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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语书屋 > 沈箬心江介 > 第184章
 
这两天,佑赫自我感觉有些奇怪。

连续多日相处下来,突然没有了同她见面的理由,他总觉得每天少做了点事。

按理,他应该感到解脱了才对。

可现在,他竟然有点想要知道她在做什么。

按捺不住莫名而来的好奇,他确定突击检查——

这是第一次,他没事主动去找她。

竹心是背朝着门口,因为太过专心地练字,以至于佑赫进来时,她根本毫无察觉。

甚至过了好半晌,她仍未发现背后多了双眼睛。

佑赫觑起俊眼,只见她的小身板挺得笔直,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手上还在写这点什么,紧张认真的样子活像是刚进学堂的孩童。

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默默地盯住她良久。

''嗯哼。''

佑赫将手握成拳状,置于刚毅的下巴,装腔作势地低哼了一声。

竹心没有反应。

佑赫不爽地挑起眉——

这蠢女人,到底在捣鼓什么那么入神,竟敢忽视他的存在!

''嗯哼!''

他故意制造出更响的噪音。

''啊!''

竹心正专心致志地写字,被这突来的声音惊了一跳。

她蓦然转过脸,她像看见鬼一样地一蹦老高——

''佑赫?!''

''嗯。''

他瞥了她一眼,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总觉得,主动来找她,有点不自在。

''你怎么会来?''她吃惊地问。

''滑稽!这是我家,去哪还要向你报告?''

他白了她一眼,用嗓门掩饰自己的窘迫。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鬼!''

竹心依旧瞪大美目,还没彻底回过神来——

这简直比见到鬼还恐怖!

佑赫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近她,当视线接触到她的脸时,他的眉头皱起——

''你的脸。。。。。。''

佑赫眯起眼,睨住她那''充满墨水''的脸。

''怎么了?''

竹心摸不着头脑。

同时,小手又不自觉地往脸上抹,秀丽的脸蛋俨然成了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笑意窜上胸膛,又被强自憋下,再次上扬,终于忍不住喷笑!

''哈哈哈。。。。。。你的脸。。。。。。''

佑赫指着竹心的脸,笑得前俯后仰。

''怎么了?我的脸有什么问题吗?''

竹心眨了眨眼,还是一脸懵懂。

佑赫只顾自己笑,根本不回答她。

竹心只能去拿镜子照,不照还好,一照自己也傻了眼——

她完全被自己画成了一只大花猫,嘴巴上还被添了一撇一那,和谐地凑成了一条粗重的''八字胡''!

''呃。。。。。。''

呆望着镜中的自己,她发出低抑地''哀鸣''。

''你别笑啦!不要笑嘛!''

竹心一边用湿毛巾擦脸,一边红着脸制止。

''喂!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好不好?''

佑赫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笑意依然不退。

''你怎么这样子。。。。。''

竹心紧张地望住他,为了让他的嘲笑快点停止,她使劲在自个儿脸上乱抹。

却不知怎的,越擦越脏,原本白皙的脸庞,现在变得黑漆漆的,像碳一样。

''别抹了!真丑死了!''

佑赫邪恶地皱起眉。

''过来!''

佑赫朝竹心招了招手。

''你要干吗?''

竹心警备地看着他,他一脸的不怀好意,竹心根本不敢过去。

''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再重申了一遍。

竹心越是委委屈屈地不肯过去,他就越是想要逗弄她。

''你到底要干吗啦!''

竹心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废话真多!''

佑赫一把拽过竹心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洗脸架边上。

''你的这张脸,只能要皂角才能洗干净!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佑赫讪讪地道。

只不过,好人?似乎从来同他多大没关系。

''噢。''

竹心愣愣地点头,心中甜丝丝的。

原来他是好意。。。。。。

心里一直在琢磨他的异常,手上的动作就慢腾。

竹心用手掌舀起一些水,轻轻拍打在脸上,一系列动作慢得像蜗牛爬似的。

''嗳,柳竹心,你不会脑袋笨得连皂角都不会用吧!''

佑赫在一旁看着,不耐烦地催促。

这些日子下来,他已经习惯对竹心的一切行为''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现在,就连洗个脸,佑赫都要过问!

竹心仰起沾湿的脸,只有两只眼睛是清晰的。

墨汁遇水便被融晕开,她的脸此刻看上去更加滑稽。

''我会用的。''

她老实巴交地道。

''不见得吧!还是由我来吧!''

也许他教她已经教上了瘾,佑赫居然亲自拿起皂角,作势要给她洗脸。

竹心愣住,毫无招架能力的她,只能任他摆布。

他根本是存心作弄她!

用皂角东一下、西一下地乱抹,然后大力地使劲在她脸上揉搓泡沫,像是要将她搓掉一层皮似的!

更可恶的是,他还一直保持着恶质的笑容。

完全不在乎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竹心痛苦地紧皱眼皮,皂水渗到眼睛里,有些难受。

终于,在佑赫的一番''恶整''之下,竹心那副在墨水覆盖下的清丽容颜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唔。。。。。。''佑赫盯住竹心的脸,发出唏嘘声。''看起来顺眼多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长得倒是不赖。

竹心被他今日一系列没头没脑的行为弄得傻愣愣的,只知道拿着双大眼瞅他。

''你今天找我有事吗?''她惴惴地问。

记得,他唯一一次来找他,是来兴师问罪。

今天,又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事犯着他了吗?

可,明明,自从比赛后,她就没再招惹过他。

''没事就不能来了?''

他蛮不讲理地不让她问。

''可、可以。''

竹心抬起眼,看着特别反常的他。

''那不就得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他怡然自得地晃到了竹心的书桌旁,探首往桌上瞄了一眼——

她的案头上堆满了好几大沓的宣纸,原来是在练字!

''不错嘛。字有很大的长进。''

佑赫挑起眉。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有了如此大的提高,可以想象,她必定下了不少功夫。

''还不是很好。''

竹心摸了摸头发,谦虚地说。

他的鼓励和赞美,对她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就算练字再辛苦,就因他的这一句,全部都变得值得。

''不用谦虚,和你以前的字相比,已经好出太多了。''他咧开嘴,揶揄道。

''积攒了这么多,平常一整天都在写吧?''

他随意地翻了翻,俊颜时不时地睨她一下。

''也不是的,就无聊的时候随便写写。''

佑赫轻嗤一声。

''那你无聊的时间还真多。''

竹心摸不清他的来意,直觉又觉得他不会''无聊''到专程来''看看''她。

他到底怎么回事,今天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竹心手足无措地蹙紧眉头,止不住心跳的速率。

佑赫斜睨她慌乱的表情——

如果她永远这么容易紧张,似乎也不是坏事。

稍过了一会,佑赫起身离开。

后面几天,他都会时不时地来转转。

从来也不多留,就是随便调侃她几句。

等到受到她慌张的表情后,又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竹心过得是忐忑不安,而佑赫却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

这月头上,凌芷燕在游湖的时候意外落水,得了很严重的伤寒。

竹心听闻了这一消息,赶紧去厨房熬了一贴伤风药,急匆匆地给她送去,中间连一刻都耽搁。

虽然婆婆她很凶,对她也不算好,可她毕竟是佑赫母亲。

老王爷不在府内,她更有责任照顾好婆婆。

''哎呦,我难受死了!彩音,快点给我拿药过来,我难受!难受!''

凌芷燕用手使劲地敲打床沿,拼命地大喊大叫。

即便在病重,也不改她泼辣的本性。

''老王妃,伤寒药奴婢还没煎好。。。。。。''彩音提心吊胆地说。

''你这个死丫头,一天都干什么去了!''

她骂人的精神相当之好,不太有她这么中气十足的病人。

''嗓子这么响,看来也没有那么难受。''

彩音用着极其轻微的声音抱怨,她就早就看不惯老王妃盛气凌人的做派。

''你、你说什么?''

凌芷燕的耳朵非常灵光,正要发作的时候,竹心赶到了。

她老远就听到凌芷燕骂人的声音。

''是你?''凌芷燕看见是竹心,不屑地眯起眼,''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故意来笑话我病怏怏的模样,向我示威的?''

凌芷燕听说了竹心为佑赫缝制了一条紫玉龙腾的分体衫,令耶满侮辱佑赫的目的未能如愿。

这个长期被她看扁的臭丫头居然大出了风头,这让凌芷燕老大不高兴。

''不是的,您千万不要多想,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的。''

竹心焦急地连连保证。

''您看,我为您煮了药,是特地给您送药来的。''

''你给我送药?''凌芷燕怀疑地挑起细眉。''我还怕你在里面下毒呢!''

竹心的脸色骤白。

“竹心不会这么做的!老王妃是竹心的长辈,竹心只是想好好孝敬您,绝对不会心存歹念的!”

''老王妃,您还是喝少王妃煎的药吧,我今早去厨房为您熬药的时候,少王妃早就在那了,看得出来,少王妃是很有诚意的。''

彩音为竹心说好话。

日子久了,府上对少王妃的口碑越来越好,下人们都开始喜欢上了这位没有架子的平民王妃。

*****

凌芷燕看了眼竹心端着的汤药,嫌恶地皱起眉头。

可她的药还没好,整个人又实在病得头晕眼花。。。。。。

算了!给她一次面子得了。

''拿过来吧!''

凌芷燕''恩准''竹心''献药''。

''噢!是!''

竹心的小脸立刻浮现出好看的笑容,一点都不介意凌芷燕''毫不感激''的口气。

她舀了一小勺药,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凉。

''您小心烫。''

喂凌芷燕送服前,竹心还不忘悉心地嘱咐。

她伺候了柳娘整整一年多,照顾病人对她来说已是得心应手。

凌芷燕牢牢地盯住竹心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

自己对她动辄打骂,她应该恨死她了才对,怎么还会主动关心她的病情?

''这药怎么不太苦?''

凌芷燕尝了一口,不解地问道。

''我怕您觉着苦,所以在药里加了点白糖。娘亲在世的时候,就特别怕苦,我每次加点白糖,她就比较喝得下去。''

竹心温婉地笑言。

凌芷燕怔怔地盯住面前这张无邪的笑脸,有那么短暂的瞬间——

她觉得亏待了竹心。

自那日之后,凌芷燕的伤风药都是由竹心煎好,并且亲自喂她送服。

没几日的工夫,凌芷燕的病就痊愈了,而竹心却被传染。

她的风寒比凌芷燕的更重。

竹心病得昏昏沉沉,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去给自己煎点药了,就连床都下不了。

她没有侍婢,偌大的屋子就只有她一个人住,没有人及时发现她的病情。

直到一天后,老嬷嬷来趁空闲来看望她,才发现她当时早已烧得昏过去了。

''少王爷,老王妃的病已经康复了。''冯云奏报道。

''嗯,知道了。''

佑赫随便应声,自顾自地忙着手头上的公务。

这几日忙的——他都没时间去''调戏''那女人。

''听说多亏得王妃娘娘日夜不离的照顾,可惜老王妃的病好了,她自己却病倒了。''

''哦?她生病了?''

佑赫的笔稍作了停顿,随即又继续提笔继续。

中间,甚至不曾抬起过头。

''对啊!而且少王妃好可怜,烧得昏过去了都没人知道,还是杂役房的老嬷嬷首先发现的。''冯云同情地道。

佑赫放下手中的公文,挑起阒黯的眼——

''这么严重?''

''大家都这么说,应该不假吧。''

佑赫拧紧型眉,这个女人和他母妃的关系不是不好吗?怎么会因为照顾她,而把自己累得病倒?

这女人,他最近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或者,他从来不曾真正看懂她过。

深沉内敛的眸子半眯起——

不管出于任何一种理由,他似乎都应该去看看她。。。。。。

''少王爷?''

老嬷嬷见居然是佑赫来了,显然吃惊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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