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安盯着我的眼眸，流露出深深的不解和疑惑，“他真的是你师父，可你为何不让他带你走。我明明刺了你，你为什么不报仇？”
我闪过一丝烦闷，打掉他的手，“你是要我死在你面前，才甘心吗？既然我刚才救了你，就给我把路让开！”
慕长安被我震住，却不死心继续拦住我，“你明明有机会杀了我报仇，却为我挡了那一掌，甚至受伤。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救我？”
我眸子闪过悲痛，这个人，我如何不救？
只要看到这张脸，我就会想到在人间经历的一切，想到他曾为我忍受的罪孽。哪怕他用剑刺我，除了心痛之外，我依旧会毫不犹豫去救他。
就像，救他是我来到这里的使命一般。
我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流血过多，就快死了。所以请求你，让我离开，自生自灭，好吗？”我答非所问，拍掉他的手，继续朝着雪巅走去。
慕长安终于没有挡住我。
我轻舒一口气，却忽然被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我大惊，不停拍打慕长安。
他索性将我背在背上，认真道，“我至今不知道你的底细，也不打算放过你。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先将你治好。女人，你要去哪里，我背你走。”
他这说一不二的个性，和从前如出一辙。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背在背上，朝着之前的方向前进。
“你要去哪里？我先把你送过去，等你伤好之后，再带你回大营。”
他冷傲地下了命令，仿佛我是他的士兵。
我回过神来，不住拍打他的肩膀，“我们已经不相欠了，你放我自己走，我不想跟你有牵扯。”
惨了，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为何不想跟我有牵扯？难道我们真的认识？”慕长安这聪明的家伙，立刻抓住我的语病。
“你想多了。既然要背我走，那就把我送到附近最近的山洞。我受了一掌，需要疗伤。”我彻底闭上了嘴，索性闭眼任由他送。
鼻翼间传来慕长安独有的气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正义万千。这浑身散发的阳刚气息，让我有一些恍惚。
从前，只能在梦中看见的影子，而今竟真的出现在眼前。他不认识我，却是我最熟悉的人。这样的姿势，我却从不曾拥有过。
而今，我心中感慨，竟有些痴迷他的肩膀。
他从前要经历万千的苦痛，才能够凝魂看我一眼啊！
现在，他就在我身边，背着我，在皑皑的白雪间行走。
这对比强烈得让我心酸！
而眼泪，也止不住掉了下来。
对不起，让我再贪恋这一时的温暖。
让我，再贪心一次。
“你怎么哭了？难道，是怕了？”慕长安似有所感，却加重了力道，用力把我往身上一靠，“放心，在你伤好之前，我不会丢下你。这冰天雪地，荒无人烟，我不能让你荒野等死。”
为什么，还是这样暖透人心？
明明是陌生人，却依旧会给与对方关心和温暖。
不行，我不能被他蛊惑下去，我要清醒。
“你刚才还刺了我一剑，现在说这样的话，不是自打嘴巴？”我恶毒地回应他，像个疯子。
“那是本能。我以为你是敌国奸细。可是刚才你忤逆你的师父，却救了我，我觉得自己可能判断错了。”慕长安据理力争，“你不要得寸进尺，你的身份，我总会查清。”
我不再说话，趴在他背脊上，任由眼泪默默地流。
活了这么多年，在慕长安的面前，我的坚强和防备，依然会溃不成军。
我，的确是没用的啊。
漫天飞舞的雪花，如同一场飘零的雨。
慕长安一直背着我，直到找到最近的山洞。
他放下我时，我已经睡熟。
“真是个没心眼的家伙，幸亏遇见了我，要是别的人，还不知怎么对付你呢。傻瓜。”他微微一笑，竟带着三分宠溺。
他将我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脱掉身上的大麾，垫在我身下。
这个山洞，几乎是慕家军的据点，所以备着日常的木材和食物。他此次到凌霄上，也自备了一些食材和药品，所以暂时能供给两个人。
他盯着火光下睡着的我，不自觉打量着。
当我悠悠转醒，慕长安已经烧好了热水，递到我面前，“喝点热水，你身子冷得惊人，先暖暖身。”
我接过那热水，喝了下去。肚腹只觉温暖无比，身体也有了力气。
只是肩胛的伤口被牵动了，让我发出闷哼声。
慕长安也发现了，他脸颊泛着红晕，淡淡道，“这是金疮药，对剑伤很有效，你要不试试？”
我接过那金疮药，拿过慕长安手中的剑，“你帮我把衣服划开，把药洒在伤口上。”
慕长安面色一怔，局促道，“你确定？”
“你用剑的力道，还不知道么？我整块肩胛都动弹不得，我还能骗人？”我胸中涌过一阵恼怒，对他狠狠一瞪。
慕长安挣扎半晌，“得罪了。”
他从怀里取出匕首，划破我的衣服，露出雪白的娇嫩肌肤。然，那白雪如玉的皮肉伤口翻裂，像被切割一般，露出狰狞的血肉。
“赶快为我包扎，愣着干嘛？”我面带愠色，娇喝道，“我不会要你负责，你赶紧的。”
慕长安手抖了一下，还是准确无误地为我包扎了伤口。当金疮药触及到皮肤上，我疼得龇牙咧嘴。
“你忍忍，马上就好。”他麻利地包扎了伤口，然后将大麾披在我肩上，有些懊恼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明天就能结痂。”
“会留疤？”我起了逗弄心思，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他点着头，“这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说明身份的。”
我彻底无视他的目光，坐在火堆前打坐运气。
我的血，总会吸引无数精怪。如果不赶快好起来，慕长安定会被我连累。
“把这些带血的布料全部烧掉吧，麻烦你了。”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彻底闭上眼，开始运气疗伤。
慕长安诧异地打量着我，却依旧照做了。
但，危险并未就此停留。这个原本寻常的夜晚，因为我的血，再度变得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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