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没有关，外面的冷风呼呼吹来，最近冷空气来袭得太突然。
黎西洛先去的舟舟房间。
舟舟睡得很沉，小嘴里偶尔呢喃着说着梦话。
黎西洛吻了吻她的脸颊，看了一会，把手上的粉钻戒指摘下来，套在舟舟的大拇指上。
尺码可能不合适，不过可以修改，粉色的，很符合小姑娘的心思。
黎西洛没注意到她离开舟舟房间的时候，风眠的房间露出一条门缝。
黑暗中的眼睛复杂地看着她。
作为儿子和这件事情的参与者，风眠的心情百味杂陈，他不想让黎西洛失望，但也不想辜负时千遇。
黎西洛重新回到主卧，愣在门口许久都没有动。
茶几上的杯子安稳地放着，周围还有淡淡的烟味。
她知道，她买的这款安眠药没有副作用，但药效非常小，床上的男人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如果她再不行动的话，等他醒来，两人面面相觑，那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可她只是慢慢地蹲下，身子，摁了摁眉心，站在灯光的正中央，影子小巧而孤零。
过了许久，她摸出了赵湛给她的芯片。
什么都没做，直接将芯片扔进了垃圾桶。
站起身，看了眼床上的男人。
她抬手，帮他把被子掖好，又跑去窗口，拉上窗帘，遮住外面漆黑的夜色。
房间安静如水。
黎西洛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知道六年前的真相后心软了吗。
她知道他有苦衷，但他的苦衷和她受过的苦难对比，又算得上什么。
何况，这些年的感情付诸如流水，最后的最后，她什么都没得到。
他也没赚。
如果非要计较对错，输赢和利弊的话，他们谁都没讨到上风。
放弃了对他的背叛，等于妥协，等于放弃追究爆炸案的真相。
黎西洛胸口闷得慌，下楼去花园散散步。
外面气温低，她披着一件黑色大衣，长发也是黑色的，偏生极美妖艳的五官，弥补身上暗黑的气质。
不远处，一个人影突然冒出来。
黎西洛不由得愣了下。
“是我。”
赵湛的声音。
他的自报姓名，让黎西洛更不知所措，秀眉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任务完成了吗，来接你走。”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通过夜色看着他，声音不由自主得低了下去，“……我不要。”
不擅长伪装的女人，很容易被人侦查出心里的想法。
她这简短的三个字，赵湛听出了心虚。
“你别告诉我，你放弃了。”他在质问，可话里没有咄咄逼人和责怪的意味，像是有所料到，又像是在包容。
如果她不做这件事，以后可能会后悔。
但她如果做了，她一定会后悔，不是因为背叛到时千遇，而是舍弃了孩子。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黎西洛微微垂眸，“赵湛，你能告诉我，你六年前对他做了什么吗？”
闻言，原本看似漫不经心过来接人的男人神色僵住。
有些事没有人爆出来，不代表没发生过。
“我知道你现在是在弥补你妹妹的过错，可是你对他的呢……你误会了我，也让他受到伤害。”黎西洛吸了吸鼻子，“我背叛他是为了秋穗，而不是为了和你同谋。”
有太多的理由，让她今天晚上下不了手。
妇人之仁，同情心，不多的内疚，对孩子的不舍……都造就她今晚的不作为。
暗中，赵湛隐匿于黑暗中的俊脸看不出神色，唯独声音沙哑低沉得厉害，“你是在责怪我吗？”
“也许吧，我只是没法接受罢了。”黎西洛拨弄着头发，看起来随意而闲适，“反正你今晚要走了，明天也参加不了我的婚礼，我们就此别过吧。”
她接受不了，时千遇为了维护她所受的伤害，罪魁祸首是赵湛。
虽然她知道赵湛的坏人头衔没摘下过，何况六年前年少轻狂得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赵湛沉默了会。
他确定她不会跟他走了。
只是还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在讨厌他。
如果是的话，他没机会挽回。
她既然不走，他没有强求，也没有任何的颜面强求。
只不过临走前，他说了一句：“你上回不是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我问过吗？”
准确的说不是提问，而是肯定他喜欢她，只不过否认了。
“我没承认过我喜欢你。”赵湛转过身，没有看她，所以有些话说得肆无顾忌没有遗留，“我只承认，我爱你。”
他离去的脚步很快，快到一溜风的时间，黎西洛就看不见他人了。
她独自站在花园的边上，秋天的花寡淡稀薄，空气里没有花香，只有凌厉的风。
大脑仍然在回想他说的话。
我不喜欢你，我只是爱你。
真是土的不行。
他是从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竟然还用在她的身上。
又一阵寒风吹来，黎西洛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害怕自己着凉，那样穿上婚纱就不好看了，她是女人，爱美之心随时都有。
黎西洛着急地跑回去。
厉风再次袭来。
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和冰寒的风不一样，疾厉的同时还有人的气息。
她的思维和感官仍然沉浸和赵湛说话的时刻，此时来了人——她反应慢，根本没有察觉。
直到手腕被一只寒凉如冰的大手握住，她下意识地张开嘴想要呼叫。
下一秒，另一只手就将她的唇堵住了。
能发出的声音微小，只有五米开外就听不见的呜咽声。
谁？
这是谁？
赵湛吗，不可能，他明明已经走了，而且他的手没有这么凉。
黎西洛问不出来，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这个人对她用了药，短短几秒内就让她意识消散。
完了。
黎西洛感觉自己四肢乏力，别说挣扎，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想被绑架。
眼睁睁看着别墅一楼的灯亮起，她听见佣人的声音，正在呼喊她。
“太太？时太太？你在哪里？”
她和值班的佣人说过，她想去花园走走，时间长没回去，佣人当然会担心。
救我——
两个字没喊出口，突如其来的混沌袭来，黎西洛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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