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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风水师笔记李彪周冰冰 > 第249章 线索(上)
 
“我去弄点儿喝的,”她说。“呆在这儿,帅哥。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彪听到她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乎了几分钟。她拿着一瓶泰坦瑞香槟酒、两只玻璃杯和两只带盖子的碟子回来了。

“你开香按,我来摆弄这些碟子。”她说。

他从床上爬起来,接过酒瓶。他十分内行地打开酒瓶,拔出塞子。他开始倒香按酒。赫拉打开了希腊色拉、面包和奶酪。她脱掉了睡袍,赤身露体地坐在床上,边吃边喝。香槟酒有点儿冰,但味道好极了。

“那么,除了去赌场,把陌生男人带回家,你还做些什么呢?”他问道。

“把陌生男人带回家可不是我的习惯!”她大笑着说,“我有不动产,在雅典城北部有投资,在一两家饭店还有股份。”

“那一定是赚大钱的。”

“还不坏。尽管不远的将来,我会是个富婆。”

“哦?”

她微笑着说:“那是纸牌上算命算出来的。那么,你在希腊写些什么呢?”

“哲学与宗教。”

“很大的题目,不是吗?”

李彪微笑着说:“我不太喜欢谈论自己的工作。我让它自己说话。”

“你不是那种害羞的人,布赖斯先生。自从今晚在电缆车里看过你的表演以后,我想你并不是整天写东西的人吧。”

“请叫我约翰。”

“那么,约翰,你是从哪儿学来格斗术的?你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是军队里学的,”他说谎道。“很幸运我用不着经常使用它。我真高兴你没有受伤。”

“那么,你真是一个作家吗,嗯?你得送一些作品给我,让我看看。”

“你的英语真不错。”

“我的希腊语、英语和法语说得都很流利,”她说。“我真的受了点儿教育。”

“我看得出来。”

“你得设法听听康斯坦丁?罗曼努斯的演讲。在大学里听听他的讲座会是十分有趣的。”

“我好像听你说过你不认识他的?”

她眨了眨眼,说道:“我是不认识他。但我听过他的演讲。在大学里。那么,让我明天一早带你逛逛雅典?”

“我恐怕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他说。“或许明天晚上我们可以见面?”

“当然可以,我会带你去一家我最喜爱的餐馆。你会喜欢的。”

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向李彪袭来。他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在打击他,但他感到好像有一吨重的砖头压在了他的头顶。接着他的耳朵也出现了耳鸣。

他只听到她说:“那里都是些有助于健康的食品,一点肉食都没有,只是些蔬菜和水果……”

李彪挣扎着想说话,但他的嗓门好像被堵住了:“你是在斋戒吗……,”

“我不吃肉,”她说。“我是彻底的素食主义者。”

警钟在李彪的大脑中敲响,但一切都太晚了。药性在他的血液中已经发作。

他怎么会如此愚蠢?他想。他活活地掉进了他们的陷阱。一个素食主义者!阿丝丽?安德森也是个素食主义者。苏尼昂海岬新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那个人曾说过他们的成员都不吃肉。那么,赫拉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紊乱之墙迅速地将他包围,他看着赫拉,她正别有意味地打量着他。她没有问他是否出了什么事。

接着她说,“对不起,约翰……或者别的什么名字。你正在希望,还不如让阿里和马科斯在电缆车里把你截住了呢。那两个傻瓜不认识我是谁,不然他们也不会企图抢劫我们了。我本来可以出面干涉,然后迅速完成任务。但你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想要得到你的肉体。现在既然我已经得到了,那就让我们说拜拜吧。”

“你……”他想说。他想站起来,但觉得整个屋子在天旋地转。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他睁开眼睛,看到赫拉正俯视着他。

“……母狗,”他好不容易骂道。接着,黑暗就像一张毯子一样将他罩住,他变得不省人事

黑暗和震动。一种低沉的颠簸声。移动。肌肉的痉挛。这些就是李彪慢慢地苏醒过来时所感觉到的。他被塞在一个小小的、一片漆黑的地方。在一只箱子里?不,还有移动和震荡。他是在一辆小车的行李箱里。

李彪感到自己的肌肉又酸痛又僵硬,他试图尽可能地活络活络筋骨,赶走像蜘蛛网一般缠绕在他身上的药性。他身上穿着衬衫和裤子,却光着脚。

那么,赫拉?伏洛波罗斯是敌人一边的。李彪咒骂自己做了个傻瓜。他的情欲再一次使他陷入了麻烦。

李彪可以听到车里的两个男人正在说希腊语。声音很轻,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们好像正在说一个什么地方?

眼前漆黑一片。他在行李箱中摸索着,寻找可以帮助他的东西。有一个盒子般的东西——一个激光唱片交换器?他终于摸到了几个按钮并按下了它们,行李箱里的灯光亮了。

他立刻认出了他在哪里。他正在他自己的那辆“美洲豹”里。很显然,不管开车的人是谁,他们正计划把他送往一个遥远的地方,然后连人带车一同销声匿迹。

李彪发现他无法从里面打开后盖。要是他有什么工具的话,或许……他该做些什么?一直等到他们停下车,然后来搬运他?他们可能早已准备好如何来对付他。关干这辆车,布思罗德少校跟他说过什么,可以让他发挥一下的?

开车的正是瓦西里斯?罗曼努斯。他旁边坐着的,也是个彪形大汉,名叫尼科斯。瓦西里斯从未享受过像“美洲豹”那样性能优越的车,他正得意洋洋地开着车:杀了这个英国人之后,他们得抛弃这辆车,真可惜。他是很想保留它的。

“现在几点了?”瓦西里斯问尼科斯。

“4点半。”再过不到两个钟头,天就要亮了。“还有多远?”

“大约一个钟头的路。”

“他还在后面吗?”尼科斯问。

“我没听到什么动静,你听到了吗?”

汽车快速向西奔驰。他们已经驶出雅典一个小时,正在向伯罗奔尼撒——巴尔干半岛的最南端驶去。这里是希腊景致最优美的地区之一,但这两个家伙对自然风光毫无兴趣。

李彪努力放松自己,恢复体力。他渐渐学会了如何伸展身子,时不时地伸一下腿。他很耐心地摸索着行李箱里的每一个角落。除了一个CD交换器,还有一个微处理器的盒子。也许他能够用点火器电线短路的方法启动车内的自卫装置……

他打开盒子,露出一块集成电路板和电线。幸运的是,盒子里标有一幅线路图。灯光不够亮——他不得不瞪大了眼睛细看,他终于找到了电源的辅助接通装置,使他有可能接通其中一个电脑终端。他研究着各种选择方案。乘客或司机的空气袋是可能的选择。如果他能够摆脱掉其中的一个,那么当他们打开后盖时,他的工作就将变得简单得多。

半个小时后,汽车已经来到阿基奥斯?伊利亚斯山和查拉山的光秃秃的山脚下。这儿是古代迈锡尼遗址的所在地。它曾是阿伽门农王统治的国度。阿伽门农从特洛伊战争返回后,被他的妻子克莱忒密斯特拉及其情人谋杀。阿伽门农和克莱忒密斯特拉的墓穴都在迈锡尼遗址上。

当汽车从平坦的高速公路来到石子路上时,李彪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或许他们正在朝他们的目的地驶去。

汽车事实上开到了一条通往古代遗址的路上。它来到一个铁丝门跟前,停了下来。尼科斯跨出汽车,用钥匙打开了门。汽车的前灯提供了惟一的照明。天空一片漆黑,遗址则只是一些石头、拱廊和石柱的剪影。

李彪感到汽车停了下来,一扇门打开又关上了。他已经设法拉出辅助启动线路,准备接通电脑终端。

尼科斯走回汽车,瓦西里斯开车穿过打开的铁丝门,朝山上开去。

当他断定那家伙已回到了乘客座位上时,李彪接通了启动“空气袋一乘客”终端的辅助线路。

在汽车里,尼科斯面前的显示板在他脸上炸开,它释放出一只巨大的空气袋把尼科斯罩了个严严实实。这使瓦西里斯也吃了一惊,因为汽车突然失去了控制,在山坡上一下子来了个紧刹车。瓦西里斯拼命打开车门,跳了出来。他只听到尼科斯沉闷的呼喊声。他转过身,弯腰从腿上拔出一把匕首。瓦西里斯回到车上,试图割开空气袋。那材料太厚了。这不是通常的那种空气袋,瓦西里斯立刻意识到这一点。没等他想出别的办法来,空气袋里的挣扎就已经停止了。

瓦西里斯放好匕首,掏出一把西格?索尔P226式手枪,绕到行李箱旁边。他拉起后盖,后退一步,把枪对着汽车后部。

“出来,”他命令道。“把手举过头顶。”

李彪终于站起身来,爬出了车箱。他把手放在脑后,直了直后腰。“我无法告诉你这有多舒服,谢谢你,”李彪说。“噢,天哪,你的朋友出什么事了?我认为,汽车制造商在车上安了那么多安全玩意儿,真够车于承受的。你觉得呢?”

“快走!”瓦西里斯说。他指着一条通向废墟的小路。

李彪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照着他说的去做,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他转过身,瓦西里斯跟在他身后,走出了“美洲豹”前灯的光线。小路变得非常黑,但这没有什么好处,因为他光着脚。石子又硬又尖。李彪在一个他无法看见的凸出地面的东西上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起来!”瓦西里斯咆哮道。“把手举过头顶。”

李彪设法抓起了一块石头,接着站了起来,把手放在脑后。石头在他的后脑勺上沉甸甸的。他们穿过一个名叫墓穴之门的大石柱。一个更大的石柱还在前方。他们已经到了非常接近狮子门的地方。这个所谓的狮子门,就是古代墓穴的主要入口处,有两头母狮石像支撑着拱顶。“往这边走。”瓦西里斯说。他们向右转,来到一条更加狭窄的离开狮子门的小路。他们转过了一个弯,前面是一个高大宽阔的山洞。这地方用石头砌着,形成一个通向克莱忒密斯特拉墓穴的通道。打开的门道也是用石头砌成的,用木头支架支撑着。门廊的下半部分是矩形的,而上半部分却是三角形的。

“进去。”瓦西里斯说,用枪筒支着李彪的后背。他们走进漆黑的墓穴。几秒钟后,瓦西里斯点燃了一根火把,把它插在地上。洞里有一个由石块砌成的圆顶,大约20米高。一部分用支架支撑着。显然,修复工作还在进行当中。

瓦西里斯用枪瞄准李彪。

李彪花了一秒钟打量了一下四周。“等等,”他说。他的声音在洞穴里发出巨大的回响。“你不想首先问我几个问题吗?你不想知道我替谁工作吗?也不想知道我的真名是什么?”

瓦西里斯摇了摇头。“这没有任何意义。”他的嗓门很粗。

说时迟,那时快,李彪使出浑身力量把石块朝瓦西里斯扔去。它重重地击中了他的前额。洞里的回声把他的尖叫声放大了十倍。李彪抓住接下来的一秒钟向空中跃去,赤露着的脚在瓦西里斯胸骨上最致命部位踹了一脚,使他扔掉了手枪,向后倒退了几步。然而,足以致常人死命的这一脚,只是让瓦西里斯顿了一下。在李彪没来得及抓到手枪以前,那希腊人便扑了上来。李彪摔倒在瓦西里斯身上,重重地碰到了受伤的肩膀。

瓦西里斯站了起来,挥舞着大拳直奔李彪。他一拳就把李彪打倒在地。有瞬间工夫,李彪所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一阵金星。他感到头疼得无法忍受。

我的天啊,李彪想。这可能是他遇到过的最强壮的家伙。

那巨人正试图给李彪第二拳,但李彪身子一缩滚到了一边。瓦西里斯来不及收住手,一拳打在了地上。然而这一拳非但没把指骨打折,反而在地上打出了深深的凹陷。

李彪挣扎着站起身来,他摇了摇头,给了瓦西里斯一个双击,也就是说,他跃到空中,以左脚横扫瓦西里斯的腹部,然后以右脚横扫他的脸部。对这个健美运动员来说,这只不过是毛毛雨。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叫声,抓住李彪的衬衫,像一个摔跤运动员,把他托向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转了四次以后,他放开李彪,李彪向墙壁摔去。这家伙这么干,仿佛李彪轻如薄纸似的。

李彪还来不及从痛苦中恢复过来,他的对手又冲上来了。他从地上捡起李彪,把他举过头顶,像扔东西一样把他向山洞的另一边扔去。

李彪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另一侧墙上。他痛得眼前直冒金星。在昏暗的灯光里,他看到瓦西里斯正在寻找手枪。李彪看到了手枪,就在他前面三米的地方。他想竭力爬过去,但瓦西里斯在他够到之前就踩住了他的手。李彪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把手缩了回去。瓦西里斯弯下腰去,捡起了手枪。-“行了,你今天终于也能尝尝游戏的滋味了,”瓦西里斯龇牙咧嘴地说。“已经过了睡觉的时间了,你怎么还躺着呢!”

他把手枪对准李彪的脑袋。

李彪一脚踢掉了他的手枪,接着踢倒了火把,火光熄灭了,山洞里顿时一片漆黑。李彪只听到一个持续了几秒钟的大得可怕的回音。

“你休想活着离开这儿。”瓦西里斯在黑暗中咆哮道。

这里惟一的光线就是来自入口处的嘉微的夜色。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有洞口的轮廓线。它在山洞的另一头。李彪知道瓦西里斯正在洞口和他自己中间。要是他能引诱这个蠢货到他想要他去的地方……

“来呀,你这堆又肥又臭的猪油。”李彪说。

当他感觉那巨人向他扑来时,他立刻闪开了。他能感觉到瓦西里斯的扑空所带来的空气颤动。山洞里是如此黑暗,即使蒙着眼睛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干得不错,你这个畜生。”李彪说。“我在这儿。”

他又从瓦西里斯身旁掠过,他们继续玩着这种斗牛的游戏,直到那个希腊巨人火冒三丈。每一次扑空他都会像一头猛兽一样狂嚎一阵。

李彪不知不觉地把战场移到了山洞的另一侧,支架和木板在那儿支撑着洞顶。他的光脚现在给了他一种优势——他的双脚迅速而无声地在地面上移动,而那家伙的靴子却发出笨重的声音。李彪慢慢地向外移,摸到了一根支架。他小心地在支架底下移动着,把一只手支撑在一根梁头上。

“嗨,肥猪,我在这里。”李彪说。

瓦西里斯像一头畜生一样嚎叫着。李彪轻轻地从支架底下溜出,向出口处跑去。瓦西里斯发疯似地撞上了支架,只听得一声巨响,洞顶坍了下来。瓦西里斯尖叫着。李彪等了一会儿,直到叫声逐渐消失。李彪在黑暗中摸索着火把,然后不停地摇动它。它点燃了,映照出满是尘土的山洞。李彪咳嗽着走近乱石堆。瓦西里斯已被彻底埋葬在巨石底下,不过他还能看见这个怪物的手臂拼命挣扎着,想从一块巨大的岩石下伸出来。他的脑袋被埋在更深的地方。李彪想找到那把手枪,但它已和它的主人一道被埋在岩石底下了。

李彪离开了墓穴,向山脚下的“美洲豹”走去。幸运的是,那个强人留下了钥匙。李彪发现藏在显示板下面的、释放充气的空气袋的阀门。他把它从乘客座位一旁拉出,然后拖出尼科斯的尸体,把它扔在了路边。李彪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零钱和德拉克马,所有这些都是他眼下最急需的。接着,他绕过车,来到司机座一侧,上了车。

他倒好“美洲豹”,让车子在石子路上停了一会儿,他真得好好喘口气才好。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秘箱,那里藏着他的威慑P99手枪。他掏出手枪,确信子弹盒里装满了子弹。在秘箱底部存放着为这把P99特制的枪套。他把它挂在腋下,这弄疼了他肩膀上的伤口,但他决心忍着。他朝车里扫了一眼,发现脚边有一本瓦西里斯留下的笔记本。李彪把它捡了起来,翻开来看。这是一本日记。最后一页是新的一天的日期,他只来得及记下:“二号,莫那瓦西亚,上午11点。”

他从秘箱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尼姬的号码。他听到一个睡意矇眬的声音。

“醒醒,亲爱的,”李彪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李彪!你在哪儿?”她说。

“我想我是在迈锡尼遗址。这里很黑,我不能确定。这儿太阳还没有升起呢。”

“你还好吗?”

“我需要鞋子,其他一切都好。”

“出了什么事?”

他跟她说了大致经过,只是没说与赫拉的关系。

“等等,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她说。“你怎么又被人下毒了?你说你在哪儿?”

“我以后再告诉你。听着。我想今天上午在一个叫莫那瓦西亚的地方要出什么事情。”

“我知道这地方。它是伯罗奔尼撒南端东海岸的一个中世纪小山村。”

“今天你能在那里跟我见面吗?”

“我马上就出发。我大约需要,嗯,四到五个小时。我们在格菲拉和莫那瓦西亚之间的通道的入口处碰头。”

“好的。在你出发之前,看看能否弄到一个名为赫拉?伏洛波罗斯的红头发女人的资料。”

“我会的。当心点,李彪。”

李彪出了遗址,向高速公路驶去。在他离开不久,他就摁下一个按钮,又把车于变了个颜色。这一次它从红色变成了深蓝。而车牌也换成了希腊的车牌。

他用地面卫星导航系统引路,来到东65大道上,这是通往目的地的交通要道。他穿过了德洛波利,在路边的一家咖啡店旁停了下来。他买了一些咖啡和面包卷。店主发现李彪光着脚,就对李彪用希腊语咕哝了几句,示意李彪稍等一会。他走进后房,一会儿工夫拎着三双旧鞋子出来了。李彪大笑着,试着穿上了跟他的尺码最接近的那双。出人意料的是,它很合脚。

“多少钱?”李彪问。

店主耸耸肩,举起了五个指头,意思是他需要5000德拉克马。李彪递给了他一张钞票,谢过了他。店主看到李彪钻进了一辆漂亮闪光的“美洲豹”,禁不住后悔不迭地大叫起来。三个小时以后,李彪驶进了格菲拉,在入口处附近停了车。这个入口处是通往被称做希腊的吉布拉尔塔地方的交通咽喉。莫那瓦西亚是建立在东部海岸、从大海里突然冒出来的悬崖峭壁上的中世纪小镇。岩石的顶部是一个要塞,另外一些建筑散布在它的周围。

从李彪的有利地形望过去,能够看到格菲拉小镇的码头上停泊着一只游艇,它就是康斯坦丁?罗曼努斯的“普西芬尼”号

李彪在裤子后腰塞进一把威慑P99手枪,把“美洲豹”停靠在大路边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地方后,沿着格菲拉狭小的街道走去,他要去仔细看看那艘游艇。他躲在一堵墙壁后面,朝四周打量。

“普西芬尼”号是一艘新式的哈特拉斯精英系列100型摩托快艇,它外观漂亮,长达100米,黑白两色,两边都有走动甲板。一些穿黑衣服的工人在一台水压起重机上忙碌着,他们正在往船上装运着什么东西。李彪看见赫拉?伏洛波罗斯在驾驶甲板上,和其中一个男人说着话。她身着黑色夹克和裤子。

过了一会,康斯坦丁?罗曼努斯走到她身边。他穿得像要出海的样子:一条深色的海军蓝裤子,白色的运动衣,一顶太阳帽。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赫拉点了点头,然后从船上走开,来到码头上。她对一个开吊车的男人说了几句,然后离开码头,向大路走来。那些人继续往“普西芬尼”号上装东西。罗曼努斯则消失不见了。

李彪感到有点冷。开始刮风了,这儿的气温比雅典冷得多。他感到又饿又累,不过他觉得他已经到了整个案子的关键部位。他应该试着溜进游艇,还是跟踪那个女人?这是眼下他要考虑的问题。他从墙后的安全地带走开,开始跟着那女人。

赫拉向大路走来,然后穿过海峡,向莫那瓦西亚中心地带走去。李彪一直在那里等着,直到她穿过公墓,经过通往闹市区的主要道口。他迅速穿过马路,沿着大街向小镇跑去。他踏进小镇的入口处,顿时感到自己来到了一个神奇之地。这个小镇仿佛已被整个世界遗忘了几个世纪。小镇沿着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向东南方向延伸。在各种旅游商品店、小酒店和小教堂之间,是狭窄的步行街。这里甚至还有一个土耳其人统治时期遗留下来的古代的清真寺。

李彪开始寻找赫拉。小镇非常幽静,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电台播放的民歌的曲调。狭窄的街道简直就是一个布满台阶和小胡同的迷宫。他沿着石板砌成的街道走着,发现赫拉的红头发突然在前面的一个拐角处消失了。他继续向前走去,像一只觅食潜行的猫,贴着墙根移动,以便必要时迅速躲进一家商店。一路上,好些面孔干瘪、身材瘦小的老太太坐在门槛上好奇地望着他。

赫拉在一家商店门口停下,买了些矿泉水。李彪在后面的一个角落里等着。她又往前走,他继续跟着。不久她就来到了小镇的中心广场,她只是站在那里,喝着水。

她到底在干什么?李彪想。她是在等瓦西里斯吗?

她喝完水,把瓶子朝垃圾箱里一扔,转身穿过广场上一座大教堂的钟楼的走廊。那里有一条通往小镇的小道。她开始登上弯弯曲曲几乎已经废弃了的石阶。在这条通向悬崖顶端的小道上,到处都是建筑的废墟:这里是一两堵断壁残垣,那里是一幢建筑坍塌的地基或是残存的柱子。

李彪等了几分钟,然后拾级而上。他猫着腰,不时地从这一堆废墟躲到那一堆废墟后面,等着看到她爬得越来越高。这可不是一段轻松旅程。只有最健壮的旅客才能走完全程到达顶峰。

现在,李彪已来到了小镇的高处,他感到非常孤独。除了赫拉,四周似乎空无一人。他看到她已经到达了悬崖的最高峰,向海基亚?索菲亚教堂走去。这座12世纪的教堂建造在悬崖峭壁上,是整个小镇惟一完整的、仍在使用中的建筑。

李彪看着她走进前门。这一定是她计划中与瓦西里斯见面的地方。时间已接近11点。他等了几分钟,然后偷偷地移到教堂前面。他掏出手枪,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死一般的寂静。他慢慢沿着教堂中殿四周移动,然后走进助祭室——一个讲堂后面的房间。长长的、经过特意装饰的窗户安在六米高的石墙上。

李彪听到圣餐准备所——讲堂的另一头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李彪轻轻地越过一个门坎,来到另一个房间。一扇窗户上的玻璃已被打破,只剩下一个窗框。李彪侧耳倾听,等待着。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正在被别人监视着?

他把手枪放回口袋,抓住窗户的边框,做了个引体向上动作朝外观看。底下是20米深的少量地基,教堂几乎就建造在悬崖峭壁上。他刚刚够得着露出一个脑袋朝窗外看。

一个冷冰冰的金属口子顶住了他的后脖子。

“我知道你不是来此地祈祷的,布赖斯先生,不过,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赫拉说。声音是从他的头顶传来的。她正头朝地悬在窗户上方的一根弹力绳k。绳子从教堂的梁上穿过;她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爬出窗户,用绳子拴住自己的安全带,等着他把脑袋伸出窗外。经过跟她在那个夜晚的较量,李彪知道她狡猾得很。

“把你的枪递给我,小心点。”她命令道。

“我们真该停止这样的见面方式。”李彪说。

“住嘴。照着做。”

他照着做了。她接过了P99,把它塞进后腰带。

“现在,慢慢地回教堂。把手举在头顶。”

李彪从窗口把头缩回,跳到地板上。没等他来得及趁机逃跑,赫拉已经顺着绳子滑下,穿过窗户把枪瞄准李彪。这是一支大字牌手枪,看上去似曾相识。

“转过身来,鼻子和手掌贴着墙。”她说。他照着做了。她表演了一个快速收好武器的动作,把身子向上一跃,顺着绳子将双腿伸进窗户,然后滑向地面,前后不到两秒钟。她重新掏出大宇手枪,对准李彪。

“我猜想,既然你在这儿,而瓦西里斯不在,因此康斯坦丁的堂兄已不在人世了。康斯坦丁是不会喜欢这个的。好吧,往外走。我就在你身后。我们到下面去。别耍花招,我用这把手枪很顺手。”她说。

他转过身望着她。她的身影和持枪的动作使李彪觉得非常熟悉。

“数字杀手……是个女的。”李彪说。

“哦,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交过手,布赖斯先生?也许我得称呼李彪先生?”她得意地笑着说。“我在塞浦路斯没逮着你,真是太不幸了。对你而言太不幸。现在,你的死将会充满戏剧性。不过,康斯坦丁会喜欢先跟你聊上几句。你不会错过与康斯坦丁谈话的机会的,对吗?这是你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惟一机会,我知道你会合作的。现在,上路吧。”

他们回到教堂中殿。李彪说:“那么,昨晚是怎么回事,赫拉?你是交配后就要杀死雄性的雌螳螂吗?”

赫拉认为这个比喻很动听。“我可从没想到过这一层。”她说。

李彪慢慢地转过身去,把他的脸靠近她的脸。“要不,是因为我对你确实有吸引力?”

她把枪对准他的太阳穴。“转过去,把手举起来。”她说。

李彪靠上前,对她耳语道:“你不是当真的。你知道我们俩呆在一起挺合得来。现在,你何不忘了这些无聊的事,跟我呆在一起呢?”他吻她的脖子,而他的手就在离她后腰带上的威慑P99一英寸之遥的地方。

“要是你敢碰你的枪,我就把你的脑浆打出来。我并不在乎康斯坦丁想见你的念头。”

李彪的手僵在那儿。

“现在,把你的手举起来,然后转过身去。”

李彪仍然没有把手抽回来,假装叹息道:“很好。假如这就是你想要的方式。”他故作姿态地耸了耸肩膀。这个动作足以使赫拉分心,李彪的左手闪电般地一拳击中她的手腕。手枪从他的头顶飞了出去,重重地打在天花板上。李彪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然后双手并用,试图控制住她身后的武器。赫拉冷冷地抬起膝盖,狠狠地击中他的左肾。李彪顿时疼得无法动弹。赫拉利用这一秒钟又在他后脑勺上狠狠地来了第二下。李彪向前扑倒在地。

尼姬?玛拉柯丝驾驶着她的凯默利轿车,以每小时近90公里的速度行驶在东—65高速公路上,为此她不得不两次向当地的交警通报她的身份。11点左右,她到达格菲拉。她把车子开到叉道上,寻找一个停车的地方。她在那里看到了一辆绿色的“美洲豹”。这会是……她开上前,把车子停在附近。格菲拉这么个小地方,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美洲豹XKS型轿车的——李彪一定把它变了颜色。她下了车,向桥头走去,哪儿也不见他的影子,但那艘“普西芬尼”号游艇却历历在目。除了码头上有两个男人在走动,周围似乎什么人也没有。在离开雅典之前,她曾查阅了赫拉?伏洛波罗斯的档案。根据希腊国家情报局的记录,伏洛波罗斯被怀疑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八年前曾替希腊塞浦路斯地下武装工作过。她与一起发生在塞浦路斯的武装走私案有牵连。文件里没有别的记录,只有一笔说明,她最后一次在塞浦路斯被发现是在两年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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