及秋桐和我之间并非是清白的。

“关于这事,我已经给小克书面检讨过了,今天,当着你和小克的面,我再来一次口头检讨,正式道歉!”说着,冬儿竟然站起来,郑重其事地给秋桐鞠了一躬:“请秋姐大人大量海涵我冬儿的不齿小人行为!”

秋桐木然地坐在那里,似乎被冬儿的一番话打击了,似乎没有意识到冬儿的举动,怔怔地看着桌面,眼神充满了憋屈和痛苦,还有悲愤和凄冷。

冬儿坐下来,看了我一眼,我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她毫不回避我的目光,针锋相对地瞪眼看着我。

看了半天,我先撤退了目光,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的叹气声似乎惊醒了秋桐,她蓦地抬起头来,晃了晃脑袋,然后看着我们。

“对不起……对不起……”秋桐低低的声音:“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们之间的事情,是因为我而起……对不起……我很抱歉,我很难过,我很惭愧……”

秋桐语无伦次地说着,神情很悲戚。

“既然是因我而起,我甘愿承担这一切的责难和责任,一切过错都归咎于我,只要你们能和好如初,我愿意来承受这一切……”秋桐带着内疚和恳切的表情看着冬儿:“妹妹,姐姐给你道歉了……”

冬儿似乎被秋桐感动了:“秋姐,你不要这么说,我刚才还在给你道歉呢,你哪里有什么过错,错的都是我……你给我道歉,这不是打你妹妹我的耳光吗,我这脸往哪里放呢……”

冬儿的一番话一下子把秋桐给噎住了,秋桐怔怔地看着冬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秋姐,其实你不要因为我们的事情有多大的精神负担,虽然说这一巴掌是因你而起,但是,我不回去,却并非都是因为这一巴掌,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另外的事情……”冬儿温和地对秋桐说,甚至还拍了拍秋桐的手。

秋桐抬起头,迷惑不解地看着冬儿。

“当然,这是我和小克之间的隐私……如果秋姐对探查我们的隐私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冬儿说。

“哦……不,不,”秋桐忙说:“我无意于探查你们的隐私,绝无此意……”

一时,在冬儿面前,秋桐显得有些狼狈和尴尬。

“既然秋姐如是说,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冬儿笑着:“如此,我和小克之间的事情,也就不烦劳秋姐多操心了,现在流行一句话: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呵呵……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今晚秋姐的这顿丰盛晚餐,感谢秋姐对我,对我和小克的一片真心实意……”

从冬儿的话里,我听得出,她对秋桐的一片好意很反感,或者说是很敏感,毫不领情。

接着,冬儿站起来,冲我和秋桐微微一笑:“二位慢用,我吃饱了,还要回单位加班做一笔账,先告辞了……”

说着,不等我和秋桐反应过来,冬儿开门径自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秋桐,我和秋桐都沉默着……

“对不起……”几乎是同时,我和秋桐都说出了这句话,看着对方。

说完这话,我们又不约而同都叹了口气。

然后,我们又沉默了……

良久,秋桐说:“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没想到……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秋桐,你不要自责,你没有必要自责,因为你没有错……”我说:“错的,是我,是冬儿,主要还是我,我没有管好冬儿,没有管好自己……”

秋桐神情戚戚地看着我,那一刻,秋桐眼里的神情让我心痛不已。

“人的一生,一个人的生活,不管是如意还是不如意,不管是满意还是不满意,都不必抱怨,不必哀叹,因为,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都是命运安排好的,这就是命,命运,是不可更改的……”我喃喃自语,这是浮生若梦曾经和我说过的话。

秋桐凝神看着我,半晌,点了点头:“易克,我知道,此刻,你的心很累……”

我叹了口气:“秋桐,你经常说我喜欢傻笑装傻,其实,我是因为心累而被逼的……我没办法……”

秋桐默默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其实,我有时候会很累,只是,我习惯了假装坚强,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有时候我可以很开心的和每个人说话,可以很放肆的,可是却没有人知道,那不过是伪装,很刻意的伪装;我可以让自己很快乐很开心,可是却找不到快乐的源头,所以,我只能傻笑……”

听我说完,秋桐看了我半天,接着说:“易克,谢谢你……谢谢你能在我面前说出你自己的真心感想……”

我看着秋桐:“冬儿今晚讲的话很过分,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你不要这么说她,真正应该抱歉的,是我!”秋桐深深地低下头。

看着我眼前的受伤的女人,想着刚刚离去的伤了她的女人,我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我愈发感到,现在的冬儿正渐渐表现出和以前不同的一面,到底是什么在短短9个月里改变了冬儿?冬儿的这种改变,对她对我对我们,到底是好还是坏?

我苦苦思索着,却没有答案。

我和秋桐都没了继续吃下去的食欲,于是结账离去。

秋桐好心好意安排的一场晚餐就这样无疾而终,宣告流产。

和秋桐一起在回去的路上,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走在一起是缘分,一起在走是幸福。

回到宿舍,我上网,见到了浮生若梦,很久,我们没有一起同时在线面对面聊天了。

我说:“此刻的你开心吗?”

她说:“你呢?”

我说:“开心!”

她说:“你开心,我自然必然是开心的!”

我的眼睛有些发潮,看着她的签名:“愿意跟我去天堂吗?”

停顿了下,她说:“如果可能……”

我说:“我们的天堂在哪里?”

她说:“在你我的心里!”

我说:“去天堂旅游吗?”

她说:“不是旅游,是旅行!”

我说:“为何这样说?有区别吗?”

她说:“旅游是带着眼睛和耳朵,而旅行,是带着灵魂和思想……”

我说:“天堂里会有爱情会有婚姻会有幸福吗?”

她沉默良久:“你说呢?”

我说:“会!因为思想和灵魂在,就会有!”

她说:“你说有,那便有,我信,我信你!”

我说:“若梦,你说,天堂里的爱情和婚姻是什么样子呢?天堂里的幸福又是怎样的呢?”

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一天,悟空问佛祖:什么是爱情?佛祖说:我请你穿越这片稻田,去摘一株最大最金黄的麦穗回来,但是有个规则:你不能走回头路,而且你只能摘一次。于是悟空去做了。许久之后,他却空着手回来了。佛祖问他怎么空手回来了?悟空说道:当我走在田间的时候,曾看到过几株特别大特别灿烂的麦穗,可是,我总想着前面也许会有更大更好的,于是没有摘;但是,我继续走的时候,看到的麦穗,总觉得还不如先前看到的好,所以我最后什么都没有摘到……佛祖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爱情。

又一天,悟空问佛祖:什么是婚姻?佛祖说:我请你穿越这片树林,去砍一棵最粗最结实的树回来放在屋子里做圣诞树,但是有个规则:你不能走回头路,而且你只能砍一次。于是悟空去做了,许久之后,他带了一棵并不算最高大粗壮却也不算赖的树回来了。佛祖问他怎么只砍了这样一棵树回来?悟空说道:当我穿越树林的时候,看到过几棵非常好的树,

这次,我吸取了上次摘麦穗的教训,看到这棵树还不错,就选它了,我怕我不选它,就又会错过了砍树的机会而空手而归,尽管它并不算我碰见的最棒的一棵。这时,佛祖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婚姻。

还有一次,悟空问佛祖:什么是幸福?佛祖说:我请你穿越这片田野,去摘一朵最美丽的花,但是有个规则:你不能走回头路,而且你只能摘一次。于是悟空去做了。许久之后,他捧着一朵比较美丽的话回来了。佛祖问他:这就是最美丽的花了?悟空说道:当我穿越田野的时候,我看到了这多美丽的花,我就摘下了它,并认定了它是最美丽的,而且,当我后来又看见很多美丽的花的时候,我依然坚持着我这朵最美的信念而不动摇。所以我把最美丽的花摘回来了。这时,佛祖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幸福……”

听完她讲完的这个故事,我沉思良久……

秋桐试图让冬儿回来的尝试失败后,还想再次去努力,被我制止了,我不想让她再度在冬儿面前受辱。

之后,冬儿持续了和我的冷战,丝毫没有回来的意思,对我采取了人不见,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三不”政策,我试图想和她沟通关于那个9个月的心结,她根本就不给我机会。

冬儿对我采取“三不”政策,我却不能对她不管不问,我坚信冬儿对我的感情是没有改变的,就像我对她的感情一样,虽然那感情现在正被越来越明显的责任感所压制,但是那份初恋带来的情感依旧弥厚沉重。我经常通过海峰关注着冬儿的一举一动,冬儿不远千里跟我来到这里,我必须要对她的安危负责,必须要对她的一切负责,这是良心的趋势,也是感情的责任。

在这段时间里,我白天拼命工作,用繁忙的工作来排遣内心的烦恼,而晚上,则是我最孤独和难熬的时光,经常一个人在房间里闷头抽烟,或者喝闷酒。

秋桐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经常会在下班后代我订餐,安排送餐的送到我宿舍里。

海峰这段时间很忙,但还是会抽出时间陪我喝酒聊天,有时候会叫上云朵一起,云朵则一直显得很沉默,在我和海峰聊天的时候大多数只是听,不插言。

云朵似乎被这事吓着了,经常用怯怯的眼神看着我,宛如受了惊的小羔羊。

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见到海珠。

我又重新回归了单身的生活,在孤独寂寞的深夜里,我经常会失眠或者半夜醒来,独自面对无边的黑暗,想着我和冬儿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时不时,我的心里会闪过一丝感觉,觉得我和冬儿在逐渐疏远,不是距离的疏远,而是心的疏远。我为自己的这种感觉感到害怕,甚至有些恐惧。

一晃20多天过去,时间进入了7月,天气逐渐热了起来,而我和冬儿之间却依然感受不到任何热度,冬儿丝毫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

这天下午,我到银座购物中心去办事,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冬儿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神采飞扬,显然是刚买完东西出来。

“冬儿——”我叫了一声。

冬儿闻听转过身,看到我,停住了脚步。

“小克——”冬儿叫了一声,声音里似乎含着几分意外和惊喜,但是随即就恢复了淡淡的神态,眼皮耷拉着:“你叫我干嘛?”

从冬儿那瞬间的表情变化里,我看得出冬儿对我的突然出现还是很开心的,她心里一定还是很想我的。

这么多天没见到冬儿,我的心里颇有些激动,伸手拉住冬儿的一只手:“冬儿,好些天没见你了……你还好吗?”

冬儿眼圈一红,任我拉着她的手,轻声说:“我很好,你呢?”

“我也好……就是不放心你,就是想让你回来……”我说。

“让我回来……你想好了?”冬儿抬眼看着我。

“想好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决不再动你一个指头……”我忙说:“还有,关于以前发生的事情,我绝不再往心里去,绝不再耿耿于怀,绝不再计较……”

此时,因为冬儿的那封信,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缘由,但是,我已经心里明确,冬儿那9个月是绝对没有做出背叛我们感情的事情的,她的身体一直是为我而清白的。正是因为这个判断,我才说出这话来,冬儿要是愿意说,我当然不拒绝听,但是,她要是不愿提起,我也不会追问的了。

冬儿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看着我:“小克,让我回来,也可以,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猜不透冬儿的用意,站在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进进出出的人群里,下午的阳光照射着我的眼睛,我眩晕了一下,心境有些空幻,看着冬儿:“你说——”

“我要你离开发行公司——”冬儿顿了顿,咬咬牙,似乎带着一股憋气:“我要你离开那个破公司……”

我的心颤了一下,我最怕冬儿提这个,偏偏她就是这个条件。

我怔怔地看着冬儿,没有说话。

冬儿看我不说话,继续说:“那个破公司,有什么好?不就是卖报纸的吗?凭你易克的能力,在星海,我就不信你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你找不到,我给你找,保证给你找到工作环境和收入比现在高的多的单位……虎落平原被犬欺,你堂堂一个老板,沦落到这个地步,整天看一个女人的眼色行事,你乐意,我还不乐意!”

我看着冬儿,依旧没有说话,冬儿现在似乎能耐大了,都能给我找活干了。

“别看我来星海时间不长,我现在认识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有几个,都是企业大老板,你到他们那里,保证能得到重用,弄个总经理助理甚至总经理干都不再话下,干上一段时间,积蓄一部分钱,很快你就能重新自己干,开自己的公司,干自己的事业,我们很快就能过上以前那种日子……”冬儿又说。

我这时心里突然一阵酸痛,我似乎意识到冬儿说的她所认识结交的有头有脸的任务包括哪几个人,以前和冬儿同享福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意识到冬儿对物欲的追求这么强烈,而现在,冬儿所表现出的那种对物质和享受的渴求让我感到有些惊恐,难道真应了那句话:患难见人心?患难的日子冬儿是不能忍受的?短短半年多时间,冬儿的思想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到底是残酷的现实改变了冬儿呢还是冬儿本来思想里就是这个意识,只是被以前的一帆风顺一路凯歌歌舞升平所遮盖?

冬儿欣赏我喜欢我,却又不能忍受我现在的窘迫和困境,她似乎一门心思想让我快速发达飞黄腾达起来,她对我在秋桐手下干活一直耿耿于怀。

可是,冬儿的这个要求我当然是不能答应的,即使排除李顺的阴影,排除李顺对我的胁迫,排除李顺对我家人的威胁,我也不能答应,因为,我不能离开秋桐,现在的秋桐,在一派风平浪静和风细雨中,内外都隐藏着巨大的危机,内有孙东凯、曹丽、赵大健还有曹腾,外有白老三甚至伍德,在此时白老三和李顺的暗斗正日趋紧张日趋白热化说不定什么就会展开血腥厮杀的情况下,秋桐很可能会成为一个无辜的牺牲品或者用来攻击李顺的工具,此时,我怎么能离开秋桐呢?当然,除了这些,我心里隐隐的对浮生若梦的深情以及对秋桐个人明智得不到却又不舍离去的情结也在起着作用。

还有,我心里还隐隐放不下云朵,我担心她随时会受到赵大健之流的欺负。

“小克,你发什么呆,说话啊?答应我,好不好?”冬儿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我,主动抓住我的手摇晃着。

我从沉思中回过神,看了冬儿一会儿,然后轻轻说了一个字:“不——”

冬儿一呆,接着就变了脸色,嘴角一绷:“说,为什么?”

“一言难尽,我不能离开发行公司,也离不开发行公司!”我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很果断坚决。

冬儿的脸色愈发难看,声音有些冷,还有些失望和愤怒:“你不说原因我也知道……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女人迷住了,不,不是一个女人,还有一个,还有那个云朵!”

我睁大眼睛看着冬儿,她怎么提起云朵了。

看着我的神色,冬儿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是瞎子聋子傻子,我已经知道,你很早就和那个云朵有一腿,不错,我刚来星海的时候,确实是个傻子瞎子聋子,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当初就以为只有一个海珠和你从前有过,但是,我现在知道了,除了海珠,还有一个云朵,这个妮子看起来很老实很板正,原来和你早就……怪不得我老觉得她看你的眼神哪里有些不对劲儿,现在我找到答案了……哼……你也够大方的,自己用过的女人,再介绍给你的哥们海峰,你哥们也会投桃报李,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你作为补偿……”

不用问,冬儿知道我和云朵的事情,一定是张小天添油加醋告诉冬儿的。

我看着冬儿:“冬儿,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你根本就不懂这其中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不懂,你知道,你懂,”冬儿针锋相对地看着我说:“小克,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还有那个秋桐,整天和你打着工作的名义玩暧昧,自己是有未婚夫的人了,还不注意影响,还打别人男人的主意,我可以提醒你一句,就是现在的落魄样,人家根本就不会看上你,她是黑老大的女人,人家是有钱有势的人,在她眼里,你算什么?充其量只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她出力卖命罢了,你不要自作多情自己我感觉良好……我还得提醒你,你跟她玩暧昧,要是被那个黑老大未婚夫知道了,你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得罪的黑社会已经有白老三了,那边我还没给你摆平,你别再招惹上那个李顺……”

我看着冬儿,又气又懵,声音有些大了:“冬儿,你不要这么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好不好,秋桐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根本就不了解她……我和她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会有什么事,她对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想法……还有,我和白老三之间的梁子,谁让你操心的?谁让你去摆平的?你瞎闹什么,你万万不可掺和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你越掺和会越坏事,知道不?”

冬儿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分贝:“我说这些,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你好,别人得罪了白老三,我会管吗?我为什么要管你?你心里不明白?我一心想为你好,没想到你——还有,秋桐到底是哪种人,我也不想再和你讨论,事实会验证一切,最终你自己会醒悟,等你吃了亏,你就明白了……她那天请我们吃饭,名义上是想撮合我们,为我们好,哼,我看,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只有她心里自己知道……”

“你给我住嘴!”我火气又来了,瞪着冬儿:“你这个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根本就不值得别人关心你对你好……还有,我的事情,你不准插手,不需要你来操心!”

“你——”冬儿气地浑身发抖:“谁不识好人心,我看是你——看你这副发熊的样子,怒发冲冠,龇牙咧嘴,你是不是又想动手了,你再打我啊,打啊!”

我心里憋闷地要命,却又无可奈何,举起拳头狠狠打在自己的脑袋上,重重地低吼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诚心诚意想让我回去,你刚才说什么过去那9个月事你不再问了,不再提了,好像多你多么宽宏大度,你糊弄谁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越是这么说,就说明你心里越没有放下这事,你心里就一直认定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是的,不错,在你的公司破产这件事上,我是有失误,给你帮了倒忙,但是,我的本意绝对不是要害你,我从来都是向为你好,包括现在……而且,小克,我可以当面告诉你一句话:我冬儿从来没给你带过绿帽子!这话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在这方面问心无愧,你不要凭着自己的想象自以为是主观做出臆断,至于过去那9个月的事情,本来我是想给你详细说说的,但是,就你现在这个态度,我看,也没那必要说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冬儿脸色有些涨红了。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冬儿,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就凭你是我的初恋,就凭我们这许久的感情基础,就凭我对你的了解,我信你!”

“那好,既然你信我,那就答应我,离开发行公司,我给你保证,你今天离开那里,我明天就能给你安排一个新的位置,保证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保证一年收入不会低于100万,干上1年,就可以自己单干另立门户东山再起,我也辞职,跟你一起打拼,发展自己的公司,我们的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冬儿说。

我沉默不语。

冬儿看我这样,咬了咬牙:“小克,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离开不离开那发行公司!?”

我抬头看着冬儿:“必须要做出回答?”

“是的,必须!”冬儿干脆地说。

我狠狠心:“不——”

“你——你——”冬儿狠狠咬咬牙,一跺脚,声音变得有些尖利:“好……好……你有种……算你能……好,你去走你的独木桥吧,去吧……你再也不要来找我…….”

说着,冬儿转身就要走。

“冬儿——”我一把抓住冬儿的胳膊:“冬儿,你听我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什么都不想提了,我也什么都不想说了……你放开我——”冬儿挣扎着想挣脱我的手。

“冬儿,你不要走,跟我回去,我慢慢给你解释,好不好?我现在真的不能离开那里!”我说。

冬儿脸色很寒,冷冷地说:“住嘴——我说了,你放开我,你放不放?”

“我不放,你跟我回去!”我说。

“你不放,好,那我喊了——”冬儿接着张口就要大喊。

我一看,忙松了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冬儿狠狠瞪了我一眼,提着大包小包,扭身就走,很快,冬儿的身影就淹没在人海里……

我呆立在原地,看着茫茫人海,心中阵阵落寞和失意,冬儿这次似乎是真的对我失望了,她最后瞪我的那一眼,包含着从来没有过的愤怒和绝望,我知道,冬儿应该还是爱我的,她其实还是想和我在一起的,但是,她因为对秋桐甚至云朵的误解,提出的要我离开发行公司的条件,我却是无法满足她的。不能答应她的要求,却又不能和她说清楚,也无法解释,解释越多,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我的眼前没有了冬儿,只有一张张流动的陌生的面孔,我的心酸痛着,我不知道,此次冬儿的决然离去,到底要何时才能回来?我不知道,冬儿还会不会回来?我不知道,冬儿还能不能回来?

看着西沉的落日,残阳如血,暮气沉沉,在这个夏季的黄昏,我的心感到阵阵寒意,我似乎觉得,我和冬儿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陌生感似乎更加强了。越来越远,不是因为吵架,而是因为不知不觉在我们彼此之间都在发生着的思想和意识的变化。或许,这不能称之为变化,而是内心里早就有的,只是在特定的条件下激发出来了而已。而那种日渐增加的陌生感,不知道是因为曾经太过熟悉还是从来就没有真正熟悉,亦或是不再熟悉。

性格决定命运,环境改变人,我不知道,我们彼此的性格将会决定我们什么样的命运;我知道,经历了那场灾难,我和冬儿在不同的环境和经历中,都发生了不知不觉的变化。

此刻的冬儿,似乎越发有独立性,依赖性几乎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似乎越发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做事的能力也在日渐显露,只是,我不知道,我不在冬儿身边,她会沿着什么样的道路走下去,会走向何方?

一想到冬儿最近接触结识的那些人,我的心就揪了起来……

我狠狠地想着,冬儿千里迢迢随我而来,我一定要保护好她,我决不能让她受人欺负,决不能让她的安全出问题。可是,我又感到很无力无奈,冬儿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结识的那些人的本质和秉性,似乎对这个社会的险恶认识不足,似乎对自己周围的不安全因素毫无意识,她根本就不给我保护她的机会。

我心事重重,焦虑忧虑,却又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我孤独而寂寞地行走在人群里,夜色渐渐降临,华灯初放,璀璨的灯火装点着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

我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着,想着心事,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林荫广场,我走入树林穿近路过去。

边走边低头想着心事,突然前面被人挡住了道路,一抬头,看到了五个彪形大汉,正排成一排交叉抱着双臂狞笑着站在我前面,封住了我前行的路。

看到这5个人那有些熟悉的面孔,我的脑子猛然回闪了一下,心里猛地一震,是他们!

接着附近的路灯光线,我看得分明,此5人乃和我有过一场血拼的白老三手下的五只虎,那晚秋桐遇险,我与此5人血战一场,最后我血淋淋倒在了秋桐的怀里,而这五只虎也没有能逃脱,被抓进了局子,后来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我也没兴趣过问,不曾想今日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们。看他们这样子,好像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

我迅速回过神来,站直身子,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小子,还认得老子们不?”一只虎发话了。

我开始装逼,嘴巴半张,用疑惑的口气说:“老子不认识你们啊,你们是哪里来的盲流?”

“靠——嘴巴还挺硬,忘性还挺大!妈的,告诉你,老子们就是大名鼎鼎的五只虎,就是半年多前和你在海边干过一架的五只虎,你小子不记得老子们了,老子们可没忘记你,做梦都惦记着你!”另一只虎说。

“哦……原来是你们五位啊,好久不见,还真快忘记了……”我呵呵笑着:“哎——五只虎啊五只虎,我怎么看不像是五只虎呢?我看倒像是五条狗啊……呵呵……”

“靠,妈逼的,你小子看来是活腻了,敢对老子们如此不敬,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儿个要不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我看你是不会长记性的!”一只虎火了,摩拳擦掌就要上,我退后一步,拉开架势,准备迎接五只虎的挑战,我想,今天这一战,看来是难免,我心里正窝了一团火,正想发泄,那就来吧。

我此时倒没有多想自己能不能干的过他们,只想在他们身上出出火。

“老五,别冲动,别忘记老板的话!”一只虎拦住了老五。

“老大,这狗东西太猖狂了,我看得给他一顿教训,反正老板也不会知道!”老五说。

“不可放肆,我们要忠于老板,要做到老板在不在跟前都一样自觉听话!”老大严肃地说:“兄弟,别忘记我们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没有老板,我们还得在里面受罪呢……我们的自由是老板给的,我们要时刻听老板的话……”

老大一番话语重心长,其他3只虎点头称是,老五老老实实不动了。

然后,大虎看着我,笑了笑:“哥们,挺好斗啊,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打过我们几个?”

我笑了笑:“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小子,别发狂,上次就已经试过了,你不是我们兄弟5个的对手,上次要不是我们喝醉了,哼……”大虎看着我说:“今儿个哥们5个在这里拦住你,没别的意思,不想在这里跟你干架,就是想见识见识你,看你到底长了什么三头六臂,那晚竟然和我们哥儿们几乎就打了个平手……还有,兄弟咱们也可以说是不打不成交,你是跟着李老板干过的,我们是跟着白老板干的,李老板和白老板现在已经摒弃前嫌,成了好朋友,我想,我们哥儿们之间也不用非得见面就打吧?其实呢,交个朋友,我看未尝也不可!”

此时,我已经明白,今儿个他们是不会和我动手的,好像是白老三对他们下了禁令,不许和我动手,这禁令应该是暂时的,应该是白老三觉得还没到向我动手的时候,他还需要我去找四哥呢。

“呵呵……不好意思啊,五位,我是人,只和人交朋友,不懂得如何和畜生打交道,自然就不懂如何和狗交朋友了…….”我哈哈笑着:“不过呢,我倒是对如何打狗很有兴趣……”

我故意想激怒他们,我此刻倒是真的很想打架泻火。

我这话一出口,五只虎都变了脸色,出了大虎之外的四只虎一摆架势就要往上冲——

“哈哈…….”大虎突然笑起来,边伸手制止住那四只虎:“不许动,不要中了这小子的计,真打起来,不好向老板交代!”

四只虎都咬牙切齿地停住了手,直跺脚,我看着他们的样子,禁不住大笑起来。

“老弟,我看你仪表堂堂,看似一书生,却想不到有一身好功夫,还有一张伶牙俐齿,你今儿个想激怒我们,我偏偏不上你的当!”大虎笑着看着我说:“实话告诉你,不是我们不想揍你,是白老板有话,留你狗命多活几天……白老板是我们的老板,是我们的恩人,我们自然要服从白老板……我爱惜你一身好功夫,不忍心看到你以后丧命荒野,诚心想结交你,你却这么不识抬举,那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别怪哥儿们翻脸不认人了……”

“呵呵……谢谢抬举,我倒是想走着瞧!”我也笑吟吟地说。

“当然,要是你能帮白老板找到那个人,也许,白老板会放过你,但是,白老板放过你,不代表我们哥儿们会放过你!所以,我劝你老弟,识相最好,不要堵死了自己的后路!”大虎说。

“唉……人和狗呢,其实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我叹了口气。

“你骂我们是狗,我今儿个忍了,我不生气,哈哈……你看,我不生气,我在笑呢……”大虎干笑起来,接着说:“老弟,没想到吧,我们哥儿们这么快就恢复自由了,这么快就出来了……更没想到我们哥儿们这么快就能找到你吧?我给你说,如今在星海,是白老板的天下,顺者昌逆者亡这个简单的道理,老弟想必应该清楚……我今天见你的目的就是想结交你这个好汉,老弟好像此刻心情颇为不佳,话不投机,那好吧,那我们以后再谈吧,今天,就算我们正式认识了,以后,我们还会有再见面打交道的时候,兄弟,记住一句话: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老弟你虽然现在不跟着李老板干了,但是,我很信奉伍老板对你的一句评价,那就是——你老弟属于江湖,你不属于你现在的圈子,终归,你是要回归江湖的……好了,我们哥儿们走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

说着,大虎一挥手,五只虎扬长而去。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五只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琢磨着大虎最后的那句话,也就是伍德对我的评价,妈的,老子怎么就会属于江湖?!伍德到底对我打的什么算盘?

五只虎的出现,让我的心里有些沉重,刚才我只图想泻火估计刺激他们,现在脑子清醒了下,要是真的和他们打起来,我未必真的是他们的对手,李顺很早就和我说过,这五只虎的本事是有一些的,不同于四大金刚,那四大金刚就是四大松花蛋,这五只虎却是五个恐龙蛋化石,又大又硬。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心有余悸,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不该那样刺激他们,幸亏有白老三的话在那里压着他们,不然要是真的交了手,我今天一定是吃亏,吃定了。

我摇摇头,自言自语了一句:“妈的,幸亏没打起来,不然,今天老子这亏就吃大了……”

突然,我身后的树林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那也未必……”

我闻声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接着就看到树林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是四哥。

最近四哥的出现有些神出鬼没,飘忽不定,似乎他一直在跟踪监控着白老三一伙,又似乎一直在注意着我的动向。

我注意到四哥实在是个有比较强的侦察和反侦察能力的人。

四哥走到我跟前,神色沉稳:“他们什么时候盯上你的,你不知道吧?”

我摇摇头:“不知道!没注意!”

“在你到购物中心遇到那位女士之前他们早就跟上你了……你和那位女士在那争执的时候,他们就在你附近不到20米的地方围观抽烟……”四哥说。

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五只虎跟了我这么久,离我这么近,我竟然就没有发觉。其实,没发觉也属于正常,我从来就没有意识到会有人跟踪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防范意识。

“那位女士你是的女朋友吧?闹矛盾了?”四哥说。

我点点头。

“呵呵……看你一副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样子,谈恋爱,闹矛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四哥笑了。

四哥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呢,我苦笑了下。

“这种事不要老放在心上,该工作的还得工作,该生活的还得生活,”四哥说:“我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也不会说那些华丽的词语,我就是觉得啊,这人的生活里,没有爱情不行,但是,也不都是爱情,人生,还有很多值得去做的事情,一个男人,是不能一味沉迷于儿女私情的,有些东西,该属于你的就是你的,谁也得不到,不属于你的,即使你得到了,也会失去,因为它原本就不是你的,失去属于正常……”

四哥的话让我的心中一动,我觉得四哥说的有道理,是的,我不能一味纠结于儿女情长,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如果我因为冬儿的事情持续沉沦,那不光周围的人瞧不起我,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我不由点了点头。

“这五只虎,你和他们认识?以前打过交道?”四哥问我。

“嗯……”我点点头,接着把第一次和五只虎打交道的经过告诉了四哥,四哥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你和白老三一伙之间的梁子不小,你和李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深……怪不得李顺对你很信任……”

“是的!”

“这五只虎的本事我了解,确实是有些功夫的,单凭你自己,很难同时打败他们,不过,要是我们两个人联手,他们却也未必能占得了便宜……”四哥说:“我看这五人一直跟着你,就觉得要有事,就一直跟着他们,本以为他们选择这个地方拦截你,是要跟你干起来的,我担心你打不过他们,就隐蔽在附近,万不得已,我不出手的,但是你要是有了危险,我是必须要出手的,不曾想他们倒没动手,我也就省了出手了,也省了暴露自己……”

我感激地冲四哥点点头:“四哥,你是个有心人!”

“刚才他们和你的对话我隐约听到了一些,”四哥说:“白老三对你似乎留了一手,不准手下人随便动你,起码目前不准动你,看来,他似乎是还有别的意图,并不仅仅是他想让你找到我那么简单,我越来越觉得,他让你来找我,作为解开你们之间梁子的条件,应该是个借口,他手下人多的是,关系广得很,为什么非要依靠你自己单枪匹马来找我呢?我想,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意图……”

四哥一席话提醒了我,我点点头:“是的,对!那么,白老三到底还有什么意图呢?”

“我看,不应该只分析白老三有什么意图,应该说那个伍德有什么意图,”四哥说:“白老三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乃是伍德……此人心计多端,城府很深,轻易不会让人摸到他的心思……”

“嗯……是的,你说的对!”我点点头。

“不过,目前我们也无需想那么多,想多了也没用,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白老三咬死一句话让你找我作为解开梁子的条件,那么,就当这句话是真的好的,就信了,最起码在他们面前装作信了,呵呵……”四哥说:“我看,这个条件倒也未必不能利用一下,合适的时候,可以利用……”

“如何利用?”我说。

“不知道……要看时机,起码目前没有看到可以利用的时机,但是,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四哥说。

我发现四哥是个颇有头脑的人,不由说:“四哥,你是个智慧之人,很善于思考!”

“我是没有什么智慧的,呵呵……如果说有一点的话,那也是被逼出来的!”四哥笑着说。

我看看时间:“四哥,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吃饭去!”

四哥摆摆手:“算了,我不能和你一起出现在任何的公共场合,起码目前不能,你能在阳光下,我呢,不能见光,我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残喘……”

四哥的话听得我心里有些悲意,不禁叹息了一声。

“老弟,莫叹息,人生就是这样,谁都有落魄失意的时候,谁都有阳光下的日子,也有不能见光的时候,这不是以自己的个人一直为转移的,客观现实,是不可改变的……”四哥安慰我:“我心里倒是很平静很淡然,人生世事坎坷经历地多了,很多事情自然就看开了……我们俩,一个在明里,一个在暗里,倒也不错,互相配合,遥相呼应……”

我点点头,不知不觉,我和四哥成了盟军,成了同党。

有四哥做我的铁血联盟,我心里的底气不知不觉又多了几分。

我和四哥在树林处分手,我们约定平时仍然靠短信联系,四哥又提醒我出门时要注意观察后面有没有尾巴跟踪。

一晃一周过去,到了7月中旬,天气开始愈发热了起来,妈的,这年头,南方北方都不分了,冬天南方也冷,夏天北方的温度不亚于南方,不过,有一点好处,北方的冷热属于干冷干热,不是湿冷湿热,湿冷湿热让人更加难受。

冬儿那天对我抛出了那句狠话之后,我就没能见过她,她也不联系我,似乎要和我僵持冷战到底,似乎是坚决要把我从秋桐身边扯开。

海峰最近一直出差,经常跑深圳,我不知道冬儿最近都在干什么,都在和哪些人交往。

那晚四哥的话让我有所心动,我努力让自己从和冬儿的纠结中脱离出来,起码是白天不让这些事情来烦恼自己,努力在单位里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积极做好各项本职工作,在单位里保持着谈笑风生的状态,我知道,没有人欠我什么,没有人必须要看我的脸色,我不想也不能把自己的个人情绪带给其他人,影响其他人,包括秋桐。

我最怕的莫过于每一个夜晚,每一个深夜,那孤独寂静落寞的深夜让我一想到它的来临心里就莫名升起恐惧感,我倒是很希望能让自己24小时保持工作状态,不要独自一人,不要让自己的大脑有独自思维的空间。当然,这只是个愿望,现实是我必须还得面对这难捱的漫漫长夜,让自己的思维在无边无际的苦楚和孤独中游荡,每当这时,我的情感的潮水就会喷涌而出,我的灵魂就会脱离肉体,像幽灵般啮咬我的心灵,让我在复杂而纠葛的情感世界里不能入眠……

秋桐这段时间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带着关切的神情关注着我,和我在一起,我尽量不提及个人私事,只谈工作。

云朵一直保持着一种胆怯的心理状态,经常用一种怯怯的神情打量我,却又不敢和我多说什么。

曹丽最近很安静,一直没有骚扰我,见了我似乎还显得神采很飞扬,还是经常往秋桐办公室里跑,找秋桐闲聊,偶尔会带着一些小礼物,为了应付曹丽的盛情,秋桐不得不花出一定的时间应酬她,也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回赠与她,每次不让她空着手回去。

DM不弄了,平总终于放心了,见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和爽直,和我保持着十分友好的状态。

赵大健被调整了分管工作内容,似乎并没有从这次打击中接受教训,好酒的习性依旧,经常看到他下午上班的时候一摇一晃嘴里喷着酒气来办公室,对秋桐依然是一副傲慢不在乎的神情,对我,则是冷眼相看,从不主动搭理我,倒是我每次都主动热情招呼他,即使他不搭理我,我也不在乎。好几次我忍不住又想戏弄他一下,想到秋桐和我说的话,又忍住了。

最近一直没见到李顺,他似乎一直在宁州,不知道宁州那边他折腾的咋样了?也不知道他和段祥龙的合作进行地如何,我知道,李顺在宁州那边正在发疯一般折腾赌博、娱乐和色情业,进账是不少的。我隐隐有些担心,李顺这么弄下去,即使在星海不出事,在宁州也会出事,只是我不知道在那个点上爆发。

伍德订阅的8000份日报已经开始投递了,作为回报,集团董事长亲自签发了指示,除了对订报赠政法系统的新闻之外,还专门安排记者亲自采访了红色企业家伍德,在日报第二版显著位置连续发了上中下三篇人物通讯,重点介绍了伍德个人经商致富发家后不忘回报社会的感人事迹,在星海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看那些报道的内容,不明真相的读者都会被伍德的高尚情操和感人事迹所感动,而我心里明白,那些都是胡诌的,都是记者听信了伍德的一面之词写出来的,伍德都是凭空杜撰出来的,他压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空手套白狼专家,一个皮包公司的大佬,一个资深的黑社会头目。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办到,新闻媒体也是如此,只要给钱,只要有利益,什么都敢写都敢发,这些新闻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刊登伍德事迹的那3天的日报,伍德专门安排人加印了10万份,我知道他是要利用各种机会向外发放这些报纸的,这报纸的宣传分量不小的,党报的权威性目前还是很硬的。

靠党报的这些报道,我知道伍德下一步就是要捞取获取政治资本,给自己戴上红色的光环,完成自己从一个黑社会大佬到红色资本家的华丽转身,这是当前很多黑社会老大采用的路子,伍德也是其中之一。这个红色的光环,无疑就是伍德的保护伞,就是他的防弹衣。

一天下午,我在秋桐办公室和秋桐谈起此事,秋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笑笑:“没办法,现在都是这样的,社会大潮流……”

“媒体都会糊弄老百姓,没想到党报也干这样的事!”我有些愤愤不平。

“易克,淡定,不要那么愤青……”秋桐说:“凡事存在即合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既然某个事情能存在,就一定有适合它发育的社会土壤……我们都是小民,我们是管不了那么多的,在新闻界,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即使党报,也不能避免……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一切以经济利益为中心,新闻媒体都是自收自支,财政不再拨款了,都需要钱啊,所谓新闻职业人的职业道德,都是糊弄老百姓的,你看从上到下的那些新闻媒体,有几个人有几家媒体在真正为百姓鼓与呼,即使呼的,有几个又不是作秀做给领导看的?中国的事情,看透了,想开了,也就不用愤青了,淡然面对就是……一个人的力量是微弱的,你,我,都无法去改变这个现实……所以,我们只能围观……”

“那就是说你要是个记者,你也干这样的事情了?”我看着秋桐。

“老弟,这事不能一味责怪记者,记者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被利用干活的工具而已,再说了,我也不是记者啊,呵呵……”秋桐笑了下。

“你这个回答很圆滑……”我说。

“没办法,我本不圆滑,经历的事情多了,棱角磨没了,就圆滑了!”秋桐托起腮帮,微笑着看着我:“其实,不要说我,你某些领域,你更圆滑,等你对新闻界了解多了,说不定,你比我更圆滑……”

秋桐这话说得我有些无语,却也觉得不无道理。

“这个做人的圆滑,其实我觉得有时候未必就是个贬义词,”秋桐说:“所以了,我说你圆滑,没有讽刺贬低你的意思哦……相反,有时候,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圆滑的……当然,有些时候,你似乎还是有些过于梗直,不会拐弯……”

我看着秋桐笑了下,秋桐那美丽的大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看着我。

正在这时,平总进来了,大大咧咧地看着我们:“我不请自来,没打扰你们谈话吧?”

“客气了,哪里来的什么打扰,平大人驾临,不胜惶恐啊……”秋桐笑着给平总让座:“我正在和易克讨论做人要圆滑的问题呢……平大人,你对做人要圆滑这一点怎么看?”

平总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摸出一支烟递给我,然后自己点着,吸了两口,沉吟了下,然后说:“做人,一定要圆滑,要想出人头地,要想事业有成,要想平步青云,圆滑处世,这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很多人觉得做人圆滑是对一个人的贬低,我倒不这么看,我有一个观点,那就是做人其实也是需要改革的,做人的改革就是要不断的创新,不断的使自己改变,使自己变的更加的机灵,做事和做人一样要圆滑,要殷勤的去做人,要有远大的理想和机灵的原则,不断的使自己蜕变,虽然在蜕变的过程中可能会很漫长,也可能会很痛苦,但是这是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力的过程,就像是一只毛毛虫在经历了良久的蜕变,也变化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做人也是如此……”

“高见——”我冲平总点了点头。

“赞同——”秋桐冲平总竖了竖大拇指,哈哈笑了下。

得到我和秋桐的鼓励赞赏,平总更加来劲了:“结合我在本集团的经历,我对这一点是很有体会的,我总结过这一点,那就是做人一定要像天然的鹅卵石一样,要非常的圆滑,让人摸不透你,如果你做事就只会走直路,而不会拐弯,那就注定你要碰壁的,所以说,做人一定要圆滑,特别是在领导手底下干活,更是需要殷勤,还需要会见风使舵,看看到底哪方面对自己有利,有些人会说,拍马屁的人让人厌恶,其实并非如此,同样的两个人,会拍马屁会殷勤会办事的人和一个只会埋头苦干,默默无闻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工作,不会殷勤,也不懂得如何去使领导开心,同样的两人同时站在一起,那个拍马屁会殷勤会讨领导欢心,知道领导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的人,总是要比那名只会默默无闻的做自己本质工作的人要升迁的快,虽然自己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是应该的,能够做的优秀就更好,但是适当的给领导一些甜言蜜语以及想到领导所想的,预计效果将会更加的好,领导也会感觉到自己的下属更够为自己分忧,能想到自己心里的事情,这会让一个人在领导的印象直接的改观……”

我看看秋桐,秋桐看看我,一努嘴:“易克,好好听着哈,这一点,你对本领导做的还不够哈……”

我忍不住被秋桐的俏皮话说的笑了起来,虽然不大同意平总的观点,却也觉得不无道理。

平总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于直观了,接着说:“当然,做这些事情一定要有个限制,不能太过,也不能没有,这就像做事做人一样要把握一个度,我们集团曾经有一个高学历的人,以为自己很有才华,利用自己才华,运用文字来羞辱领导,领导可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领导手下总有能人异士,他们能听懂,他们给领导一翻译,直接就在无形之中给人判了死刑,他在上司和领导的心中的形象就大打折扣,自然,这人就因为如此而失去了很多提拔的机会……领导身边的能人异士通常都不怎么起眼,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像土匪山中也有狗头军师一样,每一个领导的手下都有一位甚至多位的能人,在为他们出谋划策……”

“呵呵……平总,你说的那个高学历的人以及那些能人异士都是谁啊?”秋桐笑问。

“呵呵……这个……无可奉告……”平总笑着说:“所以说做人做事不要自视甚高,要低调的行事,只有低调的行事才能使你隐藏的更深,这有隐藏的更深,才便于行事,还有句话:‘枪打出头鸟’,你表现的过于张扬和狂傲就会使人们远离你,而且会在不知不觉中埋下了一个竞争的对手,一有机会,这些人会对你下杀手,在你犯错误的时候,他们会对你火上加油,会让你的处境更加的难过……低调会不让人注意,但是这低调也不能时刻都低调,平常时低调,在低调的同时,还要拿出自己的业绩,在得到了一定的成绩的时候,那时就不能低调了,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使自己的才华充分的发展,这样才能够成功,人们都喜欢不张扬不狂傲而有实力的人,做这样的人才会得到所有人的肯定,也会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的融洽……”

“这就是大家平时说的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吧?”秋桐插了一句。

“对,是的……做事一定要看情况办事,就像太极八卦的原理,避重就轻,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做,对自己的事情,及时的以最快的时间处理,使所有人都对你刮目相看,态度也是随着时间的发展而改变的。总之一句话,看情况办事,及时的改变就是没错的……”平总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笑着说,心里对平总的话极其赞同,这家伙在集团混了这么多年,对于官场,看来是深喑其中的道道了。

“我亦然,赞同易克的话!”秋桐也点点头。

“一点小体会,实在谈不上什么高见,其实啊,秋总在这一点上做的比我好!”平总哈哈笑起来:“我这个人,头脑太简单,做事粗鲁,和秋总比,差得远了……”

“老兄你不必过谦,我实在是需要向你学习!”秋桐也呵呵笑起来,然后说:“老兄今日光临,怕不是专门为了来探讨这个问题的吧?”

“那是的,我今天来只专门找你来借人的!”平总说。

“借人?”

“是的!”

“借谁?不会是借我去你们那里当副总吧?”秋桐半开玩笑地说。

“哪里敢啊,呵呵……我是要借他——”说着,平总指了指我。

我一怔,平总借我干嘛?

“哦……”秋桐也微微一怔,接着微笑着:“你要借易克,干嘛啊?”

平总刚要说话,办公室的门突然又开了,一个女人提着一袋子水果走了进来。

不用说也能猜到,进来的这女人是曹丽。

“哟——平总在啊,你们聚在一起,是在商议事情吧,我来的可真不凑巧!不会打扰了你们吧?”曹丽笑吟吟地说着,话里有话。

我听这话有些不顺耳,曹丽这话隐含不轨之意,分明是暗指平总和秋桐有拉帮结派自称小团伙之嫌,似乎这团伙也包括了我。这顶帽子是戴不起的,曹丽那张嘴一说出去,不知会夸张多少倍。

秋桐和平总不傻,当然知道曹丽这话里的分量,秋桐笑着请曹丽就坐:“曹主任这话言重了,哪里是商议什么事情,平总是来这里闲坐,闲聊呢……”

平总斜眼看了一眼曹丽,直截了当地说:“听曹主任这话里的意思,莫非曹主任是说我和秋总在拉帮结派?曹主任还真是敏感,难道同事之间就不能串门了?曹主任经常来秋总这里串门,那么,我是否也可以理解为是你们是在拉帮结派呢?”

平总的话让曹丽有些尴尬,干笑了一声:“平总才是过于敏感了啊,我可没那意思……我经常来找秋总串门,不过是啦啦女人之间的话题,女人家的事情,当然不是拉帮结派了……”

平总哈哈笑了下:“那就是了,我来秋总这里,虽然不是啦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话题,却也是为了工作而来,还有,我预感到曹主任今天要买水果来这里,专门在这里等着吃水果呢……哈哈……”

平总的话天衣无缝,曹丽只能干笑,秋桐微笑着不做声。

我提起曹丽买来的草莓,出去洗了下,然后拿进来,大家一起吃起来。

这时,平总看了看曹丽,接着对秋桐说:“秋总,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找你借易克,是这么回事,我们广告公司打算举办一个营销人员培训会,对代理商属下的那些营销人员进行一次系统的业务培训,请了有关的一些专家来传授经验,找易克呢,就是想让他给大家讲讲课,交流交流做营销的经验,传授下真经……我这个借用,可不是借调哈……”

“哦……”秋桐眼前一亮,点点头:“举办这个活动不错啊,非常有必要,我最近也在琢磨这事呢,既然你老兄那边要举办这个活动,既然你要借易克去讲课,那我有个要求……”

“秋总借人还附带条件的啊,好吧,你说!”平总笑了:“我听听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想搭你的顺风车,参加培训的人员,除了你的代理商下属业务员,我们发行公司业务一部二部的人员也一起参加,让他们也长长见识……”秋桐说:“我们这边的业务员,还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培训呢,正好借你的东风……”

“嗨——这个绝对没问题,小意思,行!”平总一听放心了,一拍大腿爽快地答应了。

“呵呵……既然老兄如此爽快,那我这边易克借用之事也当然是木有问题的了……”秋桐说:“到时候我也要过去听听的哈……”

这会儿,曹丽一直在听着秋桐和平总之间的谈话,眼珠子转悠着,这会儿站起来说:“哎——搞培训活动好啊,这是好事啊,加强队伍业务素质建设……对了,你们谈吧,我刚想起来,我办公室还有点事要忙乎,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忙……”

说着,曹丽告辞匆忙离去,看着曹丽离去的背影,想着她刚才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我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这时,秋桐看着我说:“呵呵……我和平总刚才光顾着说事情,说了半天,把主角忽视了,还没征求易克的意见呢,易克,你是当事人,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秋桐这么一说,平总也嘿嘿笑起来,看着我:“老弟,对,你说说吧!”

我故作谦虚:“这个……培训当然是好事,不过,平总手下都是精兵强将,那些代理商和属下的业务员,都是老做营销的,经验本身就很丰富,让我去讲课,纯粹是班门弄斧,我可不敢,不过,我去听课学习倒是可以的,去讲课,传授什么讲演,那是万万使不得……”

话音刚落,平总摆了摆手:“老弟,你可不要在你老哥面前玩虚的哈,要是以前你说这话,我可能会信,但是,现在,嘿嘿……你少给我来这套,我现在可是看得分明,你绝对是一个营销高手,不论是实战还是理论,你都有一套,我看,老弟你就不要谦虚了,过度的谦虚,我可是会以为你是骄傲的哈……”

秋桐看着我,笑了:“易克,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既然平总这么看的起你,去,露一手给他们看看,该推让的时候可以推让,不该推让的时候,我看就不要推让了,到时候,我会专门去听听你的讲课的,我可是诚心诚意去学习的……”

“秋总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也想当面听听老弟关于营销的理念和见解……”平总说:“其实,我觉得,这做营销,没有所谓的专家,只有高手和低手,老弟是我眼里的高手,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看错人的,这次培训,你是我必须要请的高手,必须要去讲课,你去不,我这培训会不开都行……好了,老弟,你就不必谦虚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后天开课,到时候我专门来叫你过去……你这两天正好准备下……”

既然秋总和平总都这么说,我也就不好再推辞了,于是就答应了下来。至于平总说的准备,其实我根本用不着,都装在肚子里的,肚子里有的是货,只需要稍微梳理下,找个重点来讲就是。

这时,秋桐看着平总:“那……平总,我的人也参加,这培训的费用,咱两家一家一半,分摊吧……”

“这个你不用考虑,妹妹你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答应借易克给我讲课,我感激都还来不及,哪里还能让你出费用哈……”平总大手一挥:“我那边都联系好了,会场就餐都不用花钱,有一家关系客户免费提供,嘿嘿……其实说是免费,也不全是,是那边欠了我很久的广告费,好几年了,要不回来,干脆就用这个抵顶了……”

“哈哈……平总到底是广告公司的老大,财大气粗啊,做什么都可以抵顶……”秋桐笑了下,接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平总,举办这个培训活动,你给上边汇报了吗?”

平总大大咧咧地说:“董事长都知道了,你说集团里还有谁比他更上面需要我汇报的?”

秋桐皱了皱眉头:“这个……孙总那边你给说了吗?”

平总怔了下:“哦……孙总,还没说……”

“这好像不大好吧?”秋桐说。

“呵呵……既然秋总这么说,那我就抽空给孙总汇报下,没问题的,董事长都支持,孙总当然更会支持了……”平总说:“到时候我请孙总和董事长都过来听听,请孙总或者董事长给讲几句话……”

秋桐点点头:“呵呵……好啊!”

事情就这么定了,平总起身告辞离去。

秋桐这时看着我:“易克,去给那些人讲课,不会有什么压力吧?”

我说:“压力?没有啊!干嘛要有压力,讲不好就让人家轰下来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精神负担……”

“噗嗤——”秋桐笑起来:“看你就没好的打算,你还真打算让人家轰下来啊……我看,你要好好讲,要讲地精彩才好……”

“何谓精彩呢?”我说。

“很多培训会,讲课的人都是一个模式,套话、书本上的话、大道理一个劲儿讲,都是大家听得耳朵起茧子的内容,听起来没新意,往往收不到效果,特别是那些做广告的业务员,都是老油条了,个个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平时都不大爱看书的,你讲那些长篇空洞的理论,大家不听得瞌睡才怪呢……”秋桐说。

“嗯……”我点点头:“这个你放心,第一,我不会讲长篇大论,第二,我保证不会让他们睡着……”

“真的,你就这么有把握?”秋桐看着我。

“真的,不信你到时候看着!”我说:“我保证让他们笑喷了,不光他们,包括你也会笑喷,但是,笑完之后,还会收益很大……”

“哈……是吗,那我可是很期待了……”秋桐大大的眼神看着我。

当天下午,我理清了下自己的思路,准备好了要讲的内容。我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

我对秋桐搭车平总培训会的事情很同意,我和曹腾的这帮人同样也需要来这么一次正儿八经的培训,必须的。

没想到,第二天,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下午,我在公司门口遇见了平总,正匆匆往外走,说是要去孙总哪里汇报下培训会的事情,同时邀请孙总参加,然后去邀请董事长。

我靠,平总可真沉得住气,明天就要举办培训会了,现在才想到去给孙总汇报,昨天怎么不去提早汇报呢?

平总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满不在乎地说昨天太忙,没来得及,这会儿也不晚。

看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没怎么把这个当回事。

看着平总离去的身影,我心里突然隐隐有些不安。我知道平总是走上层路线的人,他和董事长走得很近,一直没怎么把孙总放在眼里。

他不把孙总放在眼里的原因,我多少知道些,一来是因为董事长对他很宠,二来呢,是孙总以前一直做行政领导,对报业经营不懂,一个不懂经营的人管经营,遇到听话的没有后台的下属倒还没什么,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是表面上还是会恭敬顺从听话的,而遇上平总这样得到集团老大宠爱的愣头青,就不大妙了,他私下里经常发牢骚,说孙总不懂经营乱指挥,外行管内行,显得很不服气。

其实平总还是看不透官场,他不明白现在的领导干部都是万金油,不管你懂不懂行,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孙总经常在经营委会议上讲一些外行话官话套话,对下面的一些经营单位乱点乎,但是没听说那个经营单位的负责人敢不服气,没听说谁敢在背后乱议论,除了这个平总。

我想,平总的悲剧就在于他是在官场体制下做经营,是个经营管理行家,却不是混官场的里手,这一点上,他比起从集团人力资源部出来的秋桐,就差得远了,秋桐对官场的道道是比较熟悉的,那段在行政单位干的经历,对她到发行干经营,应该是有很大帮助的。

我到了秋桐办公室,告诉了秋桐平总刚去孙总那里的事情,秋桐闻听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沉思了半晌,突然说了一句:“这家伙,怎么拖到现在……不好,这样不好……”

看着秋桐有些忧虑的表情,我明白此刻她的心里所想。

快下班时,突然接到经管办通知,让我和秋桐到孙总办公室去,什么事,不知道!

我和秋桐一起去,路上,秋桐脸色有些阴沉,对我说:“今天去没好事,有个思想准备!我估计平总正在他那里!”

我说:“怎么个没好事法?怎么还专门叫我去呢?”

秋桐突然笑了下:“天是塌不下来的,叫你去,是陪杀吧,呵呵……你不用担心的……”

我说:“我从来就不担心我自己,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没有所谓的级别和身份,顶多把我的聘任搞掉,多大个事,我本来就没在乎……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会有什么对你不利的地方!”我说。

秋桐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很快到了孙东凯办公室,一推门进去,就感到了紧张和压抑的气氛,孙东凯正阴沉着脸坐在老板椅上,平总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闷头抽烟,在平总对过,坐着神色自得的曹丽。

进去后,我和秋桐不自觉地坐在平总那边的沙发上,和曹丽面对面。

三比一,曹丽那边显得有些空。

房间里气氛依旧很沉闷,大家都不说话,孙东凯脸色阴冷,默不作声。

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毁灭。

我冷眼打量着孙东凯,他叼着香烟,正在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幅画发呆,眼神冷峻。我知道,他是用沉默来显示他的权威,用无声来震慑他的手下,他此刻肯定是在积蓄能量,他其实一定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该干什么。

突然,“啪——”的一声,孙东凯举起右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厚厚的老板桌面,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我的心随着孙东凯手掌的拍击声一震,知道这孩子要开始发作了。

拍完桌子,孙东凯却并没有马上发火,而是带着威严的目光扫视了大家一圈,目光里露出怒火,还有居高临下,似乎是要大家知道,在集团经营委系统,他是老大。

片刻之后,孙东凯发话了,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度:“目无组织,目无纪律,目无领导!”

三个目无,分量不轻,力度很大。

大家都不说话,平总扑哧扑哧喘粗气,孙东凯喘地更厉害,瞪眼看着平总和秋桐。

曹丽这时乖顺地站起来,走过去,拿起孙东凯的水杯去给倒了一杯水,然后又轻轻放到孙东凯面前,然后柔声说了句:“孙总,别发火,有话慢慢说,有事慢慢讲,消消气……”

曹丽这话等于是火上浇油,孙东凯的火气更大了,伸手一指平总和秋桐:“你们两个,背着集团党委,背着领导在背后搞小动作,私下整什么培训会,还连讲师都找好了,我这个分管经营的老总竟然一直不知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领导,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

平总这时抬起头:“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孙总,我这不是来给你汇报了吗?”

“汇报?你什么都弄好了再告诉我,整个一先斩后奏,你这哪里是什么汇报,你这就是逼我就范,逼我必须答应,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当成了你的工具?任由你摆布的工具?”孙东凯怒视着平总。

“不敢,不敢,绝对没有整个意思,我检讨,这事我疏忽了,本来是早就想给你汇报的,结果一忙,忘记了,这事秋总早就提醒我的,我疏忽了,我错了,我检讨!”平总说:“还有,这事和秋总无关,我和秋桐绝没有搞什么小动作的意思,培训会是我搞起来的,后来秋总知道了,要求发行公司的业务员一起参加,这整个事情和秋总没有关系,要责怪,你就责怪我好了……”

平总讲话倒是很仗义,自己把责任全部揽过去了。

这时,秋桐也说话了:“孙总,这事也怪我考虑不周,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平总!”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起来了,当我好糊弄啊!”孙东凯火气依旧十足:“经营委早就有规定,集团所有的经营单位举办活动,必须按照程序来,要先给经管办打报告,按照程序报批,然后才可以实施,你们这个活动给经管办打报告了吗?经管办知道吗?曹丽,你知道不知道?”说着,孙东凯看着曹丽。

曹丽这时笑着:“额……这个……举办培训会这事,我倒是前天在秋总办公室听平总提起过,偶尔听见的,至于报告,倒是没见到,不过,也可能平总和秋总很忙,忘记打报告了吧,这事倒也有情可原啊,工作忙嘛……”

曹丽明显是在和稀泥,我知道这事曹丽一定是给孙东凯做了汇报的。

“工作再忙也要走程序,这是规定,难道我们制定的规定是一张空文,难道你发行和广告是集团的两大经营支柱就可以例外,就可以为所欲为?”孙东凯咆哮着:“什么忙,都是狡辩,摆明了这是私下拉帮结派,个人主义膨胀,你们以为广告和经营是集团的台柱子就了不起了,就可以目无领导了,就可以不服从管理了,就可以把我这个分管领导当成摆设了?我告诉你们,只要我在集团担任总裁一天,只要我还分管你们一天,你们就别想猖獗起来!这股歪风邪气就必须要打下去!”

孙东凯的话很严重,戴了一大摞帽子给平总和秋桐。

平总看着孙东凯:“孙总,我和秋总都没你说的那意思,不要戴大帽子嘛,刚才我已经说了,责任在我,我疏忽了,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你是集团党委领导,给我们戴这么一顶大帽子,我们受不起!我们只不过是从工作出发来考虑,疏忽了工作程序,我承认错了,我改还不行吗,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

平总的话让我心里暗暗着急,这家伙明摆着不把孙东凯放在眼里,讲话顶起来了。

“你——”孙东凯一指平总:“小平,你越来越放肆了,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肆意妄为的?是谁?你违反工作规定,你还有理了?我批评你,你不服气,是不是?不服好啊,行,你到董事长哪里去反映啊,你去告我啊?我还就不信了,我就不信管不了你了?!”

孙东凯愈发愤怒了,声色俱厉。

孙东凯和平总一直存在的暗斗矛盾这会儿爆发了,孙东凯终于按捺不住心里对平总的不满,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

平总一看这架势,知道折腾下去对自己没好处,要是整到董事长哪里去,不管董事长心里是真正向着谁,肯定自己得挨尅,说不定会闹大,自己一个部门负责人,是无论如何斗不过集团老总的,于是忙说:“孙总,你消消气,我哪里敢不服气啊,我这个人不会讲话,直来直去的,我更不敢告你啊,你是集团领导,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什么时候都在你的管理和领导之下,我任何时候都服从你的管理的,我再一次检讨,这事我错了,我犯了严重的错误,我不该先斩后奏,不该不按程序办事,这事我回头一定自觉亲自到董事长哪里去检讨……”

平总这话认错的意味很浓厚,却在最后又说了自己去找董事长检讨,分明是在向孙东凯妥协认错的同时又不轻不重提醒了他一句,不要过分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你脸你得要脸,老子是董事长的心腹,你小子把我逼急了,闹大了,大家都不落好。

秋桐这时显然听出了平总话里的意思,说:“孙总,平总也认错了,这事我也有错,我也认错,我向你检讨……此事一切听从孙总发落……”

秋桐这话的意思是想息事宁人,不要闹大,在集团经营委范围内解决掉,不要闹到集团党委会上去。

这时,曹丽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着打圆场:“孙总呀,你看,平总和秋总都认识到错误了,都诚恳地向你认错了,态度都很认真,我看啊,你就大人大量,算了吧,再说呢,他们虽然有错误,却也都是为了工作考虑,倒也情有可原啊……”

平总闻听曹丽此言,眼一瞪,我坐在他身边,急忙伸手捏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冷静。

孙东凯听了三人的话,觉得面子也找回来了,该下台阶了,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平总和秋桐:“你们说,这个培训会怎么办?”

“不弄了!拉倒!”平总瓮声瓮气地说。

“孙总决定!”秋桐说了一句。

孙东凯接着看着我:“听说你还是一名重要的讲师,要去讲课的,你说说你的意见,易克!”

我说:“一切由领导定夺!”

孙东凯看了看我,没有说话,然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的意见是,这个培训会要弄,不但要弄,而且要搞的大一些,规模和档次都要上升!”

闻听孙东凯此言,平总和秋桐都有些意外,我也有些奇怪,看着孙东凯。

“当然,你们搞的那个培训会是不能弄了,那是无组织无纪律非法组织起来的东西,必须要制止,看在你们今天检讨认错态度比较诚恳的份上,这事我就不再追究了,不管怎么说,这是我们经营委内部的事情,我不想搞大折腾到党委会上去,让全集团都知道,弄出去丢人现眼,也不想让你们二位掉面子……”孙东凯自得地说:“你们二位,做工作还是缺乏全局和全面的视界,没有整体观念,只知道考虑自己小部门的利益,我看,这一点,你们要向曹主任学习,就在今天上午,曹主任以经管办的名义打了一份报告给我,建议以集团的名义举办一个经营委系统的营销业务培训班,集团所有的经营单位营销业务员都参加……你们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大视野,大观念,大思路,这才叫整体布局,全局观念,这个报告我已经签批了,马上就给董事长过目……”

我一听,操,曹丽真能啊,那天从秋桐办公室借口溜走,原来是给孙东凯打小报告兼着弄这个报告了,一举两得,既打击了秋桐和平总,因为平总没有把经管办放在眼里,不给自己打报告就擅自举办活动,不把经管办放在眼里,但是打报告的时候明显是打着目无领导的旗号来惹怒孙东凯,借着孙东凯来打压平总,同时借机把秋桐也拉了进来,借机发泄自己一直积郁的对平总的不满,还有对秋桐的嫉妒,让自己快意一次;同时呢,自己受到平总那活动的启发,搞一个举办整个经营系统培训会的报告,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工作业绩,得到孙东凯甚至集团其他党委领导的赞赏,为自己长一次志气,风光一把。

平总和秋桐显然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平总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孙总要举办整个集团经营系统的培训会,他那个自然就没有举办的必要了,他现在除了服从,别无他法。

秋桐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本来今天这事她就不是主角,她是间接被牵扯进来的,当然,她被扯进来,有曹丽的一份功劳,曹丽任何时候只要有可能,只要有能打压秋桐的机会,都不会放过的。

我心里明白,其实,今天这事的出现,平总自己做事不慎是主要原因,谁让他大大咧咧惯了仗着是董事长的红人不在乎领导和程序呢,不然也不会被曹丽抓住小辫子,这个亏,吃定了。此次交锋,孙东凯正好借机狠狠敲打了平总一下,杀了杀他的气焰,还借机敲打了秋桐,也算是有所收获。当然,孙东凯敲打平总,也暗含着对董事长示威的意思,他知道今天这事,董事长一定会通过某些渠道知道,而这渠道,极有可能是平总。

这次事件,平总和秋桐接近于完败,在座的大家心里都明白。

曹丽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心里一定很畅快。

然后,孙东凯看着我:“易克,这次集团举办的培训会,你还是要上去讲的……按照你本来准备的内容讲就是……我今天叫你来,就是这个意思……”

我这时没那兴趣了,说:“孙总,算了吧,这么大的活动,我讲不好……还是请其他人讲吧!”

孙东凯不悦地看了我一眼:“怎么?我的面子不够?不如平总和秋总二位面子大?请不动你?”

孙东凯说话的语气对我有些不满,似乎觉得我当着平总和秋桐的面对他不敬,不给他面子。

我刚要说什么,秋桐坐在我身边用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不要我和孙东凯发生冲突,于是说:“那好吧,既然领导看得起我,我就听领导的!”

曹丽这时说:“小易很不错,他做营销很有理论和实战的经验,一定能讲好的!”

说完,曹丽带着讨好的表情看着我,我低头不看曹丽的眼神。

从孙东凯办公室出来后,平总果然直接去了董事长办公室,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汇报什么了,其实我知道汇报也白搭,此事他办事不周,理亏在先,孙东凯没有任何瑕疵,大局已定,无法挽回了,他或许是找董事长汇报下此事体现出的动态和风向。

曹丽没有跟着我们出来,我和秋桐直接回公司,路上,秋桐沉默了良久,半天说了一句:“失算了……真累……”

我扭头看着秋桐,秋桐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你觉得今天有趣不?”

“有趣!”

“好玩吗?”

“好玩!”

“会玩吗?没玩过吧?”秋桐呵呵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点点头:“不会玩,没玩过!”

“不会玩不要紧,没玩过也不要紧,经历过一次,你就会了……在官场,这是常事,习惯就好了,多见不怪!”秋桐说:“既然孙总还是要求你去讲,那你就讲,不但要讲,而且还要讲好,还是按照你原来的计划去做……”

我点点头。

“我等着看你的表演哦……”秋桐说。

一周后,集团举办的经营系统业务培训会隆重开幕了,集团各经营单位的经营人员济济一堂,共300多人参加。

董事长和孙东凯都出席,曹丽主持,董事长和孙东凯分别作了开场白讲话,接着就是进入讲课程序。

此次培训请来了好几位星海大学里的营销专家教授,都是专门研究营销的专业人士,除了他们,就是我这个二货。

按照讲课顺序,我排在最后。

几位专家都讲的很长很专心致志很专业,理论性很强,针对性也不错,我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实践性差了些,但是那些理论却也是头头是道的,倒也有些收益。

一天的讲课下来,下午的时候,会场里的听众有些就昏昏欲睡了,这些业务员很多都是不爱看书的,老是讲理论,自然是提不起精神来。

到我讲的时候,我坐在讲台上,看到下面至少有一半的人在打瞌睡,看到我上来了,都无精打采地看着我,似乎我也很难让他们打起精神来。

妈的,得弄点荤的给他们提提神,不然老子这讲课就算失败了。我心里暗暗想着,看了看坐在第一排的董事长和孙东凯,还有秋桐和平总,咳嗽了一声,开始讲课。

一段简单的例行开场白之后,我进入正题:“今天聆听了几位专家教授的讲座,很受教育很受启发,我这个人呢,来集团工作时间不长,一直干发行,刚来的时候是干临时工,送报纸,承蒙领导厚爱,刚转为聘任制时间不长,说实在的,让我来讲,我很汗颜,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营销的理论和经验给大家传授,但是领导赶鸭子上架,非要我讲,那我就班门弄斧和大家交流一下,讲得不好的地方,大家别笑话,也别把我赶下台,怎么说,我也是个有身份……证的人……被赶下台的滋味不好受啊……”

话音未落,大家都笑了起来,零零散散拍起了巴掌,董事长也咧了咧嘴巴,秋桐抿嘴笑了起来。

我继续说:“在座的大家分布于公司的各个经营单位,都是做营销的,很多还是我们的广告代理商,既然大家都是做商业的,传统的商业理念大家都明白,我也不多讲,其实讲也讲不出什么来,理论的东西,我实在是不懂多少……我先给交流一个话题,那就是商业模式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在交流这个话题之前,我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话说某一少妇到派出所报案说:‘我把钱放在胸衣内,在拥挤的地铁内被一帅哥偷走了……’警察听了很纳闷,问她‘女士,在这么敏感的地方你就没觉察到?’少妇红着脸答:‘谁能想到他是摸钱呢?’……”

话音刚落,下面哄堂大笑起来,董事长和孙东凯也有些忍俊不住,秋桐的脸色有些微红,平总咧嘴大笑。

我不苟言笑,正儿八经地看着台下,等大家笑完了,我说:“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呢,这给我们一个重要启示,那就是让客户的钱在愉快体验中不知不觉地被摸走,是商业模式的最高境界……”

“哈哈……”下面笑得更厉害了,掌声也同时响了起来:“讲得好啊,继续讲!”

我看到下面的听众情绪被调动起来了,没人打瞌睡了,就继续讲:“我们大家没天都要和不同的客户打交道,那么,大家认为和客户打交道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是什么?我以为,那就是不但要让客户接受我们的产品,向我们投资,还要站在客户的立场给客户提一些好的投资建议,为客户的发展着想……那么,给客户提投资建议,要注意什么呢?我再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一公司在小便池上贴上条:‘往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结果地上仍有许多尿渍。后来公司认真吸取教训,重新设计成:‘尿不到池里说明你短;尿到池外说明你软’,结果地上比以前干净许多……”

“哈哈……”大家再次笑起来,这回我看到秋桐的脸更红了,捂着脸在偷笑。

我说:“大家笑完了,能得到什么启示呢?我以为,那就是我们在给客户提投资建议的时候,一定要具体,要确切,要切中要害!”

“说的好啊,很妙,哈哈!”平总拍着巴掌,咧嘴大笑,大家再次鼓掌,董事长边笑边摇头,边和孙东凯说了几句什么,孙东凯也笑着拍了拍巴掌。

我看会场气氛热烈起来了,就继续发言:“1994年叶利钦在一次讲话时,灌木丛冲出一头野猪。他眼镜掉到了地上。此时下属都趴在桌下捡眼镜,唯独普京端起猎枪打死了野猪。当大家忙着捡眼镜时,普京却选择了对付野猪,解了燃眉之急。事实表明,叶利钦选对了人。我们在座的有很多广告代理商,大家都是我们集团的投资者,关于投资,我的看法是,投资亦是如此,当大家盲目从众时,果敢理智的人往往会看清时局再抉择……”

我边结合实践讲理论边继续通过小故事来阐述道理。

“……我们做营销的其实很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为了生计和生存与发展,整日奔波忙碌,很多人经常在遇到挫折和困难的时候气馁丧气,其实我觉得没必要,一个人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能丧失对自己的信心,也就是说这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一个问题,一定要坚信自己是有出息的人……一青年向禅师求教:‘大师,有人说我是天才,也有人骂我是笨蛋,依你看呢?’‘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禅师反问,青年茫然。禅师曰:‘譬如说一斤米,在炊妇眼中是几碗饭;在饼家眼里是烧饼;在酒商眼中又成了酒。米还是那米。同样,你还是你,有多大的出息,取决于你怎么看看待自己……’所以我认为,正确看待自己,是最靠谱的……”

“……赵四小姐从十六岁开始跟张学良。跟一年,属奸情;跟三年,算偷情;跟六十年,便成为千古爱情!此事的重要启示:做营销,贵在坚持,很多事情不看做不做,而看你能做多久……”

“哈哈……”会场里笑声不断,掌声不断,很多人边笑边频频点头,秋桐眼神发亮,一直在看着我笑,眼神里带着钦佩。

我兴致来了,继续发言:“……组织几个人收保护费,那是黑社会。朱元障组织几百万人抢下王位,就是伟大的皇帝。武则天睡了公公睡儿子,虽属乱伦,但乱的够大,故成为女皇。此事的重要启示:不在你干没干坏事,而在于干多大,我们做营销,不要老是顾前顾后,老是害怕担心做错事的后果,只要你认准了事,就大胆去做……”

“……某日,女秘书神色凝重地说:王总,我怀孕了。王继续低头看文件,然后淡淡一笑说:我早结扎了。女秘书楞了一会媚笑道:我和您开玩笑呢!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喝了口茶说:我也是。此事告诉我们,在做业务的时候,遇到意外事情,先不要慌,沉住气,稳住屁,先让子弹飞一会……”

整个会场的气氛被我调动地活跃了起来,沉闷了一天的会场此刻欢声笑语,我边通过我在发行公司做的几个业务来讲述营销的技巧,边不时穿插几个笑话来说明验这些理论,一口气讲了一个多小时。

大家边笑边听得很入神,董事长和孙东凯频频点头,秋桐聚精会神地看着我,听得全神贯注,平总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我,不时和身边的人交流着什么。

主持会议的曹丽也不是歪头看着我,又不时摆手示意大家稍微安静一下,不要气氛太热烈。

最后,我用一段话做了结束语:“各位,我们都是有理想有奋斗目标的年轻人,我们都在为了自己的理想事业和爱情而奋斗,我们都想过上上层人的生活,都想出人头地,都不甘平庸下去,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带着一颗乐观的心善良的心诚实的心宽容的心淡定的心去面对生活,面对人生,面对奋斗,你想过普通的生活,就会遇到普通的挫折。你想过上最好的生活,就一定会遇上最强的伤害。这世界很公平,你要想最好,就一定会给你最痛。能闯过去,你就是赢家,闯不过去,那你就乖乖退回去做个普通人吧!——所谓成功,并不是看你多聪明,也不是要你出卖自己,而是看你能否笑着度过难关……”

“哗——”我的讲话刚结束,会场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超过了刚才的任何一位专家教授的讲课效果。

我下来后,董事长破例专门站起来和我握了握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家伙,有一套,不错!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然后,董事长看了看孙东凯:“老孙,这次培训会举办的很成功,经管办策划地不错,今后,这样的活动,经管办要经常策划举办,要不断提高大家的营销水平,把集团的整体经营工作不断推向前进……”

孙东凯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曹丽,曹丽站在一旁满面红光。

我不知道董事长讲这话在这里表扬曹丽是否还另有含义。

当晚,集团举办酒宴,宴请讲课的专家教授,我也在其中,董事长和孙东凯亲自参加,曹丽、秋桐、平总以及集团经营部门的头头都参加作陪。席间,董事长和我喝了两杯酒,说承诺我的请我喝酒的事情今天就算兑现了,以后不许我再找他要酒喝,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

席间,大家纷纷和我碰杯喝酒,我来者不拒,一股脑儿喝多了。

散席后,我喝得醉醺醺的,独自走出了酒店,秋桐没有和我一起走,董事长和孙东凯召集她和平总还有几个经营部门头头晚上还要开一小会议。

我一摇一晃走在夏季的星海夜晚街头,酒意浓浓,看着身边走过的一对对亲昵情侣,心中突然感到几分凄凉和孤独,不由想起了冬儿,多日不见,冬儿在干嘛呢?她还好吗?

不知不觉,我身不由己走到了冬儿公司楼下,抬头看了看,冬儿的宿舍窗户亮着灯。

我站在楼下的灌木丛阴影处痴痴地看着那窗户发呆,心中涌起对冬儿的关切……

正在这时,一辆车子突然停在了楼下路边公司门前,我扭头一看,是张小天的车子,而车里坐的人,正是张小天。

我能看到他,他却看不到我,因为我在暗处。

这么晚了,这狗日的来这里干嘛?

我思忖着,抬了下头,看到冬儿的宿舍窗户灭了灯,一会儿,看到冬儿打扮的花枝招展提着小包下楼出来了,直接就上了张小天车子的前座位,接着路灯的灯光,我看到二人坐在车里又说又笑,看到冬儿笑得很开心,看到张小天笑得很得意,甚至,我看到,张小天抬起手做了一个动作,似乎是捋了捋冬儿前额的头发,而冬儿似乎没有什么反对……接着,张小天就发动车子,径直离去。

我的大脑轰的一下,妈的,这么晚,张小天来接冬儿干嘛?是要到哪里去,去干什么?他们之间的动作为何如此暧昧和亲昵?笑得为何如此开心?我的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醋意和妒意,还有一阵疼痛,冬儿为什么要和张小天交往呢?深夜外出,她究竟想干什么?

我本能地冲到路边,想拦一辆出租车跟上去,我想知道他们到底要到哪里?

可是,随即,我又放弃了这个方法,因为我害怕看到什么,我不敢想象会真的发现什么?冬儿是自由之人,和我没有任何契约和法律关系,她愿意做什么是她的自由,我即使真发现了什么,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想追上去狠狠揍张小天,可是要是冬儿阻止我呵斥我我又会怎样?我不是自找难看吗?一切都是二人自愿的,两人正常交往不违反法律甚至不违反道德,我凭什么揍张小天?

那一刻,我就没往好处想,脑子里呈现的都是些乱七八槽的事情,我理所当然地以为冬儿真的是要抛弃我了,她真的是要另觅新欢了,我看到的事情就是见证。冬儿不但另找了人,还找的是我的死地张小天,张小天在云朵这事上一直就在恨我,现在和冬儿在一起,正好对我最佳的报复方式。我不明白冬儿为什么会这么晚跟张小天出去,为什么她会和张小天有说有笑,见到他那么开心,难道她真的是喜欢上张小天了?张小天到底什么地方好?难道就是因为做房产公司老总手里有几个破钱?钱对冬儿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

我浑身发颤,几乎就要疯了,想打车跟过去脑子里另一个念头却又强烈阻止住了我的四肢,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几乎就要崩溃了,我不能承受不敢去多想什么,我突然感到了莫大的痛苦和愤怒,还有几乎歇斯底里的疯狂。

看到张小天的奥迪A6消失在夜幕中,我狠狠咬住牙根,狠狠一拳打在树干上,心中感到了巨大的无奈无力和啮咬般的疼痛,我跌跌撞撞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很快走到了海边的那片沙滩,夏季的海风吹着,沙滩上游人已经很少,昏暗的路灯下偶尔驶过一辆汽车,远处的大海微微发出波涛的轰鸣……

我在无人的黑暗的沙滩上疯疯癫癫奔跑着,迎着海风狂喊着怒吼着……

等我累了,精疲力尽了,颓然一下子趴在了沙滩上,海水在涨潮,不时上涨的海水开始浸泡着我的身体,海水含着泥沙进入了我的嘴唇……

我一动不动,任凭海水逐渐将我吞噬……

这时,我感觉到有人来到我身边,伸出手开始推我拉我,那双手是那样的柔软而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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